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并不长久,其地力不足一代,甚至不足半甲子之年,能有二十年岁月已算万幸矣!”
伍子背一听,沉吟道:“伍某亦听说过墓葬荫庇后人之说,未知此墓称什么名堂?”
鬼谷子微微一笑道:“此墓恰处灵岩峰之北,脉势前耸为狗头,后耸为狗尾,四面迂回曲折,则为四足,是为天狗形穴。”
伍子肴奇道:“天狗乃威猛之物,气势雄烈,怎会地力不长?二十年后血脉遭殃?”
鬼谷子微微一笑道:“天狗食日,乃主以下犯上,上既若不容,下又焉存?伍大夫尚不明白么?”
伍子骨不由叹了口气,苦笑道:“不错!先父伍奢,本为楚国大夫,更为太子大师,因直谏楚平王勿废太子建,惨遭昏君楚平王杀害,更欲灭我伍门子孙……伍某与昏君楚平王之仇不共戴天!”伍子前忽地恨恨的咬牙道。鬼谷子微笑道:“因此伍大夫便投奔吴国,欲借吴国之力,以报大仇?”
伍子肯吃了一惊道:“你怎知道?”
鬼谷子大笑道:“伍大夫运走边城月角,目下边城月角透红,乃主运旺之兆,必在春风得意,极得吴王阅间重用矣!”
伍子晋大奇道:“吴王果然待我不薄,你到底是谁?竟可凭外表形格,便可测知心腹之事?”
鬼谷子呵呵一笑道:“我姓鬼,名谷子。”
伍子前一怔道:“天下哪有以鬼为姓,鬼谷子怎会是人的名号?”
鬼谷子大笑道:“我的出身比你苦了十倍,形如从鬼谷中爬出来的人,岂非鬼谷子吗?”
伍子前目中精光倏现,欲说什么,却忽然顿住,反而猛跨箭步,右手一掌,直拍鬼谷子的前胸。鬼谷子身随意动,他欲避开伍子前一掌,身形一晃,便堪堪避开了。伍子前仍不服气,出手更猛更。快,片刻间,已向鬼谷子拍出七七四十九掌,鬼谷子的身形连变了七七四十九次,伍子前威猛的掌力,竟连鬼谷子的衣角也没沾上。伍子前的招式源源不绝,越来越超卓;鬼谷子的身法连绵不断,越来越玄妙,就如天地乾坤演行,无穷无尽,生生不息。伍子前忽然叹了口气道:“鬼谷子果然可以保住脑袋矣,但也不能反击取人脑袋,仅此而已!”
鬼谷子心性玄幻,本来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此时听伍子前微嘲之辞,也绝不生气,只是心中失笑道:未必,未必!但他身负的“寻龙乾坤决”绝世神功玄妙无比,他心中刚动“未必”的念头,“寻龙乾坤真气”便立刻激发,鬼谷子不由自主的便施展“龙破乾坤”一式来了。鬼谷子身形一顿,突化盘龙冲天之势,突破天地乾坤的混炖。转而凌空下搏,因应“未必”的意念,竟欲取伍子前的人头。伍子前武功卓绝,但也从未见过这等博大精深的“乾坤神功”,他根本瞧不清其中的奥妙,因此也根本无法加以反击,他唯有把眼一闭,叹道:“当今世上,竟有如此仙界神功,伍子前今日命丧于此,亦不冤矣!”说罢束手待毙。不料伍子前但感一阵和风拂过,他竟然安然无恙,而鬼谷子则笑嘻嘻的站在他面前。原来“寻龙乾坤诀”强时可破天地乾坤,但未遇外力反击,却如杨柳垂枝般的轻柔,伍子前放弃任何反抗的念头,束手待毙,恰恰是破解“龙破乾坤”一式的唯一妙着。伍子前不由仰天叹道:“天地之大,当真藏龙卧虎,伍子前今日有幸遇此奇人,亦不虚灵岩山之行矣!”伍子前一顿,又向鬼谷子深深一揖道:“少侠乃天赐奇才,当今吴王阁问求才若渴,若得少侠相助,必定无任欢迎,未知少侠是否愿意随我入姑苏城一行?”
鬼谷子微笑道:“愿又怎样,不愿又怎样了?”
