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完之後,未曾繫褲,先蓋馬桶。那馬桶蓋落在地上,伸手去取,未免屈倒纖腰,把兩片美豚高高聳起,連那半截陰門,也與未央生打個照面。未央生在背後看了,還不知可是本人,直等得繫上褲子,掉過臉來,仔細一認,正是當初賞鑒的人。
未央生要叫他一聲,一來怕被人聽見;二來我在暗中,他不知我是何人,怎麼肯來招接?萬一發作起來,反為不便。須要設計引他上來張我。看見我面貌,不消我去仰接他,自然來俯就了。
想了一會,忽然記起他當日遺下一把扇子,上面有三首唐詩,是他親筆寫的。我如今把板壁開,在這邊走下梯去,尋出那把扇子,把上面的詩高聲朗誦,他聽了自然會意,比上來張我。然後用巧話挑撥他,自然一勾便上了。
算計已定,就下去開了箱子,搜尋那把詩扇。他在廟上作寓之時,燒香婦女所遺之物甚多,不止這把扇子。拾得一件就收藏一件,又怕與別的東西混在一處,一時要尋難以尋起。又別作一箱,蓋上寫四個大字,取「國風」上一句,是「美人之貽」四字。此時開了箱子,把那些香艷之物,細細揀閱。閱到一把扇子,就是他的。展開一看,上面寫三首絕句,乃唐朝才子李白所作,名為《清平調》,是唐玄宗與貴妃賞牡丹,召他進宮做的。未央生不敢造次就念,先把衣冠換得齊齊整整,然後打掃喉嚨,竟像崑腔戲子唱慢調的一般,逐字逐句哦出韻來,等他好細聽。
詩云:
雲想衣裳花想容,
春風拂檻露華濃。
若非群玉山頭見,
會向瑤台月下逢。
一枝紅艷露凝香,
雲雨巫山枉斷腸。
借問漢宮誰得似,
可憐飛燕倚新粧。
名花傾國兩相歡,
常得君王帶笑看。
解釋春風無限恨,
沈香亭北倚欄杆。
念過一遍,又念一遍,不見響動,就把落款年月,與寫字之人的姓名,當做曲子裡面的介白一般,也念出來,要使他聽得明白。又念了幾遍,只見板壁上忽然響了一聲,又像咳嗽,又像嘆氣。未央生知道他上來了,就對著扇子埋怨道:「為這一把扇子,弄得人死不死、活不活,如今扇子在這邊,人在那裡?若還尋得著,不如送還他,留在這裡做甚麼!」
說了這話,只見板壁上有人應道:「扇子的主人,現在這裡,丟上來還我!」
未央生抬頭看見,故意吃一驚道:「原來絕世佳人,就在咫尺,枉害了一向相思。這等說死不成了。」就把十步梯子,併作五步跨上去。一見了面,就摟住親嘴。
香雲問道:「你一向在那裡?再不能見。如今為甚麼走到這裡人家,念起我扇上的詩來?」
未央生道:「這就是我的寓所。我就是你的緊鄰。」
香雲道:「既住在這裡,為何一向不曾見你?」
未央生道:「我是新搬來的。」
香雲道:「你為甚麼搬到這裡來?」
未央生要買他的歡心,就隨機應變,想出話來道:「我搬來的意思,都是為你。因前日在張仙廟看見尊容,心下十分想念,見你臨別之時,十分顧盼,又留下扇子贈我,所以丟你不下,謀到這裡來住,好與你相處的。」
香雲聽了微笑一笑,把手在未央生肩上,輕輕打一下道:「你原來這樣有情,我錯怪了你。你家裡還有甚麼人?」
未央生道:「只有一個小妾,是朋友贈我的,其餘的賤眷,都在故鄉,不曾帶來。」
香雲道:「你未搬來之先,如何不到我門前走走?使我終日想你。」
未央生道:「我起初問你不著,不知住在那裡。後來訪知下落,就搬過來就你了。」
香雲道:「是幾時搬來的?」
未央生道:「不上半年,只好四五個月了。」
香雲一聽這一句,登時變臉問道:「既然來了這些日子,為甚麼往常不理我?」
