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可痴心妄想,去玷污人家女子。今日還虧劣兄老到,相體裁衣,若還不顧長短,不問寬窄,放手做去,使衣服大似身子,豈不壞了作料?等那婦人報怨也罷了,只怕賢弟還要怪我謀事不忠,故意尋那寬而無當的婦人來塞責。劣兄出言粗鹵,賢弟不要見怪。」
未央生見他言語激烈,料想好事不成,無言可答。賽崑崙又安慰了幾句,就起身辭去。未央生興致索然,也就送他去了。他掃興之後不知如何?直到下回是有定局。
評曰:
每一番議論,定有絕精的譬喻,無不使人快心。如「春方乃臨場補藥」,「才貌乃藥中引子」之類,不可勝數。雖屬諧謔之語,實有至理存焉。我竟不知作者的心肝,有幾萬幾千個孔竅,而遂玲瓏至此也!
第七回 怨生成撫陽痛哭 思改正屈膝哀求
卻說未央生一團高興,被賽崑崙說得冰冷,就像死人一般。獨自坐在寓中。想到:「我生長二十多歲,別的物事見得也多,只有塵柄其實不曾多見。平常的柄,藏在衣服裏面,自然看不出了。只有那些年少的龍陽,脫下褲來與我辦事,方才露出前件。他的年紀輕似我,物事自然少似我,終日所見都是小似我的,所以就把我的形大了。今被他說所見之物,沒有一根不長大於我,這等我的竟是廢物了,要他何用?只是一件,我在家中與妻子辦事的時節,他一般也覺得快活。就是往常嫖女客偷丫鬟,他們一般也浪,一般也丟。若不是這件東西弄得他快活,難道他自己會浪,自己會丟不成?可見他的話,究竟不是真言,還是推諉的意思。」
疑了一會,又想一會,忽然了悟道:「我曉得了,妻子的牝戶是件混沌之物,從我開闢出來的。我的多少大,他的就多少寬;我的多少長,他的就多少深。以短投淺,以細投窄,彼此相當,所以覺得快活。譬如取耳一般,極細的消息,放在極小的耳朵裏面轉動起來,也覺爽利。若還是寬耳朵遇著細消息,就未必然了。日前賽崑崙說,婦人有心上不浪,口裏假浪之法,焉知那些丫鬟女客,不是因得了我的錢財,故意奉承我,心上其實不要浪,口裏假浪,騙我也不可知。浪既可假,豈有丟不可假者乎?他說這話,雖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以後遇著男子,要留心看他的塵柄何如,就明白了。」
從此以後,與朋友會文的時節,朋友小解,他也隨去小解;朋友大便,他也跟去大便。把朋友的看一看,又把自己的看一看。果然,沒有一個不雄似他的。就在路上行走,看是野土坑上有人解手,也定要斜著眼睛,把他的塵柄看個仔細。果然個個大也大的他、長也長的他。自此比驗之後,未央生的慾心也漸輕了,色膽也漸漸小了。心上思量道:「賽崑崙的話,句句是藥石之言,不可不聽。他還是個男子,我前日被他一番取笑,尚且滿面羞慚,萬一與婦人辦事,弄到半中間,被他輕薄幾句,我還是自己抽出來不幹的好?還是放在裏面,等他嘔唾出來的好?從今以後,把偷婦人的事情收拾起,老老實實幹我的正經,只要弄得功名到手,拼些銀子,討幾個處女做妾,我自然受他奉承,不受怠慢了。何須陪了精神去做燒香塑佛的事?」算計已定,果然從這一日起,撇卻閒情,專攻學業。看見婦人來燒香,不但不趕去看,就在外面撞見,也還要避了進來。至於街坊上行走,看見婦人,低頭而過,一發不消說了。
準準熬了十餘日,到半月之後,慾心難禁,色膽又大。一日,從街上走過,看見一個少年婦人,把一隻手揭開簾子,露出半個面龐,與對門的婦人說話。未央生遠遠望見,就把腳勢放鬆,一步勻做三步走,好慢慢的聽他聲音、看他面貌。只見吐出來的字眼,就像簫聲笛韻一般,又清楚,又嬌媚,又輕重得宜。躲至走到門前,細看他面貌態度,竟與賽崑崙所說的話,件件相同。也像珍珠寶貝,有光芒射出來,也像一幅美人圖,在簾子裏隨風吹動。心上想猜,他前日所說的,莫不就是此人?
