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早晨九点上课,老师们八点半之前就会到达学堂,用满满的朝气和笑意迎接学生:“早啊!吃过早餐没?”差不多是候选人与民众握手拜票的那种热情。大部分的学生都会回应我们的招呼,比较羞涩的也会微笑一秒钟。只有小曼,她是从不回应的。“小曼早安!”没回应。“吃过了没?”没回应。“知道今天坐在哪里吗?”没回应。她的身体和脸孔都是一致的紧绷,摆出来的态势就是“我不理人,人不理我”。或许因为她的名字里与我相同的“曼”字,或许从她身上看见我的年少,不是孤傲,而是自卑混合着惊慌。每个星期相见,我依然热烈地与她打招呼,她依然视而不见,全无响应。
  那一天,八点半刚过,小曼就进了小学堂,当我迎上前去准备热情打招呼,她忽然开口了。(天啊!她竟然对我说话呢。)
  “我们是几点上课?”她问。
  “九点。”
  她疑惑地望向空荡荡的教室:“不是……八点半吗?”
  “是九点。今天来得很早喔,”我跟在她身后,“吃过早餐没?”没回应。“今天起得很早喔?”照例没回应。我冲进办公室,很兴奋地对同事说:“小曼今天跟我说话了。”“是吗?”忙着准备上课的同事们很能意会地对我说,“真的恭喜耶。”
  我的沾沾自喜很快地被一通电话打断了。是小曼的妈妈打来的,她很紧张地问老师,小曼到小学堂没有?老师确认小曼到了教室之后,妈妈松了一口气,接着,就以很严肃认真的口吻问:“老师,我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好的,请说。”接电话的老师有礼貌又热忱。
  “请你,帮我给她一巴掌!”妈妈的声音里,有着强抑的愤怒。
  这要求太不寻常了。我们遇见过家长许多拜托,拜托我们为孩子增加信心的;盯着孩子按时吃药的;在作文上多鼓励他的;帮孩子开书单的,林林总总。却没想过有一天,家长会拜托我们给孩子一巴掌。
  妈妈也是满腹委屈的,孩子记错了上课时间,却误以为家里的人都不管她,也不想送她来上课,一腔怒火,便谁也没告知地跑出了家门。这一场负气失踪记,搞得全家人仰马翻。并且,根据妈妈的说法,像这样的事,已经不是头一次发生了,每次都令父母亲既担心又生气。妈妈愈讲愈上火:“没有关系,老师!你可以帮我打她两巴掌!我真的很生气。”安抚完很生气的家长,老师挂上电话,对我说明了整件事。
  给她一巴掌。这是家长的郑重拜托,我们怎么能够辜负这样的信任和托付呢?我于是大踏步地走进教室,笔直地来到小曼面前,蹲下身子,对她说:“妈妈刚刚打电话来,她非常担心你啊!”
  “谁叫他们都不管我,也不送我来上课!”她整张脸皱在一起,生气又不驯的。我完全可以体会她妈妈的那种沮丧和愤怒。
  我扬起我的手,将我的巴掌,轻轻地,拍拂在她的背上。温柔地,像拍拂一个婴儿似的,对她说:“妈妈是要送你来上课的啊,是你出门太早了嘛。而且,你也没跟家人说你要出门,他们好担心你啊。妈妈紧张得不得了,你看,如果不是因为很爱你,怎么会这么紧张,这么担心呢?”小曼没有躲开我的巴掌,也没有说话,只是嘟着嘴,很不开心。“老师知道这么早起来上课,是很辛苦的,为了对自己有帮助,就得吃一点儿苦。爸爸妈妈为我们做这么多事,也好辛苦,除了家人,谁愿意这样为你付出呢?大家互相体谅一下,不就好了?”
  我的巴掌,从她的背,移到她的手上:“今天回家,好好跟妈妈讲,说声抱歉,告诉妈妈,以后不会这样了。嗯?”
  “嗯。”她从喉咙里卡出一声回应。
  一个月之后,课程快要结束时,我发现小曼竟然去找教作文的老师说话。因为即将基测,她无法再来小学堂上课,而她的作文一直都只拿三级分的,最近竟然拿到五级分,她感到神奇,却也更患得患失,该怎么继续保持五级分呢?这个没有响应的孩子,产生了信心与希望,她主动来找老师,探问自己的前程。
  最后一堂课,忙着与学生话别,等到大家都散了,有个老师递给我一张小小的卡片,神秘地说:“是小曼要给你的。”“给我的?”我竟然忘了伸手去接。“小曼交代,一定要拿给曼娟老师喔。”
  “To:曼Teacher”——信封上这么写着。仿佛这是一个少年小曼写给中年小曼的消息。“很高兴认识您。之前就对您很崇拜,所以,来上您的课我是百分之百地很放心。希望以后还能再相遇。”底下签了她自己的名字,再加上一行小字“您的学生”。我的鼻子忽然酸涩起来,却又忍不住想笑。
  “哇!不简单啊,小曼的卡片。你到底做了什么事?”同事在一旁好奇地问。
  我并没做什么特别的事,我只是遵照小曼妈妈的重托,给她一巴掌。
  我给了她一巴掌,轻轻地,而且,不在脸上。
  (飘絮摘自《皇冠》2008年第3期图/张媛)
  





