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就这样静坐着,却不敢闭眼,怕闭眼后睡了过去。
为了消磨时光,定神静心,我念起了太上老君说常清净经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吾不知其名强名曰道。夫道者:有清有浊,有动有静;天清地浊,天动地静;男清女浊,男动女静;降本流末,而生万物。清者浊之源,动者静之基;人能常清静,天地悉皆归。
夫人神好清,而心扰之;人心好静,而欲牵之。常能遣其欲,而心自静;澄其心,而神自清;自然六欲不生,三毒消灭。所以不能者,为心未澄,欲未遣也,能遣之者:内观其心,心无其心;外观其形,形无其形;远观其物,物无其物;三者既无,唯见于空。观空亦空,空无所空;所空既无,无无亦无;无无既无,湛然常寂。寂无所寂,欲岂能生;欲既不生,即是真静。真常应物,真常得性;常应常静,常清静矣。如此清静,渐入真道;既入真道,名为得道;虽名得道,实无所得;为化众生,名为得道;能悟之者,可传圣道。
……
夜,死寂。
我就这样静坐了将近两个时辰,这时突然闻到鸡鸣声,继而又听到远处更夫敲更的声音,此时已是四更时分。
我心里想,这屋子哪有什么猛鬼,看样子今晚很平静,大概是我们贴的神符,布下的八卦阵发生了作用,眼看着就要天亮了,根本就没有一点鬼影子。
正在我庆幸的时候,突然,隐约闻得外屋有异响。
听了一会,却不见动静。
我以为自己听觉错误,便竖起耳朵,屏息敛气,侧耳相听。
还是沉寂。
突然,阴风忽袭,烛光闪烁,火焰的影子照在墙上,显得诡异莫测。
“不好!”我立即摇醒了身边的田古道和鬼崽妖。
“脏东西来啦?”田古道惊然坐起,顿时清醒不少,严阵以待。
我感觉已有游魂入屋。
第16章 猛鬼现身
“秀才,这鬼魂一定是藏在屋子内,并非外面进入。因为我们早已在门窗等入口施法、贴符、布阵。鬼魂不可能进得来!”田古道分析道。
人死之后,躯体逐渐腐朽,而灵魂则成为鬼魂,其中有一些鬼没有进入阴间而继续游荡于阳世,或在夜里离开阴间潜入阳世,出来作祟施乱。如有鬼魄作祟,則要以符录、经、懺、咒等缚鬼、驱鬼和杀鬼。
又一阵阴风吹来。
烛光摇曳几下,忽然熄灭了。
我与田古道没有说话。
房子内陷入一片寂静。
“嘭!”不知哪里发出一声异响,分不清声音从哪个方向传来。
“秀才,那东西终于现身了,准备为我们的七百两赌银而战吧。”田古道重新点燃了火烛,低声对我说。
说来也怪,烛光重新燃起后,那声音就消失了。
为了争取主动,把握时机,我让鬼崽妖出去探一下虚实。
就在鬼崽妖出去的当口,突然又有奇怪的声音想起,好像楼下与楼上同时发出。
就在这怪声想起的时候,我们听到远处村寨的狗狂吠不已,此起彼伏,发出惨烈的吼声。
“不好,这狗如此叫下去只怕会惊尸。”
我们赶紧念起哑狗咒,不一会,村寨又恢复了宁静。
“吱吱,吱吱……”突然,鬼崽妖脸色惶惶,惊弹进来。
鬼崽妖用手朝楼上指了指。
“难道恶鬼在上面的阁楼?待我去看看……”田古道起身要上楼。
我一把拖住他,低声喝道:“去不得,否则就中了那鬼魂的计谋。”
“靠,鬼还会使计谋?看来真是只狡猾的厉鬼!”
“是的,你看它发福再试探我们,说明这只恶鬼并不唐突,我们要倍加小心才是。”
“秀才,你说这恶鬼使的说明计谋?”
“刚才就是要吸引我们去楼上观看,如果去了就正好中了它的诡计。”
“什么意思,你说清楚一点嘛!”
“这鬼魄是要将我们化整为零,然后各个击破。所以,我们现在不要出去,只要它们不进这个屋子,我们就不要理睬,免得分心乱了阵脚……”
“秀才厉害,你分析得有道理!我们只管守住这间屋子就是了。”
又是一阵沉寂。
少顷,只见烛光频闪,我恍惚见到门口一个影子飘过。
田古道起身,再门顶悬吊了一把桃木剑,再窗户扣撒了一把糯米,然后回座静养。
正在我专心盯着房门的时候,突然又是一股阴风吹来,火烛再次熄灭。
“秀才,要不要再点燃火烛?”