未央生見他詞色不好,知道露了馬腳,又把巧話支吾道:「一向只說尊夫在家,恐怕輕舉妄動,貽害於你,所以只當不知。直到今日,方曉得尊夫在館,家裡沒有別人,才敢露些聲色。不過是謹慎的意思,難道敢忘記了你不成?」
香雲聽了,冷笑一聲,又問道:「我的扇子可還在麼?」
未央生道:「緊緊藏在身邊,不敢遺失。」
香雲道:「你拿來我看。」
未央生聽了,就下去取來,把一把汗巾子裹住,雙手遞過去。不想香雲接到了手,兩三把扯得粉碎,往自己房裡一丟,遂將汗巾擲還他道:「這樣薄情的人,虧得不曾與你有染。從今以後,兩下閉交。下去罷。」就忿忿走下梯子,眼淚汪汪的哭起來。
未央生不知他為著何事,要爬下去問個明白,又怕被人撞見,只得立在上面看了他哭。正在難處之際,忽然書房門外,芭蕉弄聲,竟像有人走動。未央生怕是艷芳,只得上了板壁,走下梯來。心上猜疑道:「這是甚麼原故?又不曾有話衝撞他,為甚麼使起性來?察他口衝,不過怪我親近遲了,耽擱半年工夫,不曾與他作樂,要逼我去請罪的意思。但日間不好過去,待到晚上,鑽過去問個明白。無論他怪得有理沒理,總是陪他個不是,就完了賬。」
主意定了,挨到黃昏時候,打發艷芳睡了,來到書房,把門窗緊閉,遂爬上梯去。將日間橇動的板壁,盡數除下。心上想道:「他那邊沒有東西拔腳,二丈高的高牆,如何跳得下去?欲要叫他一聲,他既說了硬話,怎麼肯來接引?」誰想香雲口嘴雖硬,心腸還軟。臨睡之時,原開一面之網,在那邊招納他。未央生爬到牆上,伸手過去一摸,只見日間所用的梯子,不曾撤去,依舊放在那邊,若有所待。未央生大喜,就踏著梯子,悄悄爬下去。只見黑洞洞不辨東西,又悄悄摸到床前,見他不響不動,只道是睡著了。就伸手去揭他被,要把身子鑽進去。
那裡曉得,香雲此時也不曾睡著。未央生過來的時節,他明明聽見,只因要省些客氣,所以朝裡睡了,只當不知。及至他伸手來揭被,這番客氣就省不得了。只得轉身來,假裝夢中驚醒的模樣,叫道:「你是那一個?黑地裡面爬到我床上來!」
未央生靠著耳朵低低說道:「不是別人,就是日間與你說話的人。知道自家不是,特過來請罪。」一面說,一面鑽進被窩。
香雲緊緊裹住,不放他進去。發作道:「這樣寡情的人,那個要你請罪?」
未央生道:「我費盡心機謀到這邊來親近你,也不叫做寡情了。」
香雲道:「你那雙眼睛,好不識貨!怕沒有標緻的同他作樂,希罕我這等醜陋東西?」
未央生道:「我家裡一妾,是朋友贈我的,我不得不受。娘子怎麼吃起醋來?」
香雲道:「你同自家妻妾作樂,是該當的。我怎麼好吃醋?只是與我一樣的人,你不該先去纏他,把我丟在九霄雲外。若住在遠處也罷了,只隔得一壁,叫也不叫一聲,竟像不相識的一般。這樣寡情的人,還要人理?」
未央生道:「娘子這話是從那裡說起?我除了一妾之外,並不曾相處一個婦人。娘子為何謗起我來了?」
香雲道:「我且問你,某日某時,張仙廟裡,有三個標緻婦人進去燒香,有人跪在門外磕頭,可就是你麼?」
未央生道:「那日果有三個婦人,在廟燒香。彼時我也去求神,見有一陣在內,恐怕混雜不雅,所以不好進去,就跪在門外磕頭。我是拜張仙,難道拜那三個婦人不成?」
香雲笑道:「何如自己招出來了。既然磕頭是你,還有甚麼辨得?你前日躲在張仙背後,偷看婦人,見有少年女子,竟不怕混雜不雅,直走出來調戲他。豈有婦人在裡面,反怕混雜不雅,跪在門外磕頭之理?這樣混話,騙三歲孩子也不信,反要來騙我。」
未央生聽了,知道掩飾不過,只得吐露真情,好套出那三個婦人的下落。就對他笑一笑道:「不瞞娘子說,我那日磕頭,一半為神,一半為婦人。但不知娘子坐在家裡,怎麼曉得這事?是那個對你說的?」
