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
渴望富裕,这种渴望成为一种力量,让灯草屋的故事沉淀为一个秘密,一个坊间人人皆知,却避口不谈的秘密

  这时电话铃响了,白兰站起来,走进房间去接电话。我靠在桌前,忽然不知道该同情三姐妹,还是该理解
小镇人民。
  叮铃铃……叮铃铃……
  一阵细微的铃铛声响起,我不知道是从哪里发出来的。孟山寄给我那条难看的金项链在我胸前飞了起来,
朝着某一个方向扯。我才看见发出响声的正是坠子上的三个铃铛。它们在空气中叮叮当当,相互撞击,清脆有
力。
  我想回头去看一眼白兰,可是身体却不由自主地跟随项链牵引的方向走去。来到走廊尽头,右拐下楼梯,
很快,我出了红岩招待所大门,行走在无人的老街上。
  老街的石板路铺向远方,我知道,那尽头坐落着缙云寺,再走过去,就是寺后边上山的小路了。
  我想要大喊,喉咙却发不出声音;我想立刻跑回招待所,脚步却无法停止。这种感觉像极了昨天,还没戴
上项链之前,我意识被封闭起来的时候。唯一不同的地方,是昨天我被学生搀扶着下山,而今天则是胸前那条
诡异的项链,以一股无法抵抗的力量牵引着我慢慢走回夕照峰。
  “孟山,你这个大混蛋!”我在心里谩骂着,但除了谩骂,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第八章:摇铃婆婆
  叮铃铃……叮铃铃……
  山风夹杂着铃铛的声音,摇摆着玄妙的节奏;雾气从地面腾跃,让世界若隐若现。我像一个巫女,踩着细
泥与夜露,慢慢攀爬上夕照峰。望过去,峰顶上的灯草屋一片昏黑,初露狰狞的面貌。
  我的眼泪本能地流出来,但眼睛始终无法合上。我不想看,实在不想看,可似乎有另一个人强行透过我的
双眼在观察四周。那个人毫不胆怯,充满智慧。
  我走过了灯草屋。今天才发现,其实那是一栋业已荒芜、满眼苍凉的废弃场所。联想到有三个被肢解的女
孩曾在里面朝我们招手、微笑、谈话……我的头皮立刻紧绷起来。
  穿过灯草屋后的梧桐林,走下一段斜斜的山坡,再次来到那片峡谷。尖锐的巨石朝天伸展,像是乞求上帝
原谅的罪犯。我踏过一块又一块石头,来到一个隐蔽的石洞前。
  借着月光,我辨认出这个地方——安娜就是在这里被发现的。但当时我们并没有注意到它,几块巨石与茂
密的藤条将它牢牢掩护起来。
  三个铃铛的项链忽然动荡得厉害,“叮铃铃”地发出惊悚的声音,它领着我直朝洞里钻。我死命的抵抗,
用手抱住一块石头,但我做不到——手指像被某人轻轻掰开了,然后背后被推了一下,我跌进漆黑的洞里。
  这个洞大约有十米深,月光投射进来,形成一道微明的光线。我走到洞的最深处,铃铛的声音像迷魂的曲
子,控制着我的双手伸向湿湿的地面。我平日捏惯了粉笔与鼠标的手在土里挖来挖去,刨出一大堆烂泥,一股
令人窒息的恶臭扑面而来。
  我看见了,我终于看见了!那是我一直担心害怕,却又预感一定会见到的东西:一堆腐烂的尸骨,散落在
土坑中,重叠、纠结,分不清几个人,谁是谁。
  到这里,已经是我的极限,我想,即便身体不受控制,我的精神也能实现自我崩溃。
  有谁愿意面对这样一个情景:白蚁、蛆虫沾满了那些小腿、脖子、胸部、脚踝,仿佛稍微一吸气,它们就
会立刻钻进你的鼻子里;手触碰到十几年前死去的人体,并感到它们在轻微颤动,仿佛吟唱着死亡的歌谣。
  叮铃铃……铃铛又在控制我了,它让我的手伸进这堆人骨中,翻来翻去,似乎在寻找什么。我摸到了一只
细小的手,将它提出来,然后摆放到旁边的空地上。
  就在我摆放它时,那只手突然反过来用力地抓住我的手腕,枯萎的指骨深掐进我的皮肤。那一刻,我的心
脏差点停止了跳动。然而,更加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我的嘴里突然冒出一串咒语——那是我从未听过的语
言。
  这碎碎念的咒语伴随着叮当的铃声,缓慢而充满魅力。那只手似乎被抑制住了行动,慢慢地,慢慢地,它
松开了,躺回地上,不再动弹,像一条行将就木的鱼,逐渐失去水份,走向涅磐。
  接着,我在被砍成无数块的肢体中挑来捡去,选出一堆各种形状的腐骨,将之拼成一副完整的人体。最后
找出一颗腐烂到无法辨认的人头,从那小巧的轮廓和尖细的下巴,我还是认出来了:那是小蕾。
  拼好小蕾之后,我又陆续拼好了大蕾和二蕾。现在,三姐妹躺在我面前,沉静而久远,而我却对她们产生
了一种怪诞的亲切感。难怪每天都会发现她们某些身体部位不太一样,原来,被肢解的女孩,每天都要从这么
一大堆尸骨中寻找自己的那份,有时难免会出错吧……

