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蚁说,它不觉得它的生命只有一条路可以走。它相信,生命充满了无限可能。
  列夫心情很沉重,这些年,他最大的困惑是知道自己要什么,却始终未付诸行动,只能原地打转,也许不会更坏,但也绝对不会更好。回过神儿,列夫准备把整块蛋糕送给蚂蚁。但蚂蚁谢绝了,它说,它已经尝过蛋糕的滋味,想再去尝点儿别的。
  (章颖初摘自《大科技·百科探索》2008年第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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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滴眼泪

作者:安格尔·卡拉利切夫




  如果知道母亲泪水的滋味,就一定能明白她想告诉你什么。
  一场细雨,淅淅沥沥。院子里,黄树叶儿熠熠发光。藤上的大葡萄膨胀了,肉鼓鼓的简直要绽裂了。紫色的花朵把紫菀压得低低的,紫菀花下,一只破坛子在落叶中滚动。栖息在坛底的一只雏燕,又是寒冷又是伤心,缩作一团,瑟瑟发抖。她孤苦伶仃,两个姐姐已经南飞,妈妈,亲爱的妈妈——她已经远走高飞,向着温暖的地方。又湿又冷的夜晚,谁能给她以温暖呢?
  她们离开了她,因为她身残,飞不动。夏天,她们栖息在屋檐下,房子突然失火。母亲赶回来抢救,但为时已晚。一颗红红的火星飞进巢穴,烧伤了她的翅膀。那时她刚破壳而出来到世上,全身赤条条一丝不挂,顿时感到阵阵剧痛,晕了过去。一觉醒来,她已在一个新的巢穴,母亲低垂着头坐在边上,心情十分悲痛。她想抖动一下翅膀,但徒劳无功,因为左面的翅膀已被烧伤萎缩。
  夏天过去了,葡萄的颜色变深了。院子里,妈妈说:“亲爱的孩子,我们今天要南飞了。你飞不了,只得留下。那儿的坛子里,我用羽毛做了一个柔软的床铺,那就是你的窝。饿时你可以出去吃点儿东西,院子里水果比比皆是。待到春天来临,我们再回来找你。”
  “谢谢,妈妈,谢谢你的安排!”小燕子凄然地说。为了掩盖眼泪,她把头扎进了母亲的翼下,沉默了片刻……
  她们飞走了!
  忧郁苦闷的日子一天一天挨了过去。湿透的紫菀,顶梢更加下垂了。一滴雨水从最低的那一片花瓣上滚了下来,正要滚下来时,雏燕听到雨水叹了一声:“哎,累死我了!”
  “您从哪儿来?”雏燕好奇心旺盛。
  “噢,亲爱的,我远道而来。我从大洋来,我生在那儿。我不是一滴雨水,而是一滴眼泪。”
  “一滴眼泪?谁的眼泪?”雏燕急切地问。
  “一位母亲的眼泪。我生命的故事十分简短。九天以前一只巨大的远洋轮船的桅杆上,栖息着一只燕子,它疲惫不堪,眼泪汪汪。我就诞生在悲伤忧愁的燕子的右眼里。那天,狂风大作,大洋怒吼,燕子用微弱的声音对风说:‘风兄弟!你周游世界,去保加利亚时,请停留一下,看望我那孤零零的孩子,告诉她,黑猫就在院子里徘徊,躲远一点儿。我走时忘了告诉她这件事。告诉她我悲痛欲绝……’‘你的孩子在哪里?’风问。‘我把她留在院子里的一只破旧的坛子里,那儿种有紫菀花。’燕子话未说完,我就从她的眼里滚了出来。风逮住了我,带着我环游世界。我旅行了九天,片刻之前我落到了这朵花上。真是累死了!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就想滚下去睡一觉。”
  雏燕听痴了。她迅速站了起来,张开嘴,吞下母亲的那滴昏厥过去的泪水。“谢谢,亲爱的妈妈。”她低声说道,躺到羽毛床上,睡着了。眼泪给了她温暖,她似乎又蜷缩在母亲的翅膀下了。
  (磊子摘自《世界微型小说精选》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图/李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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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情

