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的月白色衣服变成一袭红衣,“柔,吉时就要到了。”我见退无可退,紧急之下,掏出一张隐身符,“隐!”
  燕玄轻轻一笑,“别闹了,这种三脚猫的法术也拿出来玩,等以后你要学什么,我都可以教你。”他扬了扬手,我身上贴的隐身符就被吹掉了。
  “我不要变成僵尸,变成僵尸超级丑,缩水,又干又皱,呜呜呜……”
  燕玄一个晃身就到了我面前,拉起我的手,“不会的,有赤炼·长生在,能保人的身体永远如常。乖,吉时真的到了,说了不会勉强你的,我们举行人间的成亲仪式。”
  突然之间,宫殿四周就升腾起红红的灯笼,喜乐之声响起,宫殿焕然一新,窗棱上贴有红红的喜字。
  “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柔投胎转世啊,我不要和僵尸成亲啊!”一块红盖头遮了上来,挡住我的视线。只能看到他腰间隐约显出来的一柄剑,我想也没有想就伸手拔了,反身朝他刺去。凭着我师父一百八十年的功力,这一剑刺得又准又狠。他根本没有防备,只来得及用手臂来挡。
  没有血液,只有一道深深的口子,见骨。随即慢慢愈合起来。
  他夺下我手中的剑,不相信地问:“赤炼·长生不是凡人能拔出来的,你为什么能?”
  “我不想嫁给僵尸,我要活着出去,我要去救草包男,求求你,放我们走!”为什么这一剑刺下去,就像刺在我身上一般,疼痛难忍?我明明刺的是他啊?我低头去看,原来是那柄剑锋向着我的方向,正贪婪地吸收着我身上的白光。仿佛所有的力气都被它吸收走了,连站都站不稳。燕玄一手抱起我,另一手用力想把剑插入剑鞘,但是,怎么推也推不进去。
  他的脸色也变了,“盔甲武士何在?”角落里立即站出来了一批武士。
  “把她移离大殿,离魔器越远越好。” 我看着他痛苦的模样,一个晃眼,似乎真的在哪里见过,莫名地想哭,“燕玄,我真的不想死,我不是故意死的。”
  那柄剑仿佛听得懂人话,发出回音:“挡我者死!魔女,六百年来转一次世……”这声音在大厅里久久回旋。恍惚间,我忆起以前说的那句话,莫家以后,生男不生女。原来是我说的?冥冥中,天意造化弄人啊,那我是谁?谁?意识越来越淡……
  正在这时,轰隆隆,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大规模地塌陷,几个道袍术衣的人凭空而降,后面还有层层的蜘蛛妖和妃嫔的亡灵……
  依稀听到有人喊:“野蛮女,支持住,我们来救你了!”但师父传我的一百八十年的功力已经消亡殆尽,我很快就陷入了一片冰凉寒冷的世界。
  十 后记
  一片狼籍的倒塌古墓中。
  “报告师父!一层游魂和四层妃嫔亡灵全部送地府投胎去了,阎王给我们庄提了一笔为数不小的奖金。十三汇报完毕。”
  “报告师父!清除二层树妖九九八十一个,呃,逃了两个。四十七汇报完毕!”
  “报告师父!捉了三层大中小三等级蜘蛛精各千余只,蝙蝠妖头领一个,余党千余只。莫家堡在价格方面要求打个对折,请师父定夺。七十六汇报完毕。”
  一个青衣老者上前一步,站在平台上,威严地开口了:“咳咳,为师对此事来作个总结,首先三十五有特等功,没有他一路给我们刨的洞,我们很难进入这座墓陵。大规模降妖扫魔活动就得有个冲锋陷阵的,现在他牺牲了,为师很难过,这样吧,给他发个除妖英雄的匾,以示怀念……咳咳!再次呢,庆祝我山庄追捕到了神界一直在通缉的魔器--赤炼·长生这柄邪剑,此剑罪孽深重,法术滔天,能控制亡灵,幸好它这一千两百年来没能吸食转世魔女,要不然,天神也奈何不了啊,由此,我们得吸取血的教训,魔物不能惹,魔器不能戴,魔念不能生,魔女……呃,魔女每六百年下凡历练一次的恶习一定要改,回头我向上头反映反映……最后,初熏——”
  “师父!徒儿在。”清亮的声音。
  “封了莫雪的记忆,从进客栈那段起,安全送她去她姨妈家小住几日。”
  “是,师父。”
  突然,外面一阵吵嚷声。
  “师父,我三十五回来了!”
