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使得我们对他人的怀抱产生一种排斥倾向,但需要仍然存在。
于是那些聪明人想了这个聪明绝顶的主意,让我们坐在沙发的怀里。
(刘可荣摘自《新民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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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气
作者:郑海啸
一位朴质的山农,卖了一年猫头鹰后,相貌就变成和猫头鹰一样了:耳朵上举、头发扬散、鹰钩鼻、眼睛大而瞳仁细小、嘴唇紧抿,身上还穿着灰色掺杂褐色的大毛衣,坐在那里就像是一只大的猫头鹰,只是有着人形罢了。
林清玄在《猫头鹰人》中讲的这件事大概有点儿夸张,但他所说的职业对人相貌的影响是有道理的——
在小机关当主管作威作福的人,日子久了,脸变得像一张公文,格式十分僵化,内容逢迎拍马。坐在电脑前面忘记人的品质的人,长相就像一台电脑。还有,跑社会新闻的记者,到后来,长相就如同社会版上的照片……
我不禁悚然心惊。
我的脸像公文了吗?或是像电脑?或是像社会版上的照片?我一点儿也不知道。这就是习气的可怕之处。它的养成完全是在不知不觉间悄悄、渐渐进行的,所以养成之后,它的拥有者本身也是浑然不觉。那些长得像公文的人,大多数都是自我感觉良好、飘飘欲仙的。
虽然现在这个时代信奉“人挪活,树挪死”,但大多数人的职业还是具有稳定性的,所以我们对自身的习气不能不深怀警惕,也就是所谓的反省。学者蒋寅先生说过这样一段话:“一位优秀学者的基本素质,除了勤奋和颖悟外,最重要的是能对自己的工作保持不断的反省能力,始终意识到自己的局限——研究类型和自身能力两方面的局限,并对成功的模式具有高度的警觉和随时准备摆脱它的决心。”
其实不仅仅是优秀学者要时刻反省,即使只是想做一个不太讨厌的人,也需要不断反省,不然哪一天成了“猫头鹰人”可就惨了。当然,反省也不是这么容易的。克尔恺郭尔说:“反省的海洋上,我们无法向任何人呼救,因为每一个救生圈都是辩证的。”只有自己救自己。
(聂勇摘自《检察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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酿酒
作者:佚 名
我曾经在国外参观一所著名的酒厂。在引导大家参观的过程中,厂主得意地指着其中一桶酒说:“这桶酒已有三十年的历史,味道醇美极了,当然价值也相当高,可惜只有一桶。”当时同行有人问:“三十年并不算长,起初为什么不多酿几桶呢?”
厂主笑着说:“当年我们酿的何止几桶,而有几百桶之多。可是因为大家等不及想喝,只好一桶桶开,所以真正能保存到现在,达到最醇美境界的仅此一桶。如你所讲,三十年诚然不长,但人的耐性却更短哪!”
(邓伟明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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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之美
作者:韦盖利/译
有个和尚在一个著名的禅院里负责打理花园。之所以派他做这项工作,是因为他爱花,爱树。
在著名禅院的隔壁有一个小禅院,里面住着一位上了年纪的禅宗大师。
有一天,著名禅院里有一些特别的客人要来,负责打理花园的和尚劳动的时候就非常细心。
他拔了杂草,修剪了灌木丛,刮走了苔藓,还花很长时间把所有的落叶都耙到一起并放到外人看不到的地方。当他做这些工作的时候,隔壁小禅院里的禅宗大师隔着两个禅院之间的矮墙看他。
做完工作,和尚停下来看花园,觉得自己做得很好,他大声地对隔壁禅院的禅宗大师说:“我把这花园弄得很漂亮吧?”大师说:“不错,但还缺少一样东西。你扶我过墙去,我来帮你做好。”
那和尚犹豫了一下,就把大师扶过来。大师慢慢地走到花园中心的那棵树旁边,抓住树干用力摇,树叶纷纷落下来。然后,大师说:“好了,你可以扶我过去了。”
(笨小孩摘自《环球时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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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鹦鹉
作者:邵宝健
荷城那条衣裳街上,出过几位杰出人物,摆过服装摊的刘思劲就是其中一位。如今他去琼岛闯荡,已有三年没回家了。刘母思儿心切,频频央人代笔修书要儿子回家看看。
这天,刘思劲终于抽空回到老家。刘母看到年过三十、略呈富态的儿子,喜极泪涌,抱着儿子的肩头,说:“孩子,你把家忘了吗?把妈也忘了吗?”
