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那个想看上去像我的女孩走进我的寓所,我会把我的感觉告诉她,我会说:“站在那儿,不要动。”然后,我会将衣服脱下,告诉她说:“这才是真实的我。我没有一个又翘又浑圆的臀部。我没有既丰满又高耸的胸部。我没有一个平坦的小腹。相反,我的臀部和大腿上堆积着大团的脂肪。”我真想大声说:“这才是真正的我!”真的,我并不是那种火辣的美丽女星。我根本就没有那么完美的身躯。我是幸运的,因为我现在足够成熟了,懂得去营造一种内心的平和。我也曾经历过那种精神和情绪都处于紊乱不安中的青春期。青春时代真正的不幸在于:女性们似乎觉得,为了得到爱,为了与某个男人建立一种亲密的关系,她们必须看起来美妙无比。这真是让人难过。
  或许我能够告诉年轻女性们说,你们不必为了减肥而苛待自己,不必为了达到目标而使自己瘦成皮包骨头。我从来没有梦想过要成为一个电影明星。我只是知道我想去表演,想去做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为热爱的工作。而现在我正在做着这些。我获得了成功,我不打算使自己为了这一目标而饥肠辘辘。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金灵摘自《扬子晚报》2008年3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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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来的那个人

作者:张小娴




  想知道自己是否爱一个人,只要想象一下,当他年老、卧病在床的时候,你愿意照顾他吗?想到他老是病的样子,你已经有些沮丧,那么,他绝不是你能够厮守的人。
  很久以前读过一篇访问。被访者是一位事业成功的男士。他说,年轻时他有过一个女朋友,一次,那个女孩子患了肺病住进医院,他去过一次之后,就没有再去了,因为受不了病人身上的那种味道。女孩当然也明白,出院后没有再见他。
  我不知道,到底是他不够爱她,还是他不能够忍受自己所爱的人软弱和生病。我也不知道,当他年老病倒的时候,会不会有一个爱他的人愿意包涵,不介意他的味道。
  爱一个健康的人毫无困难。
  爱一个穷人,是一种选择。
  爱一个老是病的人,是命运。当健康离弃了你所爱的那个人,你还能够爱他吗?
  也许是几十年后的事了,但是,你现在就会知道他值不值得。
  (逸人摘自《永无止境的怀抱》南京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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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拉斯哥流浪者

