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出些绸布头做里子,缝了个小袋,用根细绳穿过去,使袋子能够系紧,荷包就基本做好了。
  剩下的就是绣,我用铅笔浅浅地在灰绸上写道:“一抽烟就想起我。”说真的,这话不是我自己想出来的,我曾在一个荷包上看到过,我喜欢它就记在了心里。我坐在我家旁边的可将整个院子都能看得见的台阶上绣了起来。“你在绣什么?”我的邻居、同学热尼卡过来问道。
  “你没看见吗?荷包。”
  “给谁绣呢?”
  “反正不是给你就是了,”我从栏杆高处看着热尼卡,“我绣给一个人,”停了会儿,又补充道,“给一个飞行员。”
  我喜欢逗热尼卡,看他难受,我自己也不知这是为什么,热尼卡善良可信,那时我还不知道,这些品质正是一个真正的男人所具有的。
  “那你给我也绣一个,行吗?”他问。
  “给你,为什么?你又不抽烟。”我和热尼卡是朋友,有时他送我到医院门口。大门里那幢白色的经常灯火通明的楼房是他所不熟悉的神秘的世界。连我进大门对他来说也变得同样的不熟悉和神秘,完全不像他了解的那个扎小辫的小姑娘。她为什么每天要去那里,在那里做什么?一个小姑娘在大人们中间……这都成了他不解的谜。
  我每天都上医院里去,抬担架,在防疫站值班,往各病房分发书籍,用勺给重伤员喂饭、念书信和代写信。伤员中一些人叫我女儿,另一些人叫我小妹妹,一个脊椎负伤的乌兹别克人叫我“小护士”,而科利亚·阿斯塔什金则叫我黄毛丫头和翘鼻子小姑娘。出院之日,科利亚·阿斯塔什金领取了发还给他的飞行服和带有蓝色领章——每一个领章上都有3个三角形东西——的军服,还有黄色的熟皮短皮袄,佩有红星的皮护耳帽。
  四周一片雪白,雪在西伯利亚蓝色的晴空下炫人眼目。医院的院中已停好汽车,科利亚和其他几个痊愈的伤员,将乘车去火车站。
  他们是我们医院里第一批治愈出院返回部队的伤员。大家都明白,战争还将进行得很久很艰难,这些年轻小伙子有的或许还会住进其他医院,有的则将长眠于地下……医院里每个能抽出身来的人都聚集到了院中的汽车旁,医院指导员简短地讲了几句话,队长拥抱亲吻了每个要走的伤员,上年纪的女管理员哭出了声,她有两个儿子在前线,其余伤员们从各病房窗口里望着院中的一切。
  科利亚听着指导员讲话,安慰着女管理员,还不时向聚在各个窗口的伤员朋友们致意,不过,他看上去并不高兴。他在等着娜佳,而娜佳却一直没来,我不知道是什么事使她没来,也许,他们俩昨天刚闹过别扭。
  “喏,黄毛丫头,”科利亚说,“伸出手来!”我伸过右手,他握得我生疼。
  “怎么样,翘鼻子小姑娘,我的手不错吧,能拉驾驶杆吧?”他笑着,开着玩笑,而眼睛却始终在寻找着娜佳。我呢,这会儿则一直在想着藏在大衣口袋里的左手,左手里握着我为科利亚缝的荷包,这是我一生中第一个也是惟一的一个绣有“一抽烟就想起我”字样的荷包。
  出院的伤员都上了车,科利亚仍四下张望,寻找着娜佳。我怎么也下不了决心把我的荷包递给他。
  “你这样,”他突然抓住我的肩膀,“快去宿舍跑一趟……”我没等他说完,就沿着被人们踏实积雪的通向厢房的小路跑去。护士们的宿舍在那里。我没敲门就跑进屋,屋里空空的,只有刚下夜班的急诊室胖护士卡佳盖着大衣睡觉。
  娜佳的床上空空的,床头柜上有一面镜子,镜框里夹着一张穿运动衣的小伙子的照片,这是张战前拍摄的娜佳喜爱的照片……科利亚已站在汽车的脚踏板上。
  “怎么样?”他问。
  我摇摇头,接着把我绣的荷包递了过去。
  他接过去,脸上顿时现出激动的神色。
  “这是她的,是吗?”他的眼睛幸福得闪着光亮,“你干吗不说话?唉,你呀,你这个翘鼻子……”司机按响喇叭,科利亚进了车里仍喊着:“告诉她,我给她写信!你听见了吗?可别忘了……”
  下班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在想着科利亚,内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异样的空寂感觉。科利亚走了,我的荷包也随他走了。就让科利亚去想他愿想的事吧,最重要的是我的荷包将永远相伴着他,科利亚每当掏出它,读着上面的字,抽着烟时就会想起……娜佳。
  (赵杨摘自《名家阅读》图/魏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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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与荒凉的游走

