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里胡涂本来在林国余的身后,这时见昌九要对林国余不利,冲了上去,两怪伸出两手挡住昌九的两掌,左右一转,昌九的两条胳膊被胡里胡涂给转的脱了臼。
胡里胡涂两掌伸出去,直打昌九的心脏部位,林国余连忙喝了一声:“胡里胡涂,你们住手,昌九哥只是一时头脑发热,并不是想把我怎么样的。”
胡里胡涂硬生生的收回了拳头,把林国余扶了起来:“祖父,你不碍事吧?”
林国余摇了摇头,阿剖也跑了过来,抽噎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地上的六福也咳嗽了一声:“昌九哥,这件事情和林兄弟无关的,林兄弟是汉人里面的好人,和那些人不一样的。”
昌九道:“就算他不一样又怎么样?我们苗寨上千口人,都被汉人杀光了,他是没有出手。可是如果不是他半夜去闯后山,我们担心他的安危,全苗寨的人都去到后山,使前寨前没有了守卫,我们的兄弟姐妹会死的这么惨吗?我先前也道他是汉人中的好人,可是我现在才明白,苗人和汉人本就是世仇,从黄帝和蚩尤开始,苗汉便是世仇了。这是谁也更改不了的。”
林国余走到昌九面前,抬起他的胳膊,想给他接骨,昌九却一甩身子,不理会林国余,低下了头去看地面上的六福,林国余无耐,向胡里胡涂喝了一声:“胡里胡涂,点住昌九哥的穴位。”
胡里胡涂在昌九的背心点了一指,昌九蹲在地上,不能出声,只有眼睛还向上瞪着林国余。林国余也蹲下身子,抬起昌九的胳膊,按住肩膀,把他脱臼的两个膀子都给安好,又让胡里胡涂给昌九解开了穴道。
六福看了昌九一眼,嘴里突然喷出一口血,溅了自己一脸。昌九这时也顾不得和林国余动手了,按住六福道:“六福兄弟,你不要动,我去给你到老司家里找些药来治伤。”
可是抬头看老司家,也是火焰熊熊,根本进不去人。
六福摇了摇头:“昌九哥,我是肯定不行了。我知道你的脾气,可是这件事都是那些汉人军官做的,林兄弟就算是汉人,可是不也差点被他们害死在了司令部吗?你不必怪他。咱们苗寨没了,老司也不知道哪里去了,昌九哥,你就去投别的苗寨吧,也不要去找那些汉人军队的麻烦,咱们打不过他们的,去了也只是送死。”
昌九紧咬双唇,默默的点了点头。
林国余问道:“六福,来打苗寨的有多少人?”
六福答道:“大约有二十多人,他们手里武器先进的很,还有手榴弹,居然在一个时辰内就把我们……”
六福说着,头一歪,后面的几个字再没有说出来。
昌九一直没有哭,这时眼见六福咽了气,眼泪也落了下来,抱住六福的尸体,哭喊道:“兄弟,你放心,这些汉人,我会杀了他们给你报仇的……”
阿剖却是已经哭的眼里没有了泪水,只剩下了不断的呜咽。
林国余心中难过,又带着胡里胡涂在苗寨里转了两圈,可是苗寨里果然再没有一个人活下来,都死了。只有二十多个人,却杀了苗寨近千人,林国余有些不相信,苗人就算手里没有武器,可是也都有些身手,而苗寨之中竟然没有一句军人留下的尸体,甚至于连一些枪枝、军帽什么的都没有留下,林国余简直不相信这是卢平县城内的那些散兵游勇的所为,就为正规军都未必能够做到进退如此的训练有速,如此的出色。
又回到了昌九的身边,阿剖趴在地上,昌九抱着六福的尸体,立在大街上,两边房屋的火势更旺,已经烤的街上的石头都要冒出火来,林国余道:“昌九哥,阿剖妹子,你们快点退到火势较小的地方,在这里烤一会儿,身子也会受不了的。”
昌九这时反倒比先前冷静了许多,他看了看林国余,看了看阿剖,又看了看在自己怀里已经睡的安稳的六福,说道:“林兄弟,刚才的确是我一时头脑发热,我对不住你了。”
林国余道:“昌九哥,你不必这么说,我知道,如果真的是汉人军队所为的话,你心中恼恨我们汉人也是应该的。我心里也是愧疚的很,毕竟你说的对,如果不是我昨天晚上私自去后山,你们为了找我,使前门的守卫放松警戒,以苗寨的守卫程度,不要说是二十多个军人,便是一个连,也不一定能打的上山来。”
昌九道:“算了,林兄弟,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谁都不会想到这些的。如果知道有人攻山,单是我们放开前寨的毒蛇毒蝎,那些汉人也不敢打上山来。可是还是我们大意了。现在苗寨没有了,我们住在这里几百年,居然在一夜之间,全都没有了。呵呵,也许是天意吧。”
林国余不禁又想起了后山胡里胡涂生母的诅咒,可是这时候不敢对昌九讲,这也许本身就只是一个巧合,说出来昌九也未必相信,就算是相信,又有什么用呢?死者为大,难道在苗寨的这些人都死了之后,还要给他们安排上一个不好的名声吗?