相了一會,走過幾家門面,故意問人道:「這邊有個賣絲的人,叫做權老實,不知他在那裏?」
那人道:「你走過了。方才那簾子裏面有婦人說話的,就是他家。」
未央生知道果然是了,就復轉身來,又看個仔細,方才回到寓中。心上想道:「起先賽崑崙在我面前,形容他的標緻,我還不信,只道他未必識貨。那裏曉得,是一雙法眼。這一個相得不差,那一家兩個的,自然不消說了。有這樣的佳人,又有那樣的俠士,肯替我出力,只因這一件東西,不替我爭氣,把三個好機會都錯過了,怎麼教人恨得過?」
懊惱一番,就把房門關上,解開褲子,取出塵柄來,左相一會,右相一會,不覺大怒起來,恨不得取一把快刀,登時割去,省得有名無實放在身邊。又埋怨道:「這都是天公的不是。你當初既要嬌縱我,就該嬌縱到底,為甚麼定要留些缺陷?這才貌兩件,是中看不中用的東西,你偏生賦得完備,獨有這件要緊物事,捨不得做情。難道叫他長幾寸、大幾分,要你費甚麼本錢不成?為何不把別人的有餘,損些下來補我的不足?就說各人的形體賦定了,改移不得,何不把我自己腿上的皮肉、渾身上下的氣力,勻些放在上面也就夠了。為甚麼把這一邊的作料反勻到別處去?使人要用的有沒得用,不要用的,反餘剩在那邊。這豈不是天公的過處?如今看了這樣標緻女子不敢動手,就像飢渴之人,見了美味,口上又生了疔瘡,吃不下去的一般,教人苦不苦?」思量到此,不覺痛哭起來。
哭了一會,把塵柄收拾過了,踱到廟門前去,閒步遣悶。只見照牆上面貼上一張簇新的報帖,未央生向前一看,只見上寫道:
天際真人 來受房術
能使微陽 變成巨物
這四句是前面的大字,後面還有一行細字是:
偶經此地,暫寓某寺某房,願受者速來賜顧,遲則不及見矣。
未央生看了不覺大喜道:「有這麼樣的奇事?我的塵柄渺小,正沒擺佈,怎麼就有如此的異人,到這邊來賣術,豈非天意?」
遂如飛趕進廟去,封了一封贄見禮,放在拜匣中,教家僮捧了,自己尋到寓處去。
只見那位術士,相貌奇偉,是個童顏鶴髮的老人。見他走到,拱一拱手,就問道:「尊兄要傳房術麼?」
未央生道:「然也。」
術士道:「尊兄所問,還是為人之學,還是為己之學?」
未央生道:「請問老先生,為人怎麼樣?為己怎麼樣?」
術士道:「若單要奉承婦人,使他快活,自己不圖歡樂,這樣房術最容易傳。不過吃些塞精之藥,使腎水來的遲緩些,再用春方搽在上面,把塵柄弄麻木了,就如頑銕一般,一毫痛癢不知。這就是為人之學了。若還要使自家的身子,與婦人一齊快活,牝戶塵柄皆知痛癢--抽一下,兩邊都活;抵一下,兩邊都要死。這才叫做交相取樂。只是快活之極,婦人惟恐丟得遲,男子惟恐丟得早。要使男子越快活而越不丟;婦人越丟而越快活,這種房術最難,必須有修養的工夫,再以藥力助之,方才有這種樂處。尊兄要傳,跟在下雲遊幾年,慢慢參悟出來,方有實際。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傳得去的。」
未央生道:「這等學生不能待,還是為人之學罷了。方才見尊稟上,有『能使微陽變成巨物』這八個字,所以特來請教。不知是怎樣方法,才能改變?」
術士道:「做法不同,大抵要因才而施。第一,要看他本來的尺寸生得何如?第二,要於本來尺寸要擴充多少?第三,要問他熬得熬不得,拼得拼不得?定了規矩,方好下手。」
未央生道:「這三件是怎麼樣?都求老先生明白指教,好得學生擇事而行。」
