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放学的时候,许流苏拿着一本书走到槐花树下,静静地看书。
人还没有走光的时候,莫名的,一串又一串的槐花就落到了许流苏的书上。抬起头,阳光那么晃眼,但是许流苏却分明看到了一张清秀而又有朝气的脸。
“这些槐花能吃的,很香呢,我以前经常这样吃。”站在树上的男生大口地嚼着槐花,仿佛在咀嚼口香糖一般。
许流苏也往嘴里塞了一把槐花大口大口地嚼着。
只是,突然出现的女教导主任让许流苏不知所措。男生飞快地爬下树,拽着许流苏就跑。
奔跑的时候,男生纯白的T恤晃得许流苏有些眩晕。
背后,女教导主任的声音充满了愤怒:“康文风,你就这么调皮吧……”
到校门口的时候,男生撒开许流苏的手,飞快地追赶18路公交车了。许流苏觉得有些遗憾,那个叫康文风的男生居然连声“再见”都没有说。
多么调皮的男生啊,与那天晚上在小吃店里截然不同,现在的他是那么明媚,那么温暖,就像正午的阳光一般美好。
灰色:门外罚站的男生
下课的时候,许流苏一下就看到了站在走廊那端教室门口的男生。许流苏飞快地走出教室。走廊那端,明媚的阳光洒了一地。许流苏考虑了再三,还是朝康文风走去。
康文风垂头丧气地靠在墙上,看到许流苏惊讶的表情,康文风尴尬地笑了。
“我只是不想去参加市里的钢琴大赛,教导主任就罚我站在这里。”说这些话的时候,康文风的眼睛立刻黯淡下来,看着窗外的明媚,无奈地叹气。
许流苏站在那里,也尴尬地笑笑,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康文风的眼睛让她想起了那天晚上在小吃店时的情形,那时候他也是这样的吧,情绪低落,却也无可奈何。
灰色代表压抑,还代表什么呢?想着这些的时候,许流苏开始为康文风打抱不平起来。为什么他连自己选择的权利都没有?教导主任真的是太不近情理了。
粉色:拿着冠军奖杯的男生
周末,许流苏窝在家里百无聊赖地看着电视,随便换台的时候,康文风的脸从屏幕上一闪而过。许流苏兴奋地从沙发上一下子跳起来,只是,后面的一大堆新闻,再也找不到康文风俊秀的脸庞了,只看到教导主任一脸灿烂的笑容。
许流苏就舒了口气:原来那个叫康文风的男生最终还是去参加钢琴大赛了,而且居然这么厉害。
周一的时候,许流苏一下子就看到了宣传栏里的照片,康文风身穿粉色的T恤,手举奖杯,一脸灿烂地笑着。
宣传栏周围已经围了很多同学,好多女生都在唧唧喳喳地讨论着那个叫康文风的帅气男生。
黑色:走向火车站的少年
午后,许流苏坐车去新华书店买考试要准备的书。下车的时候,许流苏就看到了一脸沉重的康文风低头从自己旁边迅速地走过,朝火车站走去。他穿着黑色的T恤,还背着一个大大的旅行包。许流苏迷茫地看着那个越来越模糊的背影想大声地喊一声,最终还是没有喊出口。
两天后,高二(1)班的才子康文风离家出走了。这则消息马上就在这所高中沸沸扬扬地流传开来。
全校开始了寻找康文风的行动。老师的神情每天都是焦急的,教导主任的眼睛每天都是红红的,脸色也日益憔悴了。有一次,许流苏竟然看到她趴在办公室里号啕大哭,完全没有了以前的严肃与端庄。许流苏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开始觉得难过。
因为在后来,许流苏才知道,教导主任就是康文风的妈妈。要是教导主任不给他这么大的压力,康文风一定不会离家出走吧。许流苏这么想着。
白色:又是纯白的少年
期末考试那天,康文风终于来学校了。学校门口,许流苏看到教导主任抱着消瘦的康文风泣不成声。
康文风笑了,笑中有泪。许流苏远远地看着,觉得这真是一个感人的场面。
暑假很快过去了,许流苏开始认真了,自己基础不差,剩下的就是拼搏了。许流苏这样告诉自己。开学的时候,康文风找到许流苏对她认真地说:“谢谢你,许流苏,谢谢你告诉我妈妈我所想的一切,现在我知道自己该努力了,所以,许流苏,让我们忘记所有的不愉快一起备战高考吧。”
说这些话的时候,康文风穿着那件纯白的T恤,一脸的阳光。
许流苏的眼睛却湿润了。她想起了小吃店里那个流泪的少年,站在槐花树上朝她微笑的那个少年,举着奖杯笑容满面的少年,垂头丧气被罚站的少年,穿着黑色T恤闷闷不乐的少年。他们都是同一个人,却有着不同的心情和不同的表情。
