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gt2008年第1期

丰富的印象

作者:谢·米哈尔科夫




  两个朋友路上相遇,互相攀谈起来。
  “多日不见!你好哇?”
  “你好!你好!”
  “你从什么地方来呀?”
  “巴黎!”
  “你去过法国?”
  “有幸转了一遭!”
  “啊,快说说,生活得怎样?有什么经历?”
  “坦率地说,在巴黎,我过得万分快活!”
  “你可去过巴黎圣母院?你是不是喜欢塞纳河?”
  “在那儿我挺喜欢。至于说到什么院,说句良心话,那种地方很多很多,各有特色!但是打住,你真会逗乐,我可不是为看女人,才被派遣出国的!”
  “那么你,伙计,到巴黎去干什么呢?”
  “那还用多说?欧洲很多东西值得学习,有很多长处应当吸取!”
  “你到底见过哪些新成果?”
  “反正……反正见过一些……比如,以电影院为例:人家的影院允许抽烟,我们的影院却不允许!嗬!人家的烟灰缸样式精巧,举世无比!但愿你能知道,我品尝过什么样的牡蛎!得,打住吧。你去哪里?”
  “噢,我全明白了,虽说你增加了阅历,但没有学到该学的东西!”
  这样的“精明人”,何必派往巴黎?就近去个地方,岂不更为适宜?
  (小可摘图/毕传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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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子的葬礼

作者:奥 修




  庄子临终时,他的门徒开始筹备盛大的葬礼。
  但庄子说:“天地就是我的灵柩,日月就是挂在我身边的玉符,天上的星辰会像宝石一样在我四周闪闪发光,所有存在的都会在场,就像守灵的送葬人。还要什么呢?一切都得到了充分的照应。”
  但门徒说:“我们担心乌鸦和鹫鸟会吃掉我们的师父。”
  庄子回答说:“对,在天上我会被乌鸦和鹫鸟吃掉,而在地上我会被蚂蚁和虫子吃掉,无论哪一种情况我都要被吃掉——所以,你们为什么只想到乌鸦和鹫鸟呢?”
  (尘埃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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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

作者:贝特朗




  在一天和另外一天分界的时候,整个城市都寂静地睡着,我在一个冬天夜里陡然一惊地醒来,我听到身旁有个声音在叫我的名字。
  我的房间是半明半暗,月亮,披着一件烟雾似的长袍,像一位缟素的仙女,正在透过窗子,凝视我的睡眠,并且对我微笑。
  一个夜巡兵正在街上走过,一条无家之狗在幽静无人的十字路口狂吠,一只蟋蟀在我的火炉旁边吟唱。
  不久,这些嘈杂声逐渐地轻下来。夜巡兵已经走远了。一户人家开了门,让那条可怜的被遗弃的狗进去,蟋蟀也唱倦了,入睡了。
  至于我呢,刚刚摆脱了一个梦,眼睛还给另外一个世界的种种奇观眩惑着,在我周围的一切东西,好像是一个梦。
  啊,在半夜里醒来,这是多么甜美呀!当那个神秘地流到你床上来的月亮,以一个忧郁的亲吻唤醒你的时候。
  (黄艳摘自《散文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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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爱

