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企业家把雕像递过去的时候,他一把抓在手里,眼睛瞬间明亮起来,似乎拿着的是一件无价之宝。
  这个残疾孩子的造血干细胞挽救了企业家孩子的性命。企业家带着孩子和钱再次来到残疾孩子家里,想表示对他的感谢。残疾孩子把那个天使放在了家里最明亮的窗台上,旁边还放着块湿布,他每天都把它抹得干干净净。“你送给我这个就够了。”他哽咽了一下接着说,“除父母外,你是第一个把我当成天使的人!”
  (陈璐摘图/夏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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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围应试

作者:木 愉




  大儿子第一次参加美国的州统考时,居然为了获得考试资格而颇费了一番周折。
  那年,他读小学三年级。按照州规定,读到三年级,就要参加州统考了。正好这个时候,我与他的班主任S有个家长会。之前,我跟
  妻子商议,见面时,要问问她如何帮助儿子备考。可见了她,问及州统考的事时,她却有些喜气洋洋地说:“你们的儿子不用参加统考了。”好像不让儿子参加考试,倒是我们占了便宜似的。我们听了啼笑皆非,就像被人扇了一耳光后,却又听到她说“我爱你”。该不是儿子出了什么问题,导致学校作出这个决定吧?问S详情,她却推说不知。
  第二天,妻子打电话去问校长,得到的回答让我们感到深受刺激。
  原来,学校为了顾及学校的平均成绩,会建议一些学生不参加州统考,大儿子就这样为了学校的名誉上了那个黑名单。其实,儿子成绩一直还好,在学校寄回家来的成绩单上,他的成绩一直在A之上。上数学课的时候,老师(就是这个S)还一度让儿子到走廊里去自学,因为课堂里教的内容对于他来说太简单。
  所以,听了校长的解释,妻子怒不可遏。问是谁决定让儿子上这个黑名单的,校长答:“当然是S老师。”我跟妻子商量分析后,觉得S老师和学校一定是以儿子的姓氏为准,认定他是外国人,英语不好,所以才决定不让他参加这场关乎学校声誉的考试。
  其实,儿子是在美国出生的。在他很小的时候,我们就花了高昂的学费送他到城里最好的幼稚园接受教育。老师和校方也不好好调查,就想当然地认为他是外国小孩,把他划入另册。退一步说,即使他从外国来,剥夺他考试的权利也是很荒唐的。往大处说,是违宪;往小处说,是不公平。
  于是,我们决定上告,并且已经做好了打官司的准备。
  我们将电话打到本郡教育总监那里,可惜没有找到他,只好给他留了言。
  就在我们蓄积了怒火和精力,要大战一场时,事情却戏剧般地发生了转折。
  从给总监留言到校长亲自打电话来,只过了一天的时间。校长说学校已经决定让儿子参加考试了。他还道了歉,但我们感觉只是敷衍了事。
  此事就像兴奋剂,让我们对这场考试格外重视起来。妻子四处找复习资料,辅导儿子备考。
  考试在经历了3天的时间后,终于结束了。我们问儿子考得如何,他却说不出个所以然。这样焦灼地等待了好久,我们生怕成绩不理想,自家丢了脸面,也给学校以后再倒行逆施提供根据。
  当我们在地方报纸上得知成绩已经公布到学校后,妻子马上打电话询问。妻子问:“听说州统考结果已经出来了。可以告诉我我儿子的成绩吗?”校长回答:“不行,我们得等到期末。”妻子央求了半天,对方终于松了口:“他的数学成绩是750分,语文是680分。”妻子不知这两个分数意味着什么,于是接着问:“满分是多少?”校长冷冷地回答:“750分。”妻子又问:“你校的最高分是多少?”对方又像机器人一样答道:“数学最高分是750分,语文最高分是680分。”
  显然,儿子已经是学校的状元,但是,校长却回避作出这个结论。
  之后,我们又是上网查询,又是打电话给本郡的教育办公室。得到的回答是,在全郡十多所小学的考生中,只有5个学生的数学得了满分。儿子的英语成绩也进入了全郡的前20名。
  我与妻子那几天就像进入了幻境一般,原来只是希望儿子顺利过关,却没有料到他一蹦,竟蹦了这么高。
  S老师和校方私下里是否也会大吃一惊,我们就不得而知了。他们当初也许是疏忽,也许是偏见,我们不想去探究。沉浸在喜悦的情绪中,还有什么比这更好?
  后来,S老师也开始对大儿子另眼相看起来,甚至还抽出一个周末的下午,去看了他的钢琴演奏会。
  虽然好多年过去了,但那场风波还是像刚刚发生一样。风波的缘起和结果,像一场戏剧给我们带来震惊,也给我们带来光荣和骄傲。
  (冯国伟摘自《侨报》2007年1月18日图/毕传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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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叫喊着

