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男!胜男!”我一边拍打着她的脸一边叫着她的名字,“你可千万别出什么事啊,你不是还有任务没完成吗?不是还要我请你吃最辣最地道的火锅吗?你不用为我省钱,我请你吃全国最地道的,吃完了我还得找你算账,你上次差点害死我们,哥儿几个还没找你报仇呢,你不能这么轻易就死了!”我嘴上叫着,心里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酸楚,虽然我对这个女人谈不上有什么感情,甚至还有些咬牙切齿的感觉,但此刻我却真实地感到了酸楚,我真的不希望她就这么死掉,死得毫无意义。

不仅仅因为她是一个年轻的生命,拥有美貌和智慧,也因为这不到一天的相处。无论我们之前有多少仇恨和误会,但在这一天里,我们互相依偎共同进退,没有任何私心,没有产生任何的矛盾。有时候,情谊这种东西并不需要经年累月的积淀,在患难之中,每一次携手都是最宝贵的情谊。

此时的胜男斜靠在岩壁上,显得柔弱不堪,完全没了之前害我们时那种盛气凌人的态度。我难受之余也想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再不及时得到救治的话,胜男必定真的永远沉睡下去了,而我也极可能很快变得和她一样,毕竟我们处在同险境之中,时间久了发生这些其实是正常的,不过是先后次序问题而已。

第四十五章 逃出生天

眼下胜男的情况很严重,而且我之前只是估算了大致距离,并不能保证会尽快找到出口,种种困境已经不允许我再多作停留了。

我必须得豁出去了,当下咬了咬牙,搜索着身上仅有的东西,只剩下一截登山绳了,这是之前丢弃装备的时候留下的,幸亏这绳子不长,我直接缠在了腰上,没装在包里被抢走。我和胜男上半身都衣不遮体,我却顾不上这些了,将她直接背到身后,然后用绳子捆好,心里对她道你再坚持一阵,既然上天给咱们两个安排了地府一日游,完事了就必须得一起返程,今天我就是爬也得背着你爬回去。

这也算是一番豪言壮语了,但要想真正做到,难度是可想而知的。我此刻的体力状态就差让别人来背我了,胜男虽然不是很重,但现在背起来还是让我累得够呛,每走一小段路都要停下来喘气。此刻我的脑中除了寻找出口的念头,几乎就没有其他意识了,以至于我光着上身和半裸的胜男紧贴在一起,触到她光滑细腻的皮肤时,居然都没有感觉。

就这样走走停停,折腾了足有十几次,随后,渗出水流的岩缝变得大了起来,同时我听到湍急的水声,接下来岩缝越来越大,最后居然变成了一处巨大的山洞,而水流此刻已经变成了地下暗河,那些水正是从这暗河中渗下去的。

暗河的水势不算急,平稳地流淌着,明显是活水,我什么也顾不上了,毫不犹豫地跳进河水中,索性掌握好身子的平衡,在河里作起了漂流。

河水一开始还较为平缓,没多久便急了许多,我开始后悔跳下来了,此刻在湍急的河水中已经很难掌控自己的身体了,我们被河水急速冲向下游。

很快,一点亮光透了进来,我很快发现远处有一个出口,这些亮光就是从那里透进来的。我伸手拼命地抓,总算被我抓住了一块突出的岩石,我用尽最后的力气爬了上去,朦胧间四周的情形已经尽收眼底了。

这洞体异常开阔体,暗河一直延伸到远方的黑暗中,不知道通向哪里,不过我根据记忆回忆了下我们走过的所有的路,再结合常识,我判定这条暗河很可能和南陵王陵里的暗河是相通的,此刻我们所在的应该是上游的位置,如果不是我及时爬了上来,很可能会被冲回原来的地方。

我看到了洞内岩壁上大量的巨幅浮雕,浮雕的损毁并不严重,很多内容都看得很清楚,雕刻得极为形象逼真。

浮雕有不少内容依旧和猎龙祭祀有关,一大群人手持武器捕捉谷底巨型蜈蚣,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些浮雕上多出了一个很特殊的人,似乎是他们的首领。这个人在之前我们看到的灵宫浮雕上似乎并没有出现,他身形异常魁梧,既高大又粗壮,体形比其他人物要大上许多,他的脸很特别,头上还长着像麋鹿一样的角,看起来十分的怪异,不知到底是真的还是佩戴着面具。

