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
   我便打趣地附和道:“是啊,我也很想知道。”最后我终于还是向他承认说:“那只狗是我的,她以前打扰过您吗?”
   他惊讶地看着我:“有一次我正躺在车底下修车,突然她也钻了进来,我猜她一定是觉得我很友善,因为她将头趴在了我的胸上。”
   “我很抱歉。”我说。
   “抱歉?我们喜欢她还来不及呢!现在我正训练她每天下午来我家吃一块饼干。”他笑着说道,“我会和她聊聊天儿,她是我见到过最好的倾听者。”
   后来有一次罗茜从海岸的悬崖上摔了下来,骨折了,探望者纷至沓来,有的邻居还带来了礼物:食物、药品、玩具一应俱全,有个人还带来了罗茜曾经偷回来几十次的靴子。
   不知不觉间罗茜成为邻居们聊天儿时的话题,“昨天你看到罗茜刚洗完澡时的样子了吗?简直漂亮极了。”我听到一位年老的邻居在问住在隔壁的摇滚乐手。
   “何止是看到。”摇滚乐手说着,鼻子上的饰环在闪闪发亮,“我上床睡觉时一定是忘了锁门,等我醒来时竟看到罗茜睡在我旁边鼾声正浓。”接着传来他们的一阵笑声。我在心中暗想,罗茜似乎有一种特殊的本领,可以钻进周围每一个人的生活,并将他们的心偷走。
   ……
   多年过后终于有一天罗茜永远地离开了我们。那之后不久我正待在后院里,突然有一位邻居在篱笆的另一边向我招手。
   “你听……”她说。
   我屏息静听:“什么声音也没有啊。”
   “我就是这个意思。”她回答说。 确实如此,地下室里再没有了沙沙的声响,再没有了来回跑动时爪子挠地的响动,街上也再不会有邀罗茜去做客的哨声。四周一片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我们慢慢会习惯这种寂静的。”她最后说道。
   我们都假装相信真的会有那么一天。
  (张晓强摘图/陈风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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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运不可选择

作者:李红都




   当那个半截人移到我对面的腕力赛专用桌下时,我吃惊得半天合不拢嘴。
   这是一个肢残的中年妇女,敦实的上身像厚厚的一堵墙壁。黝黑的“国”字脸、齐耳的短发、中性化的着装和粗糙的皮肤,找不到丝毫女性的妩媚。她的臀部以下全没了,特制的裤子像个网兜一样把残余的臀部包住,“竖”在地上像个桩子。
   她是用两手撑住砖头移到这个残疾人腕力赛的赛场上来的。
   两个裁判员把她“提”到凳子上,那女人伸手在腕力桌上摆出了“战斗”的姿态,而我却吃惊得忘了这是比赛。
   直到裁判员碰了我一下,我才醒悟过来。迟疑着伸过手,握住的是满手的硬茧……
   赛罢,裁判员把她从凳子上放回地面,她又那么以手当足地撑着身子“走”下赛场。
   我不敢想象,她是怎样以半截之躯承受起漫漫人生的风雨。
   心情沉重地走下赛场,一直在观看比赛的朋友问我:“如果命运注定你有一种残疾,你会选择哪种?”
   我一时语塞。环视四周,不远处就是一位眼眶凹陷、一脸茫然地让人扶着走进赛场的盲人。
   我无法想象,终极一生摸索在黑暗中是怎样的凄凉。看不到亲人的笑脸,看不到鲜花簇拥的春天,永远猜不透颜色是什么东西,甚至不知道与你生活了一辈子的人是什么模样,还有什么能比这更痛苦?
   肢残人呢?那个半截人的情况是让人想都不敢去想的事,附近那个坐在轮椅上的男子的情况也强不了多少。想想如果不能走、不能跑,甚至不能起身为你爱的人做一碗面,那是怎样残酷的事啊!
   “快说啊,问你呢!”朋友推推发愣的我。
   “还是有什么都别有残疾最好!如果非要有一种残疾,那还是选耳聋吧。”我的心情很复杂。
   朋友不失时机地开导我:“你曾经为聋了双耳痛苦不堪,以为聋人是天下最不幸的人了。现在知道了吧?还有多少人比你更不幸,却仍这样坦然地面对生活。”
   我反唇相讥:“你也对我说过你是多么不幸,感叹怎么会有那么多倒霉的事落在你头上———炒股深套、升职无望、工资菲薄、新车被盗,失业后伤心得简直想跳楼……”
   朋友有些不好意思:“我现在才知道,与你们残疾人相比,我是多么幸运啊!”
   一旁坐在轮椅上一直在听我们对话的截瘫男人笑笑,并不言语。
   当我们在为自己某种残缺痛不欲生的时候,最有权利诅咒命运的那些人,却缄默不语。
  (冯国伟摘自《郑州晚报》
  2008年4月10日图/辛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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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识是这个时代稀缺的东西