作者:朱 瑾




  在被环球旅行的念头折磨得心神不定的时候,我见到了格拉斯哥流浪者。他拿着2008年3月出版的杭州地图,问我西湖隧道如何走。我给他指了指方向,并告诉他那条隧道只通车,不能走人的。显然他有些失望,“那么,请问紫云洞是在哪个方向?”
  我对这个“隧道和山洞游”的外国旅行者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他长得有点像刚刚死去的法国新小说家罗伯·格里耶,大块头,浓密的头发和络腮胡子,黑白斑驳,像是点雪茄时不小心被打火机烧了一下,眼神游离,指关节粗大,如同一个园艺师,刚刚摆了花盆放进温室,手指上还粘着来不及洗去的新鲜的泥土。
  我在那张被他手指搞得黑糊糊的杭州地图上指明了紫云洞的方位,好奇地问他来自哪里。
  “格拉斯哥,我来自格拉斯哥。”
  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个国家,不过我也不能保证我知道世界上所有的国家。
  “没听说过?这很正常。因为我们的国家如今几乎没有人了。如果说格拉斯哥是个国家,不如说是一个民族,虽然我们的国家至今依然存在。”
  “这就更不好理解了,一个没有国民的国家?”
  “是的。对你们来说,这确实是一个问题。但对格拉斯哥来说,再自然不过。因为格拉斯哥是一个生来流浪的民族。”
  “和吉普赛人一样?”
  “可以这么说。但不同的是格拉斯哥创建了自己的国家。一个没有国民的国家。”流浪者充满自豪地重申了这一点。
  “那么,你们一定到过世界的不少地方吧。”我对格拉斯哥这个民族的生活方式无比羡慕。世界就是如此的不公平,有的人可以来你的国家,而你却因为各种原因一辈子只能待在原地,你从旅行者的眼神里看到他们那种“犹如初见”的喜悦,而你则可能怀着“天边外”的梦想终老一生。
  “我们一直在环游世界。四五百年前,我们的前辈绕地球一圈得用尽一生的时间,他们壮年时从格拉斯哥出发,回到格拉斯哥往往须发尽白,许多人都会客死他乡。然而格拉斯哥人不改初衷,把环游世界作为自己的使命与人生的意义,因此获得‘环球者’的绰号。而现在,交通便利,一般一两年就能绕行地球一圈,我今年52岁,已经环游世界33次了。”
  “每一次环游世界都会有所不同吗?”我下意识地咬着手指,好奇地问。每当我被环球的欲望折磨得魂不守舍时,都会像吃似的吮咬手指,以至于我的十个手指已经没有了指甲,全部露出白白的肉皮。
  “准确地说,一切由路线决定。陆路,海路,南北回归线,赤道,经线,纬线,南极到北极等等都会很不一样。”
  “包括这次的隧道山洞游?是想以隧道山洞为路线环游世界吗?”
  “这个,这个倒不完全是这样。”不知为什么,说到这里,流浪者有点黯然神伤。“这与我一次伤心的经历有关。在我第22次环游世界的时候,在格陵兰岛遇见一个女子,冰一样的透明与美丽。她对我的生活产生了兴趣,随我一起上路旅行,我们驾驶着一辆二手的帆船,沿着大陆架的海岸线走,早上去长着棕榈树的沙滩上漫步,晚上在船上一起看夕阳被海水吞没。那真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一段日子。然而,有一天,她在南美智利北部的安托法加斯塔港口上岸后,就不辞而别,再也没有回来。后面的许多年里,我一直为她的离开痛心疾首,百思不得其解,也许有一些问题得靠时间慢慢给出答案。我50岁沿东经110度进行第31次环球旅行时忽然明白了她离开的原因:她只是对我的生活感兴趣,而并非对我这个人有兴趣,我虽然和她生活了两年多的时间,但我却从未走进过她的内心。这与格拉斯哥人和世界打交道的方式有关,他们永远在世界的表面像一只蜉蝣一样滑行,却从来不曾潜入世界的深处。他们与人的关系也是如此。他们和形形色色的人建立各种各样的关系,但永远不会为一个陌生人的内心哪怕停留一小会儿。我的问题正在于此,那两年时间里,看似天天和她在一起,可我的心永远会在下一个目的地,却从来没有想过在自己所爱的人的内心进行一场旅行。我到每一座不同的城市就像遇见每一个陌生的人,地表隆起的城市轮廓仿佛人的五官与身体的曲线,然而,我直到现在才明白:隔着皮肤就是隔着一个世界。”
  “那,这与隧道和山洞之类的有什么联系吗?”
  “这是格拉斯哥一个古老的传说。我也是听自己的祖父说,以前格拉斯哥部落的长老认为,我们所处的世界有一条隧道,可以直达地心,环球旅行者能够从这条隧道穿越地壳地幔,经过地心,再直接从地球的另一端出来。然而,在这几百年间,格拉斯哥人完成了几乎所有环球线路的旅行,却没有一个人发现这条传说中的隧道,尝试过穿越地心的旅行。我想,我得穷尽下半辈子的时光来寻找这条隧道,为此我到过世界上最深的海沟、最长的隧道和山洞,甚至已经触摸到了岩浆的出口,但隧道往往在那里自行关闭。我现在开始怀疑人类之前的知识是否能够给我以正确的指引,毕竟,据我所知,还没有人进入过地球的核心。所以我还是得靠自己的双手与双脚去探索。我相信,如果我找到了这条隧道,我也同样能够找到通往爱人内心的道路。这以前,我能够到达世界的任何地方,但却无法真正抵达某处;后面的几十年,我想真正地抵达一次,是的,哪怕一次也是好的。”
  格拉斯哥流浪者说完这番话,捋了捋花白的头发,继续上路,连一声告别都没有。我放下了噙在嘴里的食指,目送他离去。后来许多年里,我再没有继续啃我的手指,指甲像穿衣一样重新包裹了指尖。我觉得那天,自己身上的某种东西已经装入格拉斯哥流浪者双肩背的圆桶包里被他带走,从此放下,轻松地开始过日常生活。
  (王鹤川摘自《杭州日报》2008年3月13日图/丛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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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身后事

