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淡然道：“昨天寒冰兽魔化，我受了点伤，怕它半夜再来袭击，去其它宫避了避！”
　　“师姐，那你还好吧？”师妹关心地问。
　　“师妹，你回去请师父来，我先在这里抵挡寒冰兽，防止它再伤人。你要速去速回，我受了伤，灵力大损，已经不能对付得了它了。”我叹口气。
　　师妹大惊，“啊？师姐你用师父教你的独门秘方收兽诀都抓不住了吗？”
　　我点点头，“它已经魔化了。”
　　“那我迅速回去请师父，很快的哦，师姐先小心了。”说罢，她一阵轻烟式的离开了。我望着她离开的方向出神，子雍还在未央宫里安静地躺着，没有了呼吸。子雍，我不会让你死的，绝不。
　　果然不出意料，半晌后，一阵低沉的嘶鸣声在绣鸾宫响起来，我冷笑。
　　寒冰兽出现了。血红的眼睛里泛着狠毒的光泽。我布起困兽结，它的目光中闪出一丝害怕，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这时，细碎的号角若有若无的传来，它听到之后，浑身一震，身体变大，开始咆哮，朝我示威。
　　果然有人在驱使它！我边结界，边悄悄分出一部分的灵力去探索号角声的来源。
　　寒冰兽狂化，向上次一样用冰寒之毒光追踪着我，我却不再向上次那样仓惶不堪了，只是向后掠了一步，掠出了绣鸾宫。
　　一把火冲天而起。整个绣鸾宫变成了一片火海，这才是真正的赤炎之火。赤炎之火是所有妖兽的天敌，不过不是我放的，是从一块淡蓝色的石头上自行燃烧起来的。
　　远望，那火里到处是怨魂的影子，它们在欢快淋漓的歌唱，跳舞，其画面邪恶之极，炎热，烤人的炎热。皇宫像一锅煮沸了水。笼罩在皇城内的冰寒之毒气渐渐被驱散开来。
　　我顺着灵力牵引的方向，找到了御花园，一个梳着羊角辫的女孩在吹着一种乐器，发出号角一样的声音。我平静地说道：“想不到师妹还会吹一手好曲子。”她的背景一僵，缓缓转过身，笑道：“师姐喜欢，我再给师姐吹一曲！”
　　“寒冰兽被赤炎之火燃烧了，你吹什么曲子都不起作用了！”我望着火光冲天的绣鸾宫道。
　　“师姐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她一副不明就理的模样，走近我。
　　寒光一闪。一柄利剑朝我刺来。被我闪身避开，剑锋利无比，仿佛被人天天磨砺似的，泛着冰一样的光。
　　虽然事实就摆在眼前，但我还是不敢相信。这可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妹啊！那样的清纯无辜天然无公害的模样，对我从来都是言听计从，我有什么好东西从来没有忘记过她，而她却……
　　“为什么？”我悲凉地问。
　　她收起了那副假装的表情，眼神不再清澈透明，而是充满了怨毒，“为什么？我也很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师父从小就这么偏心于你？你无学无术整天只知道贪玩，却把万兽谷第一童的位置给你，教你上乘修行仙法，让你百毒不侵。而我这么勤奋好学上进，却只能屈居你之下，这是为什么？”
　　我瞠目。
　　“为什么？这次上仙会议中师父正式加封成为上仙，飞升九重天，万兽谷将由师父重新推选一名大仙出来接管万兽谷，谁都知道，师父偏心于你，这个位置直接就是你的了，如果没有了你，我才有机会……”她的怨恨之情溢于言表。
　　我从来不希罕，甚至连想也没有想过的事情，其它人居然这么的看重，是我太天真了么？是的，从小她就比我勤奋，比我厉害，比我本事大，如果她想要，只要告诉我，我都会让给她的……
　　“师妹，嫉妒果真能让一个人失去理智么？师妹，你忘了我们这么多年来一起长大的年月么？你还是我的那个可亲可爱的小师妹么？”我心一酸，眼泪又泛上来。
