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蹄乌摘自《中国青年》2010年第2期图/辛刚)
  
  
前后半生,我们互为彼此的影子

作者:贾平凹

  一个儿子酷似他的父亲,做父亲的就要得意了。世上有了一个小小的自己的复制品,时时对着欣赏,如镜中的花、水中的月,这无疑比仅仅是个儿子自豪得多。做父亲的都希望自己的儿子像蛇蜕皮一样地始终是自己,但儿子却往往愿意像蝉蜕壳似地裂变。
  中国的传统里,有“严父慈母”之说,所以在初为人父时可以对任何事情宽容放任,对儿子却一派严厉,少言语,多板脸,动辄吼叫挥拳。在整个少年时期,儿子可以随便呼喊国家主席的小名,却不敢悄声说出父亲的大号。我的邻居名叫“张有余”,他的儿子就从不说出“鱼”来,要吃饭桌上的鱼,就只好说吃“蛤蟆”,于是小儿骂仗,只要说出对方父亲的名字,就算是恶毒的大骂了。可是每一个人的经验里,却都在记忆的深处,牢记着一次父亲严打的历史,耿耿于怀,到晚年说出来仍愤愤不平。我们总是发现父亲对儿子的评价不准,不是说儿子“呆”,就是说他“痴相”,以至儿子成就了事业或成了名人,他还是惊疑不信。
  可以说,儿子与父亲的矛盾是从儿子一出世就有了,他首先使父亲的妻子爱心转移,再就是向你讨吃讨喝,以至意见相悖惹你生气,最后又亲手将父亲埋葬。古语讲,男当十二替父志,从儿子12岁起,父亲就慢慢衰退了,所以做父亲的从小严打儿子,这恐怕是冥冥之中的一种人之生命本源里的嫉妒意识。若以此推想,女人的伟大就在于从中调和父与子的矛盾了。
  只有在儿子做了父亲以后,他才有觉悟对自己的父亲好起来,可以与父亲在一条凳子上坐下,可以跷二郎腿,共同地衔一支烟吸。但是,做父亲的已经丧失了一个男人在家中的真正权势后,对儿子能促膝相谈的态度,却很有几分苦楚,儿子的恭敬即使出自真诚,父亲在本能的潜意识里仍觉得这是一种耻辱,于是他开始钟爱起孙子了。父亲钟爱孙子,便与孙子没有辈分,嬉闹无序,孙子可以嘲笑他的爱吃爆豆却没牙咬动的嘴,在厕所比试谁尿得远,自然是爷爷尿湿了鞋而被孙子拔一根胡子来惩罚了。这样的场面,往往使做儿子的感到了悲凉,在孙子不成体统地与爷爷戏谑时,就要打自己的儿子,但父亲却在这一刻里凶如老狼,开始无以复加地骂儿子,把积聚于肚子里的所有不满全要骂出来,真骂个天昏地暗。
  我说,作为男人的一生,是儿子也是父亲。前半生,儿子是父亲的影子,后半生,父亲是儿子的影子。前半生,儿子对父亲不满,后半生,父亲对儿子不满。记得有一个理论解释说,世上有些东西并不存在着什么优劣,而质量的秘密全在于次序排列,石墨和金刚石构成的分子相同,而排列的次序不一,质量截然两样。所以我认为一代一代的人是上帝在一次次重新排列后,推到世界上来的,那么你曾经是我的父亲,我的儿子何尝又不会是你,父亲和儿子原本是没有什么区别的。明白了这一点多好呀,现时为人父的你还能再压制你的儿子吗?现时为人儿的你还能再怨恨现时你的父亲吗?不,不,还是这一世民主、和平、仁爱地活着为好!
  (久久摘自《思生活》图/小黑孩)
  
  

