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你给我们的承诺呢?答应给我们的好处呢?都在什么地方?”
   烧当老王说:“没错,我儿子的仇至今未报,可连个消息都没有。不过,文约先生你不仁,我们却不能不义。如今朝廷大乱,正是我悲谋出身的好时候。你可以忘记我们这些昔日的兄弟,但是我们却不会忘记你……你看,有了好事,第一个就想到了你。”
   韩遂脸色铁青,“你们不可能成功!”
   “成功不成功,都已经是这样了……我们已经联合了凉州、司隶三十六羌部,十二万铁骑整装待发。龟兹人和匈奴人也答应自司隶出兵,鲜卑和乌桓人也会配合。文约,和我们一起干吧,只要你点头,我们就尊你为主,将来做皇帝都有可能。”
   韩遂不傻,这种话又怎么会相信?
   他手里什么都没有,北宫伯玉等人,也只是拿他做个招牌。
   失败了,把他扔在这里,然后退入湟中等地,朝廷大军想要围剿都很困难。可是如果成功了,一样也不会让他做什么皇帝。到时候一翻脸,估计连怎么死都不知道。
   “如果我不答应呢?”
   北宫伯玉哈哈大笑:“你答应不答应都一样,难道你没觉得,今日婚宴,前来祝贺的豪帅,实在是多了一点吗……文约,如果你想要保住家中老小,依我看,你还是从了我们吧……哈哈哈哈!”
157|第一二九章 公子大才少有人及
  董俷从将做营出来,饥肠辘辘。
   起的早,练完功之后就急急忙忙的赶到将做营进行视察,顺便送一些图纸过来。
   很久之前,就想要打造出桌椅之类的家具,只是一直没抽出时间。
   薰俷不是木匠,也只能比葫芦画瓢的按照把记忆中的那些东西画出一个轮廓来。至于如何做,那是匠人们的事情,他不需要去操心。如今将做营的人是越来越多,大小工匠足已经有三四百人,如果再算上家眷的话,小小的将做营居然有近千人。
   工匠包括各方面,有的精通铸铁打造,有点擅长木工机械。
   别小看这些人,虽然他们没什么特殊的本领,甚至也做不出发明创造。可当这些人聚集在一起的时候,所产生出来的能量,绝对不可小觑。为了得到赏识,匠人们会绞尽脑汁的进行各方面的改进。因为他们都知道,小董将军似乎对此很感兴趣。
   对这样的局面,董俷觉得很开心。
   有竞争才会有发展,有希望才能有创造。
   他始终相信,任何细小的进步,都有着跨时代的意义。匠人们的干劲儿越是高涨,就会有越来越多的进步出现。而这些进步,最终都将会为他,为董家来服务。
   回到住所,绿漪让人端来了饭菜。
   依照董俷的个性,他对食物的要求很简单。所以一日三餐尽量简化。也不去搞什么排场。绿漪笑盈盈地坐在旁边,看着薰俷狼吞虎咽,心里甜滋滋的。
   薰俷奇怪的说:“绿儿。你看着我傻笑什么?”
   “公子,你也给绿儿做首诗吧。”
   一口饭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就喷了出来。董俷更是被呛得脸红脖子粗,咳嗽不停。
   “公子,你没事吧!”
   薰俷连连摆手,咳嗽着说:“你甚时候见我做过诗?绿儿,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哪有这本事啊。”
   绿漪地俏脸浮上了一层阴翳。看上去有些黯然。
   “你有做过的……早前你回来的时候,唱的那支歌子很好听啊……还有,你给王姬姐姐也都做过诗。她那么有才学的人,都说好呢。我。我知道,公子看不起我。”
   “我,我什么时候给王姬做过诗?”
   “就是那一首:美人卷珠帘,深坐蹙蛾眉啊……王姬姐姐每次念这首诗的时候,都会感动的落泪。她还说,公子其实最懂女孩子的心。否则是做不出这样地诗来。”
   薰俷的脑袋一阵发胀。
   又是美人卷珠帘……那天也是嘴欠。好端端吟什么诗啊!
   看着绿漪黯然的神情。薰俷放下手里地餐具,握住了她的手。
   “绿儿。非是我不给你做。只是这玩意儿要憋地,哪能说憋出来,就能憋出来?”
