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在梦中看到这座千棺塔,我都不由自主地往上爬,一直爬到塔顶,那里有一口极其奇特的棺材,那棺材非常的绚丽,而且非常的新,周身金黄泛光,就像是刚刚才用黄金打造的一样。而我每一次都毫无例外地控制不住地启开了它,往里面看时却什么也看不到,那棺内仿佛就是一片虚无,像是一个无底的深渊,无论我怎么看就是看不到它内部的情形。而每次我打开那口棺材时,下面所有的棺材都会启开,里面的东西都爬了出来,我想任何人都不可能想象得到,那些棺材里爬出来的是什么!”
龙少说到这,又把目光转向了我,显然他所说的任何人肯定也包括我在内。而龙少一向都是个话很少的人,印象中这还是他头一回一次性和我说这么多的话,而且内容居然不过是一场诡异的怪梦,我虽然觉得荒诞,但龙少最后的那句话,还是让我止不住感到毛骨悚然!
那里面能爬出来什么?大不了就是僵尸恶鬼呗!我心里这样想着,却还是有种不舒服的感觉,因为以龙少的性格,他不会用如此慎重的语气仅仅来和我研究一场荒诞的梦境。
“爬出来什么?”我悚声问道。
龙少苦笑了一声,这才道:“我说过了,谁都不可能想象得到的,你敢相信吗?那些棺材里爬出来的,竟然全部都是我!”龙少说到“我”字时特意抬高了声音,一边还用大拇指指了指自己的鼻尖。
“全都是你?”龙少说出来后,我当即头皮一热,几乎就打了个哆嗦。看到无数和自己相同的人其实是很恐怖的,更骇人的是这些“自己”居然还是从一座奇特的塔状物上堆积的棺材里爬出来的。不用再作过多的描述,此刻我所产生的恐惧感,就足可以和龙少产生共鸣了。
“虽说那只是梦境,但逼真得能把人逼疯,普通人真的很难想象出那样的恐怖,那些‘我’就这样盯着我看,好像我本人是他们眼中的一个异类。而随后,他们都会举着自己的左手,缓缓地爬着向我靠近,好像示意我去看他们的左手,而我同样是无论怎么看都看不见,每次到了这里梦就会醒,再周而复始,这样的梦境事先没有任何的征兆,就这样突然而至,无休止地折磨着我!”
我看着龙少的脸上现出了一丝痛楚,心道没想到你这样养尊处优的阔少爷也遭受着如此巨大的痛苦,换成是谁也非得被整得精神分裂不可。
我对他道:“再可怕也不过是噩梦而已,你没必要这么在乎的。”
说实话,我这话说得比较违心,而龙少似乎还不知道梦中的那座千棺塔其实确有其物。
龙少又是一声苦笑道:“噩梦是会被时间洗刷掉的,但可怕的是每次我准备忘记它的时候,它又会不期而至,似乎我永远都别想摆脱得了它,再这样子下去我迟早会被逼疯的。于是,我开始怀疑一定是我某些地方出了问题,我花了极大的代价四处找寻,浪费了很多人力财力,最后,我终于找到了问题的突破口!”