作者:大江健三郎




  我毫无保留地写这件事,是需要勇气的——一种令人悲伤的勇气。家里的人,特别是我,有时会无意中对有残疾的儿子按捺不住火气,现在有时也这样。
  这件事让我想起了医生、护士以及理疗人员、精神疗法专家,他们也有对患者生气的时候,他们是怎样去克服这种情绪的呢?我也是个任性的人,等我老了的那一天,给家人及护士们带来麻烦,他们要是也对我生气……我不能不具体地去考虑这些问题。
  记得那是光五六岁时的事了,那时他的体重、身高都超过了同龄孩子的平均值,可智力还不及三岁儿童。带他一起外出时,不知他会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就停下不走了。不仅如此,还要朝他自己要去的方向走。我拉着他的手,常常感到他拽的劲儿特别大。
  一天,我和光一起去了位于涉谷的百货商场。那天好像是有点儿感情用事,在家和妻子闹了点儿矛盾,所以就我们两个人出来了。在那个商场的六层和七层处,有一个连接新馆和旧馆的通道。我正想穿过旧馆的体育用品部时,光却又想我行我素地随便走。自从进了这个商场以后,这已经不知是第几次了。我真的要急了,但还是调整了情绪,牵着他往前走。光却固执地把头一转,径自向着他要去的方向走去。
  我还清楚地记得,那时我突然产生了一种不切实际的想法,连自己都意识到这种想法很不负责任。他太倔强,我气极了。我松开了儿子的手,径直向新馆走去。买完东西,又去了新书柜台,之后我回到了原来的地方,当然我没能找到我的孩子。
  到了这地步,我狼狈极了。我去广播站让他们帮忙广播找孩子,广播倒是马上开始了,但光当然不会意识到自己就是那个走失的孩子。听着广播,我简直乱了阵脚,不知自己该做些什么。除了新旧两馆连接处的楼梯,我还上上下下找遍了每一层楼梯,大概找了两个小时吧,我不得不给家里打了电话,告诉他们现在的情况,妻子也很不安。
  我茫然了,想坐下来休息一下。就在这时,顺着新馆楼梯处的休息平台向外望,透过模糊的玻璃窗,我发现在旧馆那边的楼梯那儿,有一个个子很小,像小狗一样的东西异样地慢慢地但是拼命地移动着。我向着新旧两馆的通道那一层跑去,跑到对面,下了楼梯,正遇见光头上严严实实地戴着红色毛线帽,两手撑着地爬上来。光因为刚才的运动胖胖的脸变得油亮亮的,但是脸上的表情毫无变化,只是看了我一眼。不过,在坐电车回家的那段时间里,他再没松开我的手。
  那天,要是就那么把光丢了,或是他从楼梯的休息平台那儿滚落下去,或是爬着走时两手被电梯夹住……有好几次我想起来都觉得后怕。因为一时生气而将有残疾的儿子推向死亡,作为父亲,我将一辈子都不可能从这罪恶的意识中解脱出来,不用说我的家庭也就破碎了。
  那阵子,报上时有这样的报道,说是年轻的母亲把夜里哭闹的婴儿扔在地上摔死了。那时,我站在这毫无经验的母亲的立场上,再次回味了后怕时出冷汗的感觉。我不怀疑,作为人,育儿最基本的是一种本能的感情,但对深夜哭闹的婴儿大动肝火,不也是接近人本能的一种感情吗?
  看到对残疾儿子奉献着一切的妻子,虽然已经司空见惯,但还是时常令我感受到心灵的震撼。我发现妻子对光也生过气,那种时候,家里人很自然地扮演着自己的角色。我或光的弟弟、妹妹就站在光一边为光辩护,但常常是我和我的二儿子没什么道理,也不加判断,只是鼓励光,而我的女儿则先将问题的是非曲直弄清,然后代替妈妈说给光听,让他反省,而且更明确地向大家说明光的看法。
  最近我与光在心理上的对立,是不言而喻的。但与当初他用那种天真幼稚的态度让我感到棘手的时候又不一样。
  每天要接送光去残疾人福利工厂,这事也是他的弟弟、妹妹做的时候多,我很少出门,因此也就很自然地免去了接送的任务。
  有时我正集中精力读一本我想读的书,或是在写小说草稿,却到了不得不去接儿子的时间。我家没有车(妻子倒是想得周到取得了驾驶执照,但那是年轻时的事了,即使现在为了接送儿子而买车,为确保驾驶技术,我看有必要再去驾驶学校接受训练),坐汽车和电车来往于福利工厂,要花一个半小时,其中有好几次,我都想快点儿回到家,接着做我刚才没做完的事……
  从福利工厂到电车站,必须要过两个人行横道。其中一个是要横穿甲州街道,这条路有包括大型卡车在内的大量的车通过,因此,等红绿灯的时间很长。要是在信号将要变时过马路,一旦信号变成红色,光肯定是要害怕,半路发作什么的可就没有办法了。因此,若他一人来往于福利工厂的话,我一定要磨破嘴皮子告诉他那个人行横道的危险性,实际上他才是遵守信号的呢。
  有一天,我催着儿子来到了这个人行横道,看到信号灯是绿色,可人们已走过人行横道的一半了,我拉着儿子的手小跑着过去了。走了一半,信号就开始闪了。过来以后,因刚才稍稍运动了一下,心情还不错。我松了口气,对儿子说,看,我们过来了吧!今天虽然说在福利工厂有些累,但还是走得很快嘛!可儿子不理我,他挣脱了我的手,交叉放在胸前,像金刚力士似的站在那儿,然后一直到家,他都是慢我几步在后面跟着我回来的。
  我因此而生儿子的气,说来也有些孩子气。在公共汽车里,我俩谁也不说话;回到家里,我继续做留在桌子上的工作,儿子躺在房间的地毯上听立体声音乐,我也不理他。儿子认为,父亲没有耐心等下一个绿灯,反而让自己快跑,这并不是自己擅长的,而且明知自己最害怕半路会变成红灯。儿子确信自己是对的,所以他也生我的气。虽然没有向我妥协的意思,但却好像一直记挂着这个沉默而郁闷的父亲。
  于是,儿子开始实施他值得夸耀的和解办法:电话铃一响,他用往常没有的机敏拿起听筒,不让妻子来接电话,然后一边告诉我对方的名字,一边把电话拿给我;他还负责拿晚报;电视里一出现我友人的面孔,他就往我这边看,看我是否注意到了。对于过人行横道后他那反抗的态度,他却没有要向我道歉的意思。
  他这么一来,让我感到很惭愧,但为了不失做父亲的面子,我开始寻找至少是和儿子对等的和解机会,等我留意时,我发现妻子和女儿正忍着笑,看着我的一举一动……
  (赵星摘自新浪博客图/志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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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治无处不在