林国余淡然道:“昌九哥,趁着大火还没有烧着所有的人的遗体,我们把他们收起来吧,等一会大火灭了,我们再把他们安葬。”
昌九道:“算了。他们都已经死了,安葬与不安葬又有什么分别?苗寨没有了,一把火过去之后,或者以后也不会有了,不如让他们都和苗寨一起,化做这山上的一方土石,永永远远的守护在寨子里。”
昌九的提议便是任大火把这些尸体吐没,林国余心中虽然感觉不妥,但是却也无可奈何。
133|第133章血债血偿
不过火葬本身也并不是一个太坏的选择,正如昌九说的,苗寨的这把火后,或许以后百年之内,再不会有人到这座山上来居住,就让这些苗人们守护着他们的山,他们居住了几百年的家园,一直的守护下去吧。
林国余和昌九找出了一些街上的尸体,认出他们的模样,把他们丢回了他们已经着了火的家里,或许他们的家里还有他们的妻儿老小的尸体,这样他们在死了之后,还可以做一家人,安安稳稳的生活在这块土地上。一切整理好,林国余才拉着昌九和阿剖退到了苗寨的山下。望着山上的熊熊大火,又是着了一天一夜,昌九便直直的立在那里,象一尊石像一样,眼皮都眨也不眨,这一天一夜里,他也没有坐下,也没有喝水,也没有说话,也没有掉泪,也没有丝毫的一个动作,只有他呼吸引起的胸部的细微的起伏,才让林国余相信,昌九还活着。
胡里胡涂仿佛突然间懂了事儿一样,也不再嬉笑怒骂,不再打闹,他们给林国余和昌九阿剖抓了几只鸟,扒下了皮,又用半块凹进去的石头片给他们从河里滔来了水。可是林国余也是一直不吃不喝,只拿着那块石头块给已经哭的半昏迷,脱水的阿剖灌了些水。
火势停了,却还有漫天的浓烟。
林国余一直靠在树边,他比昌九好的多,可是这时双唇却也已经干裂。他走到昌九的近前,拿着石板:“昌九哥,你喝一口吧。”
昌九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左右摇了摇头。
阿剖也醒了,她已经没有泪水,哭也哭不出来,嗓子已经象久旱的土地一样,几乎裂出口子来,她扶着树想要站起,可是两腿却仿佛已经不属于自己,用了几次力都站不起来。阿剖道:“昌九哥,你坐下歇歇吧。我们寨子没有了,我大爷爷也不知道在哪里,你要再伤了身子,我在这世界上可就没有亲人了。”
阿剖原本清脆的如同百灵般的嗓子这时却仿佛是从几十米深的地底下发出来声音一般,昌九听的身子不由的一动。
林国余连忙把石板送到了昌九的面前,放入他的口中,可是昌九牙关紧咬,竟然连自己的下巴都不能张开。林国余伸出手指在他的腮上按摩了几下,昌九的嘴唇才缓缓的张开一道缝,林国余把水给他灌了下去。
这只鸟也不能吃的,阿剖和昌九大约都没有心情吃,而且,如果把鸟烤熟的话,难免会想起苗寨里熊熊大火中的那些尸体,林国余把昌九放的放在地上,把他的混身肌肉都按摩了一下。他这时的肌肉已经僵硬如铁,林国余用了好半天,才使昌九可以活动身子。
林国余道:“昌九哥,苗寨没有了,下一步你想到哪里去?”