作者:张爱玲




  我的朋友炎樱说:“每一个蝴蝶都是从前的一朵花的鬼魂,回来寻找它自己。”
  炎樱描写一个女人的头发:“非常非常黑,那种黑是盲人的黑。”
  炎樱在报摊上翻阅画报,统统翻遍之后,一本也没买。报贩讽刺地说:“谢谢你!”炎樱答道:“不要客气。”
  炎樱买东西,付账的时候总要抹掉一些零头,甚至于在虹口犹太人的商店里,她也这样做。她把皮包的内兜底掏出来,说:“你看,没有了,真的,全在这儿了。还多下二十块钱,我们还要吃茶去呢。专为吃茶来的,原没想到要买东西,后来看见你们这儿的货色实在好……”
  犹太女人微弱地抗议了一下:“二十块钱也不够你吃茶的……”可是店老板为炎樱的孩子气所感动——也许她有过这样的一个棕黄皮肤的初恋,或是早夭的妹妹。她凄惨地微笑,让步了。“就这样吧。不然是不行的,但是为了吃茶的缘故……”她告诉她附近哪家茶室的蛋糕最好。
  炎樱说:“月亮叫喊着,叫出生命的喜悦;一颗小星是它的羞涩的回声。”
  中国人有这句话:“三个臭皮匠,凑成一个诸葛亮。”西方有一句相仿的谚语:“两个头总比一个好。”炎樱说:“两个头总比一个好——在枕上。”她这句话是写在作文里面的。看卷子的教授是教堂的神父。
  (丁强摘自《私语》花城出版社图/傅树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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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死亡为友

作者:冯 仑




  我有一个朋友,在做生意之前是政府机关的一个公务员,岁数挺大才开始下海。下海前他做了一件事情,给自己修了一个坟,一有不顺或陷入困境的时候,他就坐在自己的坟前,想着如果他死了,会怎么来看这个事情。有时候他把这比为抬棺出征,鼓舞自己的意志,发誓说死了也要拼这一口气。目前他的事业发展得很好,成为当地很大的一个房地产企业。
  我另外一个朋友,他母亲去世得早,他跟他母亲的感情非常好,他一有困惑就搬个板凳、披个棉袄坐在母亲的坟前去想问题,跟母亲去谈,谈他的痛苦,谈他的想法,谈他想做的事情。这样让他透彻地感悟到很多人生,感悟到很多现世的道理。
  死亡对于活着的人更有意义,它是人生的朋友,也是人生的导师,不知死,焉知生?
  (钧天摘自《广州日报》2008年1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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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到的牵手

