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人一组,迅速的把侍者切分开来,斗在一起。外围尚有三百名女兵包围,把英雄楼的这些剑手侍者包围的风雨不透。
人手占劣势,虽然个人的武艺远远超过对方,可女兵的钩镶却能克制他们的长剑。只几个回合下来,就有一半的侍者被钩镶女兵拿下。也幸好董俷没下绝杀令,否则……
史阿一见这情况,心知拦是拦不住了。人家已经留了手,若再不知道好歹的话,那可就不好收场了。当下提起精神和董铁、王双二人周旋,再也不理董俷的行为。
而这时候,董俷已经走进了英雄楼,直奔二楼而去。
两个士子手持宝剑从楼上冲下来。董俷却冷笑一声,大槊探出,一招凤凰三点头。同样的招数,在董俷手中却已经变得不同。
沉甸甸的大槊却快如闪电,气流从铜人七窍串流,那刺耳的厉啸声令人魂飞魄散。
铛铛……两声脆响,铜人大槊磕飞了士子手中的宝剑,槊头正点在了对方的胸口。
两个士子惨叫一声,身体一下子飞了起来,砰地就掉在了地板上,口中大口地吐出鲜血,再看胸口,却已经是骨头紧随,留下了一个深深的凹坑,显然是没救了!
休看卫梓平日里咋咋呼呼,可又何曾真刀实枪的和人交手过。眼睁睁地看着同学就死在面前,那口中吐出的血沫,让卫梓不免感到了一阵恐惧。
“我们人多,杀了这丑鬼!”士子当中,仍有那不怕死的二楞子,大声地叫喊。
人多胆子大,卫梓也是脑袋一热:“没错,我们人多,他一个人,有什么好怕……杀了他,杀了他!”
一群不知死活的人拔剑冲上来。
董俷的脸上流露出狰狞笑容,对冲上来的士子视若无物。大槊一挺,一招最最普通的撩枪上步,独脚铜人槊发出鬼哭狼嚎的厉啸,直刺而出。卫梓冲在最前面,眼见大刺来,心里不禁咯噔一下,猛然醒悟。他对面的人。可是大名鼎鼎的虎狼之将。
也只是这一错愕的工夫,手上随之一慢。
“大人手下留情!”楼下有人高呼,一个人影飞快地冲了过来。但已经晚了,只听噗地一声,槊头砸在卫梓的脸上。董俷何等巨力。只这一下,就见卫梓的脑袋好像被砸烂的西瓜,脑浆绊着鲜血,飞溅四方。
与此同时,楼下的人挺剑刺击。
董俷也觉察到身后有人,大槊一转,一招玉带缠腰呼地横扫出去。同时想要转过身来。可哪知道铛的一声,足有万钧之力的大槊居然被崩开,来人原本是想要阻拦董俷杀人,可看到卫梓三人的尸体,却不由得勃然大怒,再次挺剑疾刺而出。
大槊居然被崩开了?
而且是被一把宝剑崩开?
董俷惊怒不已,想要转身,却被对方一剑阻拦。
前方还有不知死活的士子想要上前。董俷心知不能再留手了……
“挡我者死!”随着董俷这一声咆哮。独脚铜人槊横扫千军。四五个士子被打得骨断筋折。同时依靠着大槊的惯性,董俷旋身而动。只听叮的一声脆响,万钧之力的大槊,再次被崩开了。
一股巨力传来,董俷噔噔退后两步。
只见楼梯口,一个年过五旬的老者挺拔而立,横剑胸前,一袭青衫,带着一丝仙人飘逸。沉冷的面容上,却是平静如水,看不出半点的情感出来。目光如电,扫过一干士子,猛然冷哼一声:“不知死活的东西,还不赶快给我从楼上滚下去?”
一连死了七八个同伴,士子们也醒悟过来,忙向楼下跑去。
“休走!”董俷身扑上去,想要阻拦士子离开。那老者未见如何动作,呼的拦住了董俷。
迈步上前,一道闪电疾刺。
董俷举封挡,哪知那老者剑如疾风暴雨,闪电般连环刺出。
叮叮当当的声响不绝于耳,董俷挥槊连续封挡。每挡下对方一剑,就感受到一种奇特的力道,如受雷击一般,迫的董俷后退一步。只眨眼间的功夫,老者刺出二十余剑,董俷也退了二十多步,一路上撞翻了无数桌案,显得有些狼狈不堪……
这人是谁?竟有如此可怕的剑术?
