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影上前一步,及时护在我的面前,“母后,您不能这样做,至少得给她一个机会解释一下,乾清宫是天地浩然正气的中心,妖邪是进不来的,您也看得出来,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而已。”
  感动啊,还算他有点良心,知道帮我说两句好话。好吧,我承认他现在比刚才更帅了一点点。
  皇太后也是一愣,“那就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皇儿,你要知道,你乃九五之尊,敢梦魇你就是范了滔天死罪!”
  我很想说,我没有。但是,机会只有一次,如果解释的不好,就只有死路一条了。怎么解释最好呢?灵光一闪,上次月老来万兽谷选召唤兽时,遗落掉的一本书上记载着一些人世间的爱情故事,其中有一个相当的感人,我和师妹反复拜读了多遍,不如借鉴一下吧?可能不太合适,但是,管它合适不合适,保命要紧。
  “不是我不想说,而是我说了,恐怕大家也不会相信我,我和皇上之间有三世情缘,这是第三世,我们上世约好,来生相见的,不仅是皇上会梦到我,我也常常梦见皇上,这一切都是天意……”我装模作样道。
  “信口胡说!”皇太后一声厉喝。而我身前的皇上突然一阵头昏目眩,太监忙上前扶了他,关心地询问他,怎么了?
  只见他甩开众人的手,回身抱住我,激动万分,“朕终于记起上世的事情来了,阿莲,真的是你么?你又回到朕的身边来了么?”
  阿莲?好老土的名字!你等着……即兴演戏?
  “是我,是我,黑猪哥哥,你终于记起我了……”我也激动地抱住他。
  剩下一干人面面相觑。皇太后咳了两声,“皇儿?”
  皇上一把拉过我的手,朝皇太后一福,“母后,朕已经找回了前世真爱,这次的选美就到此为止!我要立她为妃……”
  不是吧?我抬头望过去,他俊逸好看的脸上无一丝玩笑的表情,仿佛已经过了千百次的深思熟虑,小子前途不可限量啊!
  皇太后立在原地尴尬了半天,“皇儿,此女来历不明,事关重大,万不可草率,请先三思而后行。至于她,就先留在皇宫,等查明背景来历再做定夺。”
  皇上终不能再拂她的意,点头答应了。   总算保了一命。我心中落了一口气。再看这个冷峻严肃的男子又多了几分可爱,居然救了我一次。
  等众人一走,我挣脱他的手,笑道:“谢谢皇上维护,小女子感激不敬,我先告辞了。”
  “我说让你走了吗?”他不紧不慢的语气。
  “呃?”
  “三世情缘,好不容易相聚,为什么要轻易的放手呢?”他的嘴角分明有一丝贼笑。
  奸诈狡猾!
  “你,你别吓我?我,我可不是普通人,不会受你威胁的……”我连连后退。我只是凡胎肉身觅兽童,空有感应的灵力,不论对人对妖都没有攻击力,不像师妹驯兽童,有各种火焰可以驱使。
  他淡笑,“就算你是妖,朕也认了,朕的名字,子雍。你叫什么?”
  打死也不说!不说不说!
