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修建的亭台楼阁,比之临洮的老宅还要华美。居住在大宅里的人,大都是牧场的核心成员。当然还有招募来的护卫。大宅西北角,又有十余亩空地,靠着小溪,拎着山岗,建起了一个营地。
   是将做营!
   作为牧场中最神秘的一个部门,平日里有数百名白
   负责守护,没有老夫人的手令,即便是董绿也无法进
   这是董俷在离开之前,和老夫人说过的事情。
   将做营的大将,是蒲师傅。而负责守护将做营的主将,却是白马羌的滕丽儿。
   这个女人很有本事,把警戒地事情打理的井井有条。甚至连老夫人都说她有大将之才。
   蒲元已经离开了牧场。四处游历。
   薰俷对这件事没有过多的询问,他相信当蒲元学成之后,自然会回来。
   扶着老夫人穿过夹道。走进了一个小院子。院门口,有几名成方训练地巨魔士看护,见到董俷和老夫人,几个巨魔士躬身行礼。然后又默默的站在原处。唯一的变化就是,他们的目光更加锐利,警惕的向四周张望,观察这小院四周的风吹草动。
   这里是老夫人的住所,进去之后。董俷搀扶着老夫人坐下来。
   “阿丑,你的锋芒有些太露了!”
   老夫人开门见山地说:“虽说有些逼不得已,但你锋芒太露。定然会遭人算计。”
   薰俷在老夫人的旁边坐下,“奶奶。非是我想要逞能。只是有些时候,身不由己。”
   “呵呵,这个我知道。”
   老夫人轻轻抚摸董俷的脑袋,“我原想把你做一支我们董家地奇兵,可现在看来,似乎不太可能了。不过这样也好。你如今站出来。对日后而言到不是完全没有好处。”
   “奶奶……”
   “你这一年的经历。其实我也有耳闻。过去地事情咱们就不要再说了,倒不如把目光往前看。我前些日子占一卦。得出的卦象却是吉中带凶,凶中带吉……这种卦象非常少见,所以你今后一定要多加小心,凡事要三思而后行,且不可再莽撞。”
   薰俷知道,奶奶有一手很厉害的本领,就是算卦。
   古老的占之术,在一千八百年后几乎失传。其中的精髓之处,少有人能够理解。
   不过在这个年代,占之法倒还是非常流行。
   至少奶奶就能算一手的好卦。
   “阿丑记下了!”
   老夫人喝了一口水,突然说:“牧场地人越来越多,你需要多费心思才行。那些为我们做事多年地老人,务必要好生地安抚,不能因为新人到来,而冷了他们的心。”
   薰俷点点头,“这个孙儿有分寸。”
   “听说你带回来了一个女人?”
   “恩……是地。”
   “来历是否打听清楚了?”老夫人慢条斯理的说:“世道混乱,你就必须要更加谨慎小心。最好能弄清楚那女人的来历,派人多看着一点……如果有问题,绝不能心慈手软。”
   薰俷说:“孩儿明白……那女子自卫家出,想要追查当不会太困难。孙儿会尽快派人打探。奶奶,那女子……长得好像大姐。如果没什么危险,留她住下来,好吗?”
   “像大妹?”
   老夫人叹了口气,似乎明白了什么,“也罢,此事就交给你处理好了。反正一切要小心谨慎。奶奶相信你能处理好这些事情……但还是要提醒你,莫轻易信人。”
   “孙儿知道了!”
   祖孙二人又聊了很久,一直到老夫人累了,董俷才告辞离开。
   没有回议事厅,背着手慢慢悠悠的走了一会儿,突然停下脚步,“小铁,出来吧。”
   “主人!”
   薰俷呵呵的笑了,“这是咱们家,不用总是这么紧张。为什么不和大家一起喝酒呢?”
   薰铁躬身道:“主人去哪儿,小铁就应该在何处。小铁是主人的影子,怎能离开须臾?大小姐当初让小铁跟随主人的时候就说过,要好好跟随主人,小铁不敢忘。”
   “只是随便说说,你别那么严肃。”
   薰俷抬起头,看了看夜空。牧场的夜色很美,月亮很皎洁,星星很闪亮,有一种宁静的气息。
   “陪我一起走走吧……一转眼离家一年,我真的很想知道,如今的牧场是什么样子。”
   “喏!”