  就在我逐渐消退了恐惧感,平静地站在三具尸体前时,胸前的项链再度有了强烈的反应,它绕在我脖子上
像呼啦圈那样旋转,带起急促的旋风。叮铃铃……叮铃铃……我整个人快站不住了,直向后倾倒,在倒下的一
瞬间,项链断开,三个铃铛分别飞进三姐妹的嘴里——然后我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二天醒来时,我发现自己睡在招待所的床上,孟山和白兰守在我身边。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硬撑着坐起来。
  “有一架飞机硬要把我载来,你相信吗?”
  “呵呵……”我一笑,才发现自己浑身无力。
  接着,孟山告诉我,许在元与安娜已经恢复了健康,他们的家长也接受了学校的道歉及赔偿。听说学生无
恙,我终于放心了。
  “对了,你给我寄来的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呀?”我摸了摸胸前,项链不见了,“它带着我去做了什么?”
  “那天你叫我查资料,我便从缙云山三十年前的资料开始搜起,查到了十七年前的那场惨案,就知道你们
一定遇到了不干净的东西。我四处托人打听,终于找到香港最著名的通灵大师——摇铃婆婆的住址。我马上开
车去香港,请求摇铃婆婆帮忙。她可厉害了,我只不过在她的客厅坐了十分钟,她就已经通过窗户上的风铃得
知情况。于是,她给我这串项链,并如是安排了一番……”
  “听摇铃婆婆说,那三个风铃是超度亡灵的宝物,三个女孩可以从此化清污浊,遁入轮回。而你们几个,
也会自动复原。”
  “其实大蕾、二蕾和小蕾……并没有伤害我。”我想起三个女孩,忽然间有些伤感。
  “摇铃婆婆也是这么说的,她们不想伤害任何人,只不过,那位叫做许在元的男生半夜好奇掀开了温泉黑
帐,而女生安娜,则是想把解剖过的青蛙丢进水池……他们都是自找的,就像你一样。”
  我咬住嘴唇。这些细节连我都不知道,看来摇铃婆婆真的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呢。
第九章:我的下场

  返回深圳,我感到一股巨大的安全感。
  走进校长办公室,这股安全感立刻被那老头严厉的批评瓦解了。从他嘴里冒出第一个字开始,我就有了快
被炒鱿鱼的不详预感。
  校长唧唧歪歪数落了我足足两个钟头,直到一群挤来挤去的学生撞开了门——他们一直在外边偷听。我看
了看:有李千秋、夏多、桃桃、小猩猩、金小乔、当然还有许在元和安娜……
  “大家都来了。”我心中一阵感动,他们一定是来向我告别的。
  校长夸张地咳嗽两声,然后说:“尽管,你这次犯了严重而不可原谅的错误,还胆大妄为地挂了领导电话
,但是经过我与全班同学的多次磋商……你还是留校继续任教吧。”
  “呼啦!”学生们跳起来欢呼,我的一颗心也终于落到地面。
  我被大家簇拥着走向教室,身后,校长的话渐渐“消声”:“不过你们班将被禁止外出旅行……直到毕业
!”