从浮雕的内容上来看,这种捕捉蜈蚣的活动异常频繁,似乎是他们日常的活动之一,而且捕捉这种巨型蜈蚣居然和祭祀有密切的关系,这种活动居然还作为一项传统流传了下来,一直到南陵时期南陵人依旧遵守着。之前胜男分析过,这种活动的目的不是猎杀蜈蚣,而是捕获,我不明白这些人捕获这种蜈蚣到底有什么用途,但我相信肯定异常的重要,重要到和这些人的生死存亡都有密切关系,以至于这种捕猎成为一种至高无上的神圣祭祀活动。

这些巨型蜈蚣到底怎么处理,我在浮雕上并没有找见。剩下来的内容大多都是大规模冶炼的场景,我相信我之前的猜测没有错,这里之所以出现如此大规模的金属冶炼,正是因为这里是人类冶金文明的发源地之一,这里的先民很有可能是上古时期中原的南迁部落,他们最早掌握了金属冶炼的方法。

浮雕有一些内容我看不懂,有一幅浮雕刻的是一个巨大的十字图案,四周排满了很多人,这些人不是随手乱排的,看起来似乎还非常有规律。我有点考古的常识,当下猜测这是上古时期的一种原始记事方法,在没有文字的时代,人们创造出很多种特殊的记事方法,而不仅仅局限于结绳记事。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这十字图案我不是第一次见到,知道它也和祭祀有关系,说不定和捕猎蜈蚣之间还有某种关系。而这些雕刻的具体含义,也许永远都成了谜,恐怕只有万年前的当事者才能明白了。

我顺着一路走一路看完那些浮雕,接着向着光射进来的方向跑去,刚跑到洞口,我浑身酥麻,再也站不住了,一头栽倒在地,居然顺着洞口滚了下去。

四周都是倒塌的石雕碎石,就这样滚下去我居然还感觉不到疼痛,我再次看到了久违的丛林和天空,长舒了一口气,当下困得几乎都睁不开眼,只听得耳边风声雨声雷声交织狂响,一片嘈杂。接着,那些声音又越来越小,渐渐地就听不见了,似乎这个世界离我越来越远。

……

我实在不敢相信我居然还能醒来,更不可思议的是,我看到了深绿色的军用帐篷顶,帐篷外风雨大作,却依旧火光闪烁,人影幢幢,一幅忙碌的景象。低头一看,我正躺在暖和的睡袋里,浑身已经清洗干净,身上的伤口也做了处理,酥麻得都没有了知觉。

我以为我又在做梦,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眼前的情形真实得不得了,我即便大脑进水也不至于分不清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当下只是觉得奇怪,一时居然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就在这时,帐篷掀开了,一个人迎面走了进来,我一看顿时又惊又喜,差点没哭出来:“三炮,怎么会是你?咱这不会是在地府见面了吧?!”

来者正是三炮,他的出现着实有些突兀,按理说他们一行人的情况比我好不了多少,应该也处在极度危险中才对,怎么会这么轻易就全身而退了呢?

三炮看我醒来,上前一把抱住我,颇为激动地道:“兄弟我之前还琢磨着呢,从你掉下山崖后,咱这辈子恐怕只能在地府见了,谁料啊,阎罗王他老人家不收咱们。嘿嘿!”

我奇怪地问道:“别娘儿们了,怎么回事?你们的人……”我话刚出口,突然一阵饥饿感又袭来,赶忙又改口急道:“快给我弄点东西祭五脏庙,老子快扛不住了!”

三炮伸手递过手中提着的袋子,我一把接过扯开,里面速食面、烤山鸡、花生米、罐头应有尽有。我眼睛都绿了,当下跟饿死鬼投胎一样,顾不上什么形象了,抓着东西就往嘴里送,风卷残云一般。

三炮道:“你丫的真是个狠角色,两瓶葡萄糖还治不了你的肚子。亏得你丫的精明,怎么就让你找到这儿了?看来老沈你还是命不该绝啊!”说完坏笑着凑过来道:“会不会是感情的力量催的啊?”