伍子背道:“若少侠愿意,伍某人为吴国得此奇才,自然万分欣喜,但少侠神功盖世,若不愿意,普天下又谁能勉强于你,一切但凭少侠心意便了。”
伍子前言下之意,也不敢抱太大的希望,不料鬼谷子却呵呵一笑,欣然道:“我鬼谷子最怕被人勉强,伍大夫既不勉强,我便很乐意随你走一趟姑苏城了。”
伍子前大喜,当下便引领鬼谷子,并肩飞掠下山而去。不消片刻,两人便飞掠到姑苏城下了。鬼谷子放眼一瞧,但见这座吴国都城甚有气派,全城共有八门,分别取名间门、盘门、前门、蛇门、娄门、匠门、齐门、平门、每门均有水陆城门,城门守卫森严,犹如铜墙铁壁。鬼谷子不由轻吟道:“这岂非:二八城门开道路,五千兵马列应旗?果然甚有气势。”
伍子前引领鬼谷子走近阀门,守门吴兵见是伍大夫,便不加阻拦,任其领着鬼谷子走进,不过也没有任何献殷勤的表示,只列队肃然挺立而已。鬼谷子抬头一看,见城门上刻着力士持巨斧破天门之像,微感奇怪道:“伍大夫,这巨斧破天门图是甚意思?”
伍子前傲然一笑道:“实不相瞒,吴都乃伍某人主持督建,此像乃西破天门之意,其余七门,亦皆伍某命名之。”
鬼谷子微一思忖,便恍然道:“城立阀门,乃兆天通西天之门,西面乃楚国,阀门者,岂非西破楚国之门吗?”
伍子甘连连点头道:“不错,不错,少侠果然好眼力,一眼便瞧破其中奥妙矣,但少侠知道盘门之意吧?”
盘门在姑苏城西南隅,城门上置以木刻盘龙,鬼谷子呵呵一笑,道:“盘门南去百里,便是越国之地,楚越乃吴国仇敌,盘门、阀门者,岂非西破楚国,南镇越国之意么!”
伍子臂一听,叹道:“少侠学究天人,神机莫测,刚入吴国,便尽察吴国国运大势矣!吴王若得少侠匡助,何愁破楚灭越大业不成。”
只因鬼谷子这一推断,吴都姑苏城门,阀门因此又叫“破楚门”,盘门又称“镇越门”了。伍子前引领鬼谷子走过姑苏城的繁华街道,不久便抵达一座子城,子城平面长形,四面城墙高耸,高达三丈,城周有陆门三座,水门二座,守门兵士皆身穿锦衣,神色肃穆,一望而知尽皆精锐之士。伍子前引鬼谷子向一座陆门走去,一面轻声对鬼谷子道:“这是吴王阁问的王宫,宫中禁卫森严,吴国自大夫以下,未经宣召,一律不得擅进,违禁者杀毋赦,少侠小心了。”
鬼谷子吐舌笑道:“我鬼谷子只是一名草莽,轻率而进,岂非人头难保?”
伍子背自负的一笑道:“有伍某人引见,吴王必定不会怪罪于你,少侠不必生疑,宫中王室自太子夫差以下,皆居于此,是故不得不禁卫森严,待会少侠面谒吴王,吴王若喜欢少侠,日后便可自由出入矣。”
鬼谷子心中却另有打算,便微笑一下,道:“且看机缘如何吧!”
俩人走近宫门,守门锦衣将士虽然认得伍子前,但也毫不含糊,仔细搜查两人身上,确证均没带兵器,这才放两人进入宫门。进了宫门,里面又有宫中之城,守卫更见森严,鬼谷子暗道:吴王宫果然是铜墙铁壁,但若得民心之王,何必如此自困于森严壁垒。这是鬼谷子的心内活,自然不便直说。伍子前引领鬼谷子,在内城门官处,通报了来意,门官进去禀告吴王赐示,这才出来对伍子前道:“伍大夫,主上有旨,宣伍大夫正殿参见。”
鬼谷子随伍子前走入吴官正殿,但见宫门之内,一流他水,他中有一方巨石,形如拱壁,心中不由暗赞道:不料吴国境内,亦有能人,这宫内明堂,竟大台风水大格,难怪吴国日渐兴盛。进入正殿,又见大队甲胄鲜明、威武雄壮的武士,分执九长九短十八般兵器,罗列殿上,我矛寒气凛然,斧锁金光耀眼,近百名侍卫,人人泥塑木雕似的,膛目抿唇,挺胸凹腹,均在两侧肃立不动。鬼谷子出身周天子都城洛阳,曾见识过周朝的制仪,此时心中暗道:吴宫主殿,只见武将,不见文臣,可知吴国以武为尚了。鬼谷子跟在伍子前后面,昂首阔步,走过长长的两道,对两旁威猛的武士简直视而不见,直抵王座之前,挺立不动。伍子前却连忙跪下参拜道:“臣伍子前,拜谒主上,愿主上万寿无疆!”