9.真实的童话

文/灯心草灯

  “说你会永远爱我。”
  “我会永远爱你。”
  一对情侣与疾行中的我擦肩而过,他们呢喃声的碎片传入了我的耳中。我心里暗自好笑,连爱的含义都不清楚,怎么谈得上永远呢?
  今天我要去某案发现场给大哥送东西,而这个案发现场就在我所就读大学的湖边树林。
  当看到警察封锁现场的黄色警戒线时,我故意放慢脚步踱了过去,板起一张阴欲转雨的面孔和守卫的警察说了一声:“我是来认尸的。”
  他看了下我的学生证,就放我进来了。
  老远就看到大哥眉头紧锁,脸黑得如同镀了铁。
  “大哥!”我有意把声音放大,喊了一嗓子。守卫的警察一听,吓了一大跳,还以为死去的人就是我大哥呢。
  “哎,小音,喊这么大声干什么!”大哥也一惊,见我一脸坏笑地站在那里,立刻就明白了,“别胡喊乱叫了,这里是案发现场,你严肃点!”
  我跑过去把手机塞在他手里,顺便看了看尸体,“谁说我不严肃了,我就是来认尸的嘛!”
  “还说!好了,手机我也拿到了,你赶紧回自己的学校上课去吧!”大哥不耐烦地挥挥手。
  “谁胡说了,亏你还是个大警探,连你妹妹在哪里上学都不清楚。”我生气地白了他一眼,凑到尸体旁边仔细地确认着,“这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和我在一个社团的,叫汪霖森。”
  “什么?你真的认识死者?太好了,这样我们可以省不少麻烦了。”大哥面露喜色,“每次一接到在学校发生的命案就头大,很少有校方愿意主动配合警方搞侦察工作的。李子,赶紧带她去做笔录,记得把被害人的周边关系都摸清楚啊!”
  “被害人汪霖森,男,22岁,是本校建筑系大三的学生。被害人是从外地来这里上学的,本地没有亲人。平时除了在我所在的社团里活动外,基本没什么社交关系。在社团里和他关系比较好的有两个男生和一个女生,男的里一个是他的同乡,叫舒彬,一个是我们社团的组织者沈映日,女的可能和他有恋爱关系,是和他同一个年级法语系的单琪琦。这个人不论在学习上还是生活中都不太显眼,若不是他和我一个社团,恐怕也不会有人能把情况说得那么具体了。”
  我一口气把刚才的那段话说完,看着李子姐姐记得手忙脚乱的样子,又觉得十分好笑。
  “你说得可真全啊,你哥哥这个警察可真没白当,把妹妹都教得这么专业。”李子终于把最后一个字记完,甩着手上的汗对我说道。
  “那是自然了!哎,初步断定的死亡原因,是体位性窒息吧?”
  “嗬!这你都知道,你没来警察队伍真是可惜了。对了,你们参加的那个,到底是什么社团啊?”
  “这个……”我一时语塞,不过马上就想出了一个合理的说法,“我们是研究人类心灵共鸣的社团。”
  当大哥对我们的社长和其他成员做过笔录之后,还是知道了我所在社团的真名实姓——塔罗奥义研究会,并阴着脸把我叫了过去,一顿好训。
  “‘八荣八耻’学校应该让你们背过吧,以热爱科学为荣,以封建迷信为耻,这个道理还需要我教吗!爸妈把你送进学校是希望咱家将来能出个博士生,可不是想让你来当神婆的!”
  “我知道,但是我研究的塔罗并不是迷信!”我看出大哥想反驳我的话,便连珠炮似的一股脑地说了下去,“塔罗不是简单的抽签算命,虽然每一张牌有它固定的含义,但是解读师却可以联系问寻者的情况,综合牌面含义给出自己的建议,在某种程度上,这和心理辅导的作用是一样的。”
  “哦,你倒说说,怎么能一样呢?比如牌1代表生存,牌2代表死亡,一件事情同时出现两张不同含义的牌,你要怎么和人家解释啊?”
  “置之于死地而后生。虽然结果可能很恶劣,但是结束之后会带来新的转机。大哥,你这么问没用,塔罗在西方早已经存在几个世纪了,存在必有理由,如果它仅仅是这么狭义地规判人们必须做什么不能做什么,或是局限了事情发展的结果的话,早就被人推翻了。”
  “哼,西方的封建迷信就不是迷信了吗?总之,你的任务就是好好读书,这个作为课外兴趣可以,但是如果让我发现你参与封建迷信活动伤害到他人,或者发现你在参加邪教活动的话,我一定亲手抓你!”
  “什么!你竟然这么和你妹妹说话,不怕我告诉爸妈叫他们收拾你么?算了算了,反正和你这种不懂心理研究的人也说不清楚,总之我绝对不会去做违法乱纪的事情的。”

