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的那张网眼小,渔民告诉我:它是用来在浅海边拖小鱼小虾的。
  依我的看法,只要网绳结实,细密的网应该是最佳的捕鱼工具,因为小鱼小虾都不能漏网,何况那些膘肥体壮的大鱼。
  然而,渔民指着细网对我说:它是捞不上大鱼的。由于捕捉大鱼前,网内早被小鱼小虾占满,大鱼在此已无“容身之地”。
  拖大鱼的网,网眼很宽,不仅会漏掉虾蟹,那些不够分量的鱼也将被逐一放弃。
  细想想,在生活的海洋里,我们总捕不到自己梦寐以求的那条大鱼,也许就是因为自己使用的网眼太小,放弃不了那些本该放弃的小虾小蟹啊!
  (石景琼摘自《思维与智慧》2008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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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痛的右腿

作者:陈永林




  拄着拐杖的蒋大庆忽然感到右腿又钻心地疼。蒋大庆放下拐杖抱着右腿坐在地上,额头上沁出一层汗。
  “爸,要上医院吗?”蒋小春背起蒋大庆,“地上湿气重,你不能坐。那儿有块石头。”
  “不要紧,老毛病,疼一疼就过去了。又要变天啦。”一到变天时,蒋大庆的腿就疼,比天气预报还准。
  “爸,若不是你救我,腿也不会……”
  “别说了。”蒋大庆打断蒋小春的话,他不想再听到蒋小春感激的话。“其实我喜欢变天,变天时,我的腿就会疼,腿一疼,我就想起我母亲。知道吗?这是幸福的疼痛……”
  蒋大庆五岁那年,父亲患肝癌去世了。为治父亲的病,为办父亲的丧事,母亲把房子都卖了,还借了不少钱。
  母亲在村头搭了间草棚。
  开初母亲不想再嫁,可要债的逼得紧。母亲只得把自己嫁给一个比自己大十六岁的男人,条件是那男人帮她还清债。
  那男人并不喜欢蒋大庆,动不动就对蒋大庆拳打脚踢。蒋大庆自然讨厌那男人。
  蒋大庆到了上学的年龄也没上学。男人说没钱。蒋大庆帮队上放牛,一天挣五个工分。
  同蒋大庆一起放牛的还有小牛、大头、瘌痢等几个人。蒋大庆他们把牛绑在山上的一棵树上,然后去偷队里的庄稼。红薯、花生、甘蔗、玉米,只要能吃的都偷。只是这些庄稼都是秋天熟,春天夏天就没庄稼偷了。因而蒋大庆喜欢秋天放牛。
  一天,蒋大庆几个人很无聊地躺在山坡上。蒋大庆忽然看见两只鸡在草地上找食。蒋大庆朝伙伴一使眼色,伙伴们心领神会。两只鸡都被捉住了。他们挖了个坑,放上树枝,点上火,把鸡扔进火里。鸡烧熟了,喷香喷香的,一个个吃得满嘴流油。
  后来他们又偷吃过几次鸡。终于被人发现了。母亲拿根竹鞭劈头盖脸往蒋大庆身上抽,蒋大庆身上被竹鞭抽得皮开肉裂。“你快说,还偷不偷?你快说呀!你说不偷,我就不打。”蒋大庆咬着牙,就是不出声。母亲丢了竹鞭,大哭起来:“我的命咋这么苦啊!老天爷,你还不如让我死了好。”
  蒋大庆长大后,不想小偷小摸了。蒋大庆已同小牛、大头、瘌痢商量好,准备晚上去偷镇上的一家商店。蒋大庆母亲知道这事后,苦苦哀求蒋大庆别去做这事。蒋大庆不做声。母亲跪下了。蒋大庆说:“你想我不去,除非打断我的腿。”
  母亲拿来一根扁担:“那我真的打断你的腿,就当我没治你的腿,就当我那一千多块钱扔进水里了。早知道这样,我当初就不该治好你的腿……”
  蒋大庆十二岁那年,右腿红肿了一块,母亲要带他去医院。蒋大庆不肯去。后来蒋大庆疼得走不动路了,才答应上医院。医生一检查,竟是骨髓炎,要马上开刀。医生说:“要是晚来两天,就得截肢。”
  蒋大庆住了一个星期医院,再也拿不出钱了。母亲背着蒋大庆回家。从医院到家里五里路,母亲背了一点儿路就气喘吁吁的,双腿也发抖,但母亲咬着牙往前走。
  蒋大庆三天就得去医院换一次药,来回都由母亲背着。
  蒋大庆不知道他治腿的一千多块钱是母亲一年“拾荒”来的。别人田里的棉花没捡尽,母亲去捡;别人地里剩下的苎麻,母亲去打;没挖尽的红薯、花生,母亲去挖;还去捡麦穗、稻穗。为他治腿的钱还不够,母亲卖了三次血。
  “你打断我的腿呀!打呀!”“你以为我不敢打?我情愿养你一辈子。”母亲抡起扁担,狠狠地往下砸。蒋大庆吓得忙跳下床,往外跑。但晚了,扁担重重落在蒋大庆的右腿膝盖上,蒋大庆倒在地上,抱着腿号啕大哭:“我的腿断了,你真心狠,真的把我的腿砸断了……”
  蒋大庆晚上自然没去偷商店。小牛、大头、瘌痢去了。三个人刚撬柜子,就被守夜的人发现了。三人怕被捉住,一人抡起一把凳子往守夜的人头上砸,守夜人被砸死了。
  潜逃的三个人很快被抓到了,也很快判了死刑。
  蒋大庆的腿当天就被医生装上了石膏,并用夹板固定了。两个月后,去了夹板,拆了石膏,蒋大庆的腿一点儿事也没有,走路一点儿也不跛。只是变天时,膝盖隐隐作痛。
  那时的蒋大庆没想到会在十年后失去半条腿。蒋大庆记得那是个阴天,他吃过早饭就往镇上赶,他在镇上开了一个服装店。蒋大庆走到铁路边上时,一辆火车“咣当咣当”地来了。而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仍在铁轨上捡破烂儿。火车越来越近,蒋大庆啥也没想,冲过去抱起小孩……后面的事蒋大庆不知道了。
  小孩得救了,蒋大庆的右腿却被截去一半。
  那小男孩也来看蒋大庆了。蒋大庆说:“你叫啥名字?”小男孩摇摇头。蒋大庆说:“我给你取个名,叫蒋小春,喜欢这名字吗?”小男孩点点头。
  “好啦,腿不疼啦。走,去看你奶奶去,去跟她说说话。”拄着拐杖的蒋大庆走得很吃力。“我这腿一疼,就知道你奶奶在想我,想和我说话了。我也想你奶奶了,也想和你奶奶说说话……”
  到了坟墓前,蒋大庆放下拐杖,坐在坟前的草地上说:“娘,儿子又来看你来了……”
  (冯国伟摘自《天池小小说》2008年第1期图/亓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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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上的颤抖

