我对这对父女有了兴趣,是谁要分开他们?为什么?
  我叫助手拿来了社会救助机构转来的卷宗。我明白了温迪和马特面临的问题:马特是个只有7岁孩童智商的弱智男子。一个偶然的机会,他收留了一位墨西哥偷渡女子,生下了温迪。两年后。墨西哥女子被遣送回国,小温迪只好跟马特一起生活。马特领救助机构的工作人员决定帮助这个可怜的小姑娘。他们很快帮助小温迪找到了一户愿意收养她的人家。可是,他们的决定遭到了马特跟温迪的强烈反对,他们不同意分开。
  温迪清澈的大眼睛看着我,她说:“夫人,他们不讲道理,马特先生是我爸爸,谁会愿意离开自己的爸爸啊!”
  我弯下腰,问温迪:“如果离开爸爸,会有更好的房子住,更新的衣服穿,还有更爱你的人,你愿意不愿意?”
  小姑娘歪着头想了想,说:“夫人,如果跟爸爸在一起,我当然愿意。如果跟爸爸分开,不跟我爱的人在一起。我不会快乐的……”说着,晶莹的眼泪流了出来。马特连忙伸出宽大的手掌替温迪擦眼泪。那一刻,我决定帮助最低生活保障金,可以照顾小温迪。可温迪渐渐长大了,她聪明伶俐,求知欲极强。她问马特大海是什么样子的,山真的能比天还高吗?还有,为什么他们家没有妈妈。为什么马特不像别人的爸爸那样可以开车带她出去玩……这些问题都是马特答不上来的。小温迪常常把这些问题带到学校去,学校里的老师很惊讶一个10岁的孩子居然连最基本的常识都不知道。年轻的女教师恰好在一个社会救助机构当义工,她说了温迪的事,这对父女打官司。
  官司打得很不容易,社会救助机构觉得弱智的马特先生跟10岁的温迪没有能力处理自己的生活,他们有义务帮助这对父女。
  我拿出一卷录像带,上面是我录的马特先生跟温迪在家的生活场景:马特为了回答女儿月球上到底有没有水的问题去敲邻居家的门,而温迪则一个劲儿地懊悔自己问了不该问的问题。她对着镜头说:“长大了,这些问题我自己就能回答了,我可不想让爸爸难过。”说完,她做了个大鬼脸。
  像法庭上所有的父亲一样,马特先生对女儿的爱溢于言表,而10岁的女孩温迪也无时无刻不在照顾着父亲。最后,温迪站在镜头前,她说:“如果不是该死的法律,或许我们可以跟妈妈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法庭上很多人都擦着眼睛,我扔下手里的卷宗,动情地说:“马特虽然是弱智人士,但是,他同样有跟女儿生活在一起的权利。温迪也同样有选择跟父亲一起生活的权利。我们的善意是不能建立在剥夺他们父女权利基础上的。”
  官司赢了。温迪兴奋地抱住我,亲吻我,她说:“夫人,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从字典里查来的。马特,这个名字的含义是上帝恩赐的礼物。他,我的笨爸爸是上帝赐给我的礼物呢!”
  阳光下,马特正在替温迪挡着来来往往的车。不知道他听没听清女儿的话。他的手扬着,温迪站在他后面,小脸花一样漂亮,而马特先生的脸上则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李树人摘自《婚姻与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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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莫莉玛在行动