只当美貌是寻常



作者:程 玮

  有一次,剧组报来的摄制组名单里,摄像助理是个女人的名字,我吃了一惊。摄制组里可以有很多女人,但摄像助理应该是男人。摄像助理的工作是帮摄像师扛三脚架、拿摄像机、背摄像包,晚上大家睡觉时,还得负责给电池充电,一夜起来好几次,是摄制组最辛苦的一个,一般都是结结实实的小伙子。
  考虑再三,我给导演说了这个顾虑,他说:“这是摄像师的意思。这个女孩子刚刚学习结束,她学的就是摄像助理。如果我们提出异议,工会马上就可以告我们歧视妇女。”我说:“如果一个女孩子背着摄像包、扛着三脚架,我们都会于心不忍,到时候是帮她还是不帮她?”导演沉默了一会,说:“这是她的工作,大家各负其责吧。”
  见到女助理时,我大吃一惊,对方是个非常漂亮的金发美女。更可贵的是,她率真而自然,碰到应酬的饭局,不管什么人敬酒,她均爽快地一饮而尽。这样大方的美女,连我这个女人看了都心生欢喜。中国男人都怜香惜玉,几杯酒下去,从领导到陪同都开始抱怨,说德国人也太浪费资源了,怎么忍心让这样一个美女干这种粗活,让她去当个主持人还差不多。
  其实,电视台挑女主持人是很慎重的,一定会挑个美女,但不会挑一个绝色美女。一是怕女观众有潜意识的嫉妒;二是怕男观众心猿意马,影响信息的传递;三是怕落个以貌取人的坏名。电视行当里,还有很多适合女孩子的职业,而女助理的问题在于,这个工作是她自己选择的,没有人强迫她。
  在时下的观念里,一个女孩子如果生得美丽,就有了少干活多挣钱、或者不干活也有钱的资本。而生长在知识分子家庭的美女助理,从小到大,没有被灌输过这样的观念。她只知道,自己已经成人,要养活自己。她选择当摄像助理,是因为她喜欢旅行,可以跟着摄制组去周游世界。问她以后有没有当摄像师的打算,她说没有。当摄像师操心太多,责任太重,不适合她。她计划当十年摄像助理,然后结婚生孩子,当家庭主妇。她给自己定的生活目标实实在在,那些心比天高的美女们的常见病、多发病,她一点都没沾上。
  街拍的时候,美女助理背一个沉重的摄像包,扛一个三脚架,跟在摄像师后面,在人群里挤来挤去。连我这样打定主意各负其责的人都看不下去,忍不住要去帮她一把,她总是笑眯眯地谢绝。也有行人出来打抱不平,说:“不是说外国男人都讲绅士风度吗?怎么让这个小美女扛这么重的东西?”还有一次,一个中年男人跟了我们好几条街,偷偷把我拉到一边说:“帮个忙,你跟她说,让她嫁给我。我不会让她吃这样的苦,我会把她供起来,她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我不知道怎么向他解释,美女助理正在干她想干的事情,待会儿吃的,也一定是她想吃的东西。在她选择生活的时候,她从没想到要把自己的美丽作为筹码。
  (青衫客摘自《扬子晚报》图/孙红岗)
  
  