作者:晓 蓉




  我是在最近的一次参加婚礼的晚宴上注意到那一幕的——
  婚礼司仪请一对新人的至亲上台讲几句祝福的话,新郎的父亲作为双方父母的代表走上台,一手接过司仪递过的麦克风,一手从衣袋里掏出一张事先准备好的纸,折得四四方方、棱角分明,两只手一面一面翻开,所有可以念的字一点点变得完整。在一张16开的纸上,纸被右手握至1/2的位置,离我们惯常看书的距离远一些。我想他一定是老花眼,却忘记了戴眼镜。这位父亲开始念那些流于形式的字,声如洪钟,时而听到夹杂的颤音,继而一个高分贝的词会蹦出来盖住他潜意识的脆弱。他一直念,在故作镇静里愈来愈大声地念他的祝福与心愿。我一直抬着头,我看到他握纸的手在剧烈地发抖,像秋风里欲坠飘摇的叶子。
  这个很短的仪式落在我心里,让我觉出疼痛与残酷。在他走下仪式台后,婚礼上更热烈的掌声与喝彩此起彼伏,人声鼎沸的宴会,绚烂得似放了烟花。人们会很快忘记这位老人,因为他不是盛宴的主角,他不过是最后一次履行他的义务与职责。天地永远是孩子们的天地,生活始终朝着孩子们快乐的方向行走。我主观地认为,这个仪式应该改为只需父母见证,而不是站在台上,穿着拘谨的衣服,读模式化的字句,然后心里一万次告诉自己不要紧张,还有,不必感伤。
  而见识过大场面的父辈,又如何呢?我看过一个女同事的婚礼录像,同样的一幕重新呈现。我记得女同事当时说,他的父亲一生为官,开过无数次会,做过无数次报告,结果一样紧张得站在台上手一直抖。还有一幕,在婚宴之前,女同事的准老公去接她,出门前,女同事的母亲忽然抱住她,在她的脸颊上缀上一吻……母亲的心里,我猜想,已泪如雨下。
  可见,迎来送娶,是痛并快乐着的。对孩子而言,成人的标志是成家立业。对于父母,儿女的婚姻意味着他们的人生旅程将开始转向,从此之后,他们可以像年轻时那样,牵着手,彼此对望,知心的话通过掌心的温热传达给对方。但是在婚礼上,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一个长者被逼至聚光灯下,他怎能不紧张得手足无措?
  此时此刻,身份忽然变得没有了任何意义。
  (龙沙冷月摘自《城市快报》2008年2月22日图/迟兴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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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母亲