“当然要,一次燃两只,快点!”
一会,房子内重新燃起火烛。
我们的眼睛尚未适应过来的时候,鬼崽妖用手推了我一把,嘴巴朝屋内的一个角落撅了撅。
只见角落里,先前静止的一把无人坐着的摇椅在不停地自己摇摆着……
我与田古道不免骇然。
门口和窗户都已施法,且驱鬼神符、缚鬼咒、杀鬼法器也一并上齐了,为何那摇椅再自己摇摆?
难道恶鬼已经进屋?
倘已进屋,为何又能突破层层法?
莫非真是罕见的猛鬼?
“秀才,看来真是猛鬼!现在怎么办?”田古道也有些惶然,在我耳边低声道。
“以静制动!在八卦阵没有突破之前不要擅自行动,那恶鬼想扰乱我们的心志,千万不要上当。斗鬼千万不可先自己乱了阵脚!”
“八卦阵是我们的最后一道防线,如果突破了,还有得玩吗?”田古道见我漠然的样子,有些急了。
我嘱田古道、鬼崽妖靠近我,三人以品字形背靠背席地而坐。这样阵势可以从不同的方位观察情况,便于及时施法以及调整战术。
那摇椅自动摇摆了很长一段时间,见我们没有理睬,最后自己听了下来。
我朝摇椅上一看,那椅面布满了灰尘,待停下来的时候,还是满椅子的灰尘。
如此相持了一阵。
楼上的阁楼上发出“乒乒乓乓”的怪响。
接着楼下也传来一种奇怪的声音,让人汗毛直竖,那声音像脚步声,但又不是靴子的声音,好像是棉鞋的声音,轻一脚浅一脚的,节奏感却很强。
随着脚步声的越来越近,屋子里的温度变得冷飕飕的,我们感觉是那恶鬼再步步逼近。
我死死盯住门口,果然,看见看见一个影子很快闪过。
第17章 人鬼对峙
我立即以摧符录召请六丁六甲神将,田古道则念咒語旨传诸尊神律令,勒令禁止鬼魄作祟,以驱恶鬼,杀邪灵。
可是,这套从未失手的程序居然没有了法效。一个身着素衣长袍的女子悄然无声地站在了门口,那素衣好像是死人常穿的寿衣,好像刚从棺材里爬出,女子脸色惨白,披着杂乱的长发,嘴唇紫黑紫黑。
我眨眼的功夫,却发现那女鬼刚才惨白干净的脸上,居然流着鲜血,那鲜血从眼角汩汩而出,样子甚是骇人。
田古道迅速拿出照妖镜,朝那女鬼脸上照过去,镜子将烛光反射再那张苍白的脸上,那女鬼不停地躲避着反射光,最后隐去……
“秀才,看来还是照妖镜管用!”田古道按不住惊喜。
还不等他落音,门口有出现了一个浑身黑衣的男鬼,也是披着长发,面目狰狞,仔细一看,脸上居然没有眼睛和嘴巴!