董俷难受极了,对方的剑法很古怪,每每刺击,总是令董俷无法使出全力。只能屈肘封挡,十成力气也只发挥了四五成。若一剑是这样也就罢了,二十余剑都造成这样的结果,足以显示出对方那出神入化的剑术造诣,端的是个绝世高手。
最重要的,自己这近二百斤的大槊,居然挡不住对方只有八九斤重的宝剑。
老者突然停止攻击,依旧横剑胸前。
董俷站稳身形,厉声喝道:“你是什么人?”
“果然是虎狼之将……在我所见过和你同龄的人之中,以你的武艺最为出众。”
老者深吸一口气:“不过我这英雄楼乃英雄聚会之地,可不是你们争强斗狠的地方。”
“我管你什么英雄楼不英雄楼,有人砍伤我亲人,董某定不罢休。”
“既然如此,那就手上见分晓吧,看剑!”
老者说完,再次挺剑刺击。
还是先前的动作,可是速度却好像一下子提升了几倍。只见流光闪动,绽放剑气千幻,森冷的寒芒直扑而来,把董俷完全笼罩在剑光之中。董俷也不甘示弱,大槊上下翻飞,如同巨蟒出洞。气流自槊头上铜人七窍川流不息,产生出古怪的音符,忽而高,忽而低,扰的人心浮气躁。
但那老者,却好像聋子一样,对厉啸声听而不闻。手中利剑不断的带出一道道风雷声响,把董俷一步步逼到了死角。说起来奇怪,每一次利剑点击在大槊之上,总会有一个很奇特的弧线,生生的将槊头给崩开。
好像打在了空气里一样,半天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董俷心里那种憋屈的感觉简直无法用言语形容。在被逼入死角之后,全身的力气好像一下子都聚集在了一处,若不发泄出来,势必要让整个人都炸开一样的感受。
“我和你拼了!”董俷一脚蹬在墙壁上,双手紧握槊干,扑棱棱一抖,全身的力气好像都集中在这一槊之中。直刺而出。说起来奇怪,如此大的力气使出来,大槊却突然变得轻飘飘。
老者的脸色突然一变,手中风雷立刻止息,利剑好像挂上了千百斤的重物,刺击而出。
这是一种古怪的视觉错误,一边轻飘好似无物,而另一边,却是快过了闪电,偏偏看上去非常缓慢。
剑槊明明没有交击,却发出了一声巨响。
董俷哇的喷出了一口鲜血,身体撞破了墙壁,从二楼上摔落楼下。
也幸好楼下有一堆尸体当垫子。否则只这一下,至少也摔掉了董俷的半条性命。
脑子里一片空白:那老家伙,使了妖法不成?
殊不知,在董俷摔下楼的同时,老者手中的宝剑喀吧吧碎裂成了一片片,剧烈地咳嗽了几声,也呕出了一口鲜血。
“果然是虎狼之将,没想到我居然伤在了这小家伙的手中。”
说话间,老者扔掉了手中的剑柄,走到了破开大洞的墙壁前停住,看着楼下的董俷。
“校尉大人,还要打吗?”
“都给我住手!”董俷一声大喝。楼下所有的战斗立刻停止下来。
英雄楼的侍者已经全部被拿下,不过史阿和董铁二人的战斗,却隐隐占据了上风。
远处,传来一声声号角,接到通知的羽林军,终于出动了。
而董俷对那号角声却恍若没有听见,拄着大槊站起来,看着那楼上的老人,眼珠子一眨也不眨。
任红昌等人过来:“主公,你没事吧。”
董俷心中苦涩:我最后一击,明明已经达到了举重若轻的巅峰,为何却失败了呢?
这老头,分明已经到了举轻若重的水准……
“老头,你是谁?”