作者:贾毓琪




  每个人的生命本是一条清澈纯粹的河流。眼前,一条唤作呼兰的河流波光粼粼。泪水、叹息、美丽的忧伤似那缓缓河水一般,流淌出了寂寞而荒凉的灵魂——萧红。
  萧红,这个20世纪30年代红极一时的女作家,也被誉为民国四大才女之一。有人说,萧红是“饥饿”的,这是我认为最精准的评价。萧红本名张乃莹,1911年6月出生在黑龙江呼兰县一个乡绅之家,继母费尽心机地虐待她,压抑与伤害雕刻了她低沉、忧郁、感伤的性格。中学时的萧红,结识了哈尔滨政法大学的一名青年,第一次有了被呵护的感觉,于是她不顾一切地奔向他。抗拒家里的包办婚姻,随他远上北平。然而开门迎接他们的却是一个梳着发髻的少妇……
  破碎的初恋,让她重返哈尔滨,被迫和那场包办婚姻中军阀的儿子王恩甲同居于旅馆。拖欠大量食宿费用后,他却一去不回了。房东遂将身怀六甲的萧红扣为人质,并欲卖到妓院。惊恐中,她写信向《国际协报》求救。来营救她的萧军成了她的宿命。他的义胆柔肠打动了她,她的文学才情征服了他。二人结为夫妻,开始一段一贫如洗,共患难的生活。
  1935年是萧红这辈子,惟一最幸福的一段时光。然而世间的幸福总是在短暂的盛大之后,便迅速枯萎。萧军是那个时代真正的“侠士”,他身材高大,义薄云天。从文前,曾筹划过抗日队伍,因此他的文学观念中有着极强的使命感。这样一位热血迸流的文学斗士,怎么可能与内心荒凉入骨的萧红相依为命。他暴躁的性格与她忧郁的内心是难以协调的,裂痕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明显。最后她背负着伤痕和眼泪离开了。这个曾将她从“地狱”中拯救出来的男人,再次让她品尝到绝望的煎熬。
  她的第四个男人端木蕻良性格软弱,俩人辗转四川、香港后,终至分离。
  叹其一生,萧红始终还是对萧军一往情深。在萧红书简上有这么一句话:“在人生的路上,总算有一个时期在我的脚迹旁边,也踏着他的脚迹。总算两个灵魂如两根琴弦似的互相调谐过。”纵然是一个悲剧,但他们真的爱过,他们有各自坚持的东西,却又不肯妥协,他们是注定两两相望的。
  在她最后的时间里,她留下了痛苦幽怨的呐喊:“我将与蓝天碧水永处,留得那半部《红楼》给别人写了。半生尽遭白眼冷遇……身先死,不甘,不甘!”
  爱情和亲情都不能给萧红以温存。所幸还有友情,那是一段关于鲁迅的故事。他是她的伯乐,他欣赏她的才华,甚至有些娇宠她,可以说他奠定了她在上海文坛的地位,也是力透纸背的《生死场》让她成功步入文坛。
  1942年1月2日,萧红因肺病病逝于香港玛丽医院。那年,她31岁。
  呼兰河,依旧涓涓向前流着,在我来说,它先是一本书,然后才是一条河。是萧红为它注入了灵魂,河道里有她的源头,有难以忘却的人,有那些曾经温暖过又伤害了她的旧故事,它流淌出了她全部的幸福、全部的荒凉与寂寞……
  (石景琼摘自《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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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迁(岁月变迁,美丽绽放等2则)

