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小叶:
  
其实我一直很喜欢你,我知道你喜欢看星座的书,也知道你喜欢观察天上的星星。所以,我把这只水晶做的小蝎子送给你。因为我知道,你也是天蝎座的。你知道吗?网络上说,天蝎座与天蝎座天长地久的指数是5,也就是最高一级。我多么期待,这是一个成功的预言啊!希望你能喜欢这只小蝎子。

   方耀   
  
看完这封信,我想起了那晚在Pub里面,苏灿对我说的话:我最讨厌别人捉弄我,模仿我的样子然后取笑我了。如果方耀学长不是模仿苏灿的杀人方法被苏灿发现的话,也许,他就不会这样惨死。但是,这可能是一个更好的结局。否则……

  
杀人就像一个循环的圈:三个少年模仿连环杀手杀死了自己的好朋友;死者的哥哥又模仿连环杀手杀死了害死弟弟的三个少年;真正的连环杀手又杀死了模仿自己的死者的哥哥……荒谬的就像一出游戏。

   我想这个局应该既可以引出方耀,也可以引出苏灿。因为苏灿一定会在方耀模仿他的时候出现的。
  
深夜,我上网去查天蝎座与天蝎座天长地久的指数,却看到这样一段话:充满着神秘魅力的蝎子,常会在不经意时,就搞得人心里小鹿乱撞,不知所措。但是要记住,千万别伤了他的心,虽然他很坚强,但他却很易伤感;不要忘了,他可是个有破坏力的复仇者……
  







12.情人泪

文/王雄成


初秋,微凉,酒醉。
剑在手中,我的步伐却有些不稳。眼前人头攒动,分不清高矮胖瘦,只听见喝彩或是叹息的声音此起彼伏。我被身后的人挤向前去,夹裹在人群的中间。头痛欲裂,我想这一次我是真的醉了。耳边传来利剑划破空气的声音,撕裂,决绝。
身边的人说,壮士,前面正打擂呢,你不去试试?我抬头,身子摇晃。利剑出鞘。隐约间看到横幅上有悬赏的字样。摸了摸口袋,已经没有多少银两了,千金买醉,醉了又如何?擂台上的人眉目飞扬,手舞足蹈。是我看花了眼吧,他连站都没有站稳,怎么可能会赢。身边的人扶住了我。壮士,你还是不要上去了,你喝醉了。我笑,原来摇晃的是我。胃中的酒开始发起疯来,涌上胸腔。擂台上的人说,没有人上来了吧,没有人上来了吧。我从人群中一跃而起,站在他面前,满眼血红。
只一剑,他便倒了下去。人群里发出一阵惊呼声。我含着胸弯下腰去,胸腔内已经燃起了大火。剑身上血依然在流动,一点一点滴落到地上。他太骄傲,身上有了空门。而我,乘虚而入,只在刹那间就将他击倒。他们不明白,醉酒的人手中的剑才是最稳的,因为他们身无长物,已经和剑相依为命了。酒和剑似乎是一样的东西。
眼前的人慢慢模糊,各种颜色稀释在一块,只留下一大片的空白。我终于倒了下去。我累了,几天亡命似的奔波,加上烈酒的灼烧,让我不堪重负。似乎没有缘由,只是想,让寂寞暂时的远去,远去。
我躺在一张很大的床上,柔软的棉被上还残留着桂花的香味。窗外的树开始凋零,枯黄的叶子在眼前轻风曼舞。吐出的口气中依然含有烈酒的气味,我从床上坐起的时候骨头间发出清脆的响声,寂寞如斯。剑安静的放在手边,冰凉彻骨。窗叶门开了一条缝,阳光洒成了缝的形状。我从床上下来,走出屋外。女子的哽咽声断断续续,那原本的缠绵似乎被风吹干了,却显得更加的悲切。我循着声音走进后院。那女子一袭白衣,她身前的泥土堆成了坟墓的样子。我看到她的手渗出了血,混着泥土。她脸上的泪水花了胭脂,留下了明显的泪痕。她回头看我,悲凉透着风扑面而来。
我说,你是谁,我怎么会在这里?
她的声音嘶哑,秋风吹过,带着明显的颤音。她说,我是落霞庄的小姐。而你,赢得了擂主的位置,却倒了下去。
她没有多余的话,深切的悲痛已经让她失声了。我没有再问什么,而是转身离开,带着我的剑和我的寂寞。
你等等。她忽然站了起来,白色的长袍抖落了细微的尘土向后飞扬。她说,我们落霞庄从来不食言的。摆擂的时候我父亲曾承诺凡是打擂者都有银子封赏,而擂主将成为我的夫君。说到这她的脸变得绯红,双眼看向别处。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然后她说,银子放在床下的包裹里,你拿去吧。
我这才知道原来这是比武招亲,然后笑了笑说,不用了。可是我不是擂主吗?
她用牙齿轻咬着嘴唇,双手不知道应该放在什么地方。是的,你是擂主。她说,可是,可是我不能嫁给你。
我本来也没有想过自己为什么要跳上擂台,更没有想过去比武招亲。我转过身去说,那就算了。眼前的叶子带着不舍的表情缓缓降落,我的心开始疼痛,我想到了酒。
你再等等。她又叫住了我。虽然我不能嫁给你,但是,你出去碰到别人问起的时候一定要说,是因为我长得太丑,你看不上我才不愿意娶我的。我们落霞庄从来不食言。
我不知道她说这句话需要多大的勇气。但我却说,明显是你们食言,为什么要我去找一个这么不体面的理由来为你们开罪。
你为什么不问我为什么哭泣?她走过来说,我现在身上有杀父之仇,所以我不能嫁给你。因为报仇其实就是去送死,但我不得不去。
我叹了口气说,我不想问你为什么哭泣,因为我可以看得出来,有人血洗了落霞庄。我只想问的是我为什么没有死?
你醉了。她说,他们血洗落霞庄的时候,我的父亲带领家兵奋力抵抗。父亲让我把你送进地道。
为什么要救我?我跟落霞庄素不相识。
正因为你跟落霞庄素不相识,所以我父亲才要救你。我们不能让无关的人在这场浩劫中丧生。我救了你一条命,我们落霞庄食言,我不能嫁给你,算扯平了。
我面前站着这样一个女子。她古怪的倔强,她那貌似冷漠的善良,她不惜一切去维护自己家族的名声。而我,就这样陷了进去,执迷不悟。