香雲道:「我自有千里眼、順風耳,何須要人說得?」
未央生道:「娘子既曉得這事,必曉得那三個婦人住在那裡?叫甚麼名字?丈夫叫甚麼名字,索性求娘子說個明白。」
香雲道:「你同他相處半年,怕不曉得,反來問我?」
未央生道:「這話從那裡說起?我白從一見之後,就不曾再見。怎說與他相處半年?這冤情教我那裡去申訴?」
香雲道:「你既然不曾與他相處,為甚麼半年之中,不見我一面?分明是他們教你不要理我。我難道不曉得?」
未央生道:「屈天屈地,何曾有一些影響?娘子若不信,待我對天發誓:我若與三個婦人有一毫汙染,天雷立即打死!」
香雲見他發的誓願,疑心也釋了一半。就說道:「既是這等,你的罪過還可原。」
未央生道:「如今我說明了,請娘子揭開被窩,放我進來睡罷。」
香雲道:「我的面貌不如那三個婦人生得標緻,你還是去尋標緻的睡,不要來纏我。」
未央生道:「娘子又太謙了,怎見得你的面汙,不如那三個?」
香雲道:「你的眼力自然不差,畢竟是他標緻,你不肯跪下磕頭。」
未央生道:「那磕頭的事,不過是興之所至,偶然做出來。何曾有甚麼成見?據娘子這等說,是怪我磕他的頭,不曾磕你的頭,所以這等牢騷不平。我如今加上利錢,多磕些頭,補還前日的欠賬就是了。」說完,遂跪在床前,一連磕了幾十個響頭,把床都振動。香雲才伸手下來扶他上床。
未央生脫了衣服,鑽進被窩。那塵柄就與陰戶湊著,竟像輕車熟路走過幾次的一般。想來是初交之際,彼此情濃,又被客氣的話耽擱了一會,到此時,所以我要湊他、他要湊我,兩件東西,自然傾蓋如故。未央生湊著之後,就把塵柄直抵牝中,是要借些痛意,好煞陰中之癢。香雲欲圖快活,所以耐著艱難,任他抵塞。未央生見他承受得起,就放出本事,同他對壘。起先幾十提,裡面倒還滑溜。到半百之後,漸漸有些濡滯起來。
香雲抵擋不住,就問道:「我往常與自家男人辦事,都是先難後易。為甚麼今日不同,反先易後難起來?」
未央生道:「我的塵柄與人不同,有兩樁異樣。第一樁,是先小後大,起初像一塊乾糧,一入牝戶,就漸漸大起來,竟像是浸得脹的一般。第二樁是先冷後熱,就像塊火石,擦磨幾下,漸漸熱起來,就像有火星要爆出的一般。只因有這兩樁好處,所以不敢埋沒,要來親近娘子,求你賞鑒的意思。」
香雲道:「不信你身上有這樣寶貝,只怕是哄人的話。就作是真的,怎麼這等艱難起來?」
未央生道:「如今牝內乾燥不過,所以艱難。少刻有些淫水浸潤他,自然不像這等了。」
香雲道:「這等,待我敖住了疼,任你狠弄一陣,弄些淫水出來,省得裡面乾澀。」
未央生聽了,就把雙腳駕在肩上,緊緊抽送。不上幾十下,那陰戶也滑起來,塵柄也熱起來。滑則不覺其疼,熱則愈見其樂。
香雲道:「真個你方才的話,不是哄我,我如今快活了。」
未央生就乘勢愈加狠弄,一邊使他的歡心,一邊套他的口氣道:「心肝,我這話不哄你,可見別樣的話,也不是哄你。你可把那三個婦人的話,對我說說何妨?」
香雲道:「只要你真心待我,我自然會對你說。何須這等著忙?」
未央生道:「也說得是。」就把他的舌頭,緊緊含在口裡,再不說話,一味啞幹,足足抽了一二更天。只見香雲手足冰冷,一連丟了三次。就說道:「心肝,我的精神單薄,再經不得掏撿了。摟著我睡罷。」
未央生聽了,爬下身來,摟住同睡。睡的時節,覺得一陣異香,與那日初會時聞見的一樣。就問道:「你平日熏衣服的是甚麼香?這等可愛。」
香雲道:「我平日並不熏香,你在那裡聞得?」
未央生道:「那日相見的時節,你在我面前走過,就有一陣香氣。今日睡在床上,也是如此。你平日若不熏香,這一種氣味,是那裡來的?」