作者:丁立梅




  认识陈家老四,缘于我婆婆。
  婆婆来我家小住,不过才两天,她就跟小区的人很熟了。我下班回家,陈家老四正站在我家院门口,跟婆婆亲切地说着话。看到我,他腼腆地笑笑说:“下班啦?”我礼貌地点点头说:“是啊。”他看上去年龄不比我小。
  他走后,我问婆婆,这是谁啊?婆婆说,陈家老四啊。
  陈家老四是家里最小的孩子,父亲过世早,上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都已另立门户。他们与他感情一般,与母亲感情也一般,平常不怎么往来。他和母亲守着祖上传下的三间平房度日。
  陈家老四没正式工作,蹬着辆破三轮车,上街帮人拉货。婆婆怕跑菜市场,有时会托他带一点蔬菜回来。他每次都会准时送过来,看得出,那些蔬菜已被他重新打理过,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婆婆削个水果给他吃,他推托一会儿,接下水果,憨憨地笑。路上再遇到我,他没头没脑地说一句:“你婆婆是个好人。”
  陈家老四却得了绝症,肝癌。因为穷,医院是去不得的,只好在家里吃点药。精神好的时候,他会撑着出来走走,身旁跟着他的白发老母亲。小区的人远远望见他,都避开走,生怕被他传染上什么。他坐在我家的小院子里,苦笑着说:“我这病,不传染的。”我们点头说:“是的,不传染的。”他得到安慰似的长舒一口气,眼睛里蒙上一层水雾,感激地冲我们笑。
  一天,他跑来跟我婆婆说:“阿姨,我怕是快死了,我的肝上积了很多水。”
  我婆婆说:“别瞎说,你还小呢,日子长得很。”
  他笑了,说:“阿姨,你别骗我,我知道我活不长的。只是扔下我妈一个人,不知她以后怎么过。”
  我们都有些黯然。春天的气息正在蓬勃。空气中弥漫着新生命的奶香,叶在长,花在开。而他却像秋天树上挂着的一枚叶子,一阵风来,眼看着就要坠下来,坠下来。
  我去上班,他在半路上拦下我。那个时候,他已瘦得不成样了,脸色蜡黄蜡黄的。他腼腆地冲我笑:“老师,你可以帮我一个忙么?”我说:“当然可以。”他听了很高兴,说他想在小院子里种些花,问我能帮他找些花的种子。他用期盼的眼神看着我。见我狐疑地盯着他,他补充道:“在家闲着也无聊,想找点事做。”
  我跑了一些花店,找到许多花的种子带回来,太阳花、凤仙花、虞美人、喇叭花、一串红……他小心地伸手托着,像对待小小的婴儿,眼睛里有欢喜在荡漾。
  这以后,难得见到他。婆婆说,陈家老四中了邪了,筷子都拿不动的人,却偏要在院子里种花,天天在院子里折腾,谁劝也不听。
  我笑笑,我的眼前浮现出他捧着花种子的样子。真希望他能像那些花儿一样,生命有可以重新开始的机会。
  一晃,春天要过去了。某天,大清早的,买菜回来的婆婆突然说,陈家老四死了。
  像空谷里一声绝响,让人怅然。我买了花圈送去,第一次踏进他家小院,以为定是灰暗与冷清,然而,一院子的姹紫嫣红迎接了我。那些花开得热情奔放,仿佛落了一院子的小粉蝶。他白发的老母亲站在花旁,拉着我的手,含泪带笑地说:“这些,都是我家老四种的。”
  我一时感动无言,不觉悲哀,只觉美好。原来,生命完全可以用另一种方式重新存活的,就像他种的一院子的花。而他白发的老母亲,有了花的陪伴,日子亦不会太凄凉。
  (王丽娟摘自《石家庄日报》2007年10月31日图/连国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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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路

作者:王安诺




  那女孩绕过站头上一个个等车人径直朝我走来,问我去北新泾怎么走。我有点儿感动。眼前这女孩,也许是第一次走出大山,千里迢迢来到这迷宫一般、有很多故事的城市。孤独地漂在茫茫人海中时,她独独把信任交给了我。
  他们大多是外乡人,有的背着大包小包,站在街头满脸焦虑和茫然。他们称我“大姐”或“阿姨”,用生硬的外乡口音说出上海的地名,令人看到他们身后艰辛的背井离乡之路而心酸。
  一次下班走到延安西路镇宁路口时,一名外乡少年向我问路,他的身后停着一辆自行车,车架上载着一个大纸板箱,用麻绳捆着。他焦急地问:阿姨,到程家桥还有几里地?程家桥靠近上海动物园,57路公交车过去足有八九站路。暮色苍茫,天空飘着霏霏小雨,行人匆匆低头赶路,而这孩子还有很远的路要赶。他最多十八九岁,满脸稚气,瘦瘦的,头发淋湿了,一绺绺贴在脑门上。他特地下了车来问还有多少路,一定是累了,急了。我问他从哪里过来,他说志丹路甘泉新村那边,去程家桥送货。我犹豫着不知该不该说实话。他大概只走了一半路程。最后我说,大概还有五六里地的样子吧。我想这个距离不太远也不太近,我没有撒太大的谎,也能够安慰他焦急的心。
  (李田生摘自《文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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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字路口

作者:席慕容




  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子在十字路口等绿灯过马路,我就站在她对面的路口看着她,觉得很有趣。
  刚刚在青春期的少女有种奇特的心理,只要一离开家,她就会觉得街上每个人都在注视着她。因此,为了保护自己,为了表示自己的毫不在意,她总是会把面容稍稍抬起,做出一副目不斜视、无邪而又严肃的样子,尤其在少女孤单一人处在群众之中的时候更是如此。
  看着她那样辛苦费力地慢慢走过马路,我不禁微笑了起来,天知道!整个十字路口的人群里,除了我之外还有谁在注意她?在这些为了生活匆忙奔波的人群里,有谁有时间站住了来细细端详一个青青涩涩的小女孩呢?
  一个胖胖的中年妇人匆忙地越过了她。妇人的年龄也许刚过四十,也许只有三十五六,但是她的穿着和面容已经到了可以说毫无修饰、甚至毫不掩饰她的困顿与忙迫的地步,她是真正地被生活蹂躏到对任何事、任何人都丝毫不再能在意的程度了。
  妇人与少女都越走越远了。我仍然站在原地,想着时光怎样改变人的心和人的面貌,想着二十年的岁月可以有这样剧烈的改变,这样遥远的差异,不禁怅然。
  (周媛媛摘自《透明的哀伤》图/张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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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沙发的怀里