   绿漪闻听,噗嗤的笑了起来。
   “哪有人说诗是憋出来的?那我不管,公子要给绿儿也憋出来一首,什么时候都可以。”
   “好,好,好……”
   薰俷说完,表情突然转为严肃,“绿儿,我让你盯着王姬,她可有什么异常举动?”
   “异常举动?”
   绿漪歪着小脑袋瓜子想了一想,摇摇头说:“也没什么异常举动啊。平时就是陪我骑马,有时候会看我和滕丽儿姐姐比武……大部分时间都是在你的书房里面,读书,写字……哦,王姬姐姐会弹一手好琴呢?那天她还在大小姐的坟前弹了一次。”
   “她会弹琴?”
   绿漪连连点头,“弹的很好,还说要教我……不过学一天,绿儿就放弃了。比习武还要辛苦。我宁可骑马练枪,也不喜欢端坐那里一动不动。王姬姐姐说,这叫做养神……弹琴需要心神与乐曲相合,才能弹奏出其中地精髓,所以精气神相合,很重要。反正啊,我是听不懂她说地那些东西,只是觉得王姬姐姐很有才华。”
   薰俷想了想,“她现在何处?”
   “哦,四小姐一早就过来把她拉走了。你不知道,四小姐现在和王姬姐姐可好了,也很佩服王姬姐姐呢。昨天她们说好了,要去看虎女营地训练,所以一早就走了。”
   也罢,这个王姬应该没有什么危险吧……
   薰俷说:“那你知道她在书房里做什么吗?”
   “我不清楚……不过王姬姐姐写的那些东西都在书房,要不我给你拿过来看看?”
   “算了,还是我自己去吧。”
   薰俷吃完了饭,站起身向外面走。
   说起来,回到牧场地这些日子,他基本上没怎么进去过书房。除了第一天回来,为了找东西进去过一次之外,就没再进去过。可今天一进去,却让他吃了一惊。
   书房里很干净,看得出是有人天天打扫。
   绣简一卷卷的叠摞,非常整齐。纸张则摆放在桌案上,也是分门别类,很清楚。
   薰俷疑惑的说:“这是我的书房?”
   “王姬姐姐说,有个什么子说的,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所以她每天使用完之后,都会收拾一番。有几次我想帮她,可都是越帮越忙。后来,基本上都是她来收拾。”
   转过长案,董俷跪坐下来,抽出了一卷纸展开。
   《敕勒川集》?
   薰俷奇怪的看了看绿漪,可很显然,她对此一无所知。
   开卷有言:敕勒公子云,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薰俷一口血差点喷出来。
   这不是北宋范仲淹的名句,怎么会变成了敕勒公子了呢?敕勒公子,貌似就是说自己啊。
   薰俷说:“我什么时候说过这句话了?”
   :
   “您忘记了?早年成老太公教您《孟子》地时候。您曾经说过这句话,老太公当时还拍案叫绝呢。后来您再读孟子的时候,还在上面写了这句话。我印象很深呢。”
   “我,我,我……”
   薰俷瞪大了眼睛,硬是‘我’了半天,却说不出第二个字。
   再往下看,全都是他在无意间剽窃的一些名句。开篇第一首诗,居然是那首‘美人卷珠帘’。不过王姬却起了一个名字,《情思》……
   有点懵!
   不。是非常地懵!
   薰俷连声说:“胡闹,简直就是胡闹!”
   说着把长案上的那些书卷推下了案子,站起来大声说:“这算什么。这算是什么?”
   “公子,你疯了!”
   薰俷怒道:“把这些东西烧了。都给我烧了……以后不许那个女人再进我的书房。”
   说完,他背着手怒气冲冲的走出书房,只留下绿漪委屈的站在那里,不明白他在怒什么。
   ******
   晚上,董俷在小议事厅内看了一会儿书,觉得身体有点困乏。
   对于古人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他是非常的赞同。只不过有些时候。确实睡不着。
   在庭院里打了一套五禽戏,只练得是大汗淋漓。
   说起来也奇怪。都已经进入了秋天,可气温却好像是越来越高,反常的很。
   难道说,全球是全球变暖?董俷自嘲地笑了两声,脱去了衣服,穿着一件他让人特地制作的大裤衩,光着上半身从深井里提了一桶水,站在井边上当头浇了下来。
   真是畅快淋漓!