　　谁知她冷笑一声，“不，你想错了，我从来没有可亲可爱过。我在你面前所做的事情全都是在演戏，只因为你受师父的宠爱，所以我巴结你奉迎你，我想过很多种办法去害你，只因为师父在身边，没有机会出手……”
　　我像被人狠狠地煽了一巴掌，脸上青一块白一块，怔在那里。
　　“你让我用赤炎之火追松鼠，我用的是寒冰之火，专门融化寒冰咒封印的一种火，故意放走了寒冰兽，然后我早一步在皇宫找到了寒冰兽，并且驯服了它，让它为我所用。我知道你很快就会去皇宫找寒冰兽，于是，我用梦魇术以你的形象出现在皇帝的梦里，梦里你是一名刺杀皇帝的刺客，原准备让他一见到你就杀了你的，没想到他怎么就放了你，甚至还纳你为妃……”
　　我温柔地笑了，她不明白的。有些事情是天意，不能靠人力来控制。
　　她又道：“那次我和你在御花园相撞也是我故意安排的，为了拖住你的视线，借此机会来放出寒冰兽伤人，传播病毒。其实师父还在天上，根本没有回庄，这里的一切她都不知道，只要我杀了你之后嫁祸于寒冰兽，就谁也追究不到我的头上来了……”
　　“我百毒不侵，师父从小喂我吃了百毒丹。”我回答她。
　　她怨恨的表情更严重了，“所以，我更加恨你了，直接杀不死你，我就间接杀你，让谣言杀死你！接触过那尸体的人都死了，就你没有死，我传话出去，你是妖邪……可还是没有成功，皇帝封你为贵妃，皇太后被皇帝拉去白马寺祈福，你反而成了宫中最大的一个人，没人敢动你。”
　　后面我能想像得到，“你就只好用你的能力灌注到寒冰兽身上，使它魔化来害我？难怪刚才你这一刀的力度似乎小了很多，没有以前的灵活了。”
　　她开始抓狂了，“你根本不会赤炎之火，刚才那把火谁帮你放的？”
　　“怨石。”我简单地回答她。很多事情的发生都不是个人所能左右的。
　　“未央宫的？”她错愕道。
　　我点点头，擦干脸上的泪水，平静地说：“师妹，师父问起我，就说我与寒冰兽同归于尽了，以后，请好好地帮我孝敬师父，好好照管万兽谷的小兽们，好好修炼，补回功力，早日成仙。再见了！”
　　她呆呆立在原地，在我转回头的那一霎间，仿佛看到一颗晶莹的泪水自她的眼底划落，流星一般的荡过。
　　未央宫那边传来嘈杂的人声：皇上醒了，皇上醒了……
后记
　　“你有能力让他复活吗？”
　　“有。”
　　“你有能力让魔化了的寒冰兽死去吗？”
　　“有。”
　　沉默片刻。一个声音响起来，“我万兽谷觅兽童月小绣愿以生命为代价来换取……”
　　魂魄飘荡在未央宫的上空，我看到了子雍在四处寻觅我，焦急万分的样子，忽地想起月老留下的那卷天书，三世情劫里的那个故事，男主角和女主角的名字，好像就是雍和绣，天书记载原本七世情劫的，后面的书被撕烂了一半，故事无从记载，故而变成了三世。
　　因为，我的灵魂永生永世将被怨石囚禁。
　　子雍，来生安好。






31.陌生初熏

文/沐容嫣

一 寻找真凶大行动
　　青河城，南门。
　　自城门口到城外十几里的地方都罩上了师兄的结界，天空呈半透明状的灰蒙色，七月的天气本来就是时阴时睛，不知道的人都以为只是突然阴了天而已。
　　师兄排行十七，照理来说，应该叫他十七师兄的，我嫌麻烦，准备跟师父一样叫他十七，但在他的武力威胁下改成了师兄两个字。
　　起先师兄是不愿起这个结界的，因为师父那老头出门之前千交待万嘱咐：出门在外，一定要低调行事，万事小心为妙，不得故意显露本事，特别是大的法术，比如说结界，驱虫妖之类……但是，师兄怎么能经得住我的缠呢！其实也不是我不愿意听那老头子的话，只是事情太让人义愤填膺了。昨天晚上在城外树林露宿时居然叫一只蚊子叮了一个大包包，并且位置是在脸上，试问，花容月貌被毁，谁还能坐得住？我发誓非找到那只死蚊子不可！绝不能让凶手逍遥法外！如果这件事传出去，连地下的祖师爷爷也会蹦出祠堂来笑话我的！
　　脑海里浮现出一个面画，几个老家伙蹲在牌位上，满脸忧虑，沉声道，听说千虫山庄百年来收得的唯一女弟子，叫什么乖小熏来着的，被蚊子咬了一个大包，真的假的？看来千虫山庄确实不适合收女弟子啊！有人立即附和，是啊！是啊！当初是谁出的馊主意居然收了一个女娃？千虫山庄素来有小少林寺之称，谁收的女娃娃？喂，你们去查下，谁人门下的后裔？查出来罚谁蹲一百年的祠堂，不准偷懒睡觉修练……呜呜呜……耻辱啊！不行，绝不能让那些活着的老头子和死去的老头子笑话我！
