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同时也觉得现状和认识是两回事,“从现状来看,中国的社会道德、治安等都不尽如人意。”但是,他说:“中国人有个好处——不怕死,不怕累。”
  加藤无意中触碰到了中国文化的深层秘密。曾有学者将中国文化的精神核心概括为一种“乐感文化”,“乐感文化”的重要特征之一是“乐天知命”。因为不信神,也就不相信奇迹,中国人历来强调韧性——所谓“水滴石穿”、“铁杵成针”、“精卫填海”、“愚公移山”,都教人持之以恒,有始有终,不做白日梦,不奢望毕其功于一役。
  “发展最快”成为增进民族信心的催化剂。金熙德说,整体上中国处于上升阶段,一般的预测都认为中国的高速发展期还没有结束。从世界历史上来看,每个处于上升期的民族信心也都会随之上升。“现在的中国正类似于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日本,在这样的时候民众必然是乐观的。”
  “民意是个集合体,不可能完全理性,但从中还是能看到一种客观现实。”金熙德说。
  (唐儿摘自《瞭望东方周刊》图/夏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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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众之美

作者:雪小禅




  林志炫出了新专辑《出嫁》,拿回家的时候小弟问,谁是林志炫?对于一个喜欢周杰伦的少年来说,林志炫好像是上个世纪的人。他出道多年,亦没有多火爆,只在优客李林时代,唱着忧伤的歌有几分薄名。当时也是唱给小众的,如今更是小众,为做这张专辑,与他合作的男人,辞去IT业高职,林志炫也一年没接任何演出,专心做一张自己喜欢的专辑,而且扬言,做给小众的。我便极喜欢。
  小众是一种情调,一种哲学。据说,写一首歌要用六七年,慢工出细活,他说,是写给自己听,不要求大多数人认可。
  认识一个画家,叫刘进安,在中国水墨研究所画画,他人不热闹,喜欢画给自己的灵魂看,有一种“我为了我”的执著。无疑,他也是小众的。他说,如果我的画被到处展览,或让人索了去得意地贴在墙上,那么,是我的悲哀。那种孤独气质,是中药里的药材“独活”,分外的芬芳了。
  颜色里,有一种粉蓝不被大众认可,认为那蓝是贱的,甚至穿在身上有种莫名的孤单。可张爱玲喜欢穿,然后戴黄色玳瑁墨镜。这种粉蓝,所有人认为不适合做衣服,可是她穿在了身上,宽大飘逸,让印刷厂的人都停下来看她。张爱玲曾经是小众的,现在大众了,是她的悲哀。
  去旧书摊上翻书,总有些书是孤单的。因为不被认可,或者不畅销,还七成新,就被打上了二折起的牌子。站在那里,翻开看,有《泰比》《白鲸》。几年前,读到《奥穆》,因为怕看完没的看,我限制自己每天只读几十页,老麦尔维尔的东西一点也不热闹,懂的人甚少,就想起霍金,在没有炒作他的时候,如果读《时间简史》,那简直是朴素到极点的美。
  所以,难免会喜欢小剧场之类的东西。有时间我会去看,看不大懂,可总觉得比一大帮人看鸿篇巨制的《夜宴》《满城尽带黄金甲》强,这个浮躁的时代,能让人感动的东西越来越少了。看了一个小制作的电影《向日葵》,导演是张扬。看到最后,我的眼泪掉下来了,我知道,小众的东西不一定有多少的票房,可是,它一定能抵达你的内心。
  小众之美,是自己的,它与你贴心贴肺,知道你的疼你的喜,不媚俗,不随声附和,不人云亦云。做小众的人,欣赏小众的事,其实是骨子里的唯美。刘进安有一幅画,名字叫做《反正我们是》,我无限地喜欢这个题目,是任性的,不说理的,骨子里和所有较劲的,有一种一意孤行的决绝,分外的艳,却又艳得这样荒凉。《源氏物语》有一章目是:薄云。可怜人意,薄于云水。黛玉也曾经说过,我是为我的心,这种凛然气质,完全的小众,所以,她注定是一个人,孤芳自赏。
  小众之美,一定懂得自己的心。在爱情上,更是坚决,只要一个,认定了就是他了,今生只爱你这一个人,死缠烂打,到最后,是痴缠了。这样的飞蛾扑火不三心二意,完全是个性凛然。所以,如果谈爱,和喜爱小众的人谈,他一定是痴人,因为,他懂得“因为纯粹所以完美”。而完美,一直是喜欢小众的人的终极追求。
  (魅儿摘自《我为了我》二十一世纪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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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