作者:梁 凌




  我在买一支狼毫笔时邂逅了他。狼毫笔在他的店里,店在古色古香的青石板街上。
  这是一栋两层阁楼,黛瓦朱漆,屋中央一个超大的画案,毡子上果酱铺似的洇着深浅斑斓的丹青遗渍。三面墙上一溜儿挂着字画,画下是琳琅满目的笔墨纸砚。
  他拿一支狼毫递给我:“孩子学画尚早,她太小,练字是可以的,不过也不必花钱请名师,先拿字帖临一下。”“你这样的丹青能手,孩子肯定也很出色吧?”我问。“不,我的孩子不学画,学武术去了。”他见我吃惊的样子,顿了一下,苦笑,又摇摇头,“歧途啊,歧途……”
  我问:“什么是歧途?”我不确定他说的歧途是指学武术,还是丹青书法。
  “干我们这行的,听上去很风雅,却清苦寂寞,孩子可以把此当爱好,若以此为生,却好比歧途,我的叔父,”他说了一个如雷贯耳的名字,“他默默地画了一辈子画,从不像别人那样包装宣传,直到去世,连县美协都没进去,画自然也卖不出大价钱。”
  我说,你叔父的大名,早已遍布大江南北啊,怎么会?他答道:那是他去世之后的事了。叔父活着的时候,困顿了一辈子。曾为生计所迫,卖掉了房子,一家人挤在画室的角落里。他的画很好,名气却没有,他知道自己的价值,便宜了不肯出售,遇上朋友,或者清贫的知音,又免费赠送,这样一来,卖画的收入寥寥。
  叔叔有八名学生,学生们最了解他,也知道他的价值。叔叔仙逝后,学生们跑到北京,凑钱给他办画展,机会这时候来了。
  一天下午,来了位老先生,站在画前看了又看,爱不释手,问:“我能不能见一见这位画家?”学生们说:“老师已经不在人世。”老先生叹了口气:“遗憾啊!那么,我能不能用我的画换你们这一张?我很喜欢。”学生们很干脆地告诉他:“不行!”他们想,你随便画张画,就想跟我们老师的换,怎么可以?
  老先生离开后,有知情人对学生们说:“你们认识刚才那位老先生吗?”学生们说,不认识。那人说:“想你们也不认识!他,可是李可染大师啊,连他的画,都换不了?”
  学生们惊呆!
  自那以后,叔叔突然就声名鹊起,他的遗作,价格节节攀升,叔叔若在天有灵,是喜是悲?也可能,两者都有吧!春日的黄昏,斜晖脉脉地漫过窗棂,流淌在宽大的画案上,淌在那些瘦竹、卵石上,也照着他幽邃的眼。
  “千秋万岁名,寂寞身后事”,我想起了这句诗。这是古今多少艺术家的宿命!他们把全部精力都放在了艺术本身,无暇或者不屑于俗事,从某种意义上说,艺术成就了他们,同时也误了他们,但艺术也给了他们最纯粹的快乐,这种快乐,是最超拔,最永恒的,是云端的享受。
  (郭峰摘自《扬子晚报》2008年3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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疤痕