   两人来到马棚里,随便牵出了两匹马,慢慢的出了大宅。
   薰俷不想骑象龙马。这一年来,象龙始终都处于紧张的状态中,四处征战,还受了不少的伤。如今回了家,正应该让它好好休养,再找个兽医为它仔细检查一番。
   “好久没有像这样子信马由缰了,感觉还不错!”
   牧场的夜晚,非常的静谧。薰俷二人骑马徐徐而行。呼吸着牧场地空气,心里非常舒畅。
   前面就是埋葬姐姐的山岗,董俷突然一磕战马的肚子。向山岗上跑去。
   坟茔很干净,看得出是有人经常在这里打扫。四周地苍郁青松已经长大,看上去很茂盛。
   旁边的庐屋里,狮鬃兽阿丑窜了出来。
   这里俨然已经变成了它的住所,每天在草原上驰骋过后,就会呆在这里,守护坟茔。
   薰俷下马,抱住了阿丑的脖子。任由它的大脑袋在怀中磨蹭。
   亲热了片刻,他缓步来到了坟前,躬身一礼之后。在坟茔旁边坐了下来。
   狮鬃兽把那两匹战马赶下了山岗,因为这里是它的地盘。在董俷边上坐下。而薰铁则靠着一棵轻松,静静的看着董俷
   旁边低声呢喃,随后就闭上了眼睛。
   回到牧场的第一晚,董俷就是在坟旁渡过。
   第二天,董俷本来是做好了打算,准备去看看将做营。然后再视察一下牧场。
   可谁知道一大早就有牛辅派人送信。说是要在临洮老宅里面摆酒。为薰俷接风。
   昨日由于牛辅有事情,故而没有参加牧场地晚宴。
   作为朝廷的官员。他自然听说了很多事情,特别是董俷在过去一年中的那些作为。
   牛辅这个人,论才能只是中等。
   可不能因此而说他愚蠢,相反在很多时候,牛辅比他那个看上去聪明地老婆,也就是董俷的二姐董照看事情要清楚地多。特别是在董璜被打发到了扶风之后,牛辅就知道了,董俷十有**将会成为董家下一代的接班人。
   不管董照如何的不服气,牛辅深信董俷的成就,会比董卓大。
   所以,作为董家的成员之一,牛辅知道必须要和董俷拉近关系才行。因为薰照和薰俷的关系并不好,甚至两人之间还有一些冲突。将来薰俷一旦上位,那么对于牛辅而言就会非常不利。在这一点上,牛辅深知自己已经远远地落后在李儒身后。
   毕竟李儒地老婆,董家地四小姐董媛的面子摆在那里。
   对于牛辅地这番好意,董俷也不能拒绝。只好临时改变了计划,先是让典韦留在牧场陪伴一下家人,然后又让董绿负责招待王姬。
   薰俷能看得出来,董绿对王姬是有敌意的。
   那种女人天性中的敏锐,使得董绿立刻就觉察到了董俷对王姬有一种很奇怪的情愫。
   想要化解这种敌意,董俷没有办法。
   不过想必好好的交流一下,是有助于缓解这种敌视的情绪。
   反正,也不管董绿是否愿意,董俷把王姬扔给了董绿之后,就带着薰铁匆匆的走了。
   临洮城,也有一年的时间没见到了。
   和一年前相比,董俷发现临洮的格局变化更大了。
   特别是在军事上的部属,整个临洮如今俨然成了一个巨大的军营,足有数万人马。
   很难想像,牛辅居然能做到这一步。
   临洮的郡兵编制只有三千人,这还是看在董卓的面子上,陇西郡太守李相如网开一面。
   陇西的郡城位于临洮东北二百里,可以很方便的监视临洮的动静。
   可现在呢?
   三万人马,足足是编制的十倍。
   而李相如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的确是让董俷感到非常的奇怪。
   酒宴中,董俷忍不住把这疑问说了出来。
   牛辅呵呵的笑了,“阿丑兄弟,这件事要说起来的话,还要多亏了你呢。”
   “多亏了我?”