汪涵:我的心灵之屋

作者:沫 沫

  超级女声把我从湖南本土推向了全国,我火了,获得了很多荣誉。2007年,主持完超级男声,我的身体开始不堪重负,外界传出了我得重肝病的消息:汪涵完了。没那么可怕,但的确比较严重,不尽快治疗就容易出事。当时转氨酶指数太高了,是正常人的10倍那么高,上7楼得休息两三趟。的确是因为当时工作太劳累,事特多,被别人邀请又没法拒绝。主持节目时流鼻血,我赶紧用话筒的海绵把血吸掉,插播广告时,冲到台下,用冰块迅速止血,然后再冲到台上继续。
  总觉得我们获得了太多莫明其妙的好,得到了这么多,别人把鲜花掌声送给了主持人,你必须得承受莫明其妙的不好,比如流鼻血。
  自从身体报警后,我放弃了很多工作和所有的兼职,现在正有机会把我的那些爱好放大了,更投入地玩了。
  我在长沙市中心有一套60平方米的小房子,这套房子是我还没有什么知名度时置下的,地处商业区,周围很嘈杂,不太适合居住。现在,它的唯一使用目的是看电影。
  我这个人很喜欢电影,大片当喜剧片看,喜剧当大片看,换个角度看特有意思,所以我从不批评一部电影,人有趣就不在乎电影有没有趣了,电影本来就是娱乐自己的。在长沙,我的脸几乎每个人都认识,一进电影院就被认出来,还有人拿手机拍我,一场电影看得极不安生,我麻烦不说,别人也麻烦啊,他们光顾着想怎么拍我,电影也没看好。有时候,我不得不开了场进去,散场前摸黑出来。
  后来,我就想到把这个60平方米的小空间搞成自己的私人影厅,想怎么看就怎么看。这个小电影厅是我自己一草一木搭建成的,中西结合,古色古香,所有的装饰品小玩意儿都是我从古玩市场淘来的,今天淘回一个古董瓶子,可以养一些绿萝;明天淘回一只铜杯子;后天再来一只旧木箱,可以在我的电影室里当茶几;还有老头椅,磨得都发亮了,铺上靠垫,就是我的电影专座,极舒服。屋里有一艘石船就非常过瘾,淘来后,我吭吱吭吱扛上17楼,最后发现它太大了,做什么好呢?于是把它改造成了鱼缸,弄些流水,养几条小鱼,还挺有意境的。看电影时,戴上耳机,坐上逍遥椅,打开环绕声,流水叮咚,氛围特好。
  深夜播完节目,很累,我会选一部周星驰的片子好好放松一下,笑一笑,就完了,周星驰真的是对生活很有理解的人,生活很难,不妨以轻松的姿态对待,这就对了;下雪了,我窝在房子里放一部浪漫清冷的文艺片《日瓦戈医生》,大片荒野里的雪,我的窗外也是鹅毛大雪,还挺有诗意,心里能那么轻轻地动一下子;哪个下午偷得半日闲,我看一部大片,跟随着别人的命运起伏,慢慢地让时间流走,窗外的阳光变得微弱,懒懒地透过窗帘照在我身上,楼下卖菜收摊的声音传来……有时,我还特别犒劳自己,比如准备一盘好吃的卤鸡翅,煮一碗黏稠的小粥,在深夜看电影时作为消夜,养心养胃。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这是我的专场电影,看着片,什么都忘了,汪涵是谁,只是一个认真享受一部电影的人,沉醉其中。有时候,人得有个空间把自己藏起来,躲起来,女人得有一间自己的房子,男人又何尝不是呢?生活很难,人得有点小追求才活得下去,比如有的人天天坚持散步,散步就是一种追求。对我来说,一间看电影的小屋子,再来一壶清茶,日子就自得其乐了。
  爱好多,也让我成为一个容易快乐的人。干什么都要学会快乐地干,何苦做得愁眉苦脸,跟自己过不去呢?就像我最开始做剧务时,还要负责暖场。我举左手,大家鼓掌;我举右手,大家笑;我举两个手,大家又鼓掌又笑,我那样儿肯定特滑稽,不然观众怎么这么配合呢?但大家看到我都开心,我多有成就感啊!我还当过演员、摄像、导播,最后才当上主持人,跑龙套跑起来的,挺好玩的。我学张国荣特像,出演过《倩女幽魂》,看我在电影里的那傻样特好玩儿;我还特别喜欢模仿赵忠祥的声音,动物世界他那低沉的声音,“白雪皑皑的北极”,特像那么回事。对于我来说,取悦别人也是取悦自己,何乐而不为?
  我发觉自己的确挺能让人开心,主要是语言天分强,我的父亲是江苏人,母亲是湖南人,我自称江湖混血儿,除了苏州话,湖南各地方言我也学得惟妙惟肖。我主持的节目“越策越开心”有一句口头禅“那确是”,一下传遍了全国,有一次我开车,警察把我拦下来,我问:我是不是违章了?警察说:那确是。我当时就哈哈大笑起来。
  有时看自己的节目笑得要死,怎么这么好玩?有一次主持节目,印象很深,突然一看前排坐着的4个人怎么没有了,原来这4个人笑得翻过去了,4个哥们从地上爬起来,接着看接着笑。
  大概我看起来的确有幽默天赋吧,买东西说声“谢谢”,那人就笑了;我开门一叫妈,我妈就乐了,我想至于吗?别人为什么一看到我就开心呢?我特别有老人缘和小孩缘。家里很小的小孩,爷爷奶奶说他每天吃饭要把汪涵的照片放在边上,睡觉也要把照片放在身边,说有这样一个爸爸多好呀。为什么,因为我总是快乐的,而他们的爸爸妈妈老是板着脸。
  快乐其实很简单,比如我有一个极简单的办法,就是把一些快乐的事儿先预存起来。如果今天早上起来,一想,没什么高兴的事,那马上就把预存的事想起来:画廊里不是有一幅特别漂亮的画还没拿吗?我就一下子高兴起来了。存一些高兴的事放在那儿,像小孩一样。别说还真管用,所以我基本都是快乐的。
  说到将来,我希望有个女儿。很早以前做节目,嘉宾是台湾的焦恩俊,在后台准备时,他的小女儿拿一个气球跑过来,“爸爸,我可不可以出去玩一会儿?”“当然可以啊”,她踮着脚亲了父亲一下,那一下好像亲在我心上,特别温暖特别幸福。如果我做节目时,我可爱的女儿在一边玩那该多幸福。如果有个儿子,就很麻烦,得要买通朋友编造故事,让他觉得爸爸了不起是个英雄。
  有一次跟有女儿的朋友聊天,朋友说女儿以后万一谈恋爱了要柔软放松坚强,不然老觉得哪个臭男人把女儿抢走了。当个酷老爸,买一匹马,骑马,练击剑,保护女儿,将来闺女恋爱了,也让闺女特有面子,可以跟女婿称兄道弟。
  (紫陌红尘摘自《深圳青年》2009年第11期图/志荣)
  