作者:清扬婉兮




  风来了。城市的风,从各条巷道各个角落匆匆奔至,厮绕纠缠,拥挤一如街道上的车和人。
  母亲在看。看马路对面那家“大自在佛具店”,那是她想去的地方;看眼前的车水马龙,那是她必须穿越的一个阵。这条马路,北端斜斜伸向一条河。南头最近的十字路口也得走一刻钟。所以,母亲别无选择。
  母亲来自伏牛山,那里满眼是绿树青山和各色庄稼,没有这么多的车和人。母亲说,车真多,这人咋都在街上呢?山村的路多是土路,坑坑洼洼,歪歪扭扭,近些年修得像模像样了,但也没有这么漂亮。母亲说,路真宽,真平,能照出车影儿了吧!
  但这美丽的路,母亲显然不敢过。她站了许久,左右张望,没有一辆车肯为她停一停脚步。我就在母亲身边,我想牵上她的手,亲亲热热走过马路,像别的母女那样。可是,母亲不看我,只看着马路,脸上有淡漠,还有倔强,如我幼时看惯的样子。而我,也一如幼时,只能看着她的手而已。牵手,于我们母女,生疏至旁人无法想象的地步。
  在故乡那个小盆地里,多的是大山小山沟沟坎坎,多的是黄土地乱石滩,惟独缺乏温情。那里的孩子与田野上的花花草草,与满地跑的小猫小狗没有两样,都是望天收的自然生命。大人们忙大人的事,孩子们玩自己的,即使有时被指使干点儿大人的活儿,也没有手把手教这回事。也有被母亲拉了手扯回家的,但大抵是挨打的前奏,与牵手的柔情毫不相干。
  在那些母亲中,我的母亲又是个性最刚强的一个。她幼时失父,战乱年代携一弟一妹颠沛流离,稍稍大些就开始帮我的外婆撑起家门。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下,她嫁的是连看也不愿多看一眼的人,只能忍受着外人的嘲谑勉强度日。国家提倡婚姻自主后,她顶着依然保守的乡民们的诋毁,受着族中长辈们的谩骂,毅然与我的父亲重组家庭。父亲长年在外,她独自应付生产队的活儿,抚养我们姐弟五个,还得照应外婆一家人。白天干强壮男劳力的工作,晚上在油灯下纺棉、织布、缝衣服、做鞋子……再苦再难也要让家人体体面面地立于人前。长期的生活磨砺,特殊的人生经历,使母亲有了刚强的性格,也有了自己的一套处世方式。她克己,律己,做事力求完满,绝对不让人挑出错来。对自家孩子要求尤其严格,甚至于苛刻,只要与人发生争端,千错万错都是自家孩子的错,不问缘由先打骂一番。所以,我们都很怕她。
  我是老小,据说挨打最少。尽管如此,即便是跟了母亲去谁家吃酒席,我也是小心地跟在她后面,亦步亦趋,诚惶诚恐,生怕一不小心出了差错。对于母亲的手,我只能远远观望,暗暗揣想,牵手,那是梦里也不敢企及的,不招来一顿责打就已经很是满足了。
  那时也不觉得这有什么,一切似乎理该如此。今天我却有些伤感了。母亲已经七十,我也不再是那个跟在母亲身后的小女孩了,岁月把一切掩埋在一个叫做七里坪的地方。
  也许有些事已经改变了,在我所看不见的地方。譬如,父亲去世后,母亲偶尔流露的脆弱;譬如,这两年母亲渐渐显出的温情。老一辈的感情表达是典型中国式的,花落不闻,水流不动,深潭一般波澜不惊。
  母亲的手就在眼前,青筋暴露,皴皱瘦削,老人斑星星点点,或隐或现地昭示着苍老。这样的手,今生我还能再牵几次啊,还迟疑什么呢?我伸手过去,两寸,一寸……将要触到时,我的女儿喊了她一声外婆,母亲回过头来看向人行道。我的手偏离了方向,就势搀住母亲的胳膊,心里同时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咋了,咋了?母亲一边问我的女儿,一边使劲甩开我的手,用惯有的语气说:哎呀,干啥呢?没事儿,我没事儿!
  母亲还是那个刚强的母亲,我怅然若失。
  ……
  现在,母亲的手就在我的手中了——那手干瘪粗糙,刺刺的,但是很温暖,是血肉相连的那种暖,一直暖到心底最深处。我的右手牵着年迈的母亲,她的身体半倚着我,脚下亦步亦趋,正如一个需要扶持的孩子一般。我的左手牵着年幼的女儿,那是母亲和我血脉流向的又一个,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牵手的幸福却已满满的了。
  现在,我要过马路了,牵着我的母亲的手走我们的路了。真希望这马路再宽些再远些,让我牵着母亲长长久久地走下去,走到海枯石烂地老天荒,走出她艰辛粗粝的人生,走出一段细腻温情的晚年。
  现在,现在……我说不下去了!秋日的暖阳里,我突然想流泪:可是,母亲啊,我情愿你不牵我的手,情愿依旧随在你身后,只要你依旧是那个倔强有力从容前行决不后顾的年轻的母亲!
  (薛小玲摘自《散文百家》图/丛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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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和女儿