第三十七章 伊贝函数
龙少接下来的叙述,着实让我吃惊,我自认为是坚定的科学主义者,坚决反对伪科学,但龙少所说的一切直接让我产生了动摇,我开始相信,这个充满奇迹的世界上,的确有诸多的不可思议存在,现在有,以后也一直会有。
龙少所谓的突破口完全是用金钱砸出来的,这些年,他动用了巨大的财力,收集了大量的资料,而被他称做突破口的,正是那位伊涅塔·贝莱德的研究理论。
而伊涅塔·贝莱德研究的起源则是一份古老的残卷,古卷是装在一只铁质的匣子里面的,龙少曾试图收购,但没有成功,根据龙少的考证,那只装古卷的铁匣子最初来源于缅甸阿瓦城。
明朝后期,国势渐衰,1527年,云南边界地区发生了三土司叛乱,叛军三分阿瓦城,残害僧侣,毁佛塔,而这只铁匣子就是在一座地下佛塔中被发现的。这座佛塔是非常神圣的地方,常用来举行大型的祭祀活动,所以这件东西引起了当时某些人的注意,有人甚至还知道这种特殊铁匣的用途,但却无人可以破解铁匣内古卷上的文字,他们都称铁匣为“天锁”,意为锁住天机的意思,而古卷则被他们称为“天书”,最后它们被保存在缅北的瑞珊陶宝塔中。
这两件东西就在宝塔中静静地躺了数百年,直到二战的来临,才打破了这种平静。日军在占领缅甸后,进行了疯狂的资源掠夺,大量的佛经、佛像等物也成了掠夺的对象,这只铁匣便又到了日本人手里。
直到盟军在缅甸战场上获得了最终的胜利,这件东西才被驻缅的英军当成战利品缴获。值得一提的是,同时缴获的还有大量的文献研究资料,日本人对这些东西进行了大量的研究,并且还破译出了古卷中的不少内容。这些资料被送回英国国内后不久,以伊涅塔·贝莱德为首的研究组便来到了缅甸,进入了南陵古城的遗址进行了大规模的考察。
在科学界来说,伊涅塔·贝莱德平生最大最成功的研究成果正是在这以后诞生的,但不久以后,这个人便从公众的视野中神秘消失了,只留下他的伟大理论和诸多的世界级难题。
有理由相信,伊涅塔·贝莱德的理论很可能来自对那份古卷的破解,但因为种种原因,他的系列理论并没有像爱因斯坦相对论那样得到公认和普及,他的伟大发现甚至连名字也没有,只有少数人将其称做“伊贝函数”。
龙少正是从伊贝函数中找到了问题的突破口,但这种理论非常的复杂,并不容易让人接受,所以龙少也就没有和我具体说究竟是什么理论。
但龙少还是强调了一点,他对我道:“和其他的科学一样,伊贝函数里也存在概率说,一种事件出现了多次的重叠反复,它的性质便由偶然变成必然了。所以我身上出现那些恐怖的梦境其实是必然的,这是一种前世感应!”
“前世感应?这怎么可能!你的意思是你之所以看到那些,是因为你拥有对前世的记忆?”我诧异地望着龙少,一时还没法相信他所说的这个,我始终认为所谓的前世根本就是无稽之谈,连伪科学也算不上。
龙少显然已经料到我不会相信的,他笑了笑道:“虽然这听起来很荒谬,但根据伊贝函数的理论,这一切其实也是成立的,如果要归类的话,它可能会被纳入遗传学的范畴,遗传你总该相信吧!”
“可是这的确很不可思议啊,真的很难想象,记忆居然也可以作为遗传的基因!”我大惊失色,顷刻间仿佛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龙少道:“我认为是这样的,我始终认为我的先辈们经历了某些不可思议的事情,从而才导致了我拥有了他们的记忆碎片,但仅仅是碎片,要把它们拼接起来是很难的,这种遗传肯定不是尽善尽美的,中途肯定出了某些严重的差错!”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龙少身上的这种怪现象又是什么原因引起的呢?外因还是内因?其实这很可能和古代的长生术有关,难道龙少的祖上是服用某些所谓的丹药才导致这样的结果吗?或许和那种被称做“龙魂”的东西有关?
我还在那儿纳闷,龙少这时突然停止了说话,鹰戈在那边有了动静,对着我们所在的方向道:“少爷,那女的醒了!”
我们见状立即就凑了上去,那名叫胜男的女子已经醒了过来,她原本还睡眼惺忪,似乎还不大清醒,但一看到我们当即吓了一跳,显得十分惊讶和恐惧。
三炮当即象征性地虚晃着扇了她两个耳光,坏笑着道:“天意啊天意,哥儿几个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今天栽在我们手上算你倒霉了,我说哥儿几个,要不要先来个泄愤游戏?咱有仇的报仇有冤的报冤。”
鹰戈道:“我们对待俘虏的政策一向都是宽大的,从来不乘人之危,落井下石。不过,这只对听话的人!”一边说一边晃了晃手中的枪。
我们这些人之前都吃过这女子的大亏,连命都险些送在她手里,现在她落到了我们手里,还搞到如此狼狈的地步,也算是让我们出口恶气了。
龙少阻止住他们的行径,我对他们道要保持绅士风度,几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弱质女流,南陵王看见了只怕也会抱打不平。
三炮道:“她还算是弱质女流?女人要都像她这样世界我别想和平了,放心吧,哥们儿我吓唬吓唬她而已!”