她叫秦霜,是落霞庄的小姐。落霞庄是青州的大家,以长剑闻名。听师傅曾经说过,落霞庄的庄主是个正义之人,性格刚烈,从不屈于人。没想到我却误打误撞闯进了这里。落霞庄一夜之间被血洗,往日风光一去不返。
我在残破的落霞庄住了下来,任秦霜赶我我都不走。你到底要干什么?秦霜说,我不可能嫁给你,你死心吧,我要去报仇。我笑着说,我也没说要娶你啊。我只想问你是谁血洗了落霞庄,我要去帮你报仇。秦霜低下头去,她的手突然握紧了。我看到她的眼泪迅速的涌出,滑落。我不知所措。我说我没有其他的意思,如果你不愿意让我住在这,我搬出去好了。
秦霜停止了哭泣。她的眼神让人忍不住怜惜。这一切本与我毫无关系,只因为我上了擂台,我就在内心里把自己当成了落霞庄的人。她不需嫁我为妻,我也没有资格娶她。我的酒袋中装满了酒,醇烈如火。我说,你们落霞庄和谁有仇?秦霜痴痴地看着前方。怎么能算是有仇呢?她说,你知道江北的天火帮吗?他们和江南的鱼跃帮常年对立,企图一统江湖。一年前天火帮想拉拢我的父亲入帮,我的父亲从来不愿意臣服于人,所以一直没有答应。父亲知道天火帮不会善罢甘休,所以希望利用比武招亲的方式找一个剑术高强的人,以此来增加落霞庄的抵抗力量。没想到天火帮这么快就对落霞庄下手,他们的人手太多,所以……所以落霞庄只剩下在地道里藏着的我和你了。
起风了,地上的落叶被刮了起来,一蹦一蹦的。散落的冥纸掺杂在落叶里,数不尽的萧条落寞。我喝了一大口烈酒,然后猛烈地干咳起来,我看到了从口中滴落到地上的血。秦霜走过来夺走我的酒袋。你不要喝酒了,这样会死的。我心中的痛像洪水一样泛滥起来。我的师傅,他就是死在天火帮和鱼跃帮的对立之中。他想以他的力量去阻止江湖的浩劫,让所有的人过着自己的生活。但是他死了。曾经有传言说天火帮和鱼跃帮无论哪一个得到我的师傅就等于拥有了半个江湖。可是他们都没有得到,死神夺走了我师傅的生命。他到死也没有化解天火帮和鱼跃帮的矛盾,没有毁灭他们统一江湖的野心。
师傅死的时候像是突然悟出了什么。他说,唯不争,天下莫能与之争。师傅把我拉到床前,他微微的叹息,说,你还是放下你的剑吧,离开是非之地。不入江湖才是真正的高手,才是避免恩怨的惟一办法。然后师傅让我向他保证,不再干涉江湖之事。我看着师傅苍白的脸,深深的皱纹,匆忙地点头。自那以后我便和行尸走肉一般,无家可归,却又无事可做。终日饮酒消愁。
而现在,他们把血腥的手伸向一些无辜的人。顺从才能生存,反抗就是死亡。他们的野心正在迅速的膨胀。我握紧了自己的剑,然后慢慢的走,一步一步。秦霜拿着我的酒袋,她在我的身后说,你怕了吗?我知道你会怕的,没有人敢和那两个帮派作对。但是我不怕,我要为我的家人报仇。我要亲自去宁州,到天火帮的总舵找他们报仇。
我停了下来。我真的怕了吗?如果是我的师傅遇到这样的情况他会怎么样呢?他会像他临死的时候那样大彻大悟,不问是非吗?不会的。师傅之所以让我从江湖上消失只是因为太爱我,他怕我跟他一样遭遇危险。我转身走了回去,走到秦霜的面前。我从她手里抽酒袋,她的手狠狠地抓住。我看着她,然后摇头。秦霜松开手,我拿起酒袋开始喝酒,热血从胸腔往全身穿行。四周的空气变得越来越凉,我的手脚似乎都麻痹了。秦霜叹了口气说,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说,喝了这酒我就背叛了我的师傅。我要帮你去天火帮报仇。
你不怕死吗?秦霜说,说是报仇其实只不过是送死,以我们的力量根本不足以和天火帮对立。
我把剑从左手换到右手,然后说,与其这样委屈地活着,还不如轰轰烈烈,否则和死又有什么区别呢?
秦霜看着我,她的眼睛闪过一丝异样的表情,像是痛苦,又像是兴奋。我开始在后院里舞剑。一招一式,剑剑剜心。我已经为她着了魔,天崩地裂,在所不辞。