他这一问我立马想起了什么,赶忙问他胜男怎么样了,三炮调侃着回道你的相好没事,有你这么好的公鸳鸯,她怎么舍得有事。

我这才想起我和胜男捆在一起的样子,两人衣不遮体,被发现的时候一定极其的狼狈。现在恐怕我就是长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索性也就不作解释了,将话题绕到其他地方,三炮给我简单讲述了下我坠崖后他们的经历,我听了之后,觉得简直有些不可思议。

原来就在我和胜男不慎坠崖后,三炮他们和那些怪蝙蝠斗了一阵,都顺利地钻进了崖壁的暗道里,谁料到那暗道十分的复杂,不但有很多岔道,而且有机关,之前的那两个老外其中一个也报销了,鹰戈被巨石机关压断了一只胳膊,他们所有人都受了伤,被困在了岩洞之中。

就在弹尽粮绝几近绝望的时候,他们居然在一个岩洞中碰到了龙少的前哨部队,这才获救。更让人啼笑皆非的是,龙少的前哨部队是因为在丛林中迷了路,才误入那个岩洞的,而顺着那个岩洞再往深处走不到百米,居然就是南陵王的陵寝所在。

我听到这差点把刚吃到嘴里的东西喷出来,这帮人当真走运,迷了路都能误入南陵王的陵寝,这误入得也太有水平了。想着我们这帮所谓的主力,费尽周折,险些丢了性命都没找到正主儿躺的地方,却让后备力量如此轻易地就发现了,我哭笑不得,不知道这是不是南陵王有意在讽刺消遣我们。

三炮道:“现在那帮人都在忙乎着干活呢,兄弟我这回总算赶上了末班车,这南陵王也算是地头蛇了,好东西当真不少,兄弟我顺了不少件,放心吧,这买卖是你介绍的,咱哥儿俩谁跟谁,好处少不了你的!”

我望着他兴奋的表情,苦笑了一声,心道这倒不用,我来这里的目的跟你不一样,可不是为了明器。

我听着窗外人声鼎沸,感觉有些不对劲,随即对三炮问道:“怎么会有这么多人?龙少安排的前哨部队里没这么多人吧?”

“哎呀!你不说我还忘了告诉你了!”三炮一听这,面露神秘地对我道,“这是大部队来了,这回动的可是真格儿的!”

我一头雾水,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急忙问道:“大部队?什么大部队?什么动真格儿的?”

三炮回道:“你不知道,龙少这家伙背后靠山大有来头,他们的人救了我们之后,就用卫星电话发了讯号,来掘南陵王的坟。别说那帮人效率还真叫一个高,我们只等了一天,就有一大群人跟我们会合,好家伙,那帮人有枪有炮的,真不知道什么来头,足足折腾了一晚上,刚把南陵王刨出来了!”

原来,参与挖掘南陵王陵墓的已经不仅仅是龙少带来的队伍了,后续的增援队伍规模相当可观,不但人数众多,装备也极为精良。而且据三炮所说,这帮人似乎不直属于龙少,他们的头领是一个叫扎果德钦的白发老头。

我颇为纳闷,心道事情被这么一搅和就越来越乱了,谁能想到半路上杀出个白发佬,不知道那厮到底是什么来头,但从三炮的描述中不难得知,那老头的来头似乎还不小。

帐篷外大雨滂沱,人们依旧异常忙碌,我祭完了五脏庙,体力和精神都好了不少,就想出去看看,挖掘王陵这等壮举我还真想见识见识。三炮对我道晚了,你小子闷睡了一天一夜,现在都到收尾的阶段了,没什么好看的。

我想想也是,加之外面风雨交加,于是就放弃了这个想法,索性和三炮在帐篷里就着他摸出来的明器研究了半个晚上,然后又呼呼睡了过去。

第二天,我早早地爬了起来,走出了帐篷,四周一看才发现,我们宿营的地方是一处巨大的地上遗址,四周充斥着残垣断壁和高耸的老旧图腾柱,以及齐腰深的杂草。因为雾气太重的缘故,没法看得清远处的情形,但不难发现这个遗址非常的正规,而且规模不会小。

我突然意识到这很可能就是南陵古城的遗址,当下不由得骇然,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没错,肯定没错,这里一定就是南陵古城遗址,那个形状和我的脸一模一样的传说中的古城,此刻就踩在我的脚下。我居然踩在自己的脸上!这种感觉让我毛骨悚然,四周一片寂静,我直感到气氛变得极其诡异起来,就连那些搭建的帐篷,此时看起来都像是一个个坟包。