昌九看了阿剖一眼,恨恨道:“这些害死我们族人的军队,我和他们誓不两立。林兄弟,你就不必操心我了,只是,我阿剖妹子,她现在孤苦伶仃,以后要靠你照顾了。”
阿剖拉了拉昌九的衣服,张了嘴巴,可是这次林国余和昌九却都没有听清她说了句什么。她指着昌九,摇了摇手。
昌九道:“阿剖妹子,你放心。我们寨子里的仇我一定要报,但是我不会太过鲁莽的,现在我的命已经不是我昌九一个人的了,他是属于我们苗寨的上千人,我不会平白无故的送命的,但是这些汉人所做的一切,我也要让他们明白,血债要用血来偿还。阿剖妹子,你先和林兄弟在一起,等将来我报了仇,如果阿剖妹子你能看的上我昌九,我一定娶你过门,好吗?”
阿剖沉默了,什么都没有说。
林国余也不知道要对昌九说句什么。昌九看了二人一眼,忽然从林国余手里抢过鸟来,也不去毛皮,张开嘴巴,在鸟的脖子上就咬了一口,那鸟本来还活着,这一口下去,鸟吱吱的叫了几声,昌九也不理会,任由鸟的血喷了他一脸,他连皮毛带肉,吞了下去。
此时的昌九,满脸的血污,就仿佛一只瘟神一样。看的林国余心中不禁的叹息。昌九咬了三四口,就把鸟头和脖子吃了下去,把鸟身子撕成两半儿,内脏丢到了一边,把半边身子递到林国余面前,林国余看了看,没有接过去。胡里胡涂却抢了过来,大叫一声:“这种吃法真是好玩。”
二人又把这半边鸟身子再扯成两半,每人一半,狼吞虎咽的咀嚼。
林国余在心底叹了口气,昌九此时的表现,极不正常,他的心理受了很大的打击,尽避目前还在尽力保持着冷静,可是他狰狞的面目,恐怖的眼神,就算在当初被那两个马弁打伤的时候,也从来没有过。只要是人,经历了这种情况,也都未必会正常,林国余心中只盼着昌九能通过些日子缓慢的恢复,最终恢复。
山顶的火熄灭了,几个人两天两夜没有合眼,就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住。阿剖靠在林国余的身上,昌九伏要树下,几人昏昏的睡着了。
又过了很长的时间,林国余才缓缓的醒来,又已经到了当天的夜里,醒来的时候,阿剖还靠在他的怀里,胡里胡涂和绿鹦鹉都倚在树上,只是昌九已经不知道去向,林国余不忍心打扰阿剖睡觉,仍然保持着姿态。
又过了一会,怀里的阿剖忽然抖动了一下,似乎是梦中又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嘴里喃喃的说了句什么话,林国余凑近他的身边,听她嘴里说道:“昌九哥,你不要去,你打不过他们的,昌九哥……”
林国余轻轻的摇醒了阿剖,阿剖一睁眼,又是大叫了一声:“昌九哥……”
四下打量,哪里还有昌九的身影,抱住林国余道:“余哥哥,昌九哥呢,他到哪儿去了?”
林国余道:“我也不知道,醒来他就不在了,也许去方便了吧。阿剖,你怎么了?”
阿剖一头是汗,说道:“我做了个不好的梦,我梦到那些汉人拿着枪,把我们苗寨里的人一个一个的杀光了,昌九哥瞪着那些人,红着眼睛冲了上去,赤手空拳的去抢那些人手里的枪……”
林国余道:“阿剖妹子,你不必担心,昌九他不会做这么傻的事的。”
又向树上的胡里胡涂叫了一声:“胡里胡涂,你们看到昌九到哪里去了吗?”
