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那是在西班牙!我不知道他们当时是否携带了武器,但每次回想起这件事我都不寒而栗。
  在英国,每到圣诞新年等重要节日,次日的报纸上都会有新闻公布酗酒、打架、斗殴等暴力事件的发生数量。我在人头攒动的上海经历过春节,感受到的是热闹的民俗活动、永远爆满的餐馆、永远忙碌的ATM,但夜晚却是非常安宁的、没有暴力。一位英国朋友也对此非常惊奇。
  当然就更不用说印度了。新德里一直到2006年才最终开通了一条地铁线,此前因为担心“恐怖活动”而搁置了地铁计划。直到现在,乘地铁也仍然要经过严格的安检,每天如此。
  其次,中国是一个愿意跟着变化的世界而改变的国家,或者说,对世界不持成见。这种实用主义的态度对于一个面积如此庞大、又有着五千年文明的古老文化来说尤为可贵。
  在欧洲,如果你在咖啡馆跟人闲聊,过不了多久,他们多半会抱怨说,美国如何自大,布什如何无知,环境变得如何糟糕,只有过去才好。
  但在中国,我感受到的完全是另外一种状态和情绪。聚会上,不时有年轻的女孩子过来跟我用并不完美但相当流利的英文聊天——她们不放过任何一个小的可以练习英文的机会。派对上、电视里、电话中,人们都在热烈讨论股票的走势,MBA的排名,下一个的创业机会。不管你是美国人、中东人还是日本人,中国人都可以成为他们良好的商业伙伴,没有太多种族和宗教的藩篱。也许你会说这是机会主义的表现,但是,这种对于未来充满预期和乐观,并且肯为之努力奋斗的精神状态是非常值得珍惜的,也是中国发展的助推力之一。19世纪末的纽约,大概也是这样一种状态吧!
  从印度人的角度来看,中国还有一大优势就是改变的决心之坚定、行动之统一和速度之快。一位在上海的印度公司工作的朋友曾开玩笑地说:如果你对上海的交通有怨言,那么去印度看看吧。上海在2010年世博会前要开通十多条地铁线,这在印度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任务。因为在我们的制度下,一切细节要经过各方辩论,有时甚至可能要上法庭,修一条地铁线、一条公路都要花比中国多数倍的时间。
  中国还不是个完美的国家,但已经是个快速走在抛物线上升峰段的国家。中国人在爬坡的过程中呈现出的乐观的精神、开放的心态和谨慎的态度都让我们羡慕,也特别值得中国人珍惜。更重要的是,了解发达文明是必要的,但没必要把跑在前面的人当成偶像膜拜。很可能,中国就是那“下一个”。中国要找的是自己的路。
  
  (图图摘自《瞭望东方周刊》2008年3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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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败的英雄