首页-&gt2008年第9期

刀客

作者:李浅予




  大漠。一群刀客在漫漫黄沙中展开殊死搏斗,一时飞沙走石,喊杀震天;鲜血,染红了黄沙……
  “停!”导演喊了一声,现场立即安静下来。
  导演将刚才的镜头回放了一遍,很满意。导演30出头,正是踌躇满志的年龄,他要将这部戏拍成经典,一部可以拿到国际大奖的杰作。导演满意地挥了挥手,准备接着往下拍。
  “停!”这时,影片的第二男主角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他因为有事,迟来了几天,刚刚赶到片场。这虽是他第一次参加电影拍摄,但刚到现场就进入了角色:在戏中,他是一个极为凶残、冷酷的刀客,刀法精湛,令人闻风丧胆。而此刻,他的“表演”却让人摸不着头脑——“停!”他对导演说,“不要再拍了。”
  导演沉着脸,死死地盯着这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愣头青”,而“愣头青”似乎没有看到导演的脸色,继续说道:“我敢说,如果按照这种飞来飞去、嘿嘿哈哈的港台套路拍下去,这部戏准砸。”
  导演疑惑地望了他一眼,然后开始认真地听他说:“你知道吗?在茫茫大漠中,在生死关头,刀客们其实根本不会耍这些花架子。他们只拣最实用的来,那就是出手如电,一刀毙命。再说,这种港台式武打片,观众早看腻了,现在要拍就得拍出点新意,否则不如不拍。”
  导演身子一震,突然,他站起身,大喊一声:“各部门注意,已拍完的武打场面全部废掉,重拍!”
  除了这位刚来的“刀客”,所有人都被导演的举动镇住了,制片主任更是大惊失色:拍摄资金本来就很紧张,现在要推倒重来,这不是胡闹吗?可导演却铁了心,他要不惜一切代价,从头开始——大漠。一群刀客在漫漫黄沙中展开殊死搏斗……鲜血,染红了黄沙……
  这部影片一公映就引起了巨大轰动,影片投资仅110万元人民币,却在国内外取得了480万美元的票房收入,那是上世纪90年代初,当时美元与人民币的比价是一比十。更为重要的是,导演终于如愿以偿,影片在国际上获得了大奖。
  而在武打片发源地的香港,这部影片更是大受欢迎。香港人拍了那么多年武打片,现在才知道武打片原来还可以这么拍。后来,受这部影片的启发,香港人拍了一部更加震撼人心的武打片《新龙门客栈》。
  这部影片名叫《双旗镇刀客》,导演就是现在已大名鼎鼎的何平,而那位敢于向导演开刀的演员,则是当时还名不见经传的孙海英。
  谁,才是真正的刀客?
  在影片中,真正的刀客不是那群杀人越货的江湖“好汉”,不是那个可笑的投机“义士”沙里飞,更不是杀人不眨眼、一生从未尝过失败滋味的一刀仙,而是那个无意卷入江湖、为了拯救无辜百姓而被迫拔刀的孩哥——一个身怀绝技但却从未杀过人的少年刀客。
  而在影片外,孙海英无疑也是一位当之无愧的“刀客”,但导演何平似乎更让人佩服——他不仅不怕别人向自己开刀,相反,他还善于借助别人的刀来解剖自己,从而纠正自己的错误。
  (栀子摘自《镇江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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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情的追梦者