術士道:「若是本來的尺寸,原不短小,又於本來尺寸之外,擴充不多,這種做法甚容易,連那拼得拼不得、熬得熬不得的話,都不必問。只消用些藥,敷在上面,使他不辨寒熱,不知痛癢,然後把藥替他薰洗,每薰一次,洗一次,就要搓一次,扯一次。薰之欲其長、洗之欲其大;搓之使其大,扯之使其長。如此三日三夜,就可比原來尺寸之外,長大三分之一。這種做法是人所樂從的。若本來的尺寸短小,又要於本來尺寸之外,擴充得多,這種做法,就要傷筋動骨了。所以要問他熬得熬不得,拼得拼不得。他若是個膽小的人,不肯做利害之事,也就罷了,若還是愛風流,不顧性命的,就放膽替他改造。改造之法,先用一只雄狗、一只雌狗,關在空房裏,他自然交媾起來。等他交媾不曾完事之時,就把兩狗分開。那狗腎是極熱之物,一入陰中,長大幾倍,就是精洩後,還有半日扯不出來,何況不曾完事?趁這時節,先用快刀割斷,然後割開雌狗之陰,取雌狗之腎,切為四條。連忙把本人的陽物,用麻藥麻了,使他不知疼痛,然後將上下兩旁,割開四條深縫。每一條縫肉,塞入帶熱狗腎一條,外面把收口靈丹即時敷上。只怕不善用刀,割傷腎管,將來就有不舉之病。若腎管不傷,再不妨事,養到一月之後,裏面就像水乳交融,不復有人陽狗腎之別。再養幾時,與婦人辦事,那種熱性就與狗腎一般。在外面看來,已比未做的時節長大幾倍;收入陰中,又比在外的時節,長大幾倍。只當把一根塵柄變做幾十根了,你道那陰物裏面,快活不快活?」
未央生聽到此處,竟像已死之人,要重新轉活來一般。不覺雙膝跪下道:「若得如此,恩同再造。」
術士連忙扶起道:「尊兄要做,學生服事就是了,為何行此大禮?」
未央生道:「學生賦性好淫,以女色為命。奈如先天所限,使我胸中的志願,再不能酬。如今得見異人,怎敢不行北面之禮,就好造次奉求。」說完,就喚家僮取禮過來,自己親手遞過去道:「些須不腆,暫為拜見之儀。待改正之後,再當奉謝。」
術士道:「這樁事說便是這等說,十有九分還是做不成的。這個盛儀不敢輕領。」
未央生道:「沒有甚麼做不成。學生賤性是極愛風流,不顧性命的。若還改造得好,能使微陽便成巨物,將來感恩不淺。就或者用刀差錯,有傷性命,也是數該如此,學生亦不敢怨。老先生不必多疑。」
術士道:「這法度在下做得慣,拿得穩,用刀自無差錯。只是改造之後有三件不便處,所以不敢輕易任事。須要逐件說過,若還情願如此,才敢領命。倘三件之中,有一件不情願,就不敢相強。」
未央生道:「是那三件不便處?」
術士道:「第一件不便,做過之後,有三個月不可行房。一行了房,裏面就要傷損,使人陽狗腎兩下分開,不但假的生不牢,連自己真的也要爛。我起先所說熬得熬不得的話,就是為此。第二件不便,做過之後,除非二三十歲的婦人方能承受,未滿二十者,就是已經破瓜大而生育的,初幹之時,也要受許多磨難。若未曾出嫁的處女,幹一個死一個,決無倖全之理。要做這事,除非戒了不娶頭婚,不御少婦,方才使得。不然豈但本人的陰德難全,連代做之人,罪過亦不小也。第三件不便,做過之後,後天的人力,雖然有餘,那先天的元氣,割的時節,未免洩漏了些,定然不足生男育女。即使有男女生出來,也都是夭亡者多,長命者少。我起先所說,拼得拼不得的話,就是為此。我看尊兄是個青年有志的人,一來慾心太燥,熬不得三月不行房;二來色心太貪,保不得將來不幸處女;三來年事甚輕,恐怕令郎還不曾有,就有也不多。我想這三件事,皆有礙於尊兄,料尊兄未必件件情願,而敢於輕試也。」
未央生道:「這三件事,皆礙學生不著,老先生放心,只管替我改造就是。」
術士道:「怎見得礙不著?」