作者:刘海波




  她家世显赫,父母均是当地的高官,从小享尽荣华富贵。而他,来自一个贫穷的小山村,从小没有了父亲,母亲一手把他拉扯大,然后节衣缩食地把他送进大学。然而这样两个身份迥然不同的年轻人相爱了,爱得那么纯洁和执著。大学毕业了,当所有的校园情侣都劳燕分飞时,他毫不犹豫地放弃了自己的一切,跟随她去了她的家乡,因为在那里,她的父母早已给她安排好了工作。
  她知道父母不会同意自己与他在一起,因为他们已经给她物色好了一个政府部门的公务员,并且极力地撮合他们。可是她没想到父母的态度会那样地坚决,尤其是母亲,当她把他领到他们面前时,母亲一脸的鄙夷,她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贫困农村出身的孩子的,而且,那时的他,放弃一切刚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根本没有自己的位置。
  本来他就对她阔太太般的母亲怀有敬畏,现在这位阔太太又对自己横眉冷对,使原本就寡言的他变得更加木讷、呆板,于是就愈加的不讨她老人家的欢心。可是无论她的父母对他如何冷漠,他都不计较,因为相比较起他对她的爱,他完全可以承受那样的白眼、冷言,甚至口水。他想为她家做点儿什么,也许她的父母会改变一点儿对他的印象,比如,去她家时带一点儿名贵的烟酒,给她的母亲买点儿高档的化妆品,或者,到她家帮忙干活儿,他有的是力气,拖地、擦窗,将一整袋大米扛上五楼。可是很快地,他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因为他看到她家的酒柜里摆满了外国名酒,他还听她说她母亲的一小瓶眼霜就两千多块。而且,他看到她的家里被两个保姆收拾得一尘不染,根本无需他插手。他知道凭他的能力,是无法取悦她的父母的,于是他所能做的就是加倍地对她好。他知道她也是不容易的,因为他,她每天要面对母亲的指责、谩骂和眼泪,在亲情和爱情之间做着艰难的选择。
  自始至终,她都与自己的母亲顽强地抵抗着。可是到了最后,坚持不住的却是他。也许是他觉得他们之间有着太大的距离,总之,他提出了分手。她是不同意的,她搬出了他们从前的约定,她历数他们吃过的苦,她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敲打在他的心上。于是他说那好吧,然后他提出让她这个假期跟他回他的老家一趟。他想,也许她看到那里的贫穷与落后会同意与自己分手。
  火车、汽车、摩的,然后又步行两个多小时的山路,终于到了他大山深处的家。果然,她看到他的家后有些震惊,她完全没有想到他家会是这样穷,两间用黄土垒起的茅草房,屋里除了一铺炕和一张桌子以外没有任何家具。院子是用栅栏围起来的,散养着几只鸡。
  他带她见过了他的母亲,一个和蔼慈祥的农妇,有着山里人的质朴,穿着一件干净整洁的蓝褂子,那件蓝褂子显然是为了迎接她的到来才穿上的,因为上面的褶痕清晰可见。一见面,她就被他的母亲亲热地拉过手,手里被塞进两个热乎乎的煮鸡蛋。后来她听他说,他们家乡的风俗,在冬季,只有家里来了尊贵的客人,主人才会提前煮好鸡蛋,趁热放到客人手里让客人暖手。
  他的母亲有着洪亮的大嗓门,不住地夸她长得俊,还说山里风大,要她注意保暖,别着凉了。说了一会儿话,就开始吃饭了。他母亲不住地给她夹菜,说她太瘦,要多吃一些,炖的一只土鸡几乎一半都被夹到了她的碗里。