刘思劲的眼圈也潮湿了,连忙说:“妈,看您说的,我怎么能忘了家,怎么能忘了妈呢?”随即把送给母亲的礼物呈上——一只精致的鸟笼,里面养着一只绿鹦鹉。此鸟头部圆,嘴呈钩状,羽毛十分漂亮,像披了一身翡翠。这只绿鹦鹉买来已有数月,刘思劲带在身边悉心调教过了。
刘母听儿子说买这只鸟花了9000元,便嗔怪儿子不懂得珍惜钱财。“你呀,你赚钱不容易,这么大的破费,就不妥当了。”刘母又爱又愠地唠叨个没完。
刘思劲实话实说:“妈,我是这样想的,我正在创办一家公司,很忙,不能抽出太多的时间来看望您,就让这只绿鹦鹉代表孩儿陪陪您老,您可以随时和它拉呱儿拉呱儿啊。”
刘母说:“它怎么陪我,它能代替你吗?你爸去世得早,我都快七十了……”
儿子一时语塞,不知该用什么话来抚慰母亲,就调教鹦鹉说话。绿鹦鹉模仿着刘思劲的腔调说:“妈妈,您好。妈妈,您好。我是刘思劲,我是刘思劲。”刘母闻声,开心地笑起来:“这绿鹦鹉真乖。”
在家住了一阵,刘思劲就踏上归程。
刘母又形单影只,好在有绿鹦鹉相伴。清晨,她给鹦鹉喂食,它就说:“妈妈,您早。我是刘思劲。”中午,她给它喂食,它就说:“妈妈,您好,我是刘思劲。”傍晚,她给它喂食,它就说:“妈妈,您辛苦了,歇歇吧……”刘母甚感欣慰,寂寞的日子里就像有儿子在身边一样。对它宠爱有加,给它洗羽毛,又怕它凉了,又怕它热了。闲时,也带它到公园逛逛,让它呼吸新鲜空气,见见它的同类们。
这样过了一年,刘母在一个清晨溘然病逝。刘思劲千里迢迢赶回家见到的只是慈母的骨灰盒,而他买给慈母的绿鹦鹉也不知去向,空留一只鸟笼挂在阳台上晃荡。
刘思劲决定在老宅多住几天,缅怀慈母养育的恩情,聊补自己未能给母亲送终的歉疚。
刘思劲在老宅的小居室就寝。床前的五斗柜上摆着慈母的遗像,在望着儿子微笑。刘思劲解衣上床,连日来旅途的劳顿,使得他的眼睑下垂,睡意袭来,便渐渐进入梦乡。在梦中,他见到慈祥的老母在灯下为他缝补西服上掉落的一颗纽扣,他欣喜万分地走近慈母,慈母却转瞬不见了,耳际却有慈母的声音萦绕:“孩儿,妈妈好想你。”他一激灵,惊醒过来,耳畔又传来一声问候:“孩子,你好啊。”他打开灯,四下里张望,不见有什么人影,他以为是自己思母心切而产生幻觉。
他又睡着了,又有了梦。梦中,他再次见到慈母的笑影,他刚要走近,慈母又转瞬消失,他再次惊醒过来。又有声音传来:“孩子,妈妈好想你。”他披衣下床在屋里踱步,踱至客厅,那呼唤他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孩子,你好啊。”声音是从阳台那边发出的。他的心紧缩起来,悄悄走去。借着明亮的月光,他看见阳台上栖着一只鸟——绿鹦鹉。绿鹦鹉又张嘴说话:“孩子,妈妈好想你。”
刘思劲的眼圈湿了。那鹦鹉并不怯人,它明显消瘦了,羽毛也很乱。它又叫道:“孩子,你要常回家看看,妈妈好想你……”
刘思劲泪水滂沱。事后,他了解到,慈母在临终前,把绿鹦鹉放了生,不料这只通灵性的绿鹦鹉夜夜飞返刘宅,转达刘母生前对儿子的思念。
(石景琼摘自《复活的南天竹》图/丛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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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和时间赛跑
作者:静 然
我的好友M怀孕7个月了,她为了保住自己在旅行社的职位,问我愿不愿意代替她工作一段时间。我来美不久,很渴望接触社会,便毫不犹豫地答应了。M的工作是接听电话、帮助客户安排旅游计划和回复电子邮件等。她给我一份她的客户名单,是她工作近两年积累起来的,约有60位。她再三关照我,要给这些客户最优惠的待遇。