  “不说就别想离开……”赤裸裸的威胁。
  我在大内侍卫处报的名是假名,他肯定已经查到了。
  “月小绣。”识时务者为俊杰。
  他满意地笑了,竟有些许的温柔。在那一瞬间,似乎内心有什么东西在悄悄地融化。
6
  三日之后,我被赐封绣妃娘娘,入住绣鸾宫。
  而中间,连皇上的面也没有见过。靠,一点人权也没有,怎么说我也是司兽大仙座下的灵童,虽然是凡胎肉体,只要经过修练,总有一天会真正成仙的,可不是一般的凡人,居然这样对待我。
  一直在等着他来给我个说法,等了好几天也没看到人影,宫内的气氛却越来越怪异,那些宫人们看我的目光中又惊又怕,仿佛我就是一只吃人的妖怪。
  终于在一个夜深人静的晚上,我利用踏雪无痕的轻功飞了出去,用师门讯号器找到了被遣送出宫的师妹。
  原来京城里出大事了。流行起一种感染性的寒毒,只要染上了的人不出三五日就要死去,师妹正在想方设法帮助穷人们熬过这种寒毒。这种病毒只有找到病源才能彻底的根治,夜里的京城燃亮着零星的灯光,死气沉沉,空气中到处都是寒冷的气息。没有到冬天,竟比冬天还要冷上几分。据说,这种病毒是从宫里传出去的,我决定回去打听一下寒毒的来源。
  回宫之后,问了好几个宫女,大家都支支吾吾,仿佛见我就如同见鬼似的,最后,我想,不如直接去问那个混蛋子雍好了。虽然说,我很不想见到没有人权的坏人。
  乾清宫很冷清,一连闯了好几关都没有看到人,最后,在大内侍卫总管大人的拦截之下,我被押回了绣鸾宫。
  总管公公欲语又止,我趁机摸出一张银票,塞给他,他接了,但我看到他手上戴着手套。
  “还记得上次那个死去的宫女么?凡接触过她尸体的人全部都中了寒毒,死去了。不仅这样,凡与他们相近的人也接二连三的中了寒毒,唯有贵妃娘娘您当时也接触过,如今却没有事儿……”他用词已经很小心了,怕惹着我。
  “所以皇上他也不敢来接近我?”我冷声道。
  “娘娘,皇上还是十分疼爱您的,为了保护您的安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封了妃,哪个女子有过这样的待遇和福份?”总管公公安尉我。
  “我只想问一句,他人现在在哪里?”我打断他的谄媚。
  “随皇太后一起,到皇家寺院白马寺开祭祀团,为百姓苍生祈福,已经去了好几日了……”
  我随口问道:“既然皇太后和皇上不在宫内,现在后宫中最大的应该是什么职位?”
  “贵妃娘娘您。”太监总管公公回答。
  我笑了,“很好!绣鸾宫刚刚不见了一把如意金锁,怀疑是其它宫人私藏了,特命令你集中大内侍卫和本娘娘一起去搜宫。”
  “娘娘,这……”总监公公迟疑道。
  “怎么?想违抗我的命令吗?”我端起架子,斜视他。
  “不敢。”
  哼,不敢还收我的银票?总有机会把你收我的钱统统捞回来。
  我最先开始搜的是绣鸾宫,搜完,我用困兽符结界,只要结了困兽符的地方,如果寒冰兽误闯进来,我就能立即感应到。然后去挖了那具死去的宫女的尸体,挖起来时,僵硬得像块冰,我用灵力消除了上面的寒毒,这是一个辐射体,原本以为寒冰兽只是饿了,随便抓个人心来吃,殊不知它也会如此的狡猾,把冰毒辐射在尸体上,想来毒害我。
  我冷笑,师父在我很小的时候都已经喂我吃了万毒丹,练成了百毒不侵。这件事我没有告诉别人,万毒丹万兽谷内只有一粒,告诉了别人,又会引起师门其它弟子的不满,说什么师父偏心于我之类的话。
  显然处处都有人在算计着我,寒冰兽是一只妖兽,长年蜇伏寒池里,何时智商竟这么高了?或者并不是这么简单?后宫是至阴之地,寒冰兽来这里吸取阴寒并不奇怪,但为何凭我觅兽童可以感应天下兽的灵力,近在咫尺却感应不到呢?好像有人在暗中隐匿它的气息,这股力量不可小觑。

  我想起上次去未央宫时那满屋子的怨气,那个能迷惑人心智的声音,到底是谁呢?我只管天下兽,至于怨魂,不是同一研究领域。还是那句老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乾清宫没有搜,因为乾清宫是天下浩然之气中心,任何妖邪不能进入的,其余每个宫殿都搜查过了,在皇太后的万寿宫搜宫时,发生了一些小小的不快,没人想到我一个小小的妃子居然敢去搜皇太后住的地方。大内侍卫都不敢进去,我只好一个人进去,结好界出来,大家仍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我。不,目光中多了一些崇拜。
  最后一宫是未央宫,我没有进去,只是在外围结了一个困兽结。搜了一整天的宫,又结界,使我身心俱疲,整个皇宫地毯式的搜遍了,却没有找到寒冰兽,难道它已经不在宫内了?
  天已经黑了,四周的灯笼渐渐燃亮。有宫女好心提醒:“娘娘,回宫吧。”
  我点头,正欲转身离开,突然从屋内传来上次的那个声音。若有若无,淡若游丝。“如果你想得到帮助,那你就推开门,我是神,我无所不能……”
  狗屁,一怨魂而已,还敢自夸成神?我回身对着未央宫伸出小拇指。
  那个声音仿佛笑了。“我有神的力量,邪恶的本质,强大的怨念,无尽的死灵。觅兽童,你很快就会需要我的,只有我能满足你的愿望,以生命为代价的愿望……”
  好个狂妄的怨魂,小心我让术士来收了你。
  正在这时,绣鸾宫的结界波动了一下,是寒冰兽闯了进来。难道寒冰兽被我逼得无从藏身硬闯了绣鸾宫,想找我麻烦?