　　我两手上下翻飞，几个动作一气呵成，运足灵力，口中念道：“识！”将两手中指轻放在闭着的眼睛之上，几秒钟后睁开眼，顿时，视力清明，神清气爽。
　　“我说小师妹，咱们还是不要闹得这么大吧，你连识虫眼都打开了，这样很容易被师父发现的。我看……呃，还是算了吧？”师兄一鼓作气，头一次开口讲这么长的一句话。我狠狠地斜瞟了过去，一道灵光射在他脸上，师兄赶忙将英俊帅气的脸撇开，因为我的目光里写着“逆我者死”！
　　目光威胁成功后，我发了声：“时光流，你是怎么当人家师兄的？没吃过猪肉也总见过猪走路吧？看看隔壁小洞天的那几只耍飞刀的自称剑仙的丑男是怎么对待师妹的？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上怕掉了，为了师妹整天把飞刀在空中抛来抛去，还造成过一死几伤的感人场面，你呢？怎么说我也是千虫山庄唯一的一个小师妹，感觉到了你那里就成了大尾巴草了！”师兄嘴角逸出一抹好笑的弦度，清宁深遂的眼眸此刻收敛起了睥睨天下的狂傲之气，点墨一般泛着微动醉人的光晕；秀美的鼻子竖毅挺拨，在尖削凌厉的脸型上显出些许温柔；棱角分明的唇边始终带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但这种微笑只有我能看出来，旁人看他，却总不苟言笑的。唉，如果不是我理他，估计他会连一个朋友也没有……知恩不图报啊！时光流你还笑？你会遭到报应的！
　　“初熏，有你这样直呼师兄名字的么？不懂礼貌！”师兄不愠不火地抗议道，然后也打开了识虫眼。我嘀咕道：“你还不是叫了我的全名，初熏初熏，一点也不亲切！”
　　“我比你大，自然可以直呼你的名字！”师兄摆起师兄的架子，双手抱胸，一副看我的认错态度决定帮不帮我去找真凶的表情！好吧，识时务者为俊杰。“是是是！师兄乃整个千虫山庄上下几百号人里人气最高的，修为最强的，长得最帅的，装酷最厉害的，最受师父宠爱的那个弟子，行了吧？师兄，快帮我找到那只死蚊子，我要喝它的血，吃它的肉，捏断它的吸嘴，打得它半身不遂……”
　　师兄这才满意了，帮我去寻找那只倒霉的蚊子。凭着血气，很快就找到了那只花皮尖嘴的大蚊子，那蚊子受到我们气息的惊吓，立刻伸开翅膀向天上飞去。师兄优雅地戴起雪白的手套，伸出两根手指，从指尖射出一道银光，那蚊子在银光里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师兄眼里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大仇已报，我心平气和了。只是脸颊还是有一阵没一阵的痒意袭来，不过，应该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二 虫师教条　　
　　清河城内一条清澈透底的护城河将城池连接分沿，很多处住房都建在水中，形成几条秀丽的水街，河上有乌逢船停在两岸载接游客，别有一番韵味。我们步行入城，直奔城中一家规模较大的字画摊位，摊位上面用隶体写着：书画坊。师兄戴好手套随手拿了一贴，放在太阳光底下一照，明明完好无缺的字画上立即被映出千百个小孔来，每道孔中都有两只白生生的眼，呈痴呆状无神地望着我们。师兄装作无意，随手在字画上一抹，一道淡青色的烟尘立刻逸起，继而淡化不见。再看那字画，千百个小洞仍在，但洞里痴呆无神的眼睛已不见了。我悄悄地向摆摊的老者示出了腰间墨绿色的牌子，他立即换上恭敬的态度，“原来两位是我家少爷请来的虫师大人，失敬失敬！我们家少爷正在坊里等候两位呢。”师兄向他抱拳回礼，老者让小书童带领我们两人，来到一座大宅前。

三 无影虫