作者:柴 静




   季羡林96岁,只有一只眼睛有视力,每日清晨4时起,坐在床上拿只放大镜,用钢笔写“比较文学史”。手边一本书也没有,不用查资料,“写了一辈子,我就是干这一行的。”
   医生不让他下地行走,骨髓炎,据说是跟十几年前一件事有关。
   那年他78岁,要去开会,发现被锁在家里,1.8米的高度。他比划一下自己1.72米的身高,就跳下去了。后来检查骨裂了。
   同去的女孩说“哎呀”。
   他带点儿炫耀的自嘲:“有点儿冒进。有点儿冒进。”
   这个宣统三年出生的人。经过清朝,经过袁世凯的洪宪,经过国民党的统治,一直到解放,一直到走过“手臂举起像树林一样的天安门”……说起这一段,还是像个孩子。
   医生一共只让我们聊12分钟,所以在临别时才跟他谈起胡适,他谈兴很浓,说到当年批判胡适。他写文章为胡适正名,出发点既不是政治,也不是学术,也不谈旧情,只是因为他觉得胡适是个“好人”。
   “不管是大人物还是小人物,评价一个人,过分不好,歪曲也不好。而且要让每个人都可以自由发表他的意见。”
   他谈的都是常识。
   可惜常识是这个时代稀缺的东西。
  (松涛摘自《南方都市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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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是朋友还是敌人?

作者:崔 鹏




   时间是好公司的朋友,是坏公司的敌人。这也许是最能代表价值投资理念核心思想的话。选择好你要投资的公司,然后让时间帮助你获得财富。
   投资就是一种时间的游戏,由于时间带来的巨大的复利效应,所以在短时间内的投资收益率并不是影响投资成功与否的最主要的因素,更重要的要归结于时间,谁能坚持投资更长的时间。从某种意义上说,存活时间最长的公司也就是最好的公司,而只有最好的公司才能存活最长。
   巴菲特表示对自己最推崇的可口可乐公司和吉列公司的股票,即使自已去世也不会将其抛出。有人问他,他死后会对可口可乐造成什么影响,他回答说:那时候可口可乐会有短期的利好,因为他会在自己的棺材———他的私人飞机里塞满可口可乐,这样会使可口可乐的短期销量上升。
   巴菲特自己的波克夏哈斯维公司无疑也是时间的朋友,自1965年他入主波克夏以来,除了曾与他的妻子联合捐赠2500股给四家慈善机构外,巴菲特从未将其持股出售过。而其股价从1965年的十几美元,涨到现行的14万美元左右。
  (李俏摘自《第一财经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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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碗的故事

