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罪从心起将心忏,心若灭时罪亦亡;心亡罪灭两俱空,是则名为真忏悔。阿弥佗佛!”讲述完毕,老和尚念了一句佛语。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阿弥佗佛!”半桶水的田古道也跟着念道,样子很滑稽。
“一切行无常,生者必有尽,不生则不死,此灭最为乐。”我也念道,那老和尚望着我,似乎看出我有佛缘,我赶紧躲开他的眼神。
我们很诧异,为何眼前的老和尚对宫廷之事了如指掌,老和尚也不隐瞒,如盘托出。原来他以前也是宫内的太监,比仇沙早两年入宫,也是湖南沅州人,因为与仇沙邻省的缘故,在宫廷内,他与仇沙就走得很近,关系甚好,两人视为手足。
田古道连连说“难怪难怪”,接着连珠炮似向老和尚发问,不肯轻易放过这个打听后宫秘史的机会。田古道的问题大都离不开“万岁爷到底有多少老婆”、“他是不是每天晚上都要干那个事”、“皇帝老儿要不要拉屎窝尿,怎么拉”、“万岁爷有没有出去逛过窑子”之类内容,老和尚爱理不理。
我本来想打听一下科举与殿试的情况,见这个情形,也就打住了,免得自讨没趣。不过心底里却记住了这老和尚,以后有机会定要向他好好讨教科举与官场的事情,或许到时对自己的科举考试及以后的仕途大有帮助。
第07章 死尸半夜出棺
当晚,我们宿于寺内,卧室就挨着仇沙陈尸的房间。
晚上,听了那老和尚的讲述后,田古道意犹如未尽,就像一只拉上了弩弓的箭。躺在床上,田古道把我当成了那老和尚,不停地骚扰我,频频向我发问。
“秀才,你说那太监与宫女对食时,是如何把弄的?我一直纳闷,这太监连命根子都没有了,又怎么满足人家宫女啊?”
田古道发起问来孜孜不倦。
他的这个问题,我也没有答案,毕竟我们都尚未婚配,没有丁点临床经验。不过,我之前看过一些野史方面的书籍,揣测太监与宫女偷情,应该不外乎两种方式:一种应是抚慰与口交,另一种应是借助狎具进行。
我以前看《乡野趣闻》,里面有这样的记载:说是某富商常年在外做买卖,由此冷落了娇妻,他的妻子正值欲念旺盛的年龄,实在熬不住了,就与家中男仆勾搭上了,但是又担心怀孕被富商猜觉,于是每次与男仆行房事,一般都由男仆用舌头舔女主人私处,后来女主人发觉如此行事更有趣,每次即要男仆如此相舔,这样既可过瘾,又不会有身孕,可谓两全其美。后来那男仆因娶妻辞了差事,虽然也间或回来与女主人尽云雨之欢,但毕竟周期太长,欲壑难填,女主人就养了一条身材硕大的狗,每当欲火难耐,就指使那犬用舌头舔自己的私处,以获得满足。这个女主人的方式,应和太监与宫女对食属异曲同工。
我猜想到这里,也没把答案告诉田古道,倒不是小气,而是难于启齿。
其实,我私下也有诸多疑问,比如太监到底有没有欲望。
对于这个问题,田古道的兴趣比我还大。两人讨论来讨论去,也没有个可以信服的答案。如果没有性欲,是因为太监的睾丸与阳具早已被割掉了,没有了这些东西,欲望自然无从而起。觉得又有欲望,魏忠贤等许多太监不都娶了妻子吗!如果没有性欲,娶妻应该没有什么意义,既然没有意义,自然就没存在的理由与必要。
两人压着嗓子轻声碎语,一直唠叨到深夜亦无睡意。
正在穷聊之际,突然,我们帖隔壁仇沙的停尸房发出声响,而那些守灵的和尚明明早已离去了,这是怎么回事!
田古道骂了一声:奶奶个泡菜,不会是这仇沙的鬼魂在作怪吧?
我与田古道即刻披衣起床,开门,蹑手蹑脚,往隔壁的停尸房瞧,只见仇沙的棺材里面发出异响,悉悉索索,似乎里面有东西在动作。
“棺崞里面不会是进了老鼠吧?”田古道轻声说。
“应该不会,棺材盖封闭得很密实。”我看了看棺材,那棺材架在两条板凳之上。
“那真是见鬼了,难道仇沙的尸体在作怪?”