作者:马朝虎




  多年以前躲在被窝里看武侠小说,有一个词让我血脉贲张、豪情万丈,这就是江湖。透过那些文字,展现在我眼前的江湖,是剑客与侠士,刀过无痕、见血封喉;是古筝和笛箫,高山流水、剑胆琴心;是柔情与美女,恩爱情仇、红颜薄命;是团聚和离别,萍水相逢、天各一方……在我少年的江湖里,飘逸着金庸大侠飞雪连天射白鹿的墨香,激荡着还珠楼主跨越时空的苍凉,弥漫着浪子古龙千般豪情一杯酒的大度,还散发出温瑞安轻风细雨中梦枕红袖的一缕雅致……说到底,这种个人英雄主义的江湖,只是一个梦境,寄托着一种梦想:拔剑出鞘,刺向无耻之徒,让一滴鲜血,在青如月光的剑身上像梅花盛放。
  与这些刀光剑影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江湖在一些文人墨客的笔下,却要哀怨、惆怅得多。范仲淹早就给江湖定了基调,他在《岳阳楼记》里写道:“居庙堂之高而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是进亦忧,而退亦忧……”古代很多仕途无着的落魄文人,境界远没有范仲淹那么高,哀怨、惆怅的多半是自己的人生际遇,除了感叹物是人非、曲终人散之外,基本上就没有别的格调了。宋人黄庭坚在《寄黄几复》中说:“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看似深得江湖况味,但几杯淡酒,又怎能消除他沧桑风雨的人生落寞呢?李商隐的《安定城楼》虽然表现出傲岸之心、旷达之怀,但依然隐含着诸多的无奈和辛酸——“永忆江湖归白发,欲回天地入扁舟。”
  江湖其实是个寂寞而又百无聊赖的地方,《现代汉语词典》上对江湖的解释更为不屑:“旧时指各处流浪,靠卖艺、卖药等为生的人。”生活无着了,才去江湖上混。闯江湖的人,更多的是一些悒郁之人,想在茫茫人海中寻求安慰;更多的是一些游手好闲之徒,想在江湖中寻得一线生机,也因此,江湖上纷纷扰扰、熙熙攘攘、人来人往。但是江湖红尘迢迢,人间路远,终究不是归宿,李商隐在《夜雨寄北》里云:“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陈草庵在他的《山坡羊·叹世》里哀叹连连:“路遥遥、水迢迢,功名尽在长安道。今日少年明日老。山,依旧好;人,憔悴了。”
  江湖,洒不尽的只是一介儒冠的千秋恨泪。
  易中天说:读庄子见“通透之慧”,得“超脱精神”。庄子眼中的江湖又是怎样的呢?“泉涸,鱼相处于陆,相嘘以湿,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接着庄子又说:“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以有涯随无涯,殆矣。已而为之者,殆而已矣。”多么透彻、练达的人生态度。
  江湖到底在哪里?李慕白说:“人心就是最大的江湖。”青山依旧在,只是笑春风。所谓的江湖,无外乎像蒋竹山词里所写的那样:“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少年的江湖,激越飞扬,中年的江湖,夜雨萧索,老年的江湖,心无江湖。所谓江湖,不过是一曲清弦,不过是沧海一声笑。
  (青萝摘自《广州日报》2008年3月22日图/辛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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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盒毛笔