胜男此时显得很虚弱,现在听到他们的话居然也没多大反应,风师爷迅速灌了一些水给她喝,她才慢慢缓过来。
胜男被呛得咳嗽了两声,这才轻声对我们道:“错了!错了!”说着她环顾了下四周,看到地上那些尸体时,她的脸色也黯然起来。
三炮凑上去道:“现在知道错了?后悔还来得及,刚才大个子的俘虏政策你也听到了,坦白从宽,抗拒咔嚓!”
龙少伸手示意他打住,对胜男问道:“你们遇到了什么,怎么会触电的?”
胜男回道:“你们为什么要救我?”言罢眼中还带着一丝警惕和戒备,这是她一贯的眼神。
龙少淡淡地道:“我们不救你,你只能死在这儿,就和他们一样!”龙少边说边指了指地上那些尸体:“他们都是触电身亡,相信你们的人已经全军覆没了,你现在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胜男听了这话,脸色才慢慢恢复了正常,不一会儿即道:“我们好像犯了什么错误,莫名其妙地被电击伤,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根本就不能从这道门里穿过。”
三炮哈哈一笑道:“当然是犯错误了,还好雷公也懂得怜香惜玉,不然你现在早被南陵王收了当丫鬟了!”
胜男只没好气地瞪了三炮一眼,眼下也没有多余的气力和他较劲,随即道:“你们如果要走最好小心一点,这里非常的古怪,我们这些人根本就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中招的!”
鹰戈听了举起枪道:“要不我再去趟趟?这地方再古怪我们还得靠两只脚去走啊,总不能坐在这里干等吧!”
风师爷阻止道这万万不可,这地方的危险是潜伏的,而且是古怪的电流,和其他东西不同,你身手再好枪法再精湛也白搭。
可鹰戈不理他这套,端着大枪朝着巨门内就是一阵扫射,接着举起枪小心地往巨门的方向靠近。虽然这符合他趟雷先锋的本色,但此刻也着实让我为他捏了一把汗,几乎就准备看着他光荣触电了。
等了好久,却见鹰戈安然无恙,我不禁大奇,心里暗自钦羡这厮的运气当真好,趟雷这种任务他干得多了,每次都没见他遇到实质性的危险。
“没什么状况,都是自己吓自己,不过你们小心脚下,这里的地面不平坦,千万要小心滑下去。”
我们一看鹰戈毛也没少一根,都准备凑过去。胜男此时体质很虚弱,连走路似乎都费劲,必须得有人背着她走,而眼下几人都不同程度地受了伤,就我的情况还好点,这任务自然落到我身上,好在龙少此时也没什么架子,对我道走一阵他再替换我。
几人小心翼翼地穿过那道天门,当下也顾不上冲撞犯煞什么的了,直接连探带摸地就进去了,而往前一看,我才明白鹰戈所说的小心是什么意思了。
这里的崖壁更为陡峭,虽说也有那种可供攀援的铁链,但问题要严重得多,因为这崖壁上根本没有栈道,而且还光滑异常,连个下脚的地方也没有。要走过去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攀着铁链往前一直爬到终点,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妈的!怎么办?连个路都没有!”三炮叫骂道,“这帮人纯粹偷工减料嘛,怎么连下脚的地方都被卸了!要咱们飞过去吗?!”
我看到这令人绝望的一幕当即也发了愁,鹰戈接过道:“看来还是小鬼子事做得绝,直接开侦察机来,这条道看样子还不会近!”
鹰戈说的是显而易见的,飞机能在这里飞行,距离自然不会短,我们仅凭两只手想爬过去,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风师爷道:“不可能的啊,如果真是这样,那入葬者怎么被送入主墓室?他们的情况和我们是完全相同的,总不可能他们能飞过去吧!”
这时,我背上的胜男开口了,她肯定地道:“这里有暗道,必须要找到暗道才能过去!”
我转头问道你怎么这么清楚?胜男没好气地回道:“你们爱信不信,不要以为你们现在在帮我,如果没有我的帮助,你认为你们可能找到‘龙魂’吗?”