她又想起了青春里,原来会有那么多曲曲折折,而且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就像康文风身上那些T恤一般,青春原本就是绚丽又纯粹的。
许流苏深呼吸一口气,又笑了。青春期的暗恋也是如此吧,在这样纯净又美好的夏天。
(石景琼摘自《东西南北·大学生》图/宋德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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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爱
作者:王东峰
她和他是邻居,都是高丽人,两个人青梅竹马,情投意合。日月流逝,她出落成一个亭亭玉立的美少女,他也长成一个高高挑挑的壮少年。他们山盟海誓,今生今世,要相亲相爱,白头到老。可是,她的父亲却极力反对她和他交往,更不愿意自己的女儿嫁给他。为了使她和他死心,她的父亲将她以高丽贡女的身份进献给中国的元朝皇帝。
凭着自己的美貌和聪颖,她在皇宫,由一个为皇帝煎茶的身份卑微的小宫女,逐渐得到皇帝的宠幸,最终,被册封为皇后。她进宫以后,他对她日思夜想,念念不忘。终于有一天,他无法忍受感情的煎熬,痛苦而又勇敢地举起刀——切断了尘根;这是他能走进皇宫,接近昔日情人的惟一办法和途径。皇宫中太监宫女成千上万,各有各的任务和活动范围,在才开始的几年当中,他并没有机会见到她。直到她当了皇后以后,他才被她抽调到身边。他的所作所为,令她心疼不已。她伤心地哭了,骂他傻瓜。他却欣慰地笑了,虽然不能再如正常男女那样恩爱缠绵共食人间烟火之趣,但每天都可以看到自己曾经的爱人,陪伴着她一天天到老,这已足够!
《元史》中有她和他的传。她姓奇,生于高丽幸州,蒙古名字叫完者忽都,是元朝最后一个皇帝元顺帝的第三任皇后。他叫朴不花,也叫王不花,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位外国籍的太监,也是惟一一个为了爱情而自己动手净身入宫的古代男人。
(小米花摘自《常德晚报》2007年6月6日图/孙胜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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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的道德
作者:程 醉
布拉格实在非常小,小到只用半天时间就能走完。但是,根据米兰·昆德拉小说《生命不能承受之轻》改编的电影《布拉格之恋》让它闻名于世。
卡夫卡生前就居住在这个城市的黄金小巷22号。卡夫卡每天都要到位于希贝斯卡大街的雅可咖啡馆里进行思考和写作,维持生命的是老板送的几片面包,他从来不问世事。卡夫卡的特立独行引起了一个女人的注意。她坐到卡夫卡对面,从桌子上拿起他写好的稿纸阅读,卡夫卡写一页,她便读一页——那是《变形记》手稿,在当时没有谁能读懂,但这个女人是个例外。在离开之前,她通过酒侍留下一张便笺,上面写着:“我不得不承认,我喜欢上了你和你的作品。”
这个女人就是俄罗斯著名记者密列娜·洁森斯卡。当时她已经是一位银行家的夫人,但是洁森斯卡对卡夫卡隐藏了这一切。从此以后,他们开始通过布拉格的绿色邮差交流情感。
但是,1920年的一个偶然机会让卡夫卡得知洁森斯卡原来是有夫之妇,他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后,卡夫卡便停止了与洁森斯卡的一切联系。1921年,当洁森斯卡再次来到布拉格,再次来到这家咖啡馆时,她没有见到卡夫卡。熟悉的亚麻桌布下,空余了一副旧刀叉。
洁森斯卡离开布拉格的那个晚上,卡夫卡坐在咖啡馆幽暗的灯影里给洁森斯卡写出了最后一封信:“我现在已经记不起你脸庞的样子了,只有你离开咖啡桌那一刹那的背影及衣饰历历在目。”
他们后来再也没有见面。直到卡夫卡弥留之际,人们才听到已经处于昏迷状态下的他口里呢喃着洁森斯卡的名字。
不横刀夺爱,不在爱的名义下苟且,把爱人放在光明之处,把自己放在光明之处。卡夫卡用孤寂的一生去表达了自己对爱的尊重——这应该就是爱的最高道德了吧!
