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姬的传说有许多种,但主要传说有二,其一为“嫉妒之鬼”,其二为宇治桥边的桥姬神社内所供奉的“桥之守护神”。
其他传说多种多样。
一、从前,宇治川边住着一对夫妇,某日,丈夫突然对妻子说自己要去龙宫,然后便辞别了妻子离家而去。于是妻子每日每夜等候着丈夫,终于怨念积聚成了妖怪徘徊在宇治桥边,。
二、有一个有钱人,他本有一个妻子,后又娶一房侧室。妻子嫉妒成狂,终于悲愤而死成了妖怪。
三、有一个女人,强烈地嫉妒着另一个女人,想要用咒术杀死她所恨的人,于是每夜都在宇治川边施法念咒,结果,长期的咒术让她变成了妖怪……

第三十夜 细手
  
  边藏做了一个噩梦,他梦见,一双手悄悄的伸向熟睡的他,然后,死死地掐在了他的脖子上。
  边藏挣扎,用尽力量想去拉开