田古道再次端起照妖镜,朝他脸上照射过去。
那男鬼顿时消失了。
田古道放下镜子,正暗自高兴,却发现那男鬼有出现了,不过这一次换了脸,变成了吊死鬼,吐着长长的舌头。
田古道再举镜子,那鬼即刻不见。
田古道放下镜子,那鬼倏地又变了一副脸孔出现。
如此反复,那鬼的脸孔越变越恐怖。
我让鬼崽妖泡到门口拉童子尿,那鬼顿时隐去。
可没多久,那鬼又重新站在了门口,手里拿着一个东西滋滋有味的啃着,我们仔细一看,好像是人的心脏,那鬼吃得满嘴是血,他却全然不顾。
“可能是幻觉,不要管他!我们赶紧念《正气歌》驱邪。”
田古道听我一说,便一起和我念起文天祥的《正气歌》,正气歌浩然正气,可以让群鬼退避三舍。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
皇路当清夷,含和吐明庭。时穷节乃见,一一垂丹青。在齐太史简,在晋董狐笔。
在秦张良椎,在汉苏武节。为严将军头,为嵇侍中血。为张睢阳齿,为颜常山舌。
或为辽东帽,清操厉冰雪。或为出师表,鬼神泣壮烈。或为渡江楫,慷慨吞胡羯。
或为击贼笏,逆竖头破裂。是气所磅礴,凛烈万古存。当其贯日月,生死安足论。
地维赖以立,天柱赖以尊。三纲实系命,道义为之根。嗟予遘阳九,隶也实不力。
楚囚缨其冠,传车送穷北。鼎镬甘如饴,求之不可得。阴房阗鬼火,春院闭天黑。
牛骥同一皂,鸡栖凤凰食。一朝蒙雾露,分作沟中瘠。如此再寒暑,百疠自辟易。
嗟哉沮洳场,为我安乐国。岂有他缪巧,阴阳不能贼。顾此耿耿在,仰视浮云白。
悠悠我心悲,苍天曷有极。哲人日已远,典刑在夙昔。风檐展书读,古道照颜色。
……
只见门口升起迷雾,那恶鬼的身形渐渐隐而不见。
我们稍稍松了一口气。田古道对我的指挥产生质疑:“师兄,我看我们这样谨慎防守不是办法,得主动发起进攻,否则那鬼以为我们怕他!”
质疑之间,却见那鬼再次出现,这一次更加恐怖,他取下自己的头部,拿在手里,不停地从左手抛到右手,那脑袋滴着鲜血,其状惨不忍睹。
田古道见状,由不得我命令,便猛然站起,咬破自己的中指,鲜血顿时汩汩而出,他快速走到门前,隔着门槛朝那鬼身上甩去,以血溅之。
那鬼居然没有反应,与他面对面僵持着!
我也从怀里取出虎牙镇尺,朝那鬼魂一把拍将下去。
却还是没有反应!
简直不可思议!
这是我们出道以来见过最不怕人,也不怕施法恶厉鬼了!
我当下大骇,心想今晚只怕真的得命丧这鬼屋了。
这是田古道已经退回八卦阵内寻求自保。
那鬼见田古道退回屋内,便得寸进尺,慢慢跨过我们事先设置的高高的门槛,走近屋来。
我甚是奇怪,鬼怎么可以跨过高高的门槛,且毫不惧怕我们的法力,按说我们的法力已经很高深了。
“难道是假鬼?!”我当下一了、激灵,冒出一个念头。
那鬼正手理提着自己的脑袋,慢慢向我们逼近。
就在同时,门外发出一声尖叫,似狼嚎,似狐鸣,然后声音慢慢变得沉闷起来。
只见原来的女鬼再次出现再门口,女鬼的后面居然还站着一个壮年模样的男鬼,跟在无头鬼的后面,朝我们踱过来。
这时,鬼崽妖拿出檀弓,往门外的那女鬼脸上使劲弹去,只听得“哎呦”一声叫喊,女鬼立即移开了。
鬼崽妖接着往女鬼后面的男鬼弹去,那男鬼用手捂住被弹到的地方,也迅速消失。
第18章 假鬼现形
从刚才女鬼发出叫声,我判断这是一伙真人扮的假鬼!
我当机立断,命鬼崽妖上前将那无头鬼手里的脑袋抢过来。
鬼崽妖得令,一跃而起,瞬间便将脑袋抢到了我手里。
我提起一看,果然是个假脑袋。
娘的,居然是有人在装神弄鬼!根本就不是什么鬼魂!
得调整战术,整一整这帮混蛋!
