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们怀疑说,传说中的火焰兽吧?而我则叫它松鼠。基本上我不准它变大,只用口袋揣着,被师父发现了它就死定了。
  梦罗山,梵天门,沐雪山庄。
  不管是人还是动物,没有师父的允许胆敢擅自进入的都是死路一条。
  但是,今天在后山采一种新鲜的花草,竟忘了时间,眼看马上就要关山门了。如果关了山门,神仙也是进不去梵天门的。
  梵天门,门规第一条,所有弟子必须在关山门之前赶回梵天门,否则,视为违背门规,轻则洒扫梵天门一年,重则,逐出门去。
  梵天门有大罗金刚罩护山,一关门,罩法立即启动,不管是人是鬼是妖是魔,全部不得逾越,甚至相撞也不行,多少力量反弹多少力量。很多人不相信大罗金刚罩的威力,无辜死亡者不计其数。这些别人不知道,可我还是知道的,因为我是在梵天门长大的。
  师父并不是梵天门的门主,只是四大山主之一。梦罗山分为四大山头,坐天,观海,临风,沐雪。
  沐雪山庄处于梦罗山最深处最偏僻的一个山头。山上长满了奇花异草,只要东南风过,香飘千里。虽然门主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亲自筛选一批无论智质和智慧都过人的徒弟进梵天门,分发给坐天谷,观海屿,临风岭和我们沐雪山庄。但师父基本上都拒绝了,因此,沐雪山庄一直人丁稀少。
  沐雪山庄的徒弟只有我和两位师姐,都是师父自己捡回来养的。师父说,医者,不需要功利和智质,只要有一颗慈善的心灵,济万世壶,道千年德。
  松鼠被我拍得恼怒,冲我狂吠起来,眼里流出一簇簇的火焰,将我包围,似乎想一把火烧死我。我随意掐了一朵山上的野花,向空中吹了吹,一朵花霎那间变成数万朵,由我的周身缓缓围绕,空气中暗香浮动。松鼠也来了劲,火焰更多了,但是,遇花就立刻熄灭。花与火在我们一人一兽中间悬浮,情景诡异。
  最后,我看着天边的霞光暗淡了,开始好言相劝:“乖乖的小松鼠,不玩了啦!快点送我回梵天门,马上就要关门了,我知道你心地善良,你也不忍心看我被师父责骂吧?”它的眼神告诉我,它忍心,甚至还在期待。
  我立即补充道:“其实被责骂也没什么,只不过,可能会被关禁闭,就再也带不了你去坐天谷里偷好东西吃了……”
  坐天谷为了留住门主长年住在坐天谷修炼,给他们带来脉气,新近不惜花重金请来了天下第一大厨坐谷。我经常在夜半无人时光顾他的厨房。松鼠就是那时被我带坏的。
  果然,考虑了半刻,松鼠的体形一下子又增长了一倍,四爪的毛色雪一样白,毛茸茸的甚是可爱。我翻身爬上去,还趁机摸了一把。它不爽地喷给我两朵小火球,被我机灵地挡过了。
  “飞吧!松鼠!哦耶!”我两手向天空一伸,激情地喊道。
  它一个弹跳,一道火光闪过,我只觉得跟着它突然一下子没入了云层,又忽然一下子就着了地。
  朝半空中一看,眼前出现硕大的几个金光字。
  梵天门。
  我晕菜了。还是迟了一步。

  2
  这三个字不是印在山墙上或门槛上的,而是印在大罗金刚罩上的。罩身透明,无色,罩身四合时,就会显示梵天门三个大字,如果罩身开启时,就什么也看不到。
难道已经晚了吗?应该没到关天门的时间啊!
  这下我完了,沐雪山庄总共就我,师父,两个师姐,不像其它门派子弟众多,偶尔有人未归,还可以唬弄过去……
  门外,跪拜着一大片的人群。有男有女,从山腰一直旖旎到山下。我开望天眼看了看,居然有数千人之众,其中还夹杂着一些妖精之类。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人,妖呢?