作者:詹 蒙




  1987年夏,当来自法国人道救援组织的皮埃尔先生偶然路过柬埔寨首都金边城郊的一个妓院门口时。他看到了一双仇恨的眸子。皮埃尔走近那位衣不蔽体的少女,她正躺在一张破旧的床板上奄奄一息。皮埃尔看得出少女是个雏妓,很明显,她还“活着”的理由是准备把她拖走扔掉的货车还没有到。皮埃尔把这个可怜的女孩带到他工作的地方,那是一个专门帮助受困女性的民间组织。
  女孩的体力在一天天地恢复,皮埃尔想跟她谈话,但她总是用沉默的仇视回答他。有一天,这个名叫索莫莉玛的姑娘终于开口了,问他准备什么时候把她卖掉。听到这些,皮埃尔心痛地说道:“从走进这所房子开始,你就自由了。你要做的就是学一些生存本领,然后自食其力。”索莫莉玛听了半信半疑,她冷冷地问道:“你准备什么时候跟我睡觉?”皮埃尔的回答是无奈地摇头。
  出乎索莫莉玛的预料,这个英俊的法国人除了每天忙着帮助和教育同她一样悲惨的姐妹,晚上还要伏案工作到很晚,一有空闲,他就努力自学高棉语,而且没有跟任何一个女人睡觉。一个月后,索莫莉玛开始默默地跟在皮埃尔身后,帮他做些事情。一天半夜,皮埃尔起身巡视病房的时候,意外地发现了在病床边守护着的索莫莉玛。感动之余,他笑着对她说了声“谢谢你”,索莫莉玛听到这句话时,惊呆了。那天上午,索莫莉玛走进了皮埃尔的办公室,热切地向他要求:“我要读书,我要学写字!”
  这之后,索莫莉玛成了皮埃尔的助手。一晃4年过去了,索莫莉玛的法语和英语有了惊人的进步,她甚至可以写日记了。索莫莉玛的世界完全变了。更幸运的是,她和皮埃尔相爱了。
  1992年春。皮埃尔和索莫莉玛在金边举办了简单的婚礼。第二年,他们的长女梅丽莎出生了。4年内,他们的第二、第三个孩子相继出生。
  1996年秋,AFESIP(受困妇女救助会)在金边成立了,他们全部经费只有4500美金,救助会成员只有8个人,皮埃尔坚持让索莫莉玛做总负责人。索莫莉玛没有让丈夫失望,她经常秘密走访柬埔寨甚至越南和老挝等国的妓院,同被拐卖的妇女们密谈,耐心地说服她们并秘密策划营救方案。她还多次从妓院的老鸨那里“买下”身患艾滋病和各种性病的妇女,把她们送回协会内部治疗。很快,欧盟和世界许多人道组织开始关注这个由一位“不怕死”的女性所领导的柬埔寨人道组织。大量的国际捐款开始涌入AFESIP,协会很快壮大起来。2001年秋,索莫莉玛被英国授予了“爱德华王子勋章”,她被国内赞誉为“民族英雄”。
  从国外领奖回家之后,索莫莉玛的家遭到了当地恶势力的破坏性袭击。一天,一个燃着的汽油火球突然冲了进来,砸到了正在用餐的小儿子身上,使他的左半身严重烧伤。3个月后儿子出院,但是左半身却留下了永久的疤痕。
  2003年,索莫莉玛开辟了AFESIP网站,每天要阅读上百条来自不同地区的受困妇女的求助电子邮件,并亲自回复。遇到紧急求助情况。她会尽快奔赴现场。2004年夏,索莫莉玛在一次营救越南80名受困妇女的过程中,与当地黑社会发生对峙,有一大半妇女又被“抢”了回去,多个协会成员受伤。索莫莉玛自己也惨遭毒打,左耳几乎失聪。
  2006年6月。索莫莉玛的自传《纯真之路》在法国出版并获奖。同月,她接受了担任冬奥会旗手的荣誉。这位历经苦难的女人终于走到了命运的巅峰。可是,索莫莉玛在赶往法国领奖的途中,又一件不幸的事情发生了。
  2006年7月25日,长女梅丽莎在放学回家的路上遭到黑社会组织劫持,陪同人员被打伤,14岁的梅丽莎惨遭5名歹徒轮奸,并被带有艾滋病毒的针头注射了毒品。但索莫莉玛并未就此被打倒,她依然在东南亚的各个阴暗角落里四处营救苦难的姐妹们,并随时面临着死亡的威胁。“关键是要拥有一颗善良的心,这是我丈夫教给我的,也是我信仰的真理。”
  
  (梓溢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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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子别