那老者呵呵地笑了:“校尉大人,在下王越,乃这英雄楼的主人。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王越?这个名字,在评书中似乎也没有出现。
但是董俷却不止一次的听到了这个名字。
文有三君,武有三绝……王越、邓展,乃是南北两大剑术宗师。据说王越的剑法脱胎于袁公剑,而邓展的剑术源自于越女剑。除此二人之外,还有枪绝童渊。这三人不习战阵,专攻武艺,论造诣,都已经达到了武道的巅峰。
这里面有多少夸张,有多少吹捧,董俷不知道。
可是现在,他心里很失落。原以为自己至少能和那三国第一战将吕布有一拼之力,不想如今却输给了一个老头。不管这老头有多厉害,在董俷的心中,也许还是比不得那吕奉先的勇武。
远处,羽林军已经把鸾卫营团团包围,奉车校尉何苗冲出来,看到董俷,一阵头疼。
“董校尉,你……”
董俷深吸一口气:“何将军,今日的事情,是有人伤我家眷,我故而反击。错在我一人,与鸾卫营众人无关。我不会为难将军,要拿就拿我一人,让鸾卫营回去吧。”
何苗叹息道:“董校尉,事情缘由,皇上已经听说了……你今日之举虽有抗旨之嫌,但也在情理之中。我敬你是性情中人,也不为难你。带着鸾卫营回去吧,等候皇上发落。只是望你莫要再做出格的事情,否则我和家兄,就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多谢何将军!”
董俷倒是没想到,事情就这么解决了?
正要率人离去,突然王越从楼上飞身跳下来,看看董铁,又看看董俷,“校尉大人,若你能脱出牢笼,王某定当登门拜访……别误会,王某只是有事相求与大人。”
191|第一六二章 韩与马(四)
中平二年的雒阳,真是热闹的很。
自董俷进入雒阳之后,这市井小民可当真是多了很多快乐,茶余饭后的谈资更是变化不断。
先有一代大师许子将被董俷活活气死,驰名天下的月旦评终于偃旗息鼓。
紧跟着又有皇甫嵩之死,惹得皇甫家的人跳出来要求伸冤,矛头直指那虎狼之将。
此事尚未平息,就有建春门血案,紧跟着雷击嘉德殿,真是热闹非凡。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这边太史部尚未得出结论,那董家子率一群母老虎冲击英雄楼,射杀百多人不说,董俷亲手杀了卫梓等一干太学院士子,更与那大剑客王越展开了一场激烈对战。
董俷败了,这并不出人意料。
毕竟王越驰名多年,在剑术上的造诣,又有几人能比拟?
董俷虽败尤荣,要知道他还没有十六岁,就能震碎王越手中利剑。败是败了,可王越却承认,十年之后的虎狼将,无人能出董俷左右。若说蔡邕评价还不具备劝慰,可王越这一说,着实让董俷坐实了虎狼之将的名号,在雒阳城内风头一时无两。
不过,击杀太学院士子,也让董俷处于千夫所指。
汉帝恼怒,这董家子怎么是个惹祸精啊?前脚的屁股还没擦干净,这后脚又惹出是非。
刘陶在朝堂上弹劾董俷:“董家子未得圣命,擅自出营,属抗旨不尊,按律当斩。”
汉帝没说话,一旁的张让却阴阳怪气的开口:“如此说来,都是那董家子一人的错了?刘大人,太学院的士子当众羞辱董家子的家眷,连带着还辱骂蔡翁女儿。仗着人多势众,砍伤了董家子的妾室……皇上,以老奴看,这太学院的人可真威风。”
早在事发之初,张让就秘密收到了价值一千万大钱的礼物,自然话有所指。
汉帝一皱眉:“刘陶,可有此事?”
“啊,这个……”
“皇上,臣以为董俷抗旨,虽与法不容,但与情可悯。若臣遇到这种事情,也断不会容忍。大家都是为皇上办事。有什么私怨也是正常,大可真枪真刀的辩驳一场。可是现在,皇上您还没有决断,可臣子的家眷却遭受无妄之灾,实在是可恨。”何进也站出来大声相应。
汉帝刘宏,是一个极为看重家人的皇帝,而且也极重感情。闻听这话,不禁连连点头:“那董家子能为一妾室不惜抗命,倒也是个懂情义的人。”
这一句话说的非常动情。即便是皇帝,也是人,也有感情。汉帝虽然后宫佳丽众多。可若是说喜欢的女人,生平也只有那个莫名其妙死去的王美人最得他宠爱。之所以喜爱皇子协。固然有协聪慧的缘故,可更多的,却还是因为他是王美人所出。
董俷能为一妾室而拼命,倒也让汉帝生出了惺惺相惜之意。
刘陶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
所有人的目光,向正在半眯着眼睛的袁隗看去。
“太傅,您可有看法?”