作者:安易非




  李煜应该是中国古代最为悲情的帝王之一,他对文学艺术的追求让后世惊叹,而生在帝王之家、作为南唐皇帝的他,却为世人所不齿。卓绝的才华与怯懦的性格最终铸就了他悲剧的一生,而他内心深处的追求却融在了他的点滴文墨之中,任后世品评。
  作为皇子的李煜,清雅闲适,有着与宫廷生活格格不入的那种出尘的清逸。面对大哥李弘冀的咄咄野心,他给自己起名号“钟隐”、“莲峰居士”、“钟峰白莲居士”,以显示自己无意于皇位与权势。而“一壶酒,一竿纶,世上如侬有几人?”大概最能说明他此时的追求。王国维曾经对这首《渔父》提出过质疑,怀疑它并非出自李后主之手。的确这句与李煜其他的篇章风格迥异,然而我却觉得这才是李煜内心深处最为真实的追求所在。他从心底羡慕渔父的悠然自得,渴望像他一样自由快乐而非在宫廷中被人无端猜忌、卷入一波又一波的斗争。此时,他只想做个文人雅士,对宫廷内的明争暗斗摆明自己对宁静生活的理想与追求的立场,政治对于他而言是很远的。此时的李煜是幸运的,其妻周娥皇在艺术上有着很高的造诣,可以说与他有着共同的追求。她利用李煜手中的残谱,重新编排了盛唐时代的名曲《霓裳羽衣曲》,而娥皇弹琴、李煜填词也成为南唐宫廷中最为特别的一景。
  作为皇帝的李煜,为外人所知的是骄奢淫逸,而其内心深处的落寞、孤独远非常人所能理解。南唐中帝连丧五子,作为六皇子的李煜继承皇位,而这也是他悲剧一生的开始。此时他对于那种清淡简单的生活的追求已不可能,而继位不久周娥皇的病逝更是给了他沉重的一击。“凤箫吹断水云閒,重按霓裳歌遍彻”,歌舞升平,却不能使他忘却内心深处的伤痛,与自己当初的追求的背离,让他无从适应现实中的政治斗争。面对北宋朝廷的压力,他只有一味地妥协使南唐免受战火侵袭,更使自己的内心深处留一片清宁所在。缅怀过去的追求,虽有“红日已高三丈透,金炉次第添香兽”这般纸醉金迷的宫廷生活,而“啼莺散,余花乱,寂寞画堂深院”才是他在那繁华背后的孤独写照。一句“归时休放烛花红,待踏马啼清夜月”不难看出李煜的浪漫情怀,更有一份往昔的闲适。在如水的月光中缓缓骑马归去,是李煜这个时期真正的追求所在。浮华的背后是伤逝与落寞,而伤逝与落寞的背后,仍旧是那少年时期对宁静生活的追求。
  沦为阶下囚的李煜,为内心曾经的伤痛与现实中宋太宗的种种羞辱所折磨。如果说过去的浮华生活是对内心追求无法实现这份伤痛的一种掩盖,那么此时,李煜连这份最后的掩盖也没有了。他内心的伤痛赤裸裸地展现在了世人面前。“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圆月依旧明亮,而那逝去的犹如一江向东的春水,再不复还。宋太宗对他咄咄相逼、时时侮辱,所受的屈辱在李煜内心沉淀,而最后他选择的斗争方式是文人式的,而非帝王式的。既然生活中已经永无安宁,而内心对于那份清雅闲淡的追求也已灰飞烟灭,那么面对宋太宗所赐一杯毒酒,李煜也能安然接受,从而结束了他这悲情的一生。
  (尘埃摘自《北京晚报》2008年3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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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老人与少年等2则)