  我带着和大哥争执的一肚子火,大踏步地走向我们的社团活动室。本来今天下午有一次社团集会的,但是汪霖森却不能参加了。虽然他平时是社团里最不起眼的一个人,我也几乎快忘记了他的存在,但是……自己熟悉的环境里突然少了一个人,而且是永远地少了,总让我的心如同被积雨云封住一般,郁闷得难受。
  我走进活动室,一眼就看到单琪琦在自己的座位上,摆开沙迪若之星牌阵在占卜。虽然见到这个场景,我有一肚子话想说,可想起在别人占卜的时候打扰是很严重的错误行为,所以就暂时压下了火气,转身找社长理论去了。
  “社长,精神状态不好的人是不可以占卜的,你就这么放任单琪琦在这种的状态下犯低级错误吗?”
  “你要相信她,相信她作为一个宝剑随从的能力与克制力。”社长似乎早料到会有人质疑他的决定了,“宝剑随从可是最好的危险预知家啊,现在如果缺了她对咨询的分析,我们离真相可就太远了。”
  我们的社团是两年前才建立的,建团时一共有十六位成员,刚好够小阿卡纳范围内宫廷牌的牌数。于是社长就做了个有趣的决定,让我们从宫廷牌里抽取自己的身份,让塔罗引导我们存在于适合自己的位子上。
  圣杯随从:冯茉茉
  圣杯骑士:舒彬
  圣杯皇后:卢肖月
  圣杯国王:周卓然
  权杖随从:广音
  权杖骑士:吴书锦
  权杖皇后:刘辰
  权杖国王:魏毅超
  钱币随从:蒋珊
  钱币骑士:汪霖森
  钱币皇后:吕婷
  钱币国王:曹岫琉
  宝剑随从:单琪琦
  宝剑骑士:乔可奇
  宝剑皇后:高月晓
  宝剑国王:沈映日
  最终就有了如上的排列,神奇的是,当我充分了解了小阿卡纳牌后,发现每个人的性格特点竟然和自己的身份代表牌大致相同。比如我,权杖随从的一个层面代表淘气的孩子,她好动、到处跑动、总想跑到外面去玩,而且总会去一些奇怪的地方;喜欢爬树,想走得远远的,从不按时回家吃饭,喜欢开玩笑……这些特点简直和小时候的我没有两样。
  也许社长正是清楚这点,才把我们的占卜工作做了如此明确精准的分工。每当有情感方面的问卜者找来时,他总会推介四位“皇后”;有学业、事业问题的则由“骑士”来进行占卜;而每位“国王”则会指导还不太成熟的“随从”进行占卜,顺便听取随从不成熟但有时却分外灵验的解牌思路,对事态做出更完整准确的推断。
  的确,宝剑随从的特点是敏锐、公正,可以通过自己的思维更好地与过去和未来沟通。单琪琦的为人也的确没有辜负这个称号,所以一直深得社长信赖和赞赏。但是以她和汪霖森的关系,现在的她恐怕很难做到敏锐公正了。
  “社长,恐怕你还不知道吧。”看样子社长还不清楚单琪琦和汪霖森之间的微妙关系,我有必要清楚地说明一下。正当我摆开架势准备说的时候,我们的副社长刘辰走进了活动室。
  “说什么呢,这么热闹,有什么社长不知道,我也不知道的事情啊?”具有权杖皇后热情直率性格的副社长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广音,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汪霖森和单琪琦的关系,我和社长早就知道了。不过人死不能复生,尽快地查出真凶才是我们应该要做的事情。我相信单琪琦能把握好自己的情感,即便不能,借助牌的力量来驱散自信内心的痛苦和迷茫也是好的。”
  “可是,你没看到她在用沙迪若之星牌阵吗?这架势,是一定要透过塔罗查出真相不可的。我一直坚信塔罗是能帮助我们认清自己心灵的最好媒介,但是沙迪若之星却完全是一个用来问寻事情真相的牌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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