(刘振强摘自《分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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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
作者:临川柴子
男孩第一次碰到女孩,是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男孩惊奇地叫了女孩一声,女孩看见他,同样也惊奇,他们在人海茫茫的异乡都市里相遇,当然觉得惊奇。
男孩请女孩吃饭,女孩没有拒绝,他们以前是同学。
饭后,俩人找了一块青草地坐了下来,男孩看了看女孩,试探地说:“昨晚我做了一个梦。”
“什么梦?”女孩一脸兴趣的样子。
“我说了,你不要生气。”
“你做梦,我生什么气。”女孩说,还笑了一下。
“我梦到你了。”男孩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梦到我?”
“是啊,我梦到我们在一块开满野花的青草地上,喏,就像眼前的这块青草地。”男孩说。
“我们坐在青草地上干什么?”
“一开始是说话,就像现在这样,然后,然后我们就……”男孩笑了,女孩完全明白他的笑意。
“你为什么要做这样的梦?真是的。”女孩果真生气了,一跺脚离开了男孩。
男孩第二次碰到女孩,是在车站,当时他们手里都提着一个厚重的行李,他们要回家。
男孩叫了一声女孩,女孩看见是男孩,想躲但没躲开,她手中的行李被男孩抢过去了,回家的人很多,女孩在男孩宽阔的身后没费力气就上了车。
车上,男孩说他又做了一个梦。
“又梦到我?”女孩问。
男孩点点头。
女孩不说话,用眼神引导他。
“我说了,你肯定会生气。”
“就是一个梦,有什么好生气的。”女孩说,“我想开了,做梦是你的自由。”
“那你也应该生气。”
“你说吧,我不生气。”
男孩在女孩鼓励的眼神下就说了那个梦,他说他梦见他们在一所四面密封的房子里,就像这车厢,但是房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他们一开始只是说话,然后就……男孩暧昧地笑着,女孩看到了他笑容里的内容。
女孩“啪”地赏了男孩一个耳光,声音很脆,全车厢的人都听到了。男孩捂着脸,喃喃地说,我说了说出来你会生气,你硬要我说。
此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女孩没有见到那个梦见自己的男孩,女孩倒有些想念,想念他,想念那些梦,女孩想,男孩肯定是喜欢自己,否则,他为什么总是梦见自己,而且是那样的梦。这世界上有一个人在默默地爱着自己,女孩感觉温暖。
女孩在思念中看到男孩,她主动上前招呼。说好久没见,男孩脸上有些不自然,也说好久不见,俩人在一家茶座喝茶,女孩主动问:“肯定又做梦了吧。”
男孩红了脸,点点头。
“肯定又梦见我。”
男孩又点头。
“说出来听听吧。”女孩有些得意。
“我不说,再也不说了。”
“说吧,无论你做什么梦,我再不生气了。”女孩甚至在怂恿他。
“我梦见我们结婚了,你穿着一件轻薄的婚纱,像一朵绛云一样站在我面前,玫瑰花瓣像雨点一样飘落在我们身边。”
女孩咯咯地笑了起来,这次,她没有生气,她笑了。
女孩说:“你一定是喜欢上我了对不对?”男孩不说话,女孩又自顾自地说下去:“你喜欢我所以你才会一次次地梦见我,你说是不是?”