作者:佚名




  老人与少年
  ●贺兰雪
  
  月黑,风高。林中小路上,老人独自蹒跚而行。
  突然,少年手里晃着一把明亮的刀子出现在老人面前。
  老人先是一怔,看到少年颤抖着的握刀的手,于是微笑起来:“小小年纪,怎么就想起干这个来了?”
  “还不是让你们这些人害的,母亲跟老板跑了,不要我了。父亲外出打工,结果被人骗,气死了。我要学一门技术养活自己,可我没有钱,没人收我。”少年有些歇斯底里地大喊。
  老人从怀里掏出一条闪闪发光的金项链。少年一把就拽了过去。
  “孩子,你可曾听说过黑爷?”
  望着老人黑黑的面庞,少年眼中闪过一丝恐惧:难道你是父辈口中相传的抢劫犯黑爷?
  不过他随即将手中的刀握得更紧:“你是黑爷又怎么样,你已经老了。打不过我的。”
  “孩子,你可愿听一下你手中金项链的故事。那是我那次抢劫所得,后来我因为那次抢劫,被判了30年。当时我把金项链抢到手里时就像你现在一样兴奋。我只知道我劫到一条金项链,却不知道,我反而被它劫去了30年的青春。在狱中的30年,我一直在想,到底是谁抢劫了谁?30年,我如果好好开我的修理铺,够挣多少条这样的金项链?”老人掩面而泣。
  少年握刀的手,无力地垂下。
  “孩子,你可愿意跟我学修理电器?”老人问。
  少年的泪水夺眶而出。
  
  劫难上开花
  ●卫宣利
  
  她生命中的第一个劫难,是从17岁开始的。那一年的暑假,她和同学去旅游,回来的路上,他们乘的那辆车和另一辆车相撞,她从此就再不能站起来走路。
  生活,不再是原来的样子。她被迫中止了优秀的学业,像婴孩一样艰难地学习抬腿迈步,一次次地思考:活着,还是死去?
  然而,生命不是选择题。她知道自己必须活着,而且,要活得精彩。
  3年后,她开了自己的书店,轮椅从一排排高大的书架前滑过,她的心像展翅的鸟,有隐形的翅膀,带她飞过绝望。
  6年后,她的名字开始在各大报纸杂志上出现,没有哀伤和抱怨,她的文字以温暖动人见长,她用一颗温暖的心,感恩这个世界。一枚新出的叶芽,一声小鸟的脆啼,一片残损的花瓣,摔倒时路人伸过来的一双手,都会让她喜极而泣。
  9年后,她的书店里,摆上了她自己的书。封面上的她,笑容温婉,像一朵花,安静而灿烂地绽放。是的,她就是一朵花,在劫难的废墟之上,开得芬芳、绚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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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星适合当教授吗(10则)

作者:佚名




  近日,台湾艺人周杰伦被上海复旦大学聘为教授,成为继周星驰、成龙、李湘等受聘为教授的又一个明星艺人。对此,你怎么看待明星当教授呢?
  
  据说周杰伦担任复旦艺术指导老师的消息一出,其他高校学生蜂拥而至,都希望能够近距离一睹偶像风采。明星效应果然厉害!
  对于这件事,我们只能说:周杰伦执教,很强很搞笑!
  ——赵雪
  
  若真想打响下属艺术学院知名度的话,如何切实提高教学质量、培养出优秀的学生,才是真正的可行之道。仅想靠一个“艺术指导”的几场讲座让艺术学院声名远播,可以说是痴心妄想!
  ——娱人不愚
  
  学校追星暴露出了一种急功近利、沽名钓誉的冲动。如果名人挂了名又没时间上课,那就是欺骗大家。
  ——赵志疆
  
  既然我们能接受那么多“荣誉教授”、“名誉教授”。那么我们为什么不去尝试着接受一个明星艺术指导呢?
  ——校园咖啡
  
  既然是艺术学院,让这个流行文化代表同大学生交流还是有益处的,从开阔视野、改革教学角度看,我们似乎也没有必要反对周杰伦担任艺术指导。但无论如何,周杰伦被聘为艺术指导也是对周杰伦“有文化”的一种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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