香雲道:「這是我皮肉裡面透出來氣味。」
未央生道:「不信皮肉裡面,有這樣好氣味。若是這等,你皮肉也是一件寶貝了。」
香雲道:「我平生也沒有別長,只有這一件,與別個婦人不同。當初父母生我時,臨盆之際,有一朵紅雲飛進房來,覺得有一陣香氣。及至生我下來,雲便散了。這種香氣再不散,常常在我身上聞出來,所以取名叫做『香雲』。若坐了不動,還不十分覺察,但是勞碌之後,有些汗出,這種氣味,就從毛孔裡透出來,不但別人聞得出,連自家也聞得出。我有這件好處,也不敢埋沒,前日廟中與你相遇,見你生得標緻,故把扇子贈你,又把這種氣味,與你賞鑒,要你尋到我家來。誰想你不來,直到今日方了得心願。」
未央生聽了,就把他渾身上下,仔細一聞,沒有一個毛孔不有香氣。方才曉得,絕世佳人,不是眼晴相得出的。就把他緊緊摟住,一連叫了幾十個心肝。
香雲道:「我身上的香氣你都聞到了,還有一種香氣,更比身上不同,索性與你賞鑒。」
未央生道:「在那一處?」
香雲把一隻手捏著未央生的指頭,朝陰戶裡面點一點道:「此中的氣味,更自不同。你若不嫌褻瀆,也去聞一聞看。」
未央生縮下身子去,把鼻孔對著陰門嗅了幾嗅,就爬上來道:「真寶貝,真寶貝!我如今沒得說,竟死在你身上罷。」說了這話,又把身子縮下去,扒開那件寶貝,就用舌頭舔將起來。
香雲道:「這怎麼使得!還不快些上來。」一面說,一面去扯他。越扯得急,未央生越舔得慌。把一根三寸長的舌頭,竟作了辦事的塵柄,在裡面一抽一送,一來一往,與交媾無異。一見有淫水流出,就吸在口裡,吞下肚去。直舔得他丟了,連陰精都吃下去,方才爬上肚來。
香雲緊緊抱住道:「我的心肝,你怎麼這等愛我!我如今沒得說,也死在你身上罷了。」
未央生道:「照我看來,你這樣佳人,如今世上沒有第二個了。你既有這件寶貝,你的丈夫,為甚麼不回來受用,終日睡在外邊,使你孤眠獨宿?」
香雲道:「他心上也要受用,只是力量不濟,所以借處館的名色,在外面躲避差徭。」
未央生道:「我聞他還是中年的人,怎麼就這等不濟?」
香雲道:「他少年時,也是個風流子弟,極喜偷良家女子。日夜淫樂,斲喪太過,到中年就沒用了。」
未央生道:「他少年時的力量,比我如何?」
香雲道:「做事的伎倆,雖然差不多,那有你這兩樁好處。」
未央生道:「我這件東西,與你這件東西,皆是世上沒有的。如今兩件寶貝,湊在一處,切不可使他分開。從今以後,夜夜要過來同你睡了。」
香雲道:「你是有家小的人,怎能夜夜過來?只不要像前日的寡情,也就夠了。」
未央生道:「不知是那個多嘴的人,到你面前來學舌,使我抱了不白之冤,到這個時候,還說我寡情。我若知道那個學舌的人,定要與他狠做一出。」
香雲道:「我老實對你說,學舌的人不是別個,就是那三位佳人。」
未央生道:「這又奇了。這話若是別人說的,也該沒趣,難道自己不怕靦腆,竟告訴起人來。」
香雲道:「不瞞你說,我與三位佳人,是姻門之親。兩個年紀小的,我叫他妹子。一個年紀大的,我叫他姑娘。兩個妹子,更與我心投意合,竟像同胞的一般。我有心事對他講,他有隱情也對我說。我那日燒香回來,見了兩個,就把你生的標緻,偷眼看我,我也愛你,丟下扇子的話,盡情告訴他。他兩個道:『既然他愛你,你又愛他,少不得有個尋來的日子,看你怎麼樣打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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