作者:甘 心




  我认识这个老人。他生活在偏僻的胡同里,住的是一座很旧的楼房。在这里他和老伴及女儿生活过很多年,他常常在回忆中咂摸当年的快活,像他翻破了的相册里存留的记忆。
  老伴走了以后,他老得更快了。这是一个急躁的城市,只有他有太多的空闲无法消耗,可女儿总是太忙,他也知道不应该过多地占用女儿的时间,现在的年轻人讨生活都不容易。
  女儿结婚后就从这里搬出去了,后来她离了婚,他在替女儿伤心之余又有点儿庆幸,满以为她肯回来和他同住,但是没有,女儿在外边租了房子。她不想让别人知道她生活在这个贫穷的小胡同里。女儿总是期望过上更富裕舒适的生活,她羡慕虚荣浮华。她没有错,可他没有能力给她。
  他不能够照顾自己。女儿每周来看他一次,给他带来一周的食物,放在冰箱里,他每天就靠取用这些食物来维持生命。他盼着女儿回来,可是她来了总是风风火火,说不上几句话,就急匆匆走了。
  他不敢下楼,他太老了,走在狭窄的老旧昏黑的楼梯上,天知道会不会摔下来,他不敢给女儿添乱,老老实实每天待在屋子里。
  在他的窗户外边原来有个街道幼儿园,看孩子们嬉闹是他最大的娱乐。后来,这个幼儿园因为条件差、规模小,被教育部门勒令停办了。曾经的喧闹消失了,他更加孤单,一个人趴在窗户上看那些和他一样陈旧静默的蹦蹦床和旋转木马。
  上次女儿来的时候说她又要结婚了,这次她找了一个外国人。听说他比女儿大了很多,兜里有不少钞票,他要带女儿出国。老人没有办法,他不能阻止女儿追求幸福。
  临走前,女儿得给他安置个合适的地方。她已经联系好了,打算送他到市郊的养老院去,听说那里的条件不错,老人不愿意到养老院去,这里有女儿有老伴的味道,离开这儿就好像离开自己的根一样,可是他不敢违抗女儿的意思。
  临去养老院的前一天,他跟女儿商量,能不能到街上转转去,跟一起住了几十年的老邻居们告个别。女儿答应得很犹豫,她没有时间陪他,出国的手续还没有完全办妥呢,要是他走丢了怎么办?
  “不要紧,我把你的名片放在口袋里,找不到路了我就求人家给你打电话。”女儿同意了。
  老人很高兴,他已经好长时间没有下过楼了,走起路来脚底下有些虚晃。
  老伴先走了,女儿也要走了,这一走就带走了他的希望。唉,人为什么要老呢,却又老而不死,就像一台废旧的没有任何价值的机器,只能成为人家的累赘。
  阳光晃得他眼晕,他有一种喝多了酒一般的迷醉。他慢慢走着,想他这一生,他曾经年轻、英俊,喜爱运动,曾经是厂里的篮球中锋,但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现在他老态龙钟,步履蹒跚。
  出来时间不短了,再不回去女儿会担心的。他慢慢转回身走向那条生活了多年的胡同。一个年幼的孩子哈哈笑着从他面前冲过,后面追着另一个稍大一些的孩子。他们冲得太突然了,在老人对面的马路上驶过来一辆汽车。
  这一切太突然了,老人来不及摇头叹气,他仿佛回到了几十年前的篮球场上,豹子般敏捷地冲过去,孩子被他抱起来抛了出去。老人被汽车撞飞了,重重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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