作者:吴 非




  十多年前,汉城的友好学校檀大附中校长张凤植先生来访,捐赠一箱文具,一千八百支笔,全校学生每人一支。学校把这些韩国产的笔分给学生,学生都很高兴。虽只是一支平常的笔,礼轻情义重。张凤植校长当时年近七十岁,学校是他的父母捐赠的。光复后,国家把张氏家庭在日本占领时被侵吞的财产还给他们。张家倾其所有,办起了韩国有名的檀国大学。张氏一家对中国人充满友好感情。作为韩国教育界元老,他非常重礼仪,重感情。
  当时学校领导委托我办些礼物找机会回赠。适逢张校长又寄来了檀大附中学生的书法作品。谭副校长说,就送他们一些毛笔,我们的毛笔他们一定喜欢。此意与我甚合。我到夫子庙去看,找到一家店,看到一款盒装的笔,告诉售货员,我要一百盒。售货员喊来经理,问还有没有,经理犹豫一下,说在仓库里,你明天来,行不行。我说,等不及,现在就要,要赶办邮寄。经理问寄到哪里,我说寄到汉城,送韩国朋友的。经理说,那你去转一会儿再来,我们要到仓库取货。我有些奇怪:不就一个纸箱子吗,有什么难处?转了一小时回来,经理说,办好了,打开给我看,每个锦盒内,夹有两支毛笔,很漂亮。经理说,听说你要送国际友人,我们花了不少时间去找的,其实赚不到什么钱。
  邮寄时,纸箱放不下,多了四盒。想想没有必要硬撑,就带回办公室了。张凤植校长收到毛笔后,立即写了回信表示感谢。说专门开了会,每位书法爱好者都得到了一盒毛笔。礼尚往来,他们喜欢就好,我也就释然了。
  没过两个月,有那么一天,学生要抄通知,来办公室借毛笔,没合适的,就拿了一盒给他。记得学生还嘀咕一句:“这么高档的笔,老师怎么舍得的!”过了一会儿,学生来了,拿着毛笔递给我,说:“老师,你看!”我这一看,眼前真的一黑!那些夹在锦盒里的毛笔,一翻转过来就会发现:原来朝里的笔头已经被虫蛀空了!再开一盒,两支也是一样,蛀去了一小半;再开一盒,也是;最后一盒,一样;支支如此……学生气愤地说:这肯定是商店故意的,老师你们中计了。
  我这才记起来,区区一百盒毛笔,他们把我支开,让我等了一小时,就是为了做手脚。
  东西已经邮到韩国,发票也入账了,即使现在找了去,那家商店也不会承认的,他本来就是有心坑你的。后来我到夫子庙,每路过那家店,都要告诉大家,如果买毛笔,一定要仔细,小心店家坑你。那家店不像是私营的,因为当时那一带多是集体性质或是个人承包的国营店。
  好多年了,我不敢想的是,当那些韩国学生高兴地拿着来自中国的奖品回到家,全家人在灯下赏玩中国毛笔,从那个锦盒中取出笔,看到笔头反面的那个蛀洞时,全家人会不会像韩剧上那样温柔地说:“噢——咦,怎么会呢?噢——咦,还是这样的呢!”
  那是一所男子中学,当年得到毛笔的学生,现在应当大学毕业走上社会了。可能有96个韩国学生得到过那种有洞的毛笔,有96个韩国家庭记住了这个故事,他们还可能转告亲友,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对中国毛笔有本能的警惕。还有我的朋友张凤植,始终不愿意把他作为校长遇到的尴尬告诉我,而我直到他去世,也不知道该如何向他解释。
  类似的事情,当然不止这一件。不想多说了,丢人。
  我估计那家商店的经理也会夹在人群中谴责这样的事,且痛心疾首,因为类似的事他做得太多,不大可能记得的。
  (王丽娟摘自《扬子晚报》2008年3月12日图/潘英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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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门员