  我将松鼠放进口袋里睡觉。突然觉得我该给它重新取名了,叫它睡猪更适合一点。掐指算了算,随即恍然大悟,真是笨死了。
  原来这个时节正是梵天门开门选徒的时令,两年一选,难怪会有这么多人排队。我摇摇头,虽然我不是门主选进来的,但是听闻门主选徒是非常挑剔的,非龙凤之姿不入她(他)老人家的法眼。
  这里之所用两个他字,因为不知道到底门主是男是女。门主向来来去神秘,拥有不死之身,偶尔现身也是用幻像示人,声音是假的,影像是假的,谁分得清男女?或者,本来就是一人妖!
  呃,罪过罪过!这种想法要是让师父知道了,我死定了。
  正在我发呆之际,身后几个不爽的声音响起来:“喂,后来的,你,对,就是你,到后面排队去……我们在这里已经排了一个月了,不要挡在我们前面,以免挡住了门主的法眼。”
  我用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大家都点头。呃,原来我挡了他们的道。
  “回去吧,老兄,梵天门不是个什么神秘的好地方……”我好言规劝,再跪上十年,估计他们也不会被选中的。
  梵天门四山主,坐天谷弟子以习剑为主,最高境界,剑仙。观海屿以习刀为重,最高境界,刀神。临风岭以道术符咒为重,最高境界,散仙。沐雪山庄最次,习医,最高境界,长生不老,以驱使花草妖为防身之术。
  反正,我搞不懂,人要活那么久,干嘛?人活久了,不就跟妖怪一样了吗?
  “什么?你居然敢用这种口气讲修仙得道的最好的门派?你个妖女,打哪里来的?活得不耐烦了吧?”
  “把这个野丫头丢下山去,居然敢在圣地讲大逆不道的话……”
  “这种人死不足惜!大家不用客气,杀了她……”
  根本没有给我还嘴的余地!我在这时深刻体验到什么叫众怒难犯了。
  我立刻闪人。开玩笑,就算被他们杀不死,也会被他们的口水淹死……这年头,好人是不能做了。
  那些人拿着刀枪棍棒竟一路撵了下来,我吓得连滚带爬朝山下狂奔。到处都是人,东一绊西一绊的,狼狈之极。
  这时候,一个声音及时救了我:“大家不要激动,说不定是门主大人的幻身来考验你们修行者的心境的……”
  每个人作恍然大悟状,各自散去了。
  我感动啊!这才是真正的智者啊!
  感激涕零地朝这个充满了睿智的声音望过去,一个帅气的少年立在那里,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清澈明亮的眼,黑色的瞳仁中闪出两点亮光,那是智慧之光啊!好看的鼻子,棱角分明的薄唇,充满着诱惑,泛着月光一样温柔皎洁的光晕。他的身体只是顺便靠在树前,双手抱胸,慵懒而又随意,一缕长发,轻拂在前额上,无风自动。整个人散发着一种透明,却又难以形容的致命的诱惑力。
  我呆滞在原地。思想回不到脑部,无法运转。
  梵天门是不缺乏帅男的,因为能选进梵天门的都是龙凤之姿,甚至也有一些得道的想修行变仙的妖类幻化成的人形也是超级无敌帅的!
  但是,却没有这个人有魅力。
  迷离,不像是真实的。给我的感觉,似乎一伸手,这个人就会突然的消失,或者从来不存在一般。
  “你是妖怪!”我猛地跳到他的面前。
  他懒懒地一笑,“你从哪里看得出我是妖怪!”
  “人有长你这么帅的吗?不是妖怪是什么?大胆小妖,敢在梵天门前装鬼弄鬼,看我怎么对付你!”我摘了一片树叶子朝他飞去。
  树叶化成密集的小箭,雨一般朝他疾驰过去。
  他不动。小箭刺到他的身上,他毫发无伤。
  树叶仍旧是树叶,树叶是伤不了人的,所有一切都是幻像。
“其实,妖怪也没有我长得帅!”他嘴边的笑容渐变成透明状,晚霞褪尽,他说话的样子很恍惚,连他话里的臭P意也一并地吞噬走了,只留下美好的东西。
  “小样,给你三分颜色,你还开起了染坊?”我打击他,“是不是想进我们梵天门啊!如果想进的话,我倒是可以帮帮你,不过,你得收起你的臭P样……懂了吗?”