作者:宋玉澄




   我有一位有趣又有智慧的朋友,与他聊完天,挥手道别之后,常常会有一种充实又富足的感觉。
   最近与他闲聊时,他突然问我:“你知道怎么洗碗吗?”我愣了一下,诧异着这么简单的事,还需讨论吗?可是,看着他一脸严肃的表情,我知道这不是开玩笑,心里仍然觉得好笑:“不就是冲水、用洗洁精洗净、再冲水、沥干这些程序吗!”
   “是这些程序。”他说,“没错,但重点在哪里?” “重点在哪里?”我不自觉地坐直了身体,想了一下说:“我真不知道呢!”他似乎看出了我的认真与困惑,竟笑了起来。他说,他要告诉我一个秘密、一个影响他一生的重要故事。
   那是在他八岁那一年,他清楚地记得在放学后,父亲慎重地搬了一张小小的板凳,放在厨房洗碗槽的旁边,指着板凳说:“站上去。”看着父亲杯盘碗筷分类清洗着,当洗到碗、盘的底部时,父亲突然停顿了下来,意味深长地说:“这些盘底、碗托,都是眼睛看不到的地方,甚至也是手触摸不到的地方,可是却是最重要的地方,就像我们做人一样。”
   我当时懵懂的心灵里,不觉得洗碗与做人有什么关系,只记得父亲这些奇怪的话。三十年过去了,我也有了三十年洗碗的经验了,那张小小的板凳早已毁坏了,可是父亲的话却是愈来愈明白了。
   洗碗,除了盘面碗面要光洁明亮外,盘底与碗托这些不为人易见的地方更要洁净,就像我们每天沐浴清洗我们的身体,只是清洁了我们的盘面碗面一样,而我们心灵与大脑就如碗托与盘底的地方,虽然别人看不到,更需要我们仔细地清洁保持光亮。可惜的是我们往往只注意了外表,却疏忽了内里。
   “父亲已经忘了说过这些话了。”朋友有些伤感地说。此时,我竟发现他的脸上有道光,他说:“没关系,我还记得。我已教我的孩子如何学习洗碗了。”
  (逍遥客摘自《人间福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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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地自限

作者:王鼎钧




   二十年前,有两个人同时学习英文,经常跟我谈起心得和甘苦。其中一人(我们姑且称他为某甲)跟我说:“英文太美了,我就像走进一座花园里,每走一步,就看见一些灿烂的颜色,每走一步,就闻见一些芬芳的香味。”另外一位(我们姑且称他某乙)则不然,他每次见了我都要抱怨英文是如何的不合理,如何号称拼音文字而拼法却极其紊乱,一个A长音就有十四种拼法,学习的人仍然要死记字形,这样的拼音文字岂不是有名无实?二十年过去了,某甲已经成为一个著名的翻译人才,对中西文化的交流大有贡献。而某乙仍在批评英文不合理,所持的理由仍然是A长音有十四种拼法。
   不肯读书的人,总可以找到理由推卸自己的责任。从前有一个人坚决不肯读《诗经》,理由是没有人能证明《诗三百》是孔夫子亲手删定的,所以不值得一读。他又坚决不肯读《书经》,理由是《书经》的真伪还成问题,读它做什么?读书的人一开始就要和书对抗,如何能读出滋味来?再说,睁开眼睛只看见对方的缺点,而看不见对方的优点,自己当然很难进步!
  (邓伟明摘自
  《台港文学选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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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座城堡