作者:王亚田




  荆轲一生只干了一件事,就是从河北来到陕西,行刺当时秦国的最高统治者秦王嬴政。这件事最终以失败告终,但是,人们却一直把荆轲看做一个英雄。
  荆轲的事迹是因为司马迁的《史记》而流传千古的。在《史记》的《刺客列传》里,司马迁描写了五个刺客,他们是曹沫、专诸、聂政、豫让和荆轲。比较一下这五个人的业绩,其中有成功的、有失败的,我们发现荆轲竟然是最没有成效的一个,与其他四人相比:曹沫,挟持齐桓公,迫使其归还了被占领的土地;专诸,刺杀吴王僚,成功,自己也被杀;聂政。刺杀韩国宰相侠累,成功,自杀;豫让,刺杀赵襄子,不成,自杀;荆轲,刺杀秦王,不成,被杀。
  荆轲刺秦完全以失败告终,不但一无所获,而且损失惨重,除了荆轲被杀外,还搭上秦舞阳、樊於期的性命,燕国督亢地区的地图,及后来燕国遭到秦国的报复,等等。但是,荆轲却成为这五个人中名气最大的一个刺客,有人甚至称他为“中国千古第一侠客”。这到底因为什么?
  表面看来,是因为司马迁对荆轲的偏重。在《刺客列传》中,描写荆轲的文字最长,他一个人的篇幅超过了其他四个人的总和。并且,司马迁在描写荆轲时,笔墨饱含感情,整个过程慷慨悲壮、惊心动魄,从而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那么,司马迁为什么要这样描写荆轲?
  这里面有着更深层的原因,那就是,刺客的地位,是由对手的地位支撑的。这也是司马迁的历史观。荆轲之所以比其他四个刺客高出一筹,是因为秦王比其他刺客要刺的四个人高出一筹:荆轲的分量之所以超过其他四个刺客的总和,是因为秦王的分量超过其他刺客要刺的四个人的总和。更加了不得的是,这个秦王后来横扫六国,统一了中国,变成了秦始皇。连荆轲自己都不会料到的是,他的生命同中国历史上第一个封建君王联系在了一起。从某种意义上说,荆轲的英雄形象是他的敌人秦始皇塑造起来的。
  两千年来,人们为荆轲刺秦失败而扼腕叹息,纷纷分析这次行动没有成功的原因。有人认为运气不好,荆轲刚进咸阳宫,助手秦舞阳就因恐惧被挡在了门外,荆轲失去了帮手:有人认为荆轲剑术不精,武功欠佳,没有追杀到秦王:还有人认为荆轲有贪生心理,没有在“图穷匕见”的第一瞬间向秦王下手,他想抓活的,只有活捉秦王,荆轲自己也才有生还的希望。说荆轲有贪生心理我不敢认同,说他想生擒秦王倒可能是事实。人们对“荆轲刺秦”一直有一个误会,以为荆轲来到咸阳宫的目的就是为了杀死秦王。其实燕太子丹派荆轲到秦国,第一目的是想效仿曹沫挟持齐桓公的事件,荆轲最好也能挟持住秦王,逼他归还侵略燕国的土地,若不行,再刺杀秦王。但最终两个目的都没达到,不过这也是正常的,因为这件事情本身的难度实在太大。
  世人对荆轲的失败耿耿于怀,说来说去,是因为大部分人在潜意识里是希望荆轲刺秦能够成功的。然而,假如荆轲真刺死了秦王。那时候嬴政还没有完成统一中国的伟业,他只是一个诸侯国的国君而已,还没有变成后来的秦始皇,那么,荆轲的名声也就与《刺客列传》里其他的刺客一样了,而不会脱颖而出。所以,荆轲的英名,正在于他的“失败”。这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甚至滑稽,但我以为这是事实。
  荆轲的英名与成败无关。重要的是荆轲敢于越过寒冷的易水,又渡过黄河,来到强大的秦国,进入了它的心脏地带咸阳宫去单挑秦王,他遇到的对手比其他所有刺客遇到的对手都要强大。他无法预料结果,但敢于向最强者挑战。谁都知道这次挑战生还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将会一去不复返,就是去赴死的。荆轲自己早已高歌过“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虽然有人对荆轲有各种各样的分析甚至怀疑,但没有一个人怀疑过他的胆略。
  当那个号称十三岁就杀过人的秦舞阳,一进咸阳宫就被那种威严气势吓得大惊失色时,荆轲还能谈笑自若。当荆轲面对高高在上、被文武百官簇拥着的秦王时,他是孤独的,然而他并不畏惧。荆轲完成了他应该做的所有动作,他知道,当他最后出手时,自己的生命也将完结。荆轲倒下时,咸阳宫已被他搅了个天翻地覆。荆轲显示了人类个体勇力、胆略的一种极致。
  荆轲在咸阳宫只战斗了几分钟,然而这几分钟震撼了中国人几千年。
  
  (潇风摘自《西安晚报》2008年3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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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大在哪里