作者:张晓风




  有一年,带着全家去日本,天气正由盛夏转秋,人到富士山腰,租了匹漂亮的栗色大马去行山径。低枝拂额,“随身听”里播放着新买来的“三弦”古乐。抿一口山村自酿的葡萄酒,淡淡的红,淡淡的芬芳……旅途比预期的还要完美……
  然而,我在一座山寺前停了下来,那里贴着一张大大的告示,由不得人不看。告示上有一幅男子的照片,奇怪的是那日文告示我竟大致看明白了。它的内容是说,两个月前有个60岁的男子登山失踪了,他身上靠腹部地方因为动过手术,有条15厘米长的疤痕,如果有人发现这位男子,请通知警方。
  叫人用腹部的疤痕来辨认失踪的人,当然是假定找到的已是尸体了,否则凭名字相认不就可以了吗?
  寺前痴立,我忽觉大恸,这座外形安详的富士山于我是闲来的行脚处,于这男子却是残酷的埋骨之地啊!
  而真正令我悲伤的是,人生至此,在特征栏里竟只剩下那么简单赤裸的几个字:“腹上有15厘米长的疤痕!”原来人一旦撒手了,所有人间的形容词都顿然失色,所有的学问、经历、头衔、土地或丰功伟绩全部不相干了,真正属于此身的特点竟可能只是一道疤痕或半颗蛀牙。
  山上的阳光淡寂,火山地带特有的黑土踏上去松软柔和,而我意识到山的险峻,每一转折都自成祸福,每一岔道皆隐含杀机。如我一旦失足,则寻人告示上对我的形容词便没有一句会和我平生努力以博得的成就有关了。
  我站在寺前,站在我从不认识的山难者的寻人告示前,黯然落泪。
  (雨松摘自《张晓风经典散文集》图/陈风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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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主

作者:王文献




  我和青青,是同一个美容美发班的同学。毕业后,我们选择了看上去很相似,但其实截然不同的工作。
  青青专门给新娘子化妆做头发,这份工作很适合她。一来她喜欢人多热闹的地方;二来她爱说爱笑,帮新娘子化妆做头发,虽说是赚了人家的钱,但活泼会说话的她,给原本就喜庆的场合更添了几分姿彩,非常受欢迎。
  而我,则应聘了殡仪馆化妆师的工作,替去另一个世界的人们,在人世间做最后的梳妆打扮。这份工作,同样也很适合我,因为我性格内向,不善言辞。当然,刚开始的时候,同已经没有呼吸没有生命的人同处一室,难免有点害怕,但这份工作收入高,适合家境贫寒的我。而且做了一段时间后,觉得也没什么好怕的,这些人,已经不会思想,不会说话,有时候,反而更加安全,更叫人放心。
  起先青青对我很是生气,她原本指望我们两个好朋友携手打天下,最好全城的新娘子都慕名而来,求我们俩化妆打扮才好呢。我跟她说,虽然大家是情同手足的好朋友,但人各有志,而且我家境不好,需要帮补家用,这份收入高且非常稳定的工作,是再适合我不过的了。
  青青到底是青青,听了我的解释后,很快就释然了。我休息,她也没有婚礼可忙的时候,我们就聚在一起喝茶。
  她总是举着我的双手,赞叹道:“多漂亮的手啊,如果是游走在鲜活、美丽的新娘子的脸上,那才叫相得益彰、相映生辉呢。”我照例不做声,慢慢地品茶,任由她唧唧喳喳说个没完。她说,我听,是我们俩多么惬意、多么闲适的美好时光啊。
  或者,她大大咧咧地摆弄着我的脸:“寒寒,你的脸真精致漂亮,以后你结婚了,得让我来帮你化妆,我一分钱也不要你的,但我有信心让你成为全城最美丽的新娘子!记住,你的脸,我做主啊!哈哈哈……”
  她孩子气地用手使劲地在我的脸上捏几下才放开。
  我还是一声不吭,任由她在我的脸上又掐又捏。那时候性格内向的我还没有男朋友。但毫无疑问,如果我结婚了,我的脸,当然由青青做主。
  我跟她同学了两年,很清楚她年纪虽小,手艺却不简单,也知道因为勤奋细心,因为人缘颇佳,她的生意越来越红火,才几年工夫,已经做了老板,手下雇了十多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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