我们第二天就开始前往宁州。落霞庄的马因为那天晚上的惊吓总是不愿前行,几次尝试之后我们决定到市场上去买两匹马。青州的马市离落霞庄并不远,来这里的多半是剑客和商人。秦霜挑中一匹白色小巧的马,然后骑上去跑了一圈。我拍了拍马的头,帮助秦霜跳下马来。我说,你们落霞庄以长剑成名,向来马也是以高大威猛为主,没想到你却相中了这匹小巧的马。秦霜的脸突然变成了紫色,低着头朝其他的马看了看说,我驯不服高大的马,我是女子。
我没有再说什么,挑了一匹棕色的好马,然后和秦霜走出了马市。宁州在青州的北边,山水相隔,足有千里之遥。我们走迷雾山,然后过青宁河才能到宁州。两匹马滴滴答答走了一天,两人一路无语。到了迷雾山山脚,秦霜看到一个小酒铺,勒马停了下来。酒铺的老板很热情,他让小二把马牵到后面去喂草,自己迅速温了一壶酒过来。秦霜说她不喝酒,我只好一个人自斟自饮起来。酒铺后面偶尔传来马的低吼声,沉闷短促。秦霜看着窗外,天色一点点暗下来,像是天空中坠落了很多灰色的尘土。秦霜叫老板过来,问他这里附近是否有住的地方。老板面有难色,摇了摇头说,这个地方偏僻得很,连我家马厩都有人定下,实在没有地方可以住了。秦霜又看我,意思是问我怎么办?我将剩下的酒倒进酒袋,站起身来。秦霜跟着我走出去。马厩很脏,两匹马在里面低头吃着干草,扑鼻的腥味让秦霜迅速地捂住了鼻子。
我看到酒铺的老板从旁边走了过来。秦霜说,我们还是早点赶路吧,走到哪算哪,反正都是幕天席地。我点了点头,两人翻身上马。待我扬起马鞭时,那马抬起前腿意欲跳过栅栏,可惜后腿似乎提不上劲,跪了下去。我一把没抓住,整个人从马背上滑了下来。耳边响起另一匹马的嘶叫声,秦霜已经倒在了地上。酒铺老板不知什么时候手中多了一把剑,迅速地朝我刺来。我的剑压在身下,一时无法防御,大急之下我的脚狠狠地踢在马的屁股上。那马使出最后一点力气冲向前去,酒铺的老板没有想到这意外的情况,生生的被马踢倒在地。在同一个时刻,店小二的剑迅速劈向秦霜。我在地上打了一个滚,挡在秦霜的前面,口中大喊,拔剑。秦霜仰躺抽剑,剑身出了一半,她的手已经不够长了。顿了一顿,秦霜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刀飞向店小二。店小二应声倒地。
一场惊险总算化解了。我的身上沾满了泥土和枯草的残渣,秦霜将剑收好,我伸手拉她站起来。然后我低头查看了他们给马吃的草料,一定是下了什么毒,否则马不会突然后腿无力的。毒?秦霜吃惊地看着我,那你喝的酒里会不会也有毒?
听到这话我才察觉到自己的胃很不舒服,像是里面点燃了火把,烧得难受。我强忍着,说没事。然后秦霜跟着我再次走进了酒铺。里面的陈设现在看起来简单粗陋,像是临时搭建起来的。我把酒坛端在手中闻了闻,没有味道。可是我到底是中了什么毒呢?秦霜面色有点难看,我问她,你怎么了,不是也中毒了吧?秦霜摇了摇头,她突然问我,你是不是感觉胃中很难受?我说,你怎么知道?秦霜往屋外走去,她的身体在暮色中摇晃。冷清的月亮高高的悬挂在空中,淡淡的光芒从山顶一直铺到山脚,像是秋霜一样让人寒颤。
秦霜抬头望着月亮,她的眼睛展露出无限的忧伤,背影孤单而迷茫。我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噎住了,讲不出话来。秦霜突然问我,如果刚才我的短刀不是足够的快,那你就会被店小二杀死,你为什么要挡在我的前面。我说我没有想过,我也说不出理由,只是当时就这么做了。秦霜的脸由温和变得冷淡起来,她转过身来将我推到一边说,你不应该对我那么好。
我的心又开始疼痛起来,我不知道这种疼痛到底是来自毒药还是刚才秦霜的那一句话。然后我蜷缩在酒铺的一角,我说我们就在这儿休息一晚吧,明天再走。