一天,来了一个西班牙裔美国人弗雷多,是M的客户之一。他衣着不考究,鞋子边缘有一圈脏痕,我第一感觉他是个蓝领。果然,弗雷多说他曾是一家物流公司的仓库工人,刚刚递交了辞职书。我快速查阅了客户记录,发现弗雷多仅在前年圣诞期间订过一次短程来回机票,不是一个经常旅游的有闲人士。这次,他想去哪里旅行?
“今天是为我儿子来订票的,我辞职就是为了陪儿子旅游。”弗雷多平静地说,像个财大气粗的人。
“小姐,”弗雷多有些迟疑,“我要预订的行程,会很复杂,要麻烦你多多费时费心。”把复杂的旅游安排得妥帖,我喜欢这样的挑战。我自信地说:“我会做到你满意为止。”
“我的儿子今年9岁,他爱好体育运动,特别是足球。他是一个好孩子,可是3个月前……”弗雷多停了一下,接着,一字一顿地说,“医生诊断他患了严重的青光眼,视神经开始萎缩,不久将要失明。”弗雷多眼里流露出一丝痛苦的神色,我的心也打了一个冷战。9岁,这么年少,失明,怎么能接受呢?
“你知道,小孩子患上青光眼,不痛不痒,不红不肿的,就像没事一样,只是视物日渐不清楚。我们只顾工作赚钱,发现得也太晚了,我们做家长的对此是有责任的。所以我辞职了,我想用尽可能多的时间来陪我的儿子。有些人认为我不应该辞职,其实这些都不算什么,工作可以从头来过……”
“听到这个消息,我也非常难过,”我说,“请告诉我,我们还有多少时间?您有哪些要求?”
“只有4个月左右,还要考虑因为旅途疲惫所需休整的时间,这可能会占行程的百分之三十。说实话,我和太太都喜爱旅游,但经济条件不允许我们游山玩水。这次,为了节约经费,我太太放弃了同行,就我和儿子两个人。我们打算去欧洲的几个国家。我要带儿子去瑞士滑雪,之前我一直觉得这是等他再大一点可以做的运动;我要带他去澳大利亚看看世界七大奇迹的大堡礁,看看海底世界;我还要带他去看中国的万里长城。如果时间还多,我还想让他去看看别人是怎么生活的。为了节省时间,也为了我儿子的身体,我只能让他坐最好的舱位,这本应是他成年以后,靠自己的能力才能得到的享受,现在只能由我和我太太代做了。我希望儿子在他看不见之前,好好感受一下这个世界,看看世界各地的美景,看看别人的生活,希望他在以后的日子里仍旧能够感受到那些看见过的精彩。”弗雷多的眼里闪现出憧憬,但转瞬忧郁又折返回来。
“你真是一个好父亲啊!”我由衷地感叹道,“请给我一天时间。”
有一种爱,是要拿像生命一样宝贵的时间来做代价的。如此不寻常的旅程,需要和时间赛跑的最佳线路。弗雷多走了以后,我与有经验的同事商量,和M通了电话,所有的协作单位都愿意为弗雷多父子俩开一连串特殊的绿灯。
第二天,弗雷多就收到了旅行社专门为他和儿子设计的全程安排,他非常满意。
想着即将出发的两个人,两个骨肉相连的父子,两个热爱生活的人,在旅途中将有几多依恋?几多艰辛?我在心底里默默地为他们祝福。
4个月后,弗雷多和他儿子回来了。据说,他的儿子在旅行的最后几天已完全失明,最后一段行程是苦泪交加的日子。
(汪新才摘自《解放日报》2007年10月9日图/陈风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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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视
作者:朱成玉
在配合公安机关执行一次追捕逃犯的任务中,检察员钱松同志英勇牺牲。追悼会上,钱松的母亲一遍又一遍地轻抚着儿子的脸,默然无声,时间仿佛僵硬了一般。
那一刻,似乎所有能动的东西都被塑成了石雕。
母亲的眼里没有滴下眼泪,她知道这是与亲生骨肉的永别,她凝视,甚至不忍眨动一下眼睛,更不忍让眼泪模糊了视线。
那种凝视让我永生难忘:母亲凝视着自己伟大的儿子,慈祥的眼神里似乎追忆着他的出生、他的童年以及他成长的每一个细节,而现在,他已失去生命,母亲的心因为孩子的死而僵硬,如果可能,她是多么希望让儿子在自己的身体里再诞生一次!