　　桌上摆了一大堆书画成品，师兄淡淡地扫了一眼就朗声道：“全满粘满了无影虫，目前处于呆滞状态，但不出七日就会现出肉身，这些画就必将毁于一旦了。”堂上几个画师面面相觑，沉黯地点了点头。疾风书叹口气，“正如虫师大人所说，这些画是初成品，等过几天，画就会出现密密麻麻的小洞，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无限地吞噬着画一般，画在一日之间就碎成粉末。用了很多杀虫药都不见好，我狠下心把房屋上下全部翻新了一遍也不见好转，很多画卖出后出现这种情况，顾客纷纷投诉本坊，我书画坊百年信誉即将毁于一旦。”
　　师兄问：“这种情况从何时开始的？”
　　“今年春上梅雨季节。本以为是受了潮长了霉虫。”疾风书紧蹩着眉目，回忆道。
　　“这种无影虫出产于西域，喜食书籍纸张类，中原少见，除非有人故意携带进来。贵府有人在那段时间内去过西域之类的远地么？或者有没有去过那些地方的外人进过书画坊？”师兄略一沉思，道。
　　“没有。我们小地方的人哪去过西域那样遥远的地方，书画坊一般都是关门作业，行业具有保密性，从不让外人进入作坊参观，更不可能是外人带进来的。”疾风书摇了摇头，长长的睫毛抖动着，波波荡漾在我的心中，好好看的男子啊！我好不容易凝听他们讲了几句话，现在又被美色诱惑了。只晓得在师兄的拉扯下进入后院作坊参观了一下。
　　参观完毕后，天色已经不早，疾风书百般挽留，我也有意留下——这样就可以多看看美男子了——但无奈师兄态度坚决，说要静心配制除虫的最好方案，而这些方案属于千虫山庄机密，不方便外人观看云云……我也只好跟着他离开了。
　　回到客栈，我还在抱怨师兄：“人家有地方住，你偏要住客栈，银子很多吗？是不是每次外出任务油水捞足了？”师兄对我的抱怨置之不理，安排了两间上房，又叫了一些可口的食物端到房间里。一看到红烧牛肉、手抓羊肉串，我哪还有心情抱怨师兄啊，立刻扑上去吃了起来。师兄这才开口道：“小熏，凡事要长个心眼，那家宅子我们住不得。无影虫是西域之虫，没有携带体，怎会无缘无故出现在那里？按理说这些虫再细小只要迎光细看肉眼也应该可以看到端倪，为何我们却只能在识虫眼状态下才能看到？”
　　“为什么？”我傻傻地追问了一句。
　　“虫子已经妖化，或者被施了法术驱使了！”师兄拿着馒头沾了一点牛肉汁送到嘴边。
　　“啊？驱使虫子？那不就是我们的同行了么？”我吃了一惊。
　　“这个世界上不仅仅只有虫师才能驱使虫子，再说，虫师也不都是好人。”师兄轻描淡写地道，“据我所察，施虫人必定就在书画坊内，如果我们住进去，怕逼得他紧了，说不定会对我们不利。我倒是没什么，你可就难说了，一门心思全被书画坊的那个少爷吸引跑了，稍不小心就会掉入人家的圈套……”
　　“少来！你怎么知道施虫人就在书画坊里？”被师兄当面揭穿想法，不禁让我脸上一红，为了面子着想，我立刻反驳道。
　　“小熏，我终于明白千虫山庄评选年度最笨的人每年都是你的原因了，那所大宅从一进门就有人施了结界啊！以两个石狮子为阵孔，阵势在东南位，阵尾在画坊，阵中西北向，面积横竖两里左右……”师兄如数家珍般娓娓道来，“还有一个原因不说你也知道，师兄有洁僻，怎么可能住在有虫的宅院里！”我笑了，估计这才是真正的重点。千虫山庄当真是无奇不有，聚集了天下差不多最古怪的人：师兄有洁僻，却偏偏是整个山庄里捉虫驱虫最厉害的，每次干活都要戴手套；我呢，见到恶心的虫子就想尖叫，不叫得地动山摇不罢休；九师兄有晕虫病，一看到长得稍微大点的虫子就直接晕；十四师兄有吃虫爱好，三天两头烤虫吃，焦糊味能飘十几里远；三十五师兄有刨虫僻，庄前庄后大洞小洞都是他刨出来的……实在是不胜枚举啊！
　　师兄见我不怀好意的笑，不客气地敲了敲我的头，岔开话题，“快点吃，趁天没黑，我带你去逛下清河城最高的塔，来了清河城不上清河塔看看，这一趟就算白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