  “嗯?不是死了吗?”
  “没呢,师父,哪能啊,去送了燕玄一程。六百年前转世成大燕皇后的魔女识破魔器的诡计,以死来反抗,燕王思念之下,与魔器达成协议,自愿被它禁锢,等待心爱的女人再一次的投胎转世,没想到还是中了魔器的奸计,怪可怜的,当了六百年活僵尸,最后还是得不到真爱。也没送多远,看他喝了孟婆汤我就回来了。”
  “嗯——”非常不悦的长拖音。
  “师父,我错了,英雄匾我不要了!”
  “嗯——”显然还是不满意。
  “这次奖金我也一分不要!”
  “早说嘛,收队。”







2.红线

文/杭小夕

  用你最美好最在乎的完美幸福作为诱饵
  许下一个脆弱如玻璃的谎
  把圈套戴在手上,让生命破碎枯萎,或者鲜活明亮
  都不过是一场自以为是的杀戮与哀伤

1
  已经是很深的夜了,厚重的铅灰色云朵像是大团大团的脏棉絮堆积在头顶上。风很轻,但是女生宿舍却有敏感的窗户。窗帘原本是闭合的,现在不知道是哪一只手把它拉开了一角,发生哐当的微弱声响。
  小夕原本睡得就很浅,也许是在半梦半醒的状态吧,而且她也是那种神经末梢相当丰富的女生,一点动静都可以引起她的注意。睡在她上铺的小寒翻了一个身,使得床板也跟随窗框一起咯吱咯吱的。还有微微压抑的抽泣声,声音很小,但是小夕确定自己是听见了。
  仰躺在床上想了一会,小夕就彻底醒了。她翻身下床,爬上窄窄的木梯,脚踩在木梯的横梁上,上身趴在小寒的床边,探出一只自由的手轻轻的在小寒肩头拍了拍。
  小寒把脸埋在枕头里,这时抬起来,看见小夕。她们的宿舍在四楼,楼前的路灯像是探照灯,晚上如果不拉窗帘就会把房间里照得通明。如同深夜的地铁站台,白惨惨的光让人不禁就觉得疲惫而伤感。而小寒就真的好像刚刚和深爱的人告别,此时哭得泪痕狼籍,就连枕头上都不免充斥了眼泪咸涩温暖的味道。
  小夕轻声问,怎么了小寒?是不是又想起海生了?
  小寒点点头,和小夕一起从床上下来。站在窗台边,对面就是男生寝室,之间隔了一条狭长的绿化带和围栏。气流不知是从哪个缝隙里钻进来,两个女孩都觉得有点凉。眼泪挂在脸上,小寒也倦怠去揩拭,由着它渐渐自己干了。
   小夕你看,那一间就是韦海生的宿舍,三楼从左边数第六个窗户。不知道他现在睡觉了没有,如果没有睡那么在做什么?他心里会想起谁呢?她说着伸手指给小夕看。对面的玻璃窗被路灯映得亮堂堂的如同一面镜子。让难过的人看见眼泪,让失落的人看见悲伤。而小夕沉默着不回答,她悄悄地叹了口气。小寒和自己同班上高二,她喜欢同班的韦海生,从高中开学见到第一眼开始就喜欢,全心全意的,颇有点纵身扑入的味道。平时在班里面对海生一直关怀得无微不至,他过生日的时候为了给他买一件阿迪达斯的限量版T-shirt,不惜跑遍大半个Z城,而且搭上了自己一直想买的那条裙子的钱。或者有时候海生上体育课,小寒一定会给过去一瓶冰镇的水晶葡萄,那是海生最喜欢的饮料,还有,还有……
好几个关系不错的女生都知道,就连和海生同寝室的李优也知道。他还说,要是有哪个女生这样对自己,那一定是一件特别幸福的事情吧,那就一定要紧紧地抓在手里,一起经历像摩天轮一样美好的中学时光。
  甚至,甚至连当事人海生也是知道的。
可是就在昨天,小寒又半夜在被窝里打手电熬了一个通宵写下长长的情书,第二天一早满怀希望地放在海生课桌里,又热切地等到晚上放学,海生把信原封不动地物归原主,只在最后加了三个字:对不起。
一句对不起,轻飘飘的一句话。可小夕知道小寒心里有多难过。于是她轻轻拍小寒削瘦的背,柔软的手心透过薄薄的棉布就感觉到她轻微的颤抖。
小寒说,小夕,我对海生这么好,他为什么不喜欢我?难道我做的还不够吗?我买了好多关于星座爱情魔法的书,每一次都老老实实的照着书上说的做,为什么都一点效果也没有呢?究竟是那些都是骗人的,还是说我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办法,让海生爱上我?