  “你是梵天门的弟子?”他脸上仍旧淡漠明亮的表情,不经意地反问。
  “当然,我乃梵天门沐雪山庄医仙大人座下最小的弟子,我的名字,你听好了,如雷贯耳的,非常动听的,侠气满天的,琅琅上口的,无人能比的……”我把头脑中所有的形容词全部搬了出来。
  他淡淡地瞥了我一眼,随口接了一句,“流歌。”
  我的下巴掉下来了,两眼瞪圆如铜铃,眨了一眨,不可思议地问:“你、你、你怎么知道?”
  “你的腰牌上不是有名字么?”他仍旧以那个姿势靠着树,目光投放到远处的梵天门上。我低下头,看了看腰牌,上面清楚地写得流歌两个字。
  挂牌其实也是有好处的,牌子就相当于出入符,象征着能随便出入梵天门。一般进入梵天门二十年以上的人才有资格挂牌,意思是说,一旦进入梵天门,二十年后才能再出来。师父说我从出生就入了梵天门,至今为止也才十七年,却在十岁那年就可以挂牌了。因为师父的特许,但要求必须每晚都要回去。
  我一向都是把牌子挂在腰间,目地在于想向同门的师兄姐妹们炫耀炫耀的,今天看起来,失误了一次。
  “呐,你知道我的名字了,你叫什么名字?”我赶紧收起我的腰牌。他没有收回目光,只是用余光看了看我,没有回答,径直走向树林,那样子对我轻视之极。
  来梵天门拜师的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P小子,居然敢对我梵天门沐雪山庄最得宠的小弟子流歌我不顾一屑?
  反了,反了。
  我追上去,用花墙拦住了他,“喂,小子,你还想不想进梵天门?敢这样忽视本小医仙?晚上睡觉怕不怕蜈蚣咬你吖!”
  他停在了花墙面前,转身看我,“谁说我想进梵天门了?”
  “你不想进?那你干嘛和这些人呆在一起?为什么守在我们梵天门外?”肯定是骗人!
  “远眺……”他闲闲的声音仿佛在说自家门前一样。
  “不准!”我两手叉腰,嚣张地回他。
  他淡然道:“你现在应该考虑的是,梵天门关了,你今天晚上应该怎么熬?”
  “什么怎么熬?我已经长大了,是大人了,我随便找个树洞住一晚上,明天开了天门就回去……”他的话可真奇怪,虽然我从来没有在外面过夜,但我至少想过一百种在外面过夜的方法。
  他见我如此答话,耸耸肩,表示与他无关,他也不想多管闲事的样子。他跨过花墙,越走越远。
  同样,花墙也是一种幻像,沐雪山庄其实没有真正的攻击性的武功,基本上都只是运用植物作为幻象而已。不过,师父说,等修炼到一定程度,幻像就会变成真实。但这永远也不可能出现在我的身上,因为我很懒。
  懒人的愿望是,如果每天能少打坐一会儿就好了。
  “喂,你到底叫什么名字?”我在后面老远冲他的身影喊道。
  远处,传来若有若无的两个字,“刖蓠。”
  他的人影渐渐不见,周围的人影渐现,而我正站在端庄跪拜着人群中,那刚才?他结了界?只有我们俩人的结界?
  这个臭P小子,看起来还比较厉害,如果报名应选,应该是可以选上的。想到这里,我嘴角不自觉地逸出一丝微笑。
  晚霞完全的不见了。
  黑暗来临。

  3
  当初驯服睡猪的时候,还发生了一个小故事。
  后山禁地,没人敢到随便走动。因为没有人,所以就没人发现和告我密。那里的灵芝盆面那么大,我随便摘一点尝了尝,味道还不错,如果采回去,让坐天谷的厨子帮我做个灵芝汤喝喝,估计必定新鲜美味得不得了。
  就在拔动一颗灵芝时,我遇见了睡猪。它看起来又小又可怜,躺在灵芝底下休息,突然被我拔走了灵芝房子,它怒了,一下子长大了数倍。
我见它突然变大,吓了一跳,然后,想也没有想,就用脸盆大的灵芝压住它,防止它继续变大。它在灵芝底下嗷嗷乱叫,一组组火焰从灵芝底下喷出来,我还是不放。后来,灵芝被烤熟了,香味浓郁,我们俩忘记了打架,一人一兽开始分食起灵芝来。
  就这样,不打不相识。
  经过我的百般威胁利诱,它乖乖地从了我,变成了我的宠物。
  天黑透了,睡猪也饿了,从口袋里跳出来,眼睛里发出饥饿的光芒,示意我去找食物。我用小草结绳,网住了两只肥山鸡,然后,睡猪吐出火焰将它们烤熟了。一人一兽各一只,津津有味地吞食起来。
  月亮上来了,我们已经占据了一只熊精的家——一个温暖安全的大树洞。
  熊精被我威胁跑了,暂借一晚。梵天门附近的妖精都是善良胆小的,要不然,梵天门也不会允许它们存在。
  睡到半夜里,不知道什么原因,头渐渐的痛起来,呼息也渐渐变得困难起来。我翻个身,靠在睡猪身上,枕着它雪白的爪子。睡觉前,睡猪应我的要求变大了来给我壮胆,第一次在梵天门外过夜,难免心里有点发虚。
  突然,想起傍晚时分的那个结界的少年的话,梵天门关了,你今天晚上应该怎么熬?