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晌午了。阳光漫无目的地摊在地上,折射出桌椅的形状。空气中的尘土漂浮得格外明显,打着滚儿。萧瑟的秋风将树叶吹得哗啦啦响,落了一地的枯黄。秦霜不在身边,我起身没有看到她的踪影。落霞庄庄主使的长剑“赤龙”就摆在我的身边,秦霜没有带走它。我慢慢走出屋外,昨晚的症状有了消退,感觉并不是特别的难受。
秦霜也不在屋外,她不知道去了哪里。两匹马有气无力地呆在马厩里,它们估计已经不能行走了。我叹了口气,好端端的竟然遇上了两个杀人越货的人。秦霜走了,我似乎失去了方向,不知道该怎么办。收拾好行装,我依然往前方走。前面是迷雾山,两边山峰高耸入云,中间是窄道,低矮的群山延绵不断。远远看过去犹如一只展翅的雄鹰,那两边的山峰便是它的翅膀。我缓缓走到迷雾山的脚下,想若是如此的翻山,没有马力,不知道何时才能到宁州。秦霜大概怕连累我先走了,这样一来我怕是赶不上她了。
正犹豫的时候我突然听到马的嘶叫声,接着才是马蹄声,尘土飞扬。四匹马很快将我围了起来,他们手中的剑在秋阳下泛着寒光。我看到为首的是一个老者,他的脸陷在太阳的阴影里,无尽沧桑。其他三个是高大魁梧的中年人,死死地盯着我。
是他吗?一个中年人问,是他杀了落霞庄庄主吗?
老者点了点头,说,一定是他,老庄主的“赤龙”剑就在他的手里。
四个人互相看了看,四把剑已经朝中间刺来。我卧倒在地,突然有一种被骗的感觉。秦霜把剑留给我,让人误解是我杀了落霞庄的庄主。心痛,如割裂般。四把剑在我的胸前碰撞,闪耀的火花让我睁不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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