小夕想对她说,不是你对他好他就一定要喜欢你,很多事情不都是这样吗?她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对小寒说海生并不喜欢你这个事实。
  小寒见小夕不说话,又喃喃自语地说,小夕你说,要是有种魔法或者一件东西,可以帮助我达成愿望,让海生会爱我到底,一辈子都不会变,那该有多好?
  每个女生也许都会有这种想法吧。当自己深爱的人并不喜欢自己的时候,总会天真又寂寞地幻想会有奇迹发生,他会站在自己面前说我爱你。这其实是一种多么可怜的想法。。
  小夕点点头,小寒你放心,你人那么好,一定会幸福。说不定哪天海生就会发现是你对他最好的,就会来到你身边了。
  嗯。小寒突然就笑了,我知道的,小夕你不知道,我把海生的水笔和我想说的话还有薰衣草的花瓣都装进了一个许愿瓶里,放在枕头下面,每天睡觉前在心里默默许愿说我喜欢你,他就一定会听到的。书上说这是今年最流行最灵验的许愿瓶魔法!
  窗外的天空依旧是寂静无边的阴冷。无星无月,铅灰色的浮云更加密集了。对面男生宿舍三楼从左边数第六个窗户的海生在睡梦里会看见一个叫管小寒的女生吗?那面乌色的玻璃窗,安静得像是一张沉睡中没有表情的脸。

2
  周末休息的时候,小夕不愿意让小寒闷在寝室里不出来。她说,小寒我们出去逛街吧,好久都没出去了,要不我们买点夏装?
  小寒欣然同意。
  午后的街市很热闹,她们逛了几家店,从中心商业街的一头逛到另一头,也没什么收获。商业街背后是尚未来得及改建的老城区。也是有人做生意的,不大的门面,铝合金的玻璃门上贴着海报或者宣传画。卖一些外贸的廉价衣服,水货鞋子或者电子产品,还有小吃店。
  小寒似乎没有来过这里,不知怎么的,像是突然受到了某种指引,她转头对小夕说,我们在这里面看看吧,我不想太早回去。
  于是一直走走看看,直到鬼使神差地走到老街市的深处,杂乱的房屋和矮墙分割出一块又一块的小小空间。她们在一个死胡同的尽头停住了。
  是一家小店,小得不能再小了,十分简陋的店面,老松木板子钉在门周围。正上方是一块较完整的,树皮没有刨去,招牌上没有一个字,只是深深的的用油漆刷了一片红。入口挂了一道厚厚的黑色幔子挡住路人的目光。红黑搭配的是一种庄重和缄默。
  小夕很好奇,小寒也颇有兴趣。搞得这么神秘,不知道是卖什么的。说着就推开了门。
  映入眼帘是一片红,那种刺眼的鲜红色,第一感觉是觉得眼睛刺痛,不适应。之后缓一下再看,依旧是红色,用竹竿支起的架子,挂着大团大团的红线,堆积着如同刚刚收获的海带一般数量巨大,把墙壁都给遮盖了,微微露出一点黑。然后就觉得房间里太暗了,没有开灯,空气潮湿,如同暴雨欲来的黄昏天幕。
  欢迎光临,一个声音响起,这才把她们从惊诧中拉回来。
  小寒这才发现小小房间的角落里有位老妇人,坐在竹编的藤椅上,手中梳理着一大把红线,长长的手指削瘦如同竹枝,苍老的穿越千万条红线的纠缠,无名指上戴了一只边缘长了铜绿的黄铜顶针。
  你,你这里是做生意的吗?小夕不禁发问。
  是做生意的,卖线,红线。那老妇声音沙哑,像是粗纱粒从玻璃瓶中划过的声音。轻而笃定。我叫青沙,我只卖红线。
  红线?小寒随手挑起一把翻检,那是做什么用的,这么多积压在这里,奶奶你不怕卖不出去吗?谁家里用的了这么多?