“我想是吧,”男孩说,“我喜欢你,可以吗?”
女孩点点头。
于是他们就结婚了,女孩真的像男孩梦境里那样穿了一件绛色的婚纱,在玫瑰雨般的花瓣中,男孩成了男人,女孩成了女人。
男人一觉醒来,发现面前的女人,突然惊觉地说:“咦,昨晚我怎么没梦见你呢?”
“你现在不用做梦娶媳妇了。”女人吃吃地笑着将身子靠了过去,男人憨憨地笑着。
婚后,男人一点儿也不快乐,他得到了女人,可是失掉了那些梦,失掉了那些快乐的期待,梦里的欢乐和醒来时的失落也同时失掉了,他失掉了这些东西,变得神经兮兮,男人经常在女人面前念叨那些梦,女人火了:“你还想做梦?还想在梦里梦见别的女人吧?”
因为梦的关系,俩人经常吵,然后在一次心平气和中离婚了,男人看着女人走了,心里有些失落,可是这天晚上他又做梦了,他的梦失而复得,男人惊喜若狂。
男人和女人又一次在街上相遇了,男人很高兴,他想告诉她,他现在又做梦了,他经常在梦里和她相会,女人也看见了他,像不认识似的,她挽着另一个男人的手,俩人一起走向了街的深处。
男人站立在季节的深处,站立在梦的边缘,思绪就恍惚了起来。
(陈树文摘图/丛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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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杀
作者:林清玄
一位妇人来向我哭诉,她的丈夫是多么不懂得怜香惜玉,多么粗暴无情,哭到后来竟说出这样的话:“真希望他早点儿死。希望他今天就死。”
我听出妇人对丈夫仍有爱意,就对她说:“通常我们非常恨、希望他早死的人,都会活得很长寿,这叫做怨憎会。往往我们很爱、希望长相厮守的人,就会早死,这叫做爱别离。”
妇人听了,感到愕然。
“因此,你希望丈夫早死,最有效的方法就是拼命去爱他,爱到天妒良缘的地步,他就活不了啦。”我说。
“可是,到那时候我又会舍不得他死了。”妇人疑惑着。
“愈舍不得,他就愈死得快呀!”
妇人笑起来了,好像找到什么武功秘籍,欢喜地离开。
我看着她的背影,想到最好的报复其实是更广大的爱,使仇恨黯然失色的则是无限的宽容。
(王景波摘图/杨志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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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真男人
作者:王国华
清末,程德全以从五品的同知身份,被派到黑龙江交涉与俄国有关的事务。此时正赶上俄罗斯修筑北满铁路,火车开到中国,跟我方居然连个招呼都不打。欺负人欺负到这个份儿上,我方除了表示惊愕之外,亦无办法。火车驶来那天,程德全认真地穿好朝服,披挂整齐,来到铁轨旁横卧其上,以身相搏:要打此路过,先从我身上轧过去!果然,火车开到他跟前,戛然而止,再不敢前行。
此事迅速传到北京,朝野震动。慈禧太后命令程德全进京接受召见。见面之后,程德全被破格提拔为正二品的副都统。
接下来又赶上日俄战争,两个强盗在中国的土地上拼得你死我活。其间,俄罗斯人打红了眼,准备用巨炮轰击齐齐哈尔。程德全闻讯,单骑来到俄营交涉,希望他们不要殃及无辜的中国人。但俄罗斯人根本听不进去,而且立即要点炮。程德全使出杀手锏,将身体紧紧贴到炮口上,才迫使俄军停下来。不要以为程德全又在玩以身相搏的游戏,也不要以为俄罗斯人真的不敢放炮,强盗不会讲什么逻辑,一炮轰过来,程德全就粉身碎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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