胡里胡涂指了指前面,叫道:“那小子起来后就朝着那个方向走了。我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他们手指的竟然是卢平县城的方向。
林国余心中也暗道不好,难道昌九真的头脑发昏到要单枪匹马的去闯卢平县城吗?那和送死又有什么分别?连忙对阿剖道:“阿剖妹子,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卢平找昌九回来。”
阿剖死死的拉住林国余的衣角:“余哥哥,你不要把我丢下,我害怕。”
林国余狠了狠心:“好吧,阿剖,你陪我们一起去。也许你劝昌九倒比我有用的多。”
当下几人也顾不得弄点什么吃的,摇摇晃晃的直奔卢平县城。到了早晨,走到了卢平县,先进了程瞎子的饭馆要了点吃的,正好程瞎子这次也在。听林国余和阿剖说到了苗寨的事,程瞎子也掉了几把眼泪。后来林国余又问到了卢平县城内军队的动向
程瞎子道:“上几个月那个郭司令突然死后,县城内的守备军队也余下不多,后来又不知道从哪里调来了几十人,但是在大前天夜里,部队已经出发了。我听说好像是要去昆明集结,去南洋缅甸打仗了。其实就这批军人,去打小日本儿和去送死有什么分别?”
林国余道:“大前天夜里他们就出发了?他们是先打下了苗寨,然后再转道去的昆明?”
程瞎子道:“这谁能说的清军队的事儿。”
阿剖又问道:“程爷爷,你今天有没有见到昌九哥?”
程瞎子道:“没有,昌九这孩子做事一向有主见,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真的傻到要和汉人拼命。唉。阿剖,你打算怎么办?要不你就先住在我的店里吧,给我帮帮忙。”
阿剖摇了摇头:“谢谢你了程爷爷。现在我想先跟着余哥哥,找到我大爷爷和昌九哥,若是找不到的话,那么……”
忽然又想,要是找不到的话,又当如何?
当天白天,林国余便在卢平县转了一圈,县城里仍和以往一样,没有任何的区别,只有司令部门前果然是大门紧锁,连个站岗的都没有。林国余当天便在程瞎子的店里休息了一天,到了晚上,叫上了胡里胡涂,带上了绿鹦鹉,几人从小街穿过,直达司令部前,胡里胡涂抱着林国余从墙上跳了进去,几人在司令部中转了一圈,司令部人当真是空无一物,各种有线索的东西或者被军队带走,或者是已经被焚烧了。几人转了一圈,来到当初关了林国余的那个室内。室内的那个保险柜已经被除去,地面也全部都换了一遍,铺了一层厚厚的大理石。林国余在保险柜的位置扣了扣,声音显示这块大理石非常的厚,而且没有一星半点的缝隙,把地面盖住。
这点也是十分的奇怪,难道是新来的守备军队发现这里有不同寻常之处,才把它给封死的?可是他们如果是发现了下面的天王陵,又为何不上报国家呢?仅天王陵内的那个座黄金红宝盖成的洋楼,价值便难以估量。
在屋中转了一圈,林国余刚想出去,就听到外面有人低声说话:“你这死丫头,你先前说的丢失阳符经的地点,真的是这个司令部?”
林国余只听到一个女孩儿的声音:“我还骗你们做什么,既然不相信我,那咱们就别在这儿找了,另换一个地方。”
说话的人仿佛就是紫菀。
林国余的心突突突的狂跳起来,这些天来他日日夜夜思念的就是这个声音,突然间在这里听到,就仿佛象是做梦一声。胡里胡涂刚要张嘴喊“寥兄弟”还是林国余一时手快,把他们的两张嘴都同时的捂住。回身望了一下屋子里,只有那个关公像的桌子下还可以藏身,也不敢说话,拉了胡里胡涂翻身钻进了关公像下面。
134|第134章三仙又来
接着又听一个女人的声音道:“大哥,我看这个女娃不能相信。这些天来我们也没有亏待她,可是她偏偏不肯说出阳符经的秘密,一会说阳符经在这儿,一会又说在那。我看干脆我们就把他杀了,再去找他说的姓林的那个小子。”
说话的这个是方洪瑛。
然后又听朱洪涛猥琐又说道:“大哥,五妹说的对,这个女孩儿实在是调皮的很,要么把她杀了,要么干脆我们把她采阴补阳,咱们哥俩可是这几个月都没有练过这功夫了。”
就听紫菀哼了一声:“你们还拿这个吓唬我啊。如果不是我体内的的金蚕蛊厉害,你们早就把我采阴那什么了。要是杀了我,你们到哪里却找阳符经去?”
方洪瑛怒道:“你就当我们真的不敢杀你?杀了你还有姓林的那小子在!姓林的那小子从苗寨中出来,未必能跑的了多远,一定仍在这一带。那天如果不是苗寨周围有军人埋伏,我们早就打上苗寨,把姓林的小子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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