作者:佚 名




  报上登载一幅新闻照,获设计大奖的那款沙发,其最大优点是:坐在沙发上就像坐在一个人的怀里。
  这个设想让评委及主顾一致叫妙,可以想见人们很有这个需要,无论是老的还是少的,男的还是女的,无论是羸弱的还是强健的,高贵的还是卑贱的。人们有被温暖的需要,被保护的需要,被亲拥的需要,有想依偎在他人怀里的需要,哪怕只是偶尔。
  可是这个需要很少能得到满足,除了婴儿时代。因为坐在他人怀里是不设防的,是容易被溺杀的,他们对他人的怀抱很难信任。即使有可以信任的,那个怀抱又不一定能接纳我们。这使得我们对他人的怀抱产生一种排斥倾向,但需要仍然存在。
  于是那些聪明人想了这个聪明绝顶的主意,让我们坐在沙发的怀里。
  (刘可荣摘自《新民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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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气

作者:郑海啸




  一位朴质的山农,卖了一年猫头鹰后,相貌就变成和猫头鹰一样了:耳朵上举、头发扬散、鹰钩鼻、眼睛大而瞳仁细小、嘴唇紧抿,身上还穿着灰色掺杂褐色的大毛衣,坐在那里就像是一只大的猫头鹰,只是有着人形罢了。
  林清玄在《猫头鹰人》中讲的这件事大概有点儿夸张,但他所说的职业对人相貌的影响是有道理的——
  在小机关当主管作威作福的人,日子久了,脸变得像一张公文,格式十分僵化,内容逢迎拍马。坐在电脑前面忘记人的品质的人,长相就像一台电脑。还有,跑社会新闻的记者,到后来,长相就如同社会版上的照片……
  我不禁悚然心惊。
  我的脸像公文了吗?或是像电脑?或是像社会版上的照片?我一点儿也不知道。这就是习气的可怕之处。它的养成完全是在不知不觉间悄悄、渐渐进行的,所以养成之后,它的拥有者本身也是浑然不觉。那些长得像公文的人,大多数都是自我感觉良好、飘飘欲仙的。
  虽然现在这个时代信奉“人挪活,树挪死”,但大多数人的职业还是具有稳定性的,所以我们对自身的习气不能不深怀警惕,也就是所谓的反省。学者蒋寅先生说过这样一段话:“一位优秀学者的基本素质,除了勤奋和颖悟外,最重要的是能对自己的工作保持不断的反省能力,始终意识到自己的局限——研究类型和自身能力两方面的局限,并对成功的模式具有高度的警觉和随时准备摆脱它的决心。”
  其实不仅仅是优秀学者要时刻反省,即使只是想做一个不太讨厌的人,也需要不断反省,不然哪一天成了“猫头鹰人”可就惨了。当然,反省也不是这么容易的。克尔恺郭尔说:“反省的海洋上,我们无法向任何人呼救,因为每一个救生圈都是辩证的。”只有自己救自己。
  (聂勇摘自《检察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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酿酒

作者:佚 名




  我曾经在国外参观一所著名的酒厂。在引导大家参观的过程中,厂主得意地指着其中一桶酒说:“这桶酒已有三十年的历史,味道醇美极了,当然价值也相当高,可惜只有一桶。”当时同行有人问:“三十年并不算长,起初为什么不多酿几桶呢?”
  厂主笑着说:“当年我们酿的何止几桶,而有几百桶之多。可是因为大家等不及想喝,只好一桶桶开,所以真正能保存到现在,达到最醇美境界的仅此一桶。如你所讲,三十年诚然不长,但人的耐性却更短哪!”
  (邓伟明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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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之美

作者:韦盖利/译




  有个和尚在一个著名的禅院里负责打理花园。之所以派他做这项工作,是因为他爱花,爱树。
  在著名禅院的隔壁有一个小禅院,里面住着一位上了年纪的禅宗大师。
  有一天,著名禅院里有一些特别的客人要来,负责打理花园的和尚劳动的时候就非常细心。
  他拔了杂草,修剪了灌木丛,刮走了苔藓,还花很长时间把所有的落叶都耙到一起并放到外人看不到的地方。当他做这些工作的时候,隔壁小禅院里的禅宗大师隔着两个禅院之间的矮墙看他。
  做完工作,和尚停下来看花园,觉得自己做得很好,他大声地对隔壁禅院的禅宗大师说:“我把这花园弄得很漂亮吧?”大师说:“不错,但还缺少一样东西。你扶我过墙去,我来帮你做好。”
  那和尚犹豫了一下,就把大师扶过来。大师慢慢地走到花园中心的那棵树旁边,抓住树干用力摇,树叶纷纷落下来。然后,大师说:“好了,你可以扶我过去了。”
  (笨小孩摘自《环球时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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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鹦鹉

作者:邵宝健




  荷城那条衣裳街上,出过几位杰出人物,摆过服装摊的刘思劲就是其中一位。如今他去琼岛闯荡,已有三年没回家了。刘母思儿心切,频频央人代笔修书要儿子回家看看。
  这天,刘思劲终于抽空回到老家。刘母看到年过三十、略呈富态的儿子,喜极泪涌,抱着儿子的肩头,说:“孩子,你把家忘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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