龙魂,听到这个词我一怔,心道这帮人的目的果然在此。鹰戈当即道:“你最好不要耍花招,暗道在哪儿?”
鹰戈的态度似乎很不好,我怕这样逼问效果会适得其反,便转头对胜男道:“你也别跟他一般见识了,现在咱俩都绑一起了,还能把你怎么样?现在咱们的目的是一致的,也没必要作无关的争执。”
胜男虽然性格执拗,但似乎觉得我说的有道理,也就没作争执,直接对我道:“记号,有人在这里留下过记号,顺着记号就能找到!”
有人来过?我颇感诧异,当下顾不上多问,随即就向众人转达了这个意思。但我也是心存疑虑的,心里想着这么大的区域,要找个小小的记号还真有些难度。
岂料没过一会儿,鹰戈便道有发现。他的效率就是高,我们都没想到他能这么快,我们顺着他指向的方向一看,在不远处的一处陡壁上,果然有一个记号,是几个英文字母:AIIH。
第三十八章 天堑鬼城
记号在距离我们十多米远的崖壁上,因为字体比较大,才被我们发现,我不明白什么人在崖壁上做的记号,更关键的是为什么又是这几个字母的组合。要知道这几个字母组合在那张照片背面和那架龙魂侦察机上都出现过。
龙少他们也感觉到了异常,鹰戈道:“难道是标示飞机飞行路径的?照这记号的大小,目的就是要很容易被人发现。”
“那和暗道有什么关系?”风师爷转过脸又对胜男问道,“记号和暗道有什么关系?是不是顺着记号找就能找到暗道?”
胜男没有直接回答,语气中略带着讥讽道:“我不清楚啊,你们试试不就知道了!”
鹰戈见状又要发怒,被龙少伸手示意制止住,龙少道:“我们遇到很多这种情况了,没有更多的选择留给我们,顺着记号找吧!”
话是这么说,可做起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这里的路根本就没有下脚的地方,全凭臂力攀爬。考虑到这是个高难度动作,胜男还是选择了下来自己走,不知道是不是在我身上没有安全感。
好在这样难走的路并不长,等走到那记号的位置时,铁链便由一条变成了多条,我们可以用脚踩着铁链前进,虽说也困难,但比之前连个下脚之地都没有的境况好了不少。
没走多久,铁链更加密集了,十几根铁链并排排列着,在崖壁之间形成了一道长长的铁索桥。只不过这铁索桥不是横向的,而是纵向的,一直延伸到前方看不见的地方。而每隔一段距离,都会有横向的几根铁链将这些长索固定在两边的崖壁上。这铁索桥踩上去颤巍巍的,走在上面风一吹便两边倒,一个劲地晃,我不由得想起了大渡河的泸定桥。不同的是泸定桥下面是汹涌的大渡河激流,而我们现在脚下是无底的深渊,甚至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地狱。
这样的桥走起来实在费劲,我们每走一段就得攀住铁链休息。就在这时,突然一阵古怪的声响从我们脚下的深渊漫了上来,声音不算大,却相当的浑厚,轰轰隆隆感觉就像是地震来临了一般,直让人感觉浑身发麻。
我靠!咱这不是在火山口吧?要碰上了火山喷发,那可就光荣了。不过我也知道这不大可能,于是还是好奇地望了望脚下的方向。
这一望直接将我吓得心都跳出了嗓子眼,握着铁链的手险些滑脱,险些就从这崖上坠了下去。
底下原本是漆黑一片的,此时变得灯火通明,无数星火四处游移着,笼罩在一层雾气之中,虚无飘渺,那感觉就像是在飞机上俯瞰一座夜色中的城市。更离奇的是,借着深渊里朦胧的灯火,隐约可见一道道长线沿着这裂谷一直向前延伸,而每隔一段都会有一个高耸的柱状物,连结着这些长线,这玩意儿,怎么看都感觉像是一根根架设的高压电线,我不由得想起了胜男他们那帮人诡异的触电经历。
这底下有人居住!我突然蹦出了这样一个奇怪的想法,虽然这似乎很荒谬,但在见识了南陵的种种诡异后,对任何诡异的事情我都已经不会抵制了。我相信我绝对不是个例,任何人在这里折腾一回,什么事都会相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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