作者:林少华




  晚饭后我喜欢散步,但不在本校,专门去兄弟院校。为什么呢?因为怕有损教师形象。你想,讲台上我可以西装革履,纵然胸无点墨,看上去也蛮像那么回事,而散步时往往背心短裤同贩夫走卒无异,走在自家校园,一会儿让自己教的女孩子来一声“林老师好”,虽是半大老头,内心也不大受用,何况若在花间树阴里撞见班上一男一女做零距离接触状,大家都够尴尬的。而去邻校就没这个麻烦,因为互不认识。也巧,从南到北,我所任教的大学必同另一所大学隔路相望。讲学我心虚不敢去,散步甚觉理直气壮。春季桃红柳绿,夏天合欢婆娑,秋日满树金黄……“四时之景不同,而乐亦无穷也”。
  但不那么乐的时候偶尔也是有的。一日,刚进彼校侧门,即被门口保安拦住,叫我出示工作证。我拿不出,他便不放;“学校有令,今天省教育局来检查,学生不许走动,外人不许进入。”往里面看。果然安安静静,空无一人。正迟疑问,但见若干辆黑色轿车鱼贯而来,两名保安即刻挺胸收腹,举手敬礼,神情肃然,俨然缩微仪仗队。轿车们当然不予理睬,径自消失在暮色中,保安这才放下手,示意我进去散步。我当然没了散步心绪,默默扭头折回。
  既是省教育局,顶大官无非局长了。局长毕竟是稀客,好好接待一下也是人之常情,但用得着“坚壁清野”吗?用得着举手敬礼吗?此时此刻,较之气恼和嫉妒,我感到的更是诧异和悲哀。
  时过不久,我去北京大学开一个学术研讨会暨季羡林老先生九十华诞庆贺会。听完季老关于东西文明“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的进一步高谈阔论,听完教育部的贺词,听完李肇星(季老的学生)的讲话,看完敦煌飞天舞(同季老的东方学有关),我和北大一位我所敬慕的学者及其他几位同行一起在未名湖畔散步。这位北大教授极健谈。而谈得最为绘声绘色的是北大如何“架子大”——教育部司局长来校,北大只由副处长接待(“处长太忙”),副部长来校难得见到副校长(“副校长上课去了”),校长找部领导时让秘书打电话(“校长正和李政道交谈”)……总之就是说北大基本不把“官儿”看得神乎其神,能在权力面前保持学者。学府的尊严。我听了,不由想起前不久目睹的向局长(或副局长)敬礼的滑稽场面,心想北大到底不同,北大就是北大,北大就是大。
  记得美国思想家加尔布雷恩说过:“一个国家的前途,不取决于它的国库之殷实,不取决于它的城堡之坚固,也不取决于它的公共设施之华丽,而在于它的公民的文明素养。即在于人们所受的教育……”而教育,最后当然聚焦于大学教育。可以说,大学之大,不取决于其校区面积之大,不取决于其师生数量之大,不取决于其设施规模之大,不取决于投资款额之大。而在于是否大气——是否具有藐视官本位意识和世俗价值观的孤高之气,是否具有引领国民人格和民族精神走向崇高的浩然之气,是否具有敢于追求真理和高擎理想火炬的凛然之气。有此气,再小亦大;无此气,再大亦小。大学之大,惟在气大而已。试想,一个在校期间看了向局长致敬表演的学生,毕业后能够向真理致敬、向学问致敬、向人民致敬吗?幸好校方来个“坚壁清野”,没让学生瞧见。这至少说明校长们毕竟不好意思,晓得这玩意儿不是大学应有的光彩表演——“知耻近乎勇”,大学还有救。
  
  (千絮摘自《落花之美》中国工人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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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仁心温暖世道