作者:田宫虎彦




  昨天,一批马被运进距八岳山麓一里来地的乙事村马市交易市场。今天,在母马的陪同下,一批小马被牵到了富士见火车站,它们即将被装入货车运往遥远的异乡。一时,从站前广场到站内的备用路线上,到处都是这种母子马。小马体高如鹿,有着小鹿般笔直而又苗条的小腿。它把鼻子贴在高大健壮的母马胸部,亲昵地蹭来蹭去。虽然它已长大了,可以离开母亲的膝下,但仍旧紧紧依偎着母亲,那怯生生的眼睛里,充满了幼小动物的不安神色。这些小马和母马相对哀鸣着,那低沉的嘶声好像从咽喉里勉强挤出,如同喃喃自语,又如窃窃私语。低鸣时,母马宛如已经学会逆来顺受的老妇,它眼含热泪。用那戴上勒口失去自由的嘴巴,不住地上下抚摸着小马的身躯。
  可是小马似乎还不能理解自己必须离别母亲的这种命运,在它眼中看不见绝望的神情,它只是如癫如狂,极端痛苦,它不愿离开生母,如果可能,它要抗拒这种命运。在它的嘶鸣声中,在它用力跺着细弱的小腿,用蹄子踢起泥土的动作中,逐渐清楚而又强烈地流露出它对母亲的责难与焦急。因为母亲完全顺从命运,软弱无能,小马十分明白时间自白地过去了。
  就在此时,小马的旧主人拿着刚刚割下的青草来喂它,想让它尽情地饱餐一顿。若在平时,它一定会跳上去抢着去吃。可是今天,主人从桶内把青草抓起来送到它口边时,它却背过脸去看也不看,它一点都不想吃。主人无奈,只好把青草送到母马的嘴边,母马大概也不想吃,只不过为敷衍一下主人,才叼起四五根草。它瞅了瞅小马,似乎是催着它说:“香极了,快吃吧!”小马也似乎无可奈何地把嘴伸进桶中,可是它似乎也在敷衍差事,只衔起两三根革。
  汽笛响了,从备用路线的货车上走出来的马贩子们三三两两地朝广场走来。他们一看到自己的卖主,便走到小马身边,像是欣赏一件物品似的,仔细地打量小马,似乎是要再次确认一下自己昨天买马时眼力是否有误差。这是冷冰冰的令人厌恶的眼睛,人们常说的魔鬼的眼睛也许就是这个样子吧。小马向母亲靠得更紧了。有的甚至要藏到母亲的腹下。可是当马贩子狡诈地一笑,认定自己眼力没错时,他已经把小马的缰绳抓在手中了。他的手十分有力。虽然小马瞬间脚下加劲儿,想要挣脱出来,马贩子的腕力却告诉小马,这样做是徒劳的。马贩子的手上也有着他眼里的那种魔鬼。所谓命运,就是如此。小马终于在恐怖之中,也悟到不得不认命了。它向马贩子那边走了一步,这是向命运迈出的一步。小马发出悲哀的哭泣,不,那是嘶呜!于是,刚才一直强忍着悲痛的母亲口中也迸发出高亢的惜别的哀鸣。从它那睁开的红色大眼中,泪水顺着长长的鼻梁,一滴两滴地滚落下来。母马跺着前脚。徒劳地用蹄子刨着地面,用后腿支撑住身体。它拼命挣扎着要把儿子呼唤回来。刚才对命运已经低头绝望的不正是母马吗?现在却轮到小马了。小马频频回首,痛苦地望着狂乱的母亲,一步步地被拉到火车内。母马每悲叫一声,小马便停下脚步,紧紧绷住马贩子的缰绳,回首翘望,并报以一声哀鸣。小马已经知道悲痛欲绝的不光是自己,三四十匹小马,一个接一个地都被他们从母亲身边夺走了。
  当小马被装上货车,用绳索拴在那里之后,一群群的母马跑到站口的栅栏边,它们要再看一眼已经看不清楚的儿子,作最后的告别。小马从货车敞开的铁门里,凝望着惜别的母亲。它已被牢牢拴住,无法把头伸到门口,只能高声地悲怆地呼叫着母亲。这些母子间的嘶鸣呼唤之声响成一片,直到开车为止。尽管有三四十对母子,但母亲一定能清楚地听出自己儿子的声音。儿子也一定能真切地辨认出母亲的呼唤。它们相互呼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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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地之葬