作者:译/郑衍文




   炎炎烈日,咸咸的海风,海浪有节奏地拍打着海岸。
   小男孩正在沙滩上快乐地忙碌着。他一会儿跪在地上,用小塑料锹一锹一锹把海沙装进一个漂亮的小桶里;一会儿,小男孩又兴高采烈地把一桶桶海沙堆积在一起。他的心里充满了希望,充满了信心,也充满了欢喜。他要建造一座城堡。
   小男孩整整忙碌了一个下午。垒起坚实的城墙,放几个小瓶子,那便是守城的卫兵;挖一条宽阔的护城河,搭上几根冰棒棍,那就是连接城内外的吊桥。男孩心目中最雄伟的城堡已经完美地展现在他的眼前。
   繁华的都市。行色匆匆的路人。办公室里,电话铃声、打印机的声音、键盘的敲击声混杂在一起。
   他的案头,文件堆积如山。他一边审阅着报表,一边娴熟地用脸颊和肩膀夹着电话,还不时地扫一眼电脑屏幕上不断变化着的曲线。他的心里充满了数字,充满了曲线,也充满了利润。他也要建造一座城堡。
   他的一生都在忙忙碌碌。他的投资是通向城堡的惟一桥梁;他的利润、他的金钱就是他守城的卫兵。他心目中那个最牢固、最美丽的城堡仿佛已经近在咫尺。
   他们都是天才的建筑师。因为心中装满了梦想,所以才有宏伟的蓝图;因为对梦想的执著,所以才能聚沙成塔;因为不辞劳苦,所以才能成就大业。
   两座城堡,也有着同样的宿命。一旦海浪袭来,一切都将化为乌有,不复存在。
   可这两位建筑师却又有着天壤之别。小男孩清楚地知道那城堡的归宿;而他却不明白城堡的必然结果,即使明白,他也不愿意去相信、不甘心去接受。
   当夜色降临,海浪越来越近的时候,那聪明的孩子会为自己的城堡鼓掌。他欢呼着,雀跃着,没有悲伤,没有惧怕,没有遗憾。因为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必然,他一点儿都不觉得意外。一排大浪袭来,他的杰作被收回了大海,他笑了。收拾起自己的工具,他牵着妈妈的手回家了。或许,明天他还会来。
   而他却永远不能像孩童那般坦荡、豁达、睿智。当生活的潮水冲刷他的城堡的时候,他感到恐惧;当岁月的波涛侵蚀他的城堡的时候,他感到痛心;当生命的轮回要收回他的杰作的时候,他感到惶恐。生活的车轮依然滚滚向前,无需向他说明,谁都清楚,那城堡究竟应该属于谁。
   去看看在海滩上筑城堡的孩子吧,或许,我们能学到点儿什么。
  (乔真摘自文学博客网图/毕传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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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鸟·笼

作者:李 祥




   人是万物之灵,一旦打定某种动物的主意,这种动物就难以逃脱。
   在我们这里,每到秋冬时节,就有一种菽鸟,成帮结伙地出现于村边田野中。菽鸟体形似麻雀,长得白净好看,头顶呈艳红色,叫声很好听。特别是雄鸟儿,俗称“大红公子”,胸脯为紫红色,鸣叫时发出一长串的嘟噜。正是菽鸟的这种魅力,引起了人的兴趣。
   上世纪80年代,我们这儿有许多菽鸟,一群达几百只。它们时而在空中盘旋,时而降落到地面,此起彼伏,颇为壮观。遗憾的是,人类的无知和贪婪,损毁了这种风景。
   捕捉菽鸟的器具叫“滚笼子”,一般用高粱秸和苕条制作。凸起的部分为一单间,专门装鸟游子。每到秋末冬初时节,一些男孩子便背着滚笼去野外捉鸟。也有一些老年人,把笼子挂在房前屋后的树上,等待鸟儿自投罗网。捕获到的鸟儿大都成了人的美食。
   为了吸引更多的鸟儿,捕鸟者都选用“大红公子”做游子,因为它很有感召力。只要它听见同类的声音,就在笼中声嘶力竭地呼叫,直到把空中的鸟儿唤向地面。在整个捕鸟行动中,人是策划者、旁观者、坐收渔利者。最可悲可恨的则是鸟游子,本来它身陷牢笼,是一个受害者,却要招来同类落难,成了人的傀儡和“帮凶”。而那些本可以自由生活的鸟儿,却因不明真相,上当受骗,成了牺牲品。
   如今,菽鸟在我们这儿已很少见,想来是由于它们太傻、太贪、太无知,抵不住诱惑,才被人捉拿得所剩无几。随着菽鸟的衰亡,曾经大显身手的滚笼子也退出了历史的舞台。
   在菽鸟由盛转衰的变迁中,人是始作俑者和导演者,而最终又是悲剧的承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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