  

王珞丹:减法生活更精彩



作者:卡 玛 王珞丹

  曾经就差看心理医生了
  
  在我们电影学院的那班同学中,我算是事业开展比较顺的,一直就没断过拍戏。我也深深知道,对于女演员来说,黄金期也就那么几年,一定要趁年轻为自己的人生和事业打好基础,所以那几年我真的很拼命。拍戏、拍广告、拍MV、配音、主持,什么活儿都接,最后搞到我们班同学只要遇到没时间接的活儿,就会对人家说:“你们去找王珞丹吧,她肯定愿意干。”我为此还得了一个绰号:女超人。
  我挣了不少钱,舍不得花,都存了起来。一个人的时候,常常把存折拿出来看,上面的数字一直在涨,我觉得好开心喔。我雄心勃勃地计划要在北京郊区买个大别墅,还要买一辆我最喜欢的奔驰SLK敞篷跑车。
  身处演艺圈,我知道,“人脉”关系是多么的重要。于是,我热衷于参加各种聚会、各种晚宴,认识了许多许多名流。最夸张的时候,我一个晚上穿梭于好几个聚会,到一个地方喝杯酒,寒暄几句,再转战另一个地方。
  这样毫无节制的忙碌、毫无质量的生活,造成的直接后果就是我根本就不能闲着,一旦闲下来就会心里发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总有一种祸事要发生的感觉,莫名其妙地想哭,想找个人说说话。我拿出厚厚的3大本名片簿,将近一千人吧。三教九流都有,却发现没有一个人是可以深谈的,没有一个。这也太可怕了!更可怕的是,我开始失眠,越累越睡不着。身体各方面都有反应了,狂瘦,皮肤粗糙,经常一阵一阵心跳,是那种没有规则的狂跳,特别吓人。我知道我得歇一歇了,可是身在江湖,我像穿上了红舞鞋似的停不下来,一停下来我就害怕,不知道该干什么。
  我找到一个朋友,请他帮忙,看看有没有靠谱的心理医生。朋友听了我的话说:“你这个毛病我都能看,现代人的通病———无休止的欲望,欲望产生焦虑。长时间下去,人会崩溃的。”
  也就是那次,我第一次听见了“减法生活”这个词儿。
  
  物质生活要求越低,精神生活就越主动
  
  我试着开始“减法生活”,物质上,先把别墅、跑车放一边吧,衣服和化妆品方面也从简。现在,我经常在家里自己做饭,趁机用蜂蜜、鸡蛋调个面膜糊在脸上,又健康又经济。这样一个月下来,我算一算,真的花不了什么钱呀,3千块钱还不到呢!
  对金钱没有那么大渴望,也就没那么大压力了。事业上,我决心专心做个好演员,遇到好的角色,即使片酬低一些,也可以去演;不好的角色,我宁可在家里歇着。都说演艺圈竞争激烈,但我可以骄傲地说,“潜规则”这种事情在我身上绝不可能发生,因为我相信,如果你是当演员的料,即使错过一次机会,但是一旦机会掉到你的头上,你一样可以出彩;相反,如果你不是那块料,即使机会属于你了,又能怎么样呢,最多混个脸熟吧。
  不接那么多戏,我可以有更多时间陪家人,去年春天我就陪父母去了一趟日本北海道,看着父母满足的样子,我真是欣慰至极。

Prev | Next
Pg.: 1 ... 446 447 448 449 450 451 452 453 454 455 456 ... 472


Back to home | File page

Subscribe | Register | Login | 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