作者:张国平




  守门员从入口通道走进赛场时,抬头看了看毒辣辣的太阳。光线太刺眼,守门员下意识地拽了拽帽檐。顺着碧绿的草坪,守门员抬头望见看台上人山人海,几幅标语非常醒目:球可输,骨气不能输!站直了,别趴下!赢也爱你输也爱你,熊包不爱你!
  守门员心里一阵酸楚,看台上的人不可能知道,这场球赛结束后他们的球队就要解散了。无论输赢,他们的球队都铁定要降级,也许正是这个原因他才有这次上场的机会。守门员是替补,而且是第二替补,作为三号守门员的他平时很少出场。
  从队友迷茫的眼神和沉重的脚步,不难看出他们的心情。在这个节骨眼上谁也不愿意出场,对方只要净胜两个球就稳入甲A,对方的实力又远在他们队之上。输是肯定的,而且可能会输得很难堪。这必然影响队员日后的身价,与其很难堪地输掉,还不如不出场。
  守门员就是在这种背景下被告之出场的,他也不想出场,一个赛季都没有出场机会的他,在这种情况下无疑是替罪羊。他倒不是担心自己的前途,像他这样的处境,这样的年龄,在转会市场上是很难被摘牌的。这场比赛后他也许将永远挂靴退役。他为自己短暂暗淡的运动生涯而悲哀。
  但他却欣然接受了教练的安排,因为事先有人悄悄给他打过电话,如果净放对方两个球,他将得到一笔天文数字的收入。他太需要这笔钱了,因为年迈的父亲患严重肾病,正需要钱去医治。因为家境窘迫,父亲已延误了很久,姐姐打电话告诉他,医生一再叮嘱必须马上手术,不然后果不堪设想。他的球队成绩不佳,俱乐部实力不强,何况他又是替补,他没有积攒下多少钱。是父亲把他带到足球场,让他走向运动生涯的。父亲烟瘾很大,当年为了能让他穿上舒适的球鞋,毅然戒了烟。他尽了最大的努力,但还只是个替补。他常常为此而感到深深的内疚。
  这是惟一的机会,他不能眼看父亲因没钱医治而离他远去。他想了一夜,咬着牙对自己说:放水。
  看到对方球员趾高气扬志在必得的表情,守门员的心里在流血。守门员还是在门柱上磕了磕鞋跟,他要给全场观众一个姿态:我在努力守门。
  开场的哨声鸣起,对方在几乎毫无设防的情况下长驱直入,对方的前锋顷刻间就出现在他的面前,前锋飞起一脚,来了个凌空抽射。他象征性地做了侧扑,黑白相间的皮球利箭般地应声入网。1:0!比赛开始才仅仅一分多钟。
  难道我们的后卫也接到过同样的电话?守门员弯腰去捡球时,暗问自己。
  好长一段时间,比赛双方都只在中圈一带拼抢,场面很惨烈,人仰马翻,但守门员心里却清楚,那只不过是在作秀,掩人耳目而已。
  中场比赛即将结束,对方后卫一脚长传,对方前锋箭一样插入禁区,起脚垫射,皮球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飞入网底。2:0,上半场对方已奠定了胜局。看到对方前锋在绿茵场上狂奔祝贺,守门员一阵心酸。
  休息室里死一般沉默,教练员根本没布置什么战术,只是一味地抽闷烟。缭绕的烟雾里,教练的脸一片通红。教练那布满沟壑的脸,突然让守门员想起了老父亲,他的心又被什么东西咬疼了。
  当守门员再次走出休息室时,看台上风云突变,吆喝声、谩骂声不绝于耳。守门员看见一瓶纯净水“噗”地摔在场边的跑道上,屈辱感迅疾淹没了他的心。
  也许是受到了刺激,守门员的队友在场上奔跑的速度明显加快有力了许多。在一阵阵呐喊声中,守门员看到队友居然冲进了对方的禁区。进球了!看台上的辱骂声被震耳欲聋的呐喊声取代。对方对这种情况始料不及,一阵自乱阵脚,攻守毫无章法。一次次反扑都被守门员的队友顽强阻击住。
  眼看比赛即将结束,对方前卫一脚妙传,前锋斜插直奔禁区。前锋的体力也消耗殆尽,踢过来的皮球少气无力。扑还是不扑?守门员面前晃动的是父亲那沧桑的脸。守门员犹豫间,皮球缓缓滚进网窝。
  看台上顿时又骂声四起。守门员耷拉着脸对自己说:结束了,终于结束了。这时看台上一阵混乱,守门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守门员退场时,头上重重地挨了一下。他听见仿佛有球迷跌下了看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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