“按理说不应该啊,这千年古刹有佛光护寺,香火又旺,鬼魂是不敢进来的。”
“是不是这棺材的问题,那老和尚说已经先后有百来具死尸在里面躺过,如果仇沙刚好是第一百具死尸的话,那以前的那些阴魂一直残留在棺材之内,没有飞散,当积聚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会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玄邪磁场,这磁场一般逢百爆发一次,又逢现在是午夜时分,此时阴气颇旺,更是提供了爆发的契机。”
“你赶快回去拿法器。”我吩咐田古道,自己在原处守着。
在这当口,棺材内的声响越来越大,越来越密,我屏气敛声。突然,被密封的棺材盖居然被挪动,砰的一声,掉在了一边,打翻了棺材边的长明灯,屋子顿时陷入一片死黑。
此时,田古道的法器还没有拿来,我只好继续观察动静,嗣机而变。接着,又是一阵摩裟声,估计是那死尸已从棺材里爬出来了,果不其然,那仇沙的尸体从黑暗中慢慢走出门来。
我叫声不好,尸体一旦出了棺材,就不好制伏,在出棺材之前,用几道辰州符将棺材盖封死即可,尸体出得棺后,阴魂发散,难以聚拢。
那仇沙已经走出房子,田古道才将法器拿来,我接过虎牙檀木镇尺,准备一把将死尸镇了,田古道一把将我拖住,连连说“使不得,使不得”,我这才想起镇了仇沙的魂魄,将增加赶尸的难度。这镇尺一般用于镇收野鬼孤魂,于是,将镇尺收了。
“干脆,我们跟着这死尸,看他究竟要干什么?”田古道提议。
我觉得也有些道理,再说半夜深更在这寺庙施法作事,弄出太大的声响也不合适。
于是,我们跟在死尸背后,只见那死尸不紧不慢地往寺门走去,竟自开了门,再往外去。
在幽幽黯淡的月色之下,仇沙身着一袭纯白色寿服,在寿服的衬托映照下,脸色显得更加苍白,两只手很僵硬的摇晃着,月色照在他的光头上,泛着一道淡淡的灵光,时有时无。
死尸似乎对这一带的道路很熟悉,毫不犹豫地朝后山的一片坟山走去。没多久,即至墓地。
那墓地三面环山,正面对着一口湖,虽是晚上,这里看上去应是风水宝地,风景也不错。田古道轻声说,这么好的地方做坟地真是可惜了。
这里莫非就是人们常说的阴阳山?
那死尸一直前行,不久在一个石柱前面停了下来。
借着月色,我们定神一看,原来这根石柱是呈阳具状,足有八丈之高,十抱之粗,那形状与男根几乎别无二致,石柱的底部长满了杂草灌木,看上去就象男根的毛发,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阳元石了。
关于阳元石的来历,早就听说过这样一个传说:八仙之一的吕洞宾,是个风流道士,虽已成仙,但是色心不改,经常调戏妇女,他有个本事,就是会施“飞鸟”之术,即把阳具变成黄莺飞到漂亮姑娘的身边,让姑娘爱抚,它也可以钻来钻去,占一些便宜。这件事被一位夹山仙女知道了,想惩罚他,就故意告诉他有一群少女在河里洗澡,吕洞宾色心大动,到时候“黄莺”又飞出去了,它飞到一个仙女身边,在她裸露的身体边磨磨蹭蹭,没想到这个仙女一手抓住了它,口中念了一声咒语,黄莺羽毛纷纷脱落,又还原成了阳具,从此固定在人迹罕至的夹山。
说来也邪乎,据说这里附近村落的妇女以前都不生育,自从这个阳元石落地以后,就开始生育了,后来这里的村民将阳元石视为神石顶礼膜拜,每逢节日,都要来烧香祭拜。
因为人们对阳元石的神妙功效感到奇怪,有多事之人,便来揭希有一个风水先生来此处查看风水,在该村落西面山上发现一个叫岩洞,正对着这个村落,形状酷似女阴,风水先生认为,正是该洞阴气逼人,才让村子人丁不旺的,自从阳元石落定之后,村里开始人丁兴旺,还出了不少做官的人。
那死尸站在阳元石跟前,久久凝视,不肯离去,伫立良久,突然发出一阵低沉的哀鸣,引颈长啸,声音甚是惨切。
仇沙的死尸又是一阵静立,突然,鼻子耸动,似乎闻到了什么气息,并寻气息而去,我们紧随其后,借着月色,却看见一对青年男女在墓地的草丛里野合。
原来这里还有一个习俗,旁边村落的夫妇如果结婚久不生育,都跑到阳元石山落了野合,据说很多夫妻在此媾和之后,回去不久就可以怀孕生子,甚是灵验,不过时间要选择在子时。
那死尸见了,并不做声,审视一阵,突然魂魄出窍,要去取那男子的命根。
那对男女被突如其来的一幕吓着了。不耿没有想到对方是一具死尸,他们以为是周边的人来捉奸,女子立即将衣服草草掩盖在胸脯上。男子顾不了羞涩,站起来理论:“我们是夫俩,并非露水野合,来这里是求子的!”