  我赶紧坐进轻轿,吩咐众人起驾回宫。
7
  还在老远,就看到绣鸾宫门口站满了人。
  有人慌张来报,皇上回来了,目前就在绣鸾宫内等着我。我暗道不好,什么时候不回宫,偏寒冰兽来找我麻烦时来,万一有个什么闪失,该怎么办?
  我也顾不得礼仪,一下轿就朝里面快步奔去。几日不见,子雍憔悴了很多,眼里也似乎多了几分疲惫,但见我时,温柔一点一点地酝酿开来,笑容驱走了阴翳。这一刻,我才发现这几天不见,好像真的有一点点想他。
  每见他一次,总有一种陌生的情愫好像在慢慢的苏醒,那是一种奇妙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搜皇太后的宫,你可知罪?”他笑道。
  我吐一下舌头,“我是想给皇太后请安,哪知她老人家不在宫里,我就回来了……”
  “还敢狡辩!过来,给朕抱抱!”趁我不注意,他大手一捞,就将我拥在怀中,同时朝四周的宫女们使了一个眼色,等我反应过来时,周围一个人也没有了。
  好熟悉的感觉,好像他曾经经常这样拥抱过我。一颗心,七上八下,难道,难道我真的喜欢上了他?这个丝毫不懂得人权的家伙?这怎么可能?一见钟情也没有这么快吧?
  “一会儿别怕,皇太后发飙的时候,你就躲在朕的后面,看朕的眼色说话,知道了吗?”他笑意盈然道。
  我乖乖地点头。
  “朕不在的这几天,是不是听到有什么闲言碎语?别放在心上,去白马寺不告诉你,就是怕你担心,朕说过,就算你是妖邪朕也认了!”无比宠溺的语气。
  我鼻子一酸,“你小样,以为讲几句甜言蜜语,本姑娘就会拜倒在你的石榴裤下吗?别痴心妄想了……”呜呜呜,这种感觉突然让我想哭。忧伤地、幸福地、莫名其妙地想哭。
  不过,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寒冰兽就在绣鸾宫。我回过神,一把推开他,“快离开这里,这里危险。”
  子雍不解地问:“为什么?”

  绣鸾宫里出现一阵一阵的寒气,冷得让人想打哆嗦,寒冰兽快要现身了,再不能拖延了,我赶紧拉了他的手,随便找了个理由,“你带我去万寿宫负荆请罪吧,说不定太后的怒气会消得快一点。”
  他愈发奇怪了,只是看了看我,没有再说什么,任由我拉着。眼看就要出了绣鸾宫,却撞上迎面而来的、怒气冲冲的一伙人。呃,正是皇太后!
  冤家路窄啊!
  绣鸾宫的寒气越来越大了,这是寒冰兽在破困兽结,它的力量相当强大,边缘之处的结已经被寒气侵袭,渐渐融化了。
  “绣妃,你好大的胆子,居然趁本宫不在,敢强行搜万寿宫,以下犯上,罪不可恕!来人,给我拿下!”皇太后上前就是一阵怒吼。
  完了,发飙的老女人真可怕。我一个闪身就躲到了子雍的身后,小声道:“皇上救命。”
  “母后,小心身体,先消消气,这不,绣妃和朕正准备到万寿宫给您赔理道歉来着……”子雍出来打圆场。
  “皇儿,我看你是被这妖女迷了心智!此女来历不明,妖言惑众,胆大妄为,以上犯上,种种罪条都够她死罪了!今天皇儿不给母后一个交待,母后就坐在这绣鸾宫不走了!”皇太后说完,竟自己找了一张椅子径直坐了下来。
  大殿之上,隐约传来“嘶嘶嘶”的吐息声。这个声音只有我能听到,众人都听不到。该死的寒冰兽,哪来得那么强大的气息?居然已经快要挣脱我的困兽结了。我唰唰唰打出三道光,补在了破损的角上,额上冷汗淋漓。
  “我有罪,我罪该万死,行了吧?现在你们先出绣鸾宫,留在这里危险……”我的话还没说完,大殿之中的空气像被什么东西撕破一般,整个绣鸾宫随之一个倾斜,一只雪白的飞龙腾空而出,长长的触须,恶心的涎汁,巨大,恐怖。口中吐出丝丝红信,眼若冰灯,正凶狠地看着我。