未央生道:「我如今在客邊,比在家裏不同,就是不做此事,尚且連夜孤眠,難道做了此事,反有甚麼走動不成?那第一件事,是於我無礙的了,有甚麼做不得?至於結髮妻子,不可娶頭婚,其餘婢妾都可以不論。學生的荊妻,已經娶過,可以不消慮得。況且女色之中,極不受用的是處女,一毫人事不知,一些風情不諳,有甚麼樂處?要幹實事,必待二十以外、三十以內的婦人,才曉得些起承轉合。與做文字一般,一段有一段的做法,一般有一般的對法。豈是開筆的蒙童做得來?那第二件事,不但於我無礙,又且與我相投了,有甚麼做不得?若子息一事,別人看得極重,學生看得極輕。天下的子嗣,克肖者少,不肖者多;孝順者少,忤逆者多。若僥悻生個好的出來,這不消論,若生個不肖不孝的出來,把家業廢去,又把父親氣死,要此子何用?況且天下的人,十個之中,定有一兩個無子,這都是他命該絕嗣。難道也是因改造塵柄,洩了元氣,所以絕嗣不成?我今日起了這點念頭,就是個無子之兆了。又自己情願無子,一定要割,萬一命中有子,到那臨割的時節,元氣不十分漏洩,依舊會生育男女。生出來的男女,或不到夭亡,也未可知。這總是意外的事,我不想他,只打點做個無子的人就是了。老先生所說之事,學生熬也熬得,拼也拼得,有甚麼不便?如今不消疑我,竟替學生改造就是了。」
術士道:「既然尊意甚堅,一定要做,在下不好作難。須要選個日子,或約在尊館,或屈到小寓,必須做得隱靜,不可使一人知道。若有人知道走來竊看,就不便行事了。」
未央生道:「敝寓往來人雜,難行此事。不如還到尊寓來罷。」兩個相約定了,術士才把贄儀收下,取出一本通書,選了日子,是個火日,塵柄屬火,取火旺則陽盛的意思。
改造日子定了,未央生千歡萬喜,分別而去。他生平造孽之根,皆始於此,可見天下學房術是學不得的。學了房術就要壞了心術,從未有學房術單為奉承妻子,而不淫人妻子者也。
評曰:
他人執筆,定於未央生知道塵柄短小,急急尋人改正。改正之後,好敘淫欲之事。便看書之人,精神踴躍無技多幹中之嫌,豈肯插入不看婦人一段,使風流才子,忽變為道學先生。以冷觀者之目,作者獨於此處著意,殆有深意存焉。使未央生果於此時,改轅易轍,則後來名利無傷,陰德不損,無妻妾償淫之事矣。可見極惡之人,一念回頭,即是彼岸。但不可於回頭之後,再轉一念耳。讀此書者當在此處著眼,則於棗肉之中,嚼出橄欖之味。作者深心不待終篇而始見也。
第八回 三月苦藏修良朋刮目 一番喬賣弄美婦傾心
未央生別了術士,回到寓中,獨自一個睡了。就把改造塵柄以後,與婦人辦事的光景,預先揣摩起來,不覺淫興大發,一時難禁。只得叫隨身一個家僮,上床去睡,把他權當了婦人,恣其淫樂。
他有兩個家僮,一個叫做書笥,一個叫做劍鞘。書笥年十六歲,因他識幾個字,未央生把一應書籍,都交附他掌,就像個藏書的笥子一般,所以取名叫做書笥。劍鞘年十八歲,未央生有一口古劍,交付他收藏,就像個護劍的套子一般,所以取名叫做劍鞘。兩個人物,都一樣妖嬌姿色,都與標緻婦人一般。劍鞘不會作嬌態,未央生雖不時弄他,還不覺十分得意。書笥性極狡猾,與未央生行樂之時,能聳駕後庭,如婦人一般迎合,口裏也會做些浪聲,未央生最鍾愛他。所以這一晚不用劍鞘,單叫他上床,好發洩狂興。
書笥等他完事之後,就問道:「相公這一向單愛婦人,厭棄男子,把我們拋撇久了。為何今夜高興,溫起舊賬來?」
未央生道:「我今晚不是同你辦事,是與你作別。」
書笥道:「這麼說,莫非要賣我麼?」
未央生道:「我怎捨得賣你,這『作別』二字,不是我同你作別,是我的塵柄與你的後庭作別。」就把要改造塵柄的緣故,細細說了一遍。
書笥道:「這等你改造之後,一根塵柄有幾十根大的,好去偷婦人,量我後庭想是不能承受了。」
未央生道:「是。」
書笥道:「你若去偷婦人,少不得要一個使喚的隨身護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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