显然,这是对牛弹琴,那死尸哪里听他声辩,执意要向下其裆部下手。
我与田古道见事不妙,马上念咒,同时将一道辰州符用泥巴裹了,扔了过去,正好落在仇沙的脖子里,死尸立即停止动作,似乎从梦中惊醒,站了一会,轻叹一口气,转身朝寺内而去。
那对男女好事受阻,女人更是受了惊吓,待死尸离去后,我们现身,将一道符给了那对男女,嘱他们回去烧了用水服食。
为了不惹事端,田古道谎称:“刚才那是一个精神失常的人,莫怪。”
那男子顿时来了脾气:“知道家里人有病,就要看好!”
我们再三道歉,而后离去,只听得男子在后面责骂不休。
田古道说:“秀才,这男人刚在正聚神行事,只怕受了突然的惊吓,那玩意一辈子也不得雄起了哦。”
那死尸也不多事,居然往夹山寺走去,然后将寺门关上了。
我与田古道被挡在寺外,进去不得,田古道开始不停地骂娘:“狗鸡巴日的仇太监,居然将老子关在门外,看谁来赶你回来凤……”
这时,夜已很深,凉意顿生。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显然,骂人是解决不了问题的。田古道说:“秀才,我们搭人梯爬进去吧。”
我没有答应,取出狼箫朱砂笔,含在嘴里,竖吹起来。一曲《古刹幽境》,自是静音梵乐,在月色下,在夹山寺这座千年古刹处,显得如此悠然恬静,淡定从容,使人躁气顿消……
闻着我的箫声,田古道不再躁动,很安静地站在一旁。
不一会,寺门开了,鬼崽妖睡眼朦胧看着我们。
箫声,是我与鬼崽妖之间联络的一种方式,是一种暗号。只要鬼崽妖听到我的箫声,如果发现我不在身旁,就知道我有事找他。而箫声节奏的快慢,代表着事情的轻重缓急。如果我的箫声又哀又疾,则表示有紧急情况。如果轻缓悠然,则表示没有危险,但需要帮助。
第08章 阉匠牛之宫
三人进了寺庙,往仇沙的停尸房一看,仇沙已经自己爬在棺材里躺下了,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我们赶紧盖上棺材盖,并封了神符,也不去自己房间睡觉,三人给长明灯加了油,盘坐在蒲团上,免得仇沙的尸体再生意外。
“秀才,仇沙刚才出去这一躺,到底是什么意思?”田古道开始发问。
“我想应该是仇沙死后,不甘心自己的裤裆空去一坨,想去阳元石取男子的阳具补身。
因为,人死后,一忌身首异处,很多找不到首级的尸体,一般也要做个木头首级置于身体之上。子曰: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至始也。立身行道,扬名於后世,以显父母,孝之终也。保持身体发肤完整,也是对父母的孝顺。三国时期的夏侯敦被人射中眼睛,眼球拿出来后,自己拿起吃了下去。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我猜测道。
“那夏侯敦真是猛男,自己吃自己的眼睛,只怕是前无古人,后无来着。这样的孝顺有必要吗?”田古道对这套孝经中的理论提出质疑。
闲聊中,天不觉已经亮了。
我们开始为仇沙的尸体做出发前的打点,妥当之后,告别了弘正法师及了空等诸和尚,启程而去。
从夹山出发,我们施展尸体快行术,一路无阻。
当行至慈利县九都溪的时候,出了点状况。
我们在九都溪河岸等候渡船过河的时候,对岸一个青年男子,掏出自己的阳物,踌躇满志地朝九都溪撒了泡尿,那尿掉到河里,溅起朵朵浪花,然后浪花化作泡沫,随着水流漂流而去。
就是那男子的一泡尿,却折腾了我们好久。