作者:于 丹




  中央电视台,每年过年的时候都有一台大型的节日叫《感动中国》。这个节目是将中国能够让全社会感到温暖、善良的行为挖掘出来,然后集中起来。最后选择10个人,进入当年的“感动中国榜”。这几年来,我一直是这个节目的推选委员,他们会把几十个人的材料拿出来,让我们看材料然后去推荐一个人。前几年的推选中,我见到的都是真正的英雄,有排爆除险三百多次的排爆专家,有奋不顾身解救人质的警察,也有高山上的哨兵,都是一些极端的个案,很传奇。
  但是在2006年的材料中,我看到了一个叫林秀贞的农村妇女,河北衡水人,终其一生,她只做了一件事,就是她从二十多岁嫁到这个村子,就义务抚养村里所有的孤寡老人。她作为一个新媳妇去认人的时候,看到刘爷爷刘奶奶这样一户人家,很穷,她就说我婆家也不富裕,那我吃窝窝头,你们也跟着吃,我喝粥你们也喝粥,但我保证你们不断炊。这样说过以后,她就每天去给人家做饭,天天做,一直做了8年。刘奶奶有一天从炕席下拿出一包安眠药,她说:“本来这是我和刘爷爷准备最后动不了的时候用的,这是我们的下场。8年了,我看你一天都没断过,现在我才觉得我们大概不需要了!”说着就把药扔进了灶膛。林秀贞不光养这一家,最多的时候她养了6家老人,有一户养一户,她养上了,就一直养到送终。如今她已经六十多岁,这么多年来,她自己的4个儿女陆续出生,孩子们都管这些老人叫爷爷、奶奶。妈妈忙不过来的时候,儿女就会去帮忙给老人们洗脚、剪指甲。这就是林秀贞被推荐的全部理由,她没有过惊天动地,也没读过圣贤经典。如果不是《感动中国》这个节目发现了她,她也许一生都不会走出那个村庄。
  当时的推荐语是我写的,我写了一句话:“如果富人做这样的事叫做慈善,那穷人做这样的事,她就是圣贤。”我看她材料的时候,就想到了“仁”这个字,二人成仁,仁爱之心,永远是从与他人的关系中生发出来的,区区两万字的《论语》,“仁”字被提到109次,“仁”可以说是中国儒家思想核心中的核心、基石中的基石。所谓“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就是说。我们每一个人都希望在世界上安身立命,那么,就用树立自己的心去帮助别人去树立;“能近取譬”,就是将心比心,将自己的心去与同类的人做一种心灵的模拟,这就是仁义最基本的方法,这样的方法后来被孟子推演为“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无非是讲眼前人、身边事。当下完成,把它推广开来,不需要多么远大的理想,也不需要位高权重。我看见林秀贞的材料。脑子里就真的跳出这些话来。后来她当选的时候,舞台上每个人有一座“丰碑”。我还记得在她的前一位就是霍英东先生,他的丰碑镌刻着四个大字——“辉煌一生”,这是一位伟大慈善家的碑铭。接着就是林秀贞的丰碑掀开。她的碑也有四个大字——“温暖世道”,这也是推委会对她的评价。推委会说:“30年来,善良流过村庄。她用自己的仁心温暖了世道。”这句话言外之意是什么呢?就是我们的世道有点儿苍凉——不苍凉,为何需要温暖?但这样一个农村妇女,用自己一生的努力,就真的可以温暖这个世道,这不就是圣贤吗?这还用说。我们的文化可以人为地被改变吗?可以在文字中被终止吗?
  林秀贞没有读过多少书,但是她在做。我相信,我们每一个中国人的血液中蛰伏着传统文化的基因,一种温暖、善良的愿望。我们会用不同的方式去言说,即使我们不去言说,当我们“敏于行”的时候,它也永远活在我们的行为方式中。
  
  (石景琼摘自《天津日报》2008年3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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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美国老人的梦想

作者:柯云路




  那一晚我无意中打开电视,看到王志正在“面对面”采访一位满头白发的外国老太太。用中国话说,老人很富态,且十分健谈,反应机敏。引起我注意的是老人的年纪;90岁,老人的国籍:美国;现居住地:山东聊城市阳谷县刘庙村。
  中央电视台为什么会对一个如此高龄的美国老太太感兴趣?
  接着听下来,我知道了老人的身世。老人叫牧琳爱,1917年出生于中国,父母在她出生十几年前来华。童年的经历留给牧琳爱的不仅是儿时的中国玩伴,那时的中国让她看到的更多的是战乱与贫穷。13岁那年,牧琳爱随父母回到美国。在牧师家庭中长大的女孩那时就心存一个梦想:长大了我也要挣钱,要回到中国帮助穷人。
  为了实现这个梦想,她竟等待了整整69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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