   就在这时,耳边突然响起了一声惊叫。
   扭头看去,就见王姬满脸通红的站在小院门口,表情尴尬异常,呼吸也略显急促。
   也难怪,马上就要十五岁地董俷,好像打了激素一样,发育的很好,就像二十多岁地人一样。一身的子肉,散发出浓郁的阳刚之气。古铜色的肌肤,更衬托出一种雄性之美。而那件遮羞的大裤衩,因为被水湿了,紧贴在大腿上,衬托出男性的雄伟。
   薰俷上辈子是个处男,虽说社会风气开放,可久在山林间,却保持着古老地思想。
   就算是天气再热,他都会保持衣装整齐,特别是在女孩子地面前。
   这一世亦是如此,除了小时候被董媛调戏了好几次之外,似乎再也没有赤身裸体过。
   眼下地模样,和赤身裸体还真的是没什么区别。
   薰俷顿感羞愧难当,抓着旁边地大袍子,风一般的冲进了卧房,半天也没有出来。
   反倒是王姬,已经恢复了平静。
   看了看一旁的绿漪,她突然笑了,“绿儿,你这夫君,可真是脸薄啊。”
   薰绿的脸一下子红透了,轻轻推了王姬一下,“姐姐,你别胡说。我们还没有……”
   “嘻嘻,老夫人不是说了,过两天就是好日子,就为你们操办婚事吗?”
   “不理你了!”
   绿漪掉头就跑,好像受惊的小兔子。
   王姬忍不住又笑了,来到董俷的卧房前,轻轻敲了一下门。
   “干什么!”
   屋中传来的董俷瓮声瓮气的声音,听起来好像还是有一点害羞的样子。
   王姬说:“俷公子,你且出来,妾身有事情找你。”
   “有事明天再说!”
   “不行,现在就说……你不出来,那我可要进去了!”
   “等等,你等等!”
   好半天,董俷磨磨蹭蹭的走出了房间,却不敢看王姬,低着头说:“什么事情?”
   “听绿儿说,你不让我进你的书房?”
   “是!”
   “你还要她烧了我写的那些东西?”
   “是!”
   “为什么?”
   薰俷一听这件事就怒了,“还问我为什么?我问你,你都胡乱写了些什么东西?还敕勒公子……我早就说过,那首诗不是我做的,那首歌,也不是我做的啊!”
   王姬毫不畏惧,大声质问:“若说诗词歌赋,妾身自认熟读诗经楚辞,却从未听过这等五言绝句。那首歌。我同样也询问了很多人,大家都说是第一次听你唱起。还有你对我……蔡大家说过地话,你说是一个叫什么官君策的人所说。我也问过。你从小在临洮长大,从没有单独和什么人接触过,更没有那个叫官君策的人。”
   薰俷闻听,惊怒不已,“你,你居然打听我?”
   “不可以吗?”
   王姬瞪着董俷说:“俷公子,妾身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刻意地隐瞒。可妾身却知道,你是个有才华的人。那些警句。那些诗歌,皆为上乘佳作……还有你独创的那些断句符号,足以让天下读书人受益匪浅。可你为什么不愿意让人知道。让人分享呢?”
   “我……”
   “敕勒公子之名,是出自妾身之口。若公子你觉得妾身辱没了你。可以责罚妾身。可妾身却觉得,你这样子隐瞒,对你并没有好处。妾身虽是女人,但好歹也是出身于望族,更做过卫家的媳妇……你若想得天下士人的认可,这些正是敲门砖。”
   薰俷心里一咯噔。用一种很异样的目光。上下打量王姬。
   月色下。烛光中,王姬身穿一件单薄的长裙。却勾勒出了她那绝美的曲线。丰盈地胸,纤细的腰,那如花一般绝美的粉面,薄怒之时,亦显示出别样地绝美风情。
   “你,我……”
   薰俷想要辩解,却不知道如何说才好。
   这个女人,不仅仅是面子好看,里子同样
   :
   “那好,你告诉我,这些诗词歌赋,出自于何人之手?别又编出什么遁世的官君策来,妾身可以去询问。还有,那断句的符号,你总不能也说是别人的吧。天下名士多如江河之鲫,但妾身却自认都听说过名字,从没有人使用过这样的符号来。”
   面对着王姬的步步紧逼,董俷再也没有退路。
   没办法,这王姬……也许是因为她长得像大姐,也许是因为她别有令人无法抗拒地魅力。
   整个牧场地人,对她都颇为喜欢。
   薰夫人更甚之,还想要收她做义女呢。若是她要打听,只怕是没有人能为董俷圆谎。
   至于说什么受之于天地谎言……
   薰俷说不出来,也不敢说。前面刚有个受之于天的张角闹出一场大乱,如果他也跑出来受之于天,只怕不等他再说第二句话,就会有人提着刀过来砍他。天,岂是那么容易就能借用地?