他们现身的有三人,身后还有多少人尚不得而知,看来硬拼是不行,得出怪招。
我迅速将信息告诉了田古道,田古道会意。
那无头鬼见被我们抢了脑袋,便加速朝我们逼来。
“且慢!三位鬼大哥鬼大姐,我们也是刚刚新亡的孤魂野鬼,我们生前是结伴作生意的,不想前些天遭山贼杀戮,魂魄一直漂泊在外,今天来到这间老屋,只是想等机会超生,重新投胎做人,不想大水冲了龙王庙,占了你们的地盘……”我胡乱编了些胡话讹他们。
那无头男尸听我如此一说,顿时停下来了脚步。
虽然没有脑袋,我们还是可以感觉得到无头男鬼的狐疑。
“我们之所以贴符布阵,是担心有道士之类的人进来惊了我们的魂魄,因为我生前也懂得一些方术,便自己在一处庙里偷了些尚未施法的神符以求自保,既然你们也是孤魂野鬼,倒也无妨……”我一边说着,一边将八卦阵拆了。
田古道见我如此讹他们,也装作鬼魂的样子,冷漠毫无表情地望着他们,鬼崽妖见状,也跟着学了。
我知道他们怀疑我说的话,以为我们也和他们一样在装鬼。
为了打消他们的怀疑,我一把将杀手却无名的尸体拉了过来:“这位生前是我们的老大,他死得最惨,怨气也最重。来,你过来摸摸他的寒尸就知道他的怨气有多重了……”
那无头男鬼迟疑了一会,果真走了过来,看来他对我的话还是将信将疑。
他径直走到却无名的死尸前,我掀开却无名的棕斗笠,暗地里用指甲弹了些药粉。
那无头男鬼伸出左手,抓住杀手却无名尸体的右手。
死尸本来就寒气逼人,而却无名又是冷面杀手,其寒气更甚,可以刺入浸透到活人的肌肤。
摸了一会,果然,那无头那鬼伸出的手陡然弹了回去,显然是没有感觉到半丝活人的体温。
为了彻底让他相信我们是鬼魂,我接着说:“我生前听说,人死后半个月之内,如果有善良的陌生鬼魂连续掐住其人中,就可以使寒尸恢复阳气,可以增加他超生投胎重新做人的机会,我看这位大哥生前一定也像善良之人,今天请你帮忙掐以掐他的人中吧……”
那无头男鬼果然伸出右手,死死按住却无名鼻孔下面的人中穴,另一只手掩住却无名的嘴巴,显然,他是像试探这到底是不是死尸。
这样坚持了一段时间,那无头男鬼终于放下了自己的双手。
之后,退了一步。站在那里犹豫着。
我知道他已经相信自己摸到的确实死亡已经很久的死尸。
我哪肯就此放过他:“这位鬼大哥,我们这位老大死得很惨的,他是被山贼用五步蛇活活咬死的,那山贼的五步蛇是用蝎子、蜘蛛等剧毒的活物,放在一个百年蛊瓮里养大的,所以只要被那毒蛇咬过,就会瞬间气绝身亡。不好意思,我忘记告诉你了,由于这种毒性太强,凡是接触过中毒尸体或魂魄的,其余毒也会迅速扩散到触摸着的身体内,最多不出一个时辰就会全身发紫,倒地而亡……”
那无头男鬼听我如此一说,伸出自己的双手,果然发现双手开始成黑紫色,他惨叫一声,跌跌撞撞冲出屋去……
门口的一男一女两个装鬼的家伙重新出现后,半天没有反应过来,站在那里发愣。
于是,我接着施展障眼法。
我抽出杀手却无名身边的夺命刀,一刀将自己的脑袋砍了,然后用手提了,来到两人跟前,将血淋淋的脑袋递给那女鬼,手里的脑袋还在睁着眼睛张开嘴巴说话:“刚才你们朋友的脑袋没有了,你赶快把我的脑袋给他接上,这样还可以落个全尸,到阴间报答的时候,可以少受些折磨……”
那女的哪见到这场景,没来到及叫一声,就瘫倒在门槛上。
她身后的壮汉见状,拔腿想跑,我在他脚下下了个绊子,他四脚朝天翻到在地上,望着我手里不断眨着眼睛的脑袋,苍白的脸上更加没有血色,嘴里直喊:“鬼大哥饶命,鬼大哥饶命!”
这时,田古道与鬼崽妖扮成僵尸跳了过来,田古道假装对我说:“哥,我自从死了这么多天,至今还没有人给我们祭奠,供奉些吃的东西,我好饿啊,我看这个人的肉很多,我们吧他吃了好不好?”
我心里骂田古道比我还狠毒,嘴里却说:“鬼只能吃鬼,不能吃人,如果吃了人,就再也没有机会超生做人了。”
田古道接过话茬:“那可以吃了他,他是鬼又不是人,没有关系的。”
那壮汉听我如此一说,好像抱住了根救命稻草,不停磕头求饶:“鬼大爷,我是人,不是鬼,你们不要吃我啊……”
鬼崽妖不知从哪里捡来一根粗木棍,对着那壮汉的头部一棍子打下去,那壮汉来不及吱声就倒在了地上。
我嘱田古道与鬼崽妖将两人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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