我忽然想起了什么,赶紧返回自己睡的帐篷里将三炮揪了出来,让他带我去找龙少他们。

龙少他们一行人都受了伤,三炮只是轻伤,其他人的伤相对严重一些,此时都需要静养,不过我此时实在顾不了那么多了,索性直接闯进了龙少的帐篷。

帐篷内龙少、鹰戈、风师爷几人都已经醒来,正围在一起整理成堆的资料,看到我进来,他们先是一怔,接着眼中便有了些异样,我说不好那是种什么眼神,但看到他们我还是感到高兴。虽然分开只有两天,但我却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眼前的一张张面孔似乎都是许多年未曾看到的。

龙少对我做了个西式的胜利手势,淡然地对我道:“我们成功了,我们已经找到‘龙魂’了!”

我并不吃惊,毕竟南陵王陵寝都被掀了,“龙魂”这东西自然也得露出庐山真面目,我很好奇这千百年来人们苦苦追寻的“龙魂”到底是什么。

我问了下情况,大致和三炮对我描述的差不多,原来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正处在南陵王陵寝的正上方。扎果德钦的人已经顺利完成了挖掘南陵王陵寝的工作,并拍摄了大量的照片和影像资料,眼下他们整理的这些都是些文献资料和照片。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问道,我此刻心中的疑问实在太多,一时都不知道该从哪里问起。

龙少笑着道:“说起来真的难以置信,事情相当的复杂,我一时还没办法把整个事情给你解释清楚,你先看看这些东西!”龙少一边说,一边递给我一盘录影带,并示意风师爷将播放设备调试好,接着伸手指了指那盘录影带。

这是一盘老式录影带,像二十世纪七八十年代的东西,不过保存得不错,很可能年代还要久远一些。

“这里面是什么?不会是我吧?”我看到那黑乎乎的录影带,当即哆嗦了一下,脱口而出就是这句话,一时居然不敢伸手去接。我对这东西既渴求又抵触,因为我曾经发现很多有关我的录影带,但唯独缺失了1998年那一年的,我疑心这就是1998年的录影带的其中一部分。

龙少等人对我的反应感到很奇怪,显然都没料到我会有如此大的反应,或许他们根本不知道我的诡异情况,面面相觑之后,龙少轻声道:“这事情解释起来很困难,你看看就会明白很多,其实里面的东西根本就不是人!”

听到这话我心里“咯噔”一下,就连风师爷和鹰戈的脸色也变了,显然这盘录影带除了龙少外,他们都还未曾过目。

我用颤抖的手将录影带放进带舱里,风师爷接上蓄电池的电源,稍稍进行了下调试。这时,龙少向在场的其他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离开,显然是想和我单独分享画面中的内容。鹰戈和风师爷倒没什么意见,当即起身离开,三炮显得不怎么情愿的样子,嘟囔了几句悻悻地走了出去。这时候,显示屏抖动了几下,很快显出了画面。

画面是一大团漆黑,只有两道像眼睛一样的亮光在扫视着四周,显然拍摄场地是个一片黑暗的环境,借着那两道亮光我发现四周都是红色的火山岩,当即就明白过来,这录影带拍摄的可能正是那裂谷底端的情景。

我不知道这是用何种非常规手段拍摄的,但我发现录影带经过了处理,中间那些无聊的过程都被剪切掉了,仅仅过了一分钟,我便看到录影带中的画面有了变化:四周突然腾起了阵阵浓雾,很多个巨大的影子扭曲在那些雾气中,不时地还有几个脑袋探出来,贴到镜头跟前。

我看得很清楚,那些影子正是谷底那种巨型的蜈蚣,从比例上看,这些蜈蚣比我们在灵宫里看到的不知道要大上多少,但这些画面明显告诉我这些蜈蚣都是真实存在的,看来我们之前看到的那些浮雕壁画并没有夸大渲染。

镜头在缓慢地向前推进,这裂谷底下的岩石结构和布局很奇特,跟完全天然的岩石有些不同,我甚至还看到了镶嵌在崖壁上的不少像城楼一样的奇特古建筑。镜头所过之处的崖壁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洞口,无数条大蜈蚣或栖息在一旁吞云吐雾,或不停地钻洞出洞,有的还张开翅膀艰难地飞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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