   “好吧,好吧,你说是我写的,就是我写的,这样总可以了吧!”
   王姬笑了,笑得好像一个得意的小狐狸。
   那杏眼弯弯,好像新月,嘴角上翘,更有一种性感的风情,令董俷的心砰砰跳。
   “你承认了就好!”
   她笑道:“那我能不能再进你的书房?”
   “随便!”
   “那我能不能继续收录你的诗词,警句?”
   “随便!”
   “还有,妾身看了你书房里的《论语》、《春秋》、还有《孙子兵法》之类的书籍,皆有你断句符号标注。故而,妾身以为,此乃公子的注解,当找人传告于天下。”
   薰俷闻听这话,那吐血的冲动更加强烈。
   “不行……”
   “要么你杀了我,要么我就要进书房。这是恩泽天下的好事,妾身绝不会妥协。”
   说完,她扭头就走。
   只把董俷一个人扔在卧房门口,呆呆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诗词警句还好,可是若把那春秋、论语之类的标注传扬出去,不晓得会引起什么风波呢。
   可他也看出来了,这王姬是铁了心要做这件事。
   怎么办?总不成真的和王姬说的那样,一刀砍了她吧。
   这女子……绝对是个外柔内刚的主儿。当初救她的时候如果知道会有这样的麻烦,就该让她抹脖子算了。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抬头看了看繁星闪闪的夜空。
   明天会更美好……明天,也许再也不会平静!
   ******
   第二天,董俷依照着习惯,早早的起床了。
   气温一夜之间就降低了下来,牧场中,升起了雾。
   独自来到了山岗,坟茔旁的松树枝上,有一滴滴晶莹剔透的水珠。
   狮鬃兽窜出茅庐,摇头摆尾的打着响鼻。
   和董俷亲热了一会儿之后,一声长嘶冲下山岗,在牧场中风驰电掣的奔跑了起来。
   这叫做晨练……
   薰俷把大氅脱下,挂在树枝上。
   先是活动了一下身子,又做了两百个伏地挺身,等身体完全热起来之后,长出一口气。
   昨日绿漪说的那些话,虽然是对乐曲而言。
   可董俷觉得,似乎也能够把这些套用在练武当中。武术里面,不也有精气神之说吗?
   轻轻的抬手,缓缓而动。
   五禽戏的招式变得比以前更加缓慢,身上好像是压了一座大山,使得动作格外滞涩。
   以前,需要把整套五禽戏练完,还会感到疲惫。
   可这一次,只练到了鹿戏,尚有虎戏和熊戏两套功法未曾练习就已经是气喘吁吁。
   好不容易把整套功夫练习完整,董俷已经是全身都被汗水打湿了。
   从茅庐中,取出刚打造出来的两柄大锤。待气血平复了之后,又缓缓的练习起来。
   把那三十六路长恨锤的招法完全分解,极为缓慢。
   感受体内的气机虽锤法而动,看似轻如鸿毛,没有半点力气。可那锤上所产生的气劲,却围绕着董俷的身体悄然产生。这是一种全新的境界,至此时,董俷已经达到了黄忠所说的举重若轻的水准。大锤砸在一块石头上,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可是巨石之上,却出现了一道道细密的裂纹,随着董俷收锤,哗啦一声散落。
   石屑飘飞,一旁在观看的狮鬃兽阿丑,不禁仰头一声巨雷般的长嘶,撕破了牧场清晨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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