  “妖怪啊!”皇太后尖叫一声昏倒了过去,众宫女太监们有没晕的都一窝蜂的跑掉了。而子雍仍旧护在我的面前,虽然他的手也在暗暗发抖,但他仍旧用他单薄毫无法力的身体护着我。
  一阵温暖。
  “子雍,让我来。”我站上前,对他安心一笑,并出两指,在空中划了收字结,光泽大盛,寒冰兽被逼退至角落。
  “月小绣,你?”他吃惊道。
  “你听好了哦,我可不是妖怪,我是万兽谷司兽大仙座下觅兽童,有着超灵力,可以寻觅到天下奇兽,并且收服它们,我厉害吧?”我朝子雍炫耀地眨眨眼。子雍显然一时之间不能消化我说的话,仍旧表情呆滞地望着我。
  “我就是为寻找这只寒冰兽才来到皇宫中的。呃,寒冰兽是我们万兽谷的护谷神兽,却被我和师妹一把火不小心烧掉了封印,跑了出来……”我继续解释。
  子雍笑了,温柔道:“果然是妖邪,不过就算你是妖邪,朕也认了。”
  “喂喂,我才不是妖邪呢。”
  寒冰兽被逼得退无所退,我划出收字结,光亮过去,一张无形的网朝它撒了过去,只见它发出一阵异常的低吼声,身体猛地长大,眼睛由冰白转向血红。我一惊,这是魔化的前兆,怎么可能魔化?是谁给了它力量魔化的?
  它一个摆尾,就把收字结撞开了,快得像闪电一样朝我冲过来。我吓了一跳,魔化的寒冰兽不是我的力量能对付的,如果师妹在这里就好了,我们俩人说不定还有救。我闪开,放出一枚师门求救信号。
  寒冰兽的眼睛越来越红,朝我袭击而来,幸好我的轻功好,还能避开。原本是我收它,现在变成了它收我。汗,惭愧死了。
  一阵细小的号角声传来,寒冰兽更加狂化了,巨吼一声,绣鸾宫震了三震,头上一根柱子倾塌下来,我赶紧闪开,寒冰兽血红的眼睛闪出冰寒的光,像光柱一样搜索着我的身影。这是千里追踪术,上等法术,它只是一只下界的妖兽,怎么会?
  太多太多的疑问了,但是,此时还是保命要紧,实在没有办法,也只好回谷请师父出马了。
  一分神,一道光柱就要落在我的身上。我双眼一闭,完了,这次死定了。
  “小心!”黑影扑上前来,护住了我。   定睛一看,是子雍。
  子雍被击中,他身后显现一条金黄的真龙,长相严肃庄重,张牙舞爪,迅速反击寒冰兽,寒冰兽一见这阵势,吓得扭转头,腾地跑了。
  子雍的胸口淌着的冰冷鲜血,触目惊心地呈现在我面前,寒冰的毒,正迅速蔓延到他的全身。只一瞬间的时间,他的全身已经冰化,僵硬起来。我哭着抱紧他,“子雍,你个笨蛋,你是凡人,谁让你帮我挡的!我中了毒不会死,你中了毒就会死啊!子雍……”
  “别怕,我是天子,有真龙护体,你看,妖怪不是被吓跑了吗?”子雍试图挤出一丝微笑,但是他的嘴角已经僵硬。他的身后的幻影龙渐渐消失,而子雍的温度越来越低。
  “为什么?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我会这么心痛和难过?”我的泪水一滴一滴洒落在他的身上,又是这种痛苦的感觉,一想到他马上就会死,心就像被撕裂了一般,狠狠地、窒息地疼痛着。
  “我也不知道,只是从梦见你开始……我就知道我喜欢你,很喜欢,还有那种失而复得的欢喜……想永远守护着你……”子雍的声音渐渐低沉,闭上了眼睛,最后的那一刻,似乎在微笑。忧伤地、甜蜜地微笑。
  我泪如雨下。
8
  我从未央宫出来时,天已经亮了。
  回到绣鸾宫时,师妹早已经等在那里,焦急的样子,“师姐,昨天收到你的求救信号,我赶来这里时你却不在了,一晚上你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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