作者:长翅膀的狐狸




  一张美元引出的一个网站
  在旅游景点旁,我开了间5平方米的纪念品小店。
  有一天一对外国老夫妇在我这里买了几个中国结。
  那是我第3次收到美元。我兴奋地看着那张美元,发现右下角写了一串英文——http://www.wheresgeorge.com/。翻译过来是“乔治在哪里?”
  店子快打烊时,林灿过来约我吃饭。林灿是大学时睡在我上铺的姐妹,正在读研,学业比我好,性格也比我活泼,英文也比我好得多。
  于是我便拿出这张美元给她看。看到纸币后,林灿立刻打开柜台后的电脑。
  这是一个追踪钞票的网站。从登记的记录看,我的这张美元来自美国西雅图,一个代号L的人手里。
  L是个男的,而且,出乎意料地年轻。我在网站登记后,他便索要了我的MSN,头一句便是:MY-GOD!
  他是不敢相信,他的“乔治”漂洋过海,流离转徙,竟然落到一个中国女孩手里。
  
  网站里藏着一个年轻老外
  网站兴起于安徒生的《一枚银毫》的故事:
  “从前有一枚银毫,他从造币厂里走出来。”
  可之后呢?银毫都历经了谁的手心?
  我和L讨论这些,但我的英文水平一般,所以聊得牛头不对马嘴。比如,他说他喜欢吃dessert(甜食),我却以为他喜欢吃desert(沙漠);我说我的win-dow很大,打出来的却是widow(寡妇)。但林灿若在就不同,她做我的同步翻译,键盘敲得噼里啪啦,几乎盖得过我的说话声。可是,林灿又不是我的贴身翻译。
  我买了本速记单词趴在柜台上咕噜咕噜地念,对面的老板娘冷嘲热讽,说我想招揽了这片所有的外国游客。
  我很委屈,闷闷不乐地在MSN上向L倾诉。L就像一只大袋子,包容着我肚子里所有快发酵的小烦恼。
  我没有索要他的照片,他也没有索要我的,我们都不是容易好奇的人。这样很好,摸摸那张华盛顿的头像,就可以感觉到他手心的温度。
  