那是我见过的,最动人心魄的一种凝视,它穿越时空,穿越生死,凝成了世间最美最美的琥珀。
(汪新才摘自《天下男人》2007年第9期图/冰儿萧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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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妹的爱情
作者:葛 芳
她没有名字,我们都叫她阿妹。在她十岁那年,医生就说她活不满二十岁,她智障,行为迟钝,而且老化迅速。她与我同龄,是我丈夫的一个远房亲戚,一听说有人结婚,她就会急急忙忙跑过去。她是来贺喜的,满桌的饭菜勾不起她的食欲,她一门心思冲到人家的新房,摸丝绸被面。她的手毛毛糙糙,一碰到被面就拉出一条丝,人家的脸挂着,她又读不懂,继续摸,摸到最后人家只能扳着她的肩膀请她出去。
我只能称阿妹是女孩,她和我一般大小,我结婚,二十五岁,她也是这个年龄了。她居然活到了医生给她预测的年龄点,而且还有延迟下去的迹象。怎么能不延长下去呢?她的眼神里和当年的我一样,萌生了对爱情的无限向往。她搓着手指,她的手指皮肤已皲裂开来,淡淡的血在渗出。额头上的皱纹横生。在迅速走向老化与衰绝的过程中,是那颗对爱情挣扎的心在支撑着她。
她就坐在我新婚的床沿边上。仿佛,她也陷入了这温柔的包围中而沉醉。房间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早已饿得肚子咕咕叫。她全然没有感觉到饥饿,她像个放在篮子里的孩子,顺着水流的方向,在不断流淌。房间里的气氛氤氲,她刻满皱纹的脸缓缓张开,微笑着。
她的心路,通向爱情,通向天堂。她默默地在旁静坐着,仿佛今晚的主角是她。那种热望,不可逆转,翻飞在她的胸膛,令所有的苍白在刹那间变得色彩斑斓。
两年后,我听说,阿妹要嫁人了。
当然,这还在考证之中。来求婚的人是十里之外穷得精光的秃头,更可怕的是,他们一家三个单身汉,父亲、两个儿子。秃头四十多岁,青筋暴出,求婚时他不住地说:我会把阿妹好好疼着爱着,不让她受半点儿委屈。他的话里显然有种迫不及待的虚假性,这信誓旦旦的承诺让真正心疼阿妹的人感到惊惧,仿佛前面是个火坑,我们能不负责任把阿妹往前一推,然后狠狠心转身吗?
阿妹咬着嘴唇,手指头含在嘴里,满心欢喜。她在电视前面,屏幕上花花绿绿,一个个人头,好玩得很啊!阿妹侧着脑袋看,看见一个男人在亲吻女人,很长久,她哧哧笑出声来,很幸福的,仿佛她就是剧中的那个女人。
阿妹最终没有出嫁。这是她奶奶的意见。老人家表情严肃,留下一笔钱,特意指出是给阿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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