  真的好像在煎熬,头越来越痛,呼息越来越微薄,寒冷,仿佛处于冰天雪地中,生病了吗?
  我从来不生病的,我可是在师父的药澡下泡大的,身体好得从来没有感冒过。为什么会这样呢?
  空气越来越稀薄,温度越来越寒冷,意识渐渐的幻散了。
  “流歌,坚持……只是一晚上而已……明天梵天门开了就会好的……流歌……”是谁在我的耳边轻声的说话?是谁?好想睁开眼睛,却睁不开。
  “流歌,天快亮了,再坚持一下就好了……流歌……”这个声音温柔又动听,熟悉又陌生,仿佛在哪里听过,是白天的那个少年吗?
  整个夜晚火焰般的温度不断地灼着我的身体,寒冷渐渐远离而去……
  当我醒过来时,睁开眼睛就看到了一袭红衣的师父。她的眉头轻蹙,脸上有止不住的担心,那张风韵半存的容貌,细看,竟憔悴了些许。
  “师父!”我心虚地叫了一声,昨天晚上没回梵天门,她肯定是气坏了,今天不知道要怎样罚我。
  “流歌……”师父的声音有点哽咽。我才打量四周,什么时候回到了梵天门?现在正躺在沐雪山庄自己粉红色的柔软的大床上。怎么回事?
  “师父,我昨天晚上回来的时候,天门已经关了,我不是故意不想回来的……”我赶紧解释道。
  “流歌,你能活着真好……你的法术低,你昨天没有回来,为师还以为再也看不到你了……”师父慈爱地望着我,眼里噙满了泪水。
  汗,师父真的有点奇怪嗳——
  我偏了偏头,面前的一面镜子里显示出床上躺着的一块黑炭。
  我吓得腾一下子坐起来。
  啊——
  一声尖叫响彻沐雪山庄。
  声音是从我的嘴巴里发出去的,我房间上方屋顶的瓦砾都碎了好几块。我不可置信地跑到镜子前,我,我为什么变成了一块黑炭?头发烧得长的长短的短,身上是黑乎乎的一片,有的地方皮已经烤焦了……脸上更是惨不忍睹,花一块,黑一块的……
  我的形象啊!
  捶足顿胸啊!
  哪个混蛋,趁我昏迷了烧的我?
  我身边会喷火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睡猪那个小混蛋!公报私仇……
  “流歌,不要担心,只是灼伤而已,为师用草药给你泡上一个月就好了。为师现在倒是感谢这个灼伤你的人,要不然,你很可能就熬不过昨晚……都怪为师不好,不应该给你挂牌……”师父开始低泣。
  “到底是怎么回事?”十七岁来对待我们一直严厉有加的师父竟然哭了?
  “梵天门的规定,入了梵天门必须过二十年后方可挂牌出入,那是因为梵天门的弟子都受到过诅咒,不满二十年出门并且晚上不归者将会突发冰毒……都怪为师太宠你,让你过早的得到腰牌,而昨日梵天门戒严,提前关了天门……”师父道出原委。
  “什么诅咒术?还有为什么要提前关天门?”越来越多奇怪的事情了。
师父擦干眼泪恢复到如常,敷衍我道:“你还小,这些都是梵天门的秘密,等长大一些再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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