“伍大夫,你说有天下第一奇才引见寡人,其人安在?快领来与寡人相见!”王座之上,忽地响起一声沉呼,声音沉而雄浑,甚有王者威仪。
鬼谷子循声抬眼一看,王座正中,长几后面,据中而坐一位中年王者,但见他两鬓略斑,领下飘着一部五给长须,眼若朗星,正霍霍的审视跪在地上的伍子前。伍子前一听,连忙侧身示意鬼谷子跪下参拜,鬼谷子却视若无睹,忽然一缕尖音对伍子前道:“鬼谷子一生只跪拜二人,一是生身之父,二是师傅老子,余则绝无福受我鬼谷子跪拜之礼。”
伍子前知乃鬼谷子以“心音传密”,不敢勉强他,只好向王者奏道:“启禀主上,这位少年人鬼谷子,便是臣欲向主上引见的天下第一奇人,望主上细加审察”。王者吴王阁问目注鬼谷子,沉吟不语。王者身旁挺立的一位青年王者,忽然呵呵大笑道:“小小娃儿,竟敢自称天下奇人么?岂非狂妄自大之极?”
伍子前一听,连忙低声向鬼谷子道:“他是太子殿下夫差,快向他敬礼。”
鬼谷子一缕尖音又钻进伍子前的耳际。“伍大夫,吴王我鬼谷子尚且不跪不拜,何况是他的儿子,你不必担心,鬼谷子此行另有意图,一切由我从容应对便了。”
伍子前一听,知不可勉强鬼谷子,无奈叹了口气,向太子殿下夫差奏道:“他出身草莽,不知王宫礼仪,太子殿下休怪。”
太子殿下夫差嘿嘿一笑道:“若有真才实学,又何必如此狂妄,若无真才实学,敢人吴宫滥竿充数,嘿嘿,就算他有苏素的口才,只怕也难逃脱掉脑袋的死罪。”
伍子前见夫差的神色极不友善,心中不禁一凛,忙向吴王阅间奏道:“主上,太子殿下乃天下第一勇士,这位少侠岂敢悟越?不过他的确另有其长,臣以为于吴国大有神益因此向主上引见,望主上细察。”
吴王阁问把投在鬼谷子身上的目光收回,他见他宠辱不惊,恢宏大度,心中便有几分欣赏,发声道:“不知者不罪,伍大夫大可放心,但未知这位侠士有何奇才?”
伍子前耸然动容道:“上知天机,下悉地理,中晓人复,测天堪地相人,所学惊天动地,望主上善加审察,量才而用,必可匡助主上以成霸业。”
吴王阁间一听,尚在沉吟,他身边的太子夫差却已轰然大笑道:“他是谁?伍大夫敢替他如此夸耀,测天、堪地、相人,上知天机,下悉地理,中晓人表,嘿嘿,他小小年纪,便有此惊天本领,他既自负有此本事,又可知我父王霸业何时大成?”
伍子前见太子夫差当众考究起鬼谷子来,吴王阁间竟也微微一笑,不加制止,似欲通过太子夫差,考验一下鬼谷子的真才实学,心中不由暗凛道:“如此一来,鬼谷子便置身生死关头矣,他若能令主上满意,自然安然无恙,否则任他三头六臂,只怕也难以生出宫门矣!”
伍子前深知太子夫差神功盖世,若单打独斗,十个伍子前也决非他的对手,再加殿中近百高手,鬼谷子武功再高,也决难逃生,伍子前心中犹豫,不禁有点后悔,贸然向吴王引见鬼谷子了,因为万一鬼谷子惹怒吴王,连他伍子前也颜面无存,吴王阁问这一关尚且易过,但太子夫差神功盖世、眼高于顶,从来对他伍子前不以为然,吴王对夫差又极之信任,只须夫差轻轻一句话,他伍子前这个楚国亡臣,便须再度逃亡了,他的复仇大计自然也付诸流水矣!伍子前这般思忖,不禁一阵犹豫,沉吟不语。夫差见伍子前神色犹疑,更断定鬼谷子不过是滥等充数而已。就在此时,鬼谷子却忽然微微一笑道:“好教吴王、太子得知,草民姓鬼名谷子,出身鬼谷,不入百家姓之列。”
夫差眼一瞪,盯着鬼谷子道:“我夫差不信鬼神,你出身鬼谷也好,神谷也好,但有真才实学,便是好谷!”
鬼谷子呵呵一笑道:“是,太子,不论鬼谷神谷,能出人才的便是大地好谷。”
鬼谷子这话,其实已隐含寻龙堪舆玄机,可惜夫差眼高于顶,高傲之极,自然听不出其中的奥秘,令鬼谷子心生反感,因而错失了一个鹏程万里的天赐良机。只听夫差怒道:“鬼谷子,你休在此胡说八道,本座限你七步之内,回答吴国何时可成霸业,不然的话,哼哼哼!”