   牛辅点头,目光一扫议事厅。议事厅中作陪的还有两个人,一个是薰俷的熟人,胡赤儿,另一个却很陌生,是个年纪在四十上下的男子,文士打扮,颌下三缕黑须。
   “文和先生,还是你来说吧。”
   那文士微微一笑,“俷公子当年兴建牧场,如今却成了比之临洮还要繁华的城镇。原本居住在临洮的百姓,因羡慕牧场的繁华,大都迁移过去……如此一来,临洮就成了空城。在下当时觉得废弃在这里很可惜,于是就请县尉大人招募士卒训练。”
   薰俷恍然大悟,看着那文士,觉得他的表字好生耳熟。
   牛辅说:“如今临洮的士卒,对外全都是以居民的名义而称呼。牧场那边,是咱们家的私人地方,李太守也不好说什么。再说了,父亲如今立了大功,李太守也要给些面子……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家心里都很清楚,但谁也不会说破。”
   “那就是说,这临洮的三万士卒……”
   “都是咱董家的私兵!”
   牛辅不无自豪,而董俷着实也吃惊不小。
   这时候,有一个县吏打扮的人走进来,在那文士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县尉大人,俷公子,外面有些小事,诩要去处理一下。就不陪公子饮酒了,告辞。”
   文士说完,起身离开。
   薰俷挠了挠头,“姐夫,你刚才说这位主簿大人,是姓贾吗?”
   牛辅点点头说:“是啊……文和先生是武威姑臧人,颇有才华,曾经在阳当过官呢。”
   “文和?贾文和?”
   牛辅奇怪的看着董俷,再次点头道:“文和是贾先生的表字,大名贾诩,表字文和。”
   “贾诩,贾文和!”
   薰俷没由来的打了一个哆嗦,眼睛唰的一下子亮起来,“姐夫,你是说他叫贾诩?”
   牛辅被董俷的这种表情吓了一跳。
   就连旁边的胡赤儿也觉得有些奇怪,一个小小的主簿,为何能让俷公子如此激动?
   牛辅说:“没错啊……贾先生是姑臧名士,曾被举为孝廉,在阳为郎。前两年因足疾发作而辞官回归故里,去年……哦,就是在你走之后,我才请他来相助。”
   说完,他还很疑惑的问了一句:“阿丑,贾先生……有什么不对吗?”
154|第一二六章 一手黄金一手屠刀(一)
  当然没什么不对,应该说是非常的好!
   牛辅、胡赤儿不知道贾诩是何许人,但董俷却是知道的。
   被称之为毒士,能够以一言而彻底毁了大汉江山的超级牛人,岂能说有什么不对?
   记得上辈子曾听那大学生提起过‘谋’这一字的含义。
   那不仅仅是保护自己的武器,更是一把伤人的利剑。一个合格的谋主,所需要‘谋’的,包括很多方面。
   谋主需要有五个条件,或者说五种境界。
   要能够‘谋’己,也就是说要会保护自己。这里面的说道有不少,外来的,内在的,敌人的,上面的,要面面俱到,方能保护自身的妥帖。所以谋主要首先谋自己。
   ‘谋’人,是谋主的责任。
   若是只能保护自己,也不能为别人谋,有算是什么谋主?
   ‘谋’兵,是谋人的延伸。能保护自己,保护几个人,也只是小道。一个合格的谋士,必须要有‘谋’千万人的能力。这种能力可以展现在多方面,韬略亦属其中。
   ‘谋’国是谋主的第四种境界。要达到这种境界,兵法韬略相比之下又是小道。
   超乎与常人的目光和洞察力,并非是人人能具有。
   三国演义之中,虽然说将星云集,谋士层出,可真正具有这种能力的人,并不多。
   具备了上面四种能力。已经是合格地谋主。
   但‘谋’国之上,还有‘谋’天下的境界。而能达到这种境界的人,三国又有几人。
   贾诩。恰恰是具有这五种境界中地一员。
   ******
   此前,董俷也曾遇到过不少的牛人。
   如郭嘉、荀彧,甚至包括尚未成年的诸葛亮、庞统。
   可说心里话,董俷都没有生出太过于迫切的心理。这些人虽然才能彰显,但就目前来说,还是有些稚嫩。十六七岁的郭嘉,二十出头的荀彧,人生的经历和阅历并不足够。或许他们有超乎常人的洞察力和目光。可是现在,还需要足够地磨练。
   但是贾诩却不一样,真的不一样。
   他的年纪已经快四十了。可以说心智各方面全部成熟。对于一个谋主而言,这种年纪正是好时候。其经验以及各方面地水准。远远比一个青少年要高超了百倍。
   更重要的是,这个人有着超乎常人地目光和洞察力。
   贾诩之毒,毒在于他算无遗策,在任何时候都能保持清醒,甚至不惜损害千万生命,还周全自身。
   薰俷知道贾诩曾经是董卓的人。后来归了张竹。而后有降了曹操。
   不但是长寿。更福泽于子孙后代。而在归降曹操之后,贾诩出场的次数不算太多。可每一次都会令天下格局产生改变。这样的人,这样的能力,怎能不让董俷心动?