作者:马桂景




  狼是一种群体生活的野兽,它们有着神秘的生活习性。它们出猎捕食等行为,都要听从本群狼王的指挥。公狼王是家族王国的最高统帅。
  狼的死亡,除了在生存中发生意外,被天敌或人类捕杀以外,正常的生老病死,它们都要克服种种艰难险阻,到一个固定的地点去死,就是人们常说的狼死绝地。
  早年我在大兴安岭做伐木工人的时候,曾碰到过狼到绝地去死的悲壮情景。
  那是一个凉爽的初秋天气,我和同伴受命去勘察一个新的采伐点。我们穿过一片高耸入云的混杂林,天近正午时,我俩在林间共进午餐,突然听到一声清脆的枪声。我们顺着枪响的方向望过去,不远处一个年轻猎人正在端着枪发笑。原来他在行猎中碰到一行五匹的小小狼群,其中一匹老狼体态瘦弱、疲惫不堪,它在四匹壮狼的扶靠下向前行走。猎人的规矩在“小雪”节气之前,是不捕杀皮毛动物的,更何况狼这种当时皮毛并不珍贵的兽类,猎人更不会提前猎取。只因这几匹狼贪婪至极,对猎人背着的飞龙和松鸡馋涎欲滴。有两匹狼几次欲对猎人实行偷袭,猎人不得已才开了一枪。不想这一枪正好击中疲惫老狼的后腿,只见它身子一晃,险些就地栽倒。两匹壮狼不顾危险,赶紧用身体从两侧扶靠老狼,抬着它像坐轿一样向林中走去。另两匹狼则一个引路一个断后。用黄澄澄的眼睛盯着猎人,不慌不忙地撤离。
  猎人对我们说,这是四匹壮狼送这只老狼到“绝地”去死。不信你们顺着血迹往前走,就可以找到那块“绝地”。那地方阴风习习,令人毛骨悚然,脊背发冷,猎人最忌讳去那种地方,因为那是“绝地”。
  两天以后,我们在勘察中真的误入“绝地”。那是个林深树密、松涛轰鸣的地方,几棵粗大腐朽的古松,横七竖八互相倾轧躺倒在地上,天然形成一片小小的空旷场地!场地上有一汪汪发着腐臭气味的黑水烂泥,枯枝败叶里掺着一团团乱毛和白生生的骷髅骨架。一匹老狼奄奄一息地躺在烂草上,几只秃鹫蹲在不远处的石崖上。用贪婪的眼光盯视着老狼,不时发出惨然的怪叫。无数只喜鹊、乌鸦在高处的枝头上鸣叫不止。
  我们清楚地看到,老狼的臀部和后腿沾满了已经变黑的血迹。眼睁睁地证实猎人说过的话,我们进入了“绝地”!我们顿时感到脊背发麻,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步枪,赶紧倒退着向后撤离。
  我们撤出几十米之后,害怕这里掩藏着狼群,赶紧爬上一株直径一米多粗的古松,骑靠在枝头上,用望远镜观察着“绝地”里的情况。
  老狼干瘦的肚子还在缓缓地一起一伏。中过砂弹的大腿和臀部还在隐隐渗血,稀疏的青黄色狼毛微微随风闪动。老狼身边布满密密麻麻的狼蹄印,附近却没有狼的踪影。
  突然间老狼的耳朵竖了起来,随后睁开了黄澄澄的眼睛,果然四匹壮狼从林子后面钻了出来!
  四匹壮狼的嘴里叼着松鸡、野兔等猎物。它们来到老狼面前,恭恭敬敬地把猎物放在老狼的嘴边。这时我们还清楚地看到,在老狼的头部附近,散落着各色翎毛,无疑这是老狼来到这里后的进餐痕迹。
  可怜的老狼晃了晃双耳,用呆滞的目光看着四匹坐在眼前的壮狼,已经无力把嘴巴张开,对这些鲜美的野味只能凝视。一匹壮狼站起来,以迅疾的速度把一只野兔的皮毛扯掉,叼起鲜嫩滴血的兔肉,送到老狼的嘴边。老狼的眼里似乎闪过一丝奇异的光,它把舌头伸出来,用舌尖舐了舐兔血,眼里的光辉却突然消失。头部猛然晃动几下,四肢和躯体微微抽搐,棱角分明的肋骨塌陷下去再也撑不起来。老狼留恋地呼出最后一口气息,安然地死去了。
  四匹壮狼似乎一阵慌乱,急速站起身子,一齐把嘴巴送到老狼的嘴边,一阵探查嗅闻之后,确认老狼已死,就把嘴巴冲地发出惨烈的悲嗥。四匹狼对地嗥了一阵之后,又仰天齐声哀号起来。
  嗥过一阵之后,一只壮狼叼起老狼的耳根,只轻轻一甩就把老狼背在背上。另一只狼跟在后面向树隙间走去。我们赶紧把镜头跟在二狼后面,看它们究竟要去往何处。二狼走了不到四十米,眼前出现了一股清澈见底的溪流。壮狼把狼尸放在溪流中,一齐用嘴巴和爪子梳洗老狼的身体。把斑斑血迹一块块撕咬下去,把泥土和脱落的狼毛洗掉。两匹狼叼起水淋淋的老狼尸体,轻轻放在一棵躺倒的树干上,让林中的秋风吹刮狼尸。
  秋风飒飒,片刻之后狼尸被吹干,壮狼又把它背回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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