  只要还有姻缘无果的人,我就不愁卖不出去。青沙说,小姑娘,你要是感情上不顺利,对方不喜欢你,你就可以在我这里买去一根,用这线捆着他,让他爱你。
  小夕看见小寒的眼中瞬间亮起的光。她兴奋地问,真的吗?真的有用吗?用这根红线就可以了?
  轻纱点点头,是这样的。你给我一根头发吧。还有告诉我你和他的生辰。
  头发?小寒不解地拔下长长一根,递给她,然后说出两个日期。
  稍等一会,青沙说,接过小寒的头发,回到藤椅上,取一根红线坐下来开始低头编织,也不再搭理她们。
  两个女生就这样满是诧异疑惑地站在小小的店铺里,置身于血红色千丝万缕的包围中。小夕在某一秒钟感觉到一丝不安,她似乎想推门离开,但是小寒满怀期待的看着一根长长的红线在青沙的手中缠绕着那根头发盘旋而上。织成一个又一个结。
  好了,青沙说,拿起剪刀将红线一分为二。我拿你的头发做引,把你们的生日编制进的红线,你们的生命将会纠缠至死。你把一条戴在自己手上,另一条让他戴上,我的红线被帮助你,你们会相爱。
  真的吗?小寒兴奋地接过去,当即就把一根戴在右手上。剩下的这个给海生带上就好了是吗?那,那,小寒不知所措地问,谢谢你,这要多少钱你?
  青沙坐在藤椅上,头也不抬地说,你先走吧,报酬的事情不着急。
3
  回去的路上,小寒的心情十分好。她不停地抚摸缠绕在右手上的红线,也不时地把另一根从口袋里拿出来,放在阳光下小心的快乐地看着。她似乎是在自言自语,这下一定会有效的,我有预感。又问,对吗?小夕?
  她们坐在公车最后一排,小夕正在看窗外掠过的风景。她回过头说,可能吧,可是小寒,我为什么在那间房子里觉得很冷,心里很担心呢?
  担心什么?
  我也不知道。小夕说。那你打算怎么样才能让海生戴上这个呢?
  嗯,小寒想了想,去拜托李优好了。他鬼点子不少,一定会帮我的。
  走进校门的时候,小寒被平整的路面绊了一下。差一点摔倒,她扶住小夕的手臂笑着说,你看我,连路都不会走了。可小夕却若有所思的问,这样好吗?我们是不是要去问问海生?
  啊?小夕你疯啦!不能让海生知道的!小寒马上笃定的驳斥。说着她的眼神又柔软下来,她握着小夕的手说,你知道的,我只是喜欢他,我那么喜欢他,我只是想让他喜欢我,这也算过分吗?
  小夕没再说什么,她说你先去班里。我给李优打电话,让他到班里来。
  于是两个女生坐在班里的课桌上背靠着背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小寒满脑子都是爱情实现之后的模样,摩天轮,大大温暖的风衣,可口的早餐,让人流泪的情人节玫瑰,好多好多的甜美时光,巨大的幸福,一小撮不够。
  李优刚打完篮球从操场上跑回来,他进门就抱怨,我说今天打比赛为什么要是心神不宁发挥不好,原来是被两个美女给惦记上了。
  话音未落,小夕冲过去就要掰他的牙。你去死!她说,不过说回来还真的是找你有事情。想让你帮小寒一个忙。
  说吧!能做的一定办到!
  小夕看看小寒,把她的打算如实奉告。
  就这啊,也不难啊。你放心,哥们保证帮你把这根线让海生那小子戴上!而且不会让他知道是小寒干的,对不对。
  小寒不禁直起身子很郑重地说,谢谢你,我很在乎的。
  包在我身上,等会海生就要回寝室了,我现在就回去。说着他接过红线就一路小跑回去了。那根血红色的姻缘之线就被他握在手心里,一段垂下来,在风里肆意地晃动着,浸了李优的汗水而变的沉重,像是一根从身体里拔出来的针,殷红的利器划过伤口沾了罪。
  李优回到寝室,见宿舍里没人,于是他把手里的红线放在桌子上,锁了门去水房冲凉了。
  谁也没有想到,事情发展到这里就开始出现了分叉,往另一个歧途上走。
  那根红线的确被人戴在了手上,可是,那个人却不是海生。
  和海生同寝室的刘畅先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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