  老外心里到底爱着谁
  林灿男友的名字里有个萍,这时常成为林灿取笑他的把柄。萍来我这找过一次林灿,没找到。后来,他就独自来,腋下夹着一两本书。他也是研究生,大部分时间,他坐在店里,看看书,看看天,看看来往的游客,偶尔再看看我。
  每当这个时候,他就断断续续同我诉苦,他说林灿好像并不爱他,宁愿对着电脑也不肯同他出去散步,他还说他想给林灿买对耳坠,却不知道她喜欢长的还是短的。
  元旦的前一晚,林灿带着我还有萍一起去慢摇吧玩,快到12点时,人群变成沸腾的水。林灿尖叫着同萍拥抱,这刻,我突然想起L。西雅图的黎明快要开始了吧。
  我飞速奔回店里。坐在电脑前,L竟然在线上,他说姑娘你像只蜗牛一样慢,我等你一整晚了。
  L夸我的英文进步了不少,我很谦虚地打出一个傻笑的头像,当我和L隔着天涯海角的距离会心微笑时,有一个假设从脑海浮出:这就是爱情吧。
  周末的夜晚,我去林灿的学校宿舍,用她的电脑打开MSN。
  L刚好在线,林灿又充当起我的同步翻译,她歪过头问我要和L说什么,我还在思索,林灿就开始敲键盘,她打得很快,看得我眼花缭乱,但我读懂了几分,这个讨厌的林灿,竟然问L是不是喜欢我。
  心脏跳得像敲小鼓,呼吸频率也开始加快,当L打出一连串YES时,我缓缓舒了一口气,然后红着脸捶林灿的背,林灿呵呵笑着。随后她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告诉我她准备出国了。
  我很平静地倾听她的计划,一直等她说完,我才谨慎地问了一句:你和萍怎么办?
  凉拌呗!林灿笑得很勉强。
  
  爱谁其实都不重要
  我渐渐疲于登陆MSN,甚至考虑着要不要将L删掉。其实,那次在林灿宿舍,我根本没把L的话当回事。
  或者说,我故意不把L的话当回事。
  因为刚打开笔记本时,自动登陆的是林灿的MSN,我清楚地看到她的好友里也有L。在她去接电话时,我悄悄浏览了聊天记录,虽然大部分我都没看懂,但是那些林灿表达对L好感和爱慕之情的句子,我还是看得懂的。
  只是,L说他喜欢我,非常喜欢我,当他打出一连串的YES时,我注意到林灿失落的眼神。
  我不想理L,也不想再联系林灿,那就这样吧。我没有刻意争取什么改变什么的天分,那就这样淡去好了。
  一年后,林灿终于要飞去加拿大了。她和L结婚了。留学,嫁人,移民,定居,一次到位。我心里笑:其实她始终比我有头脑,她知道自己要什么。
  临走前,我把那张华盛顿头像郑重地作为礼物送给她,让这张美元再去异国他乡流浪一次吧。
  那天以后,我很少再见到郁闷的萍。听说他现在留校做了一名老师,每天的生活便是夹着书本去上课。
  可是有一天,他带着几个外地朋友来旅游区,问我能不能买到半价门票,我一口应承下来。后来才知道售票处换人了,是一个我不认识的刻板大叔。我只能自掏腰包补了300多块的差价。
  很久以后我才告诉萍实情,他抿着嘴嘿嘿地笑,说咱俩都傻,在一起谁也不吃亏。
  我脑子里突然就闪出一个念头,萍一定会是个好老公。
  那个沉闷又漫长的夏天,我和萍稀里糊涂走到了一起。林灿在MSN里同我聊天,她说傻人有傻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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