袁隗咳嗽一声:“太学院如今鱼龙混杂,良莠不齐……干出这样的事情,实乃我士人之中的败类。谏议大夫刘陶主掌太学院,有御下不严之过,当予以重罚才是。”
闭口不谈董俷的事情,而是把矛头直指刘陶。刹那时,满朝文武都清楚了这位出身四世三公之家的老太傅真正想法。刘陶的脸,由红刹那间变的煞白。
“老臣以为,当关闭太学院,予以整顿之后,再重新开启。原太学院学子,当一一评定。若有不合格者,着令返乡……”袁隗侃侃而谈,却让刘陶等人心惊肉跳。
而何进和张让却不禁愣住了!袁隗乃士林首领,为何说出这样的话语?难道他……两人目光不禁疑惑起来。而汉帝的心思,却一下子变得又有一些不一样了……
袁隗是在向何进和张让屈服吗?如此一来,党人岂不是落了下风,而何进和张让,岂不是占据了上风吗?
做皇上的讲究一个平衡,汉帝好不容易营造出了十常侍、大将军和党人三方的争斗局面,怎可能轻易的就让这平衡失调?眼珠子一转,“太傅所言关系重大,还应仔细商议……不过,刘陶御下不严,罢谏议大夫,逐出雒阳。太学院学子暂交由太傅处理;董家子之罪,待来日皇叔确认天意之后,再行处置。在此期间,鸾卫营二十里之内,不得人擅自出入。”
满朝文武高呼皇上圣明!而袁隗则志得意满,一进一退之间,不但了解了汉帝的态度,还得到了太学院。
此事,何进和张让也明白了袁隗的意思,暗道一声:这老狐狸好算计……不费吹灰之力,却把太学院的士子们连锅端了。
如此一来,非党人则难以在雒阳立足。
若是再被党人掌握兵权,那可就真的是坏事了!
张让与何进更坚定了拉拢董卓的信念,而袁隗,在不经意间,却转移了矛头,同时更卖了一个好给董家。
谁胜谁败,这一场朝堂上的争斗,立刻变得微妙起来。
……
董俷不明白,王越说的有事相求,究竟是什么事情?
不过他没有心情理会这件事,因为在回到鸾卫营之后,他的心却已经放在了另一件事情上。
董绿没有性命之虞,蔡邕派人偷偷的通知了他。
此刻他的大脑已经被王越在酒楼上施展出的最后一剑所占据。那一剑,别具风情,是如斯的惊艳。董俷上辈子对武术的理解不深,可这一世,好歹也练了十几年。但,从没有见过那样的剑法,简直让人难以想像。
四两拨千斤吗?以八斤重的三尺青锋,败董俷那力达万钧的一槊。怎么都不可能只是四两拨千斤那么简单。
隐约间,董俷捕捉到了其中的奥妙,可若是再细想,却又是非常得模糊……
“王双,把我兵器拿过来!”
董俷想了很久,却想不出一个道理出来,干脆起身走出营帐,对站在帐外的王双发令。
王双立刻跑走了。
而董俷在帐外站立了一会儿,想起了一件事情,转身回到中军大帐,写了一封信。
他来到鸾卫营门口,唤来了看守在营外的羽林军都尉。
“烦劳阁下把这封信送到我岳丈家中,一点点心意,莫要推辞。”
董俷不能出去,可不代表着他不能和家中通信。如今他最担心的,就是那沙摩柯。万一这家伙压不住火气跑出去闹事的话,以他手下那些五溪蛮人和巨魔士,造成的危险肯定很大。能镇压住沙摩柯的人,除了典韦就是董俷。虽然已经传话过去,可董俷还是觉得不放心。干脆,让典韦和沙摩柯在一起,蔡府方面就交给成蠡保护。
看着董俷手中的金饼,那都尉眼睛一亮:“大人放心,小将立刻派人把信送去。”
“那就有劳将军!”
对羽林军的军官,董俷向来都是客客气气。大家都是武人,也没有太多纠葛。羽林军虽然负责看管鸾卫营,却并不影响他们对董俷的敬佩。大家都是爷们儿,发生那种事情,估计换做自己也会和董俷一样。
都尉立刻去安排人送信,而董俷回到中军大帐的时候,王双已经把大槊送过来。就着大帐中的亮光,董俷仔细地观察。沉甸甸的槊头铜人身上,有一个又一个细小的剑孔,应该是那青锋留下来的痕迹。
要说,这独脚铜人槊的质地可说极为坚硬,那王越手中一把普通的青锋,居然能有如斯威力吗?再观察,在铜人胸口,有一道很奇特的划痕,深有半指,非常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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