伍子前一听,脸色忽的一阵发白,心道:七步之内测算如此惊天大事,只怕连神仙降世也无能为力。鬼谷子运目力凝神射向吴王阁问、太子夫差,虽隔了二丈许,依然细微尽察,蓦地又想起灵岩山与姑苏城连成一线,心中一动,也不必走上七步,随口便朗声道:“秋来千岁病欲苏,鸡鸭纷纷满院嘈;刀捣城破声切耳,美人如火照南途……”
夫差一听,不明所以,心中因而更怒,向鬼谷子喝道:“胡说八道,妖言惑众,这与吴国霸业有甚干连?”
鬼谷子微笑不语,夫差更生气,便欲发作,吴王阁间却忽然道:“且慢!鬼谷子,寡人问你,寡人有疾,恰于秋风起时复原,此乃寡人心腹之秘,你如何知道?”
鬼谷子见吴王阁问比太子夫差稳重多了,便微微一笑道:“大王年运正行鼻之准头,准头隐伏灰气直犯疾危宫,目下秋风初起,准头灰线虽已收敛,但仍可一察而破。”
吴王阁间不由呵呵一笑道:“好!好!好一句秋来千岁病欲苏,果然有两下子,但寡人再问你,接下三句又是甚意思?”
鬼谷子接下三句,其实已隐示吴国的气运,只是此时不便道破罢了,鬼谷子见吴王阁问果然甚有气度,不似其子夫差的狂傲,便略示端倪道:“那是指吴国日后的运数而已,虚幻之言,不说也吧,日后自有分晓。”
吴王阁间却追问道:“吴国气运到底如何,小侠士不必隐瞒,大胆直道便了,寡人静心恭听。”
鬼谷子微笑道:“草民如果照直说出来,只怕有人大大不悦,那草民的脑袋便保不住了,草民又如何敢直道?”
吴王阁问呵呵一笑道:“在寡人殿内,寡人不杀谁敢杀你?也罢!寡人就赐你一个免死金牌,但在吴国境内,保你人头永不落地便了。”
吴王阁问说罢,果然下旨赐给鬼谷子一个上刻“免死”的金牌,鬼谷子也不客气,接过来随手收入怀里,这才向吴王阁阎肃然道:“大王运交准头,目下准头红气直冲天庭,当主北征必胜,霸业可成、”
鬼谷子正欲说下去,吴王阅间却忽然插话道:“运交准头,那少侠可知准头预示寡人多少年岁?”
鬼谷子微笑道:“运交准头即兆时年四十有八,不多不少。”
吴王阁问一听,当即含笑向伍子前道:“伍大夫,你以为这位少侠推算准确么?”
伍子前奔忙躬身道:“臣不知主上贵庚,因此不敢妄下判断。”
吴王阁问大笑道:“伍大夫自然不知,不但是伍大夫你,吴官之外,除寡人自己外,也根本无人知晓!否则,亦显不出这位少年侠士的神机妙算矣!”
吴王阁问这一说,伍子前才暗地松了口气,心道:鬼谷子果然有两手,主上如此隐秘之事,亦被他一口道破了。此时只听吴王阁问又道:“上半段少侠己灵验无比,那下半段又如何?”
鬼谷子见吴王阁问处事甚有气度,心中不禁暗奇道:为什么干将、莫邪夫妇,被他逼迫得如此厉害,他心中存疑,便向太子夫差仔细一瞧,登时恍然悟道:“原来此人气焰之盛,已隐隐盖于其父矣!鬼谷子微一沉吟.便肃然道:“恕草民大胆直言,吴国霸业虽成,但并不长久,其中隐伏两大戾气,足以毁灭一国运程。”
吴王连忙道:“是哪两大戾气?”
鬼谷子道:“其一乃自身之儿横终成乖戾之气,戾气旺盛之日,便是国运衰退之时矣!其二乃外来之戾气,外来戾气与内在潜伏这戾气交汇,国运便衰败了!”
吴王阁间沉吟不语,那太子夫差却按捺不住,厉声暴喝道:“大胆草野!竟敢在吴王宫内,说此大逆不道妖言!不怕把你抄家灭族啊?嘿嘿!”
鬼谷子目注夫差,心中不由微叹口气,暗道后面“刀捣城破声切耳,美人如火照南途”二句,便应验在此人身上了!他心中已有判断,便不理夫差的暴怒,也再不说什么。吴王阁间却沉得住气,他不惯不怒的向鬼谷子道:“那外来戾气是否有法可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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