  晚饭后,他母亲手脚麻利地铺炕,说赶了一天路,一定乏了,要早一些休息才好。因为只有一铺炕,她和他的母亲睡在一起,他打地铺。炕被烧得热乎乎的,被和褥子都是刚晒过的,有着太阳的气息,她躺下,不一会儿就睡着了。第二天早晨,她感觉身体有些异样,天不亮就醒来了,原来是例假提前来了。她的例假向来都是很准的,这次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提前那么多天。她有些懊恼,幸亏包里还有上次没用完的卫生巾,于是她换上了干净的内裤和卫生巾。可是更令她懊恼的是,身下的褥子竟然被她弄脏了一大块。这时,他母亲也醒了,见她坐在那里发呆,就问她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她有些羞愧地说:阿姨,我把褥子弄脏了。他的母亲起床查看,然后就笑了,说:不打紧,不打紧。然后起身找来一块干净的被单铺在被弄脏了的褥子上,让她再睡一会儿,自己就下去做早饭了。
  再也躺不住,于是她就起来了,她不知道该怎样处理那床褥子,但是她要先把弄脏的内裤洗一洗,因为来的时候只拿了一条换洗的内裤,如果不赶紧洗出来,身上这条再弄脏就没得换了。
  她来到院子里,找到脸盆和水缸。初冬的早晨,水缸里已结了一层不算薄的冰。她刚要舀水,他的母亲出来了,问她是不是要洗脸,屋里暖瓶里有热水。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要洗一下内裤。他的母亲听了,走过来要拿下她手里的内裤,说:我来洗吧。她不让,红着脸推辞。他的母亲说:你现在不能碰冷水的,跟我你莫客气。她小声嗫嚅着:脏。他的母亲笑着从她手里夺过内裤,说道:自己的孩子,什么脏不脏的。然后拿水舀子捣碎水缸里的冰,舀出水洗了起来。那双结实的大手很快就将那条小内裤揉出一盆泡沫,她的心,充满了深深的感动。洗好后,他的母亲抬头看看阴沉沉的天,说恐怕今天不会出太阳的,然后抱来一些松枝,在院子里点燃,仔细地烤起内裤来。不一会儿就烤干了,她接过还散发着松香的内裤,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泪水,有些呼之欲出的样子。
  第二天,他们便返回了她所在的城市。他问她:我家是不是很穷?她说是的。他又说:我们永远也无法做到门当户对,所以分手吧。她说:再给我一个月的时间。
  她想:这次去他家,让自己收获了一种感动,而自己,要让这种感动来成全他们的爱情。于是她开始寻找适当的机会,她将那次进山所遭遇的一切,包括亲切的话语,热情的招待,温热的鸡蛋,尤其是,那冬日早晨里蹲在院子里洗内裤的背影和被燃烧的松枝映红的脸庞,一幕一幕地告诉了自己的母亲。在听完最后一个场景时,她的母亲不再说话,只是从此以后,对他不再反感,并且渐渐地,开始对他有了笑模样。一个月后,她的母亲让他留下来吃晚餐,在餐桌上,宣布同意他们的婚事。
  她和他雀跃地相拥,喜极而泣。
  在婚礼上,她看到自己的母亲握着他母亲的手,久久地没有放开。
  很久以后,她想,是他的母亲用自己的爱促成了他们的婚事。
  (冯国伟摘自《八小时以外》2008年第2期图/郑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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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副假牙

作者:张志平




  母亲的牙齿一向不太好。70岁那年,她来城与我们同住,口中的牙齿几乎掉光,稍硬一点儿的食物就难以下咽。看她扁着嘴进餐时难受的样子,我决定帮她置一副假牙。
  母亲知道了我的想法,起初坚决不依。我知道,她怕我为此花钱。当时,一副假牙要600元。而我的工资每月才100多元。但而立之年的我,人生第一次想到帮母亲做一点儿事情。于是,我“骗”她说,牙医是我的熟人,价格可以便宜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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