   只是董俷不知道,贾诩是什么时候归顺的董卓。并且在演义当中,直到薰卓死后,贾诩才登场亮相。薰俷甚至记不清楚,这个人究竟是谁地部曲,曾跟随过谁。
   曾经偷偷地派人打探,结果根本就找不到这么一个人地存在。
   没想到,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相遇!
   得贾文和,则无忧矣……
   想到这里,董俷已经无心酒宴。
   可姐夫的盛情又不能推却,只得强作笑颜,吃了一会儿地酒,然后就匆匆的离去。
   原打算回到牧场之后,就开始谋划如何收服贾诩的事情。
   但事情太多了……董俷甚至没来得及去看将做营,更不要说去探望一下王姬的情况。刚一回去,就听人说唐周带着五溪蛮人从阳回来,正在小议事厅等候董俷。
   只好暂时把其他事放一边,匆匆的来见唐周。
   唐周的气色看上去是非常的好,坐在小议事厅里,和典韦、裴元绍寒暄。
   这小议事厅,是位于董俷住所旁边,是专门提供给董俷和他的部曲商量事情所用。
   小院四周,有森严的守卫,普通人休想靠近。
   一见董俷进来,唐周连忙起身,恭敬的说:“主公,周回来了!”
   “坐!”
   薰俷没有客套,摆手让唐周坐下来。说实话,三国时代的人席地而坐,常采用跪坐的方式说话,实在是很辛苦的事情。董俷也对此颇有感慨,正准备找将做营的人,按照后世的桌椅设计打造一套。只是回来之后就一直没时间,只得暂时将就。
   “去阳,情况如何?”
   当时董俷派唐周去阳,主要是为了宛县的事情。如今宛县的危机也已经解决,故而董俷对唐周此行的结果并不是很在意,甚至没有追问唐周是否见到了蔡。
   唐周自然能领悟董俷话中的意思,忙说:“阳的情况比较复杂。”
   “哦?”
   “当日周到了阳后,很快就见到了蔡大家。不过没等蔡大家出手,就传出了由老主公接任左中郎将,督战颍川战事的消息。此后更因皇甫嵩的死,而产生了好多争执,蔡大家也被卷入其中,整日里烦不胜烦……蔡大家还问我,是不是主公杀了皇甫嵩。”
   薰俷的面颊一阵非常明显的抽搐,片刻后深吸一口气,稳定住了情绪。
   “你怎么回答?”
   唐周起身,跪在厅中,“请主公责罚,周当时据实相告。”
   “哦?”
   “周以为,以蔡大家之智,岂能猜不出里面的奥妙?既然他直面相问,就说明他并不是想要为难主公,否则根本不需要理睬周就是了……周把当时的情况陈述一遍。蔡大家只说这是造化弄人。还说要主公多小心,在一段时间内,不要去阳。”
   眼前浮现出蔡那慈祥地笑容。董俷心中一阵温暖。
   “起来吧,这件事你做的非但没有错误,相反做的很好,非常地好,当重赏于你。”
   “多谢主公!”
   唐周喜出望外,连忙再次叩头感激,放站起身来。
   的确,如果唐周当时百般抵赖。不但是显得小家子气,相反还会惹得蔡不高兴。
   似蔡这种人,有太多的经历。太多的波折,早已经成了人精。
   想要隐瞒。那是很困难的事情。倒不如像唐周那样,直言相告,反而能获取利益。
   “伯先生还说了什么没有?”
   唐周刚坐下来,闻听连忙又要起身,却被董俷阻拦,“坐着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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