太监仇沙原本好端端的尸体,见了男子撒尿之后,任我们如何念咒施法,就是赶不动。引来一层一层的好事之人来围观。
我赶紧掏出《柳氏走尸偏门秘技》,翻了几遍,硬是找不到破解的秘诀。看来我柳派走尸一门也没有赶过太监的尸体。随着围观者越来越多,我额头开始冒汗,如果围观的人太多了,就会容易惊尸,果真如此,就更加难以掌控局面。于是我吓唬旁观者,一些胆子小的溜走了,却有些不怕死的,硬是围着看热闹,其实他们也在等着看我们出洋相。
“搞这种特殊尸体的运送,还是有风险的!”我轻声对田古道说。
田古道也有些发虚了,要我施放阴术,看周围是否有不干净的东西在作祟,我抹下阳火,在周围扫描了一遭,却没有发现异样。
就这样足足折腾了半个时辰,就在我们行将失去信心的时候,鬼崽妖跑到一个老乡家门口,从几个小孩手里抢了些泥巴团,一边朝我们走,手里一边不停地搓着,待到跟前的时候,那坨泥巴被搓成了一个男根的模样,那样子跟真的似的,引得围观者一真哄笑,说这小鬼崽仔人小名堂多。
远处那几个被抢了泥巴的孩子边哭边往我们这边跑来,一副不甘罢休的样子。
鬼崽妖将仇沙的腰带解开,我们赶紧哄开近处的看客,鬼崽妖迅速将泥巴做的阳物用布包裹好,系在那死尸的胯下,然后再复原好衣物。
看到这里,我与田古道恍然大悟,于是立即施法,重新点了朱砂,贴上神符,田古道抓起一把冥币,往空中一洒,一声吆喝,那尸体便开始行走,上了渡船,过河而去。
那船家是个老者,胆子很大,他说自己经常做这种生意,渡一趟喜神,可以抵平时的四五天的银子,划算。他还说,他渡过死人也不少,今天这种情况也是第一次遇到。
这时,我们已经知道玄机。原来是太监死后,其魂魄对阳具很敏感,因为自己的命根子没有了,因此不能见别人裸露男根。师父早就告诫过我们,男性死尸的阳物丢失,就会赶不动。如太监的阳具没有被保管好,也是赶不动的。只是我们没有料想到太监对人家的阳物如此敏感。
又是几个时辰的路程,抵达了永定境内。
我们直奔牛之宫住所而去,向他替死者仇沙赎回命根子。
牛之宫,年七十有三,永定天子山脚下的一个阉割匠,世代以阉割为生,先人只阉家养禽兽,到他这一代,将祖业发扬光大,在做大阉割禽兽主业的同时,还开拓出了阉人的副业。
他一把阉刀在他手里出神入化,是远近有名的“两把刀”——一把阉畜,一把阉人。
有好事之人戏谑地送他一副对联“双手左右人畜命,一刀割断是非根”。牛之宫甚是满意,竟把这副对联装裱好,挂于自家中堂,每当看着这副对联,就充满了光宗耀祖的神气。
牛之宫一辈子在阉割领域兢兢业业地耕耘着,永定一带家家户户的家养禽兽,几乎都挨过他的刀子。
牛之宫的丰功伟绩还不只这些,他桃李满天下,湘西一带的阉割匠基本上都是他的徒弟,经他调教出来的阉割匠,徒子徒孙加起来,足有百人之众。在这一带,他绝对是说一不二的宗师级人物。牛之宫在湖南西域地区出游,如入家门,不出十里,必有徒子徒孙,接来送往,酒菜伺候,滋润得很。
许是阉割的动物与太监多了,身上就多了些煞气,据说只要牛之宫出门,路边的家禽,多是鸡飞狗跳的,都避而远之,似乎知道他就是禽兽界谈之色变的阉割匠,生怕被他割断了是非根,失去了做动物最本能的快乐,以及续香火的使命。
听说他曾经在一个徒弟家夜宿,结果这个村子的人,第二天都起床起得比平时要晚,因为村子里的公鸡好象商量好了似的,第二天居然都没敢打鸣,怕被他阉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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