作者:佚名




  岁月变迁,美丽绽放
  ●安一萱
  
  她偎在妈妈身边,身上是妈妈新做的背带裙。因为这条裙子,妈妈带她在公园里玩了一天。她单纯美丽的笑容里,记录着那一天所有的快乐。懵懂单纯的少女,以为人生就是这样幸福和安然。那年,她12岁。
  新婚的宴席上,她和他并肩坐着,脸上溢满了幸福的笑容。那时候,她已经病了,是红斑狼疮。可那一天,她仍然是世界上最美的新娘。那年,她22岁。
  1999年的冬天,银装素裹的公园里,她坐在轮椅上,他蹲在她的身边。她仍然在笑,只是那笑容里,多了几许无奈。那时,她已被医生确诊只能活两个月。那年,她23岁。
  她和他手牵着手走在街上,她已经瘦到30公斤,弱不禁风。可她瘦弱而苍白的脸上,却重新绽开了美丽的笑颜。对她而言,能牵着爱人的手在街上散步,已经是最幸福的事情了。那年,她25岁。
  她端着咖啡杯,安静地笑着。照片下面配的文字是:我还笑着,真好。这一年,她32岁。
  那是她珍藏的一套照片,20年的光阴里,她从一个天真柔美的女孩儿,变成一个必须依靠药物生存的病人。岁月在变,境况在变,惟一不变的,是她的笑容——那是生命之树绽开的最灿烂的花。
  
  时光飞走了,我还在这里
  ●风为裳
  
  我记事起,就知道外婆最宝贝的东西是一个紫檀木的盒子,那里面装着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个穿着军装的英俊男子,他是我外公。外婆闲时,会跟我说起他:晓棠,你外公回来,让他教你唱歌,他唱的歌可好听了。
  我15岁那年,外婆死活不肯跟母亲进城。她说:我走了,他回来就找不到我了。母亲无奈,带人收拾了那间老房子。紫檀木盒子里的照片泛了黄,磨毛了边,外婆的腰弯了,头发白了,却还是愿意说起他。他是才结婚三天就跟队伍走的,他去了海那边,他说他一定会回来……
  我25岁那年回老家,外婆指着电视对我说,她在那里看到他了,他回乡探亲。外公的老家在山东,离我们这千里万里。我不信,不过是条新闻,那么多人,那么多年,外婆怎么能一眼认出他呢?外婆却很笃定。
  辗转出差到外公的老家,一路打听着外公的名字,人家说,是回来过,带着妻儿。日期跟外婆说的基本一致。
  2008年来临之前,外婆离开了人世。终年79岁。
  她等了他59年。日月窗前过马,风尘天外飞沙。无论岁月环境如何改变,惟有她还在守着自己的爱情,守着那个照片上的男人。
  (图/马莉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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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结号》适合上《新闻联播》吗?(10则)

作者:佚名




  2007年12月21日央视《新闻联播》中,用长达1分9秒的时间报道了正在热映的贺岁大片《集结号》。一直以报道关乎国计民生的政治经济新闻为主的《新闻联播》,竟然花这么长的时间报道一次娱乐新闻,此事迅速引起公众的强烈反响。请就此谈谈您的看法。
  
  贴近民生是新闻媒体的职责所在,《集结号》上《新闻联播》是关注民生的一次成功尝试,根本无需大惊小怪。期待更多这样的新闻出现。
  ——刘洪进
  
  无可否认《集结号》是近年来国产电影里拍得相当不错的一部,《新闻联播》报道一下也未尝不可。但《新闻联播》总共才30分钟,那么多关系国计民生的大事需要让人民了解,让一部影片占去1分零9秒的时间实在是不妥当。
  ——张小桦
  
  作为一部备受公众关注的精神大餐,《集结号》上《新闻联播》何奇之有?正如《新闻联播》负责人所说:“《新闻联播》的新闻内容并没有什么具体的限定,我们的节目是为人民服务,大家关注什么,我们也可以关注什么。”
  ——七里香
  
  我们把《新闻联播》的概念好像僵化了,也局限了它的定位,它最根本的是一个大众信息媒体,它不仅仅是政治、经济信息的传播平台,它还是传播大众生活和文化的平台,《集结号》不属于这个范畴吗?如果是,那么你如此大惊小怪,就是自己吓着自己了。
  ——KAKA
  
  《新闻联播》节目负责人说“大家关注的”,他们就会关注,荒唐!在《集结号》之前的《色·戒》火热上映,众多媒体也是争相报道,关于《色·戒》的评论文章也是铺天盖地,怎么没见他们在《新闻联播》上面“关注”一下?
  ——米色墙壁
  
  既然已经播了,就播了,只是希望别就在《集结号》上虚晃一枪,还有更多老百姓关注的,多播报点,才是真正关注民生啊。
  ——高成
  
  《新闻联播》不应花这么长时间来播出一部影片,这个新闻放在娱乐栏目岂不更好?你正在喝一杯糖水,忽然一颗辣椒进入了你的嘴,你有什么想法呢?
  ——惠浩浩
  
  谁让《集结号》那么有人情味,那么催人泪下,那么可歌可泣,这样有正义精神的好片子广而告之对大家没坏处吧?哪位导演也拍出这样的好片子都是应该喝彩的,《新闻联播》就是喝彩者之一嘛,它播报有错吗?
  ——钱爱前
  近年来,总有观众对《新闻联播》老套、古板的风格发出批评的声音。时代在不断进步,《新闻联播》也应该应时代变革的要求不断调整。此次《集结号》上《新闻联播》与“更换主持人”可谓有异曲同工之处。当观众们好不容易等到了《新闻联播》“开化”的这一天,为什么却反而发出质疑?
  ——晨曦
  
  《新闻联播》之所以播《集结号》,其实就是感觉其符合所谓“主旋律”,这是把商业电影的政治化,其他的好电影不见得有这个待遇啊。
  ——裤裤
  
  2008年1月4日晚,中国政法大学教授杨帆在授课时迟到,当其发现很多学生逃课时,而怒斥学生。一女生认为杨教授“在上课时骂学生,十分无聊”,欲离开教室。杨教授则认为该女生“中途离开,扰乱课堂秩序”,阻止其离开。随即两个人发生口角,并引发肢体冲突。该事件引发一片争议。请就此发表您的看法。
  凡新颖有深度的言论均可。字数在50字以内,格式参照上文。一经采用,每条付稿酬20元。
  投稿地址:北京市朝阳区南磨房路37号华腾北搪商务大厦1501室《意林》编辑部(花生栏目)
  邮编:100022
  邮箱:yilinyc@vip.
  163.com
  网址:www.yilin.net.c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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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丢掉

作者:林徽因




  别丢掉
  这一把过往的热情,
  现在流水似的,
  轻轻
  在幽冷的山泉底,
  在黑夜在松林,
  叹息似的渺茫,
  你仍要保存着那真!
  一样是月明,
  一样是隔山灯火,
  满天的星,
  只使人不见,
  梦似的挂起,
  你问黑夜要回
  那一句话——你仍得相信
  山谷中留着
  有那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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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江怨 其三

作者:黄 峨




  青山隐隐遮,行人去也,羊肠鸟道几回折?
  雁声不到,马蹄又怯,恼人正是寒冬节。
  长空孤鸟灭,平芜远树接,倚楼人冷阑干热。
  
  〔赏析〕
  作者与被流放的丈夫杨慎短暂相聚之后,又面临离别的痛苦。依依离别时,妻子目送丈夫,“青山”已“隐隐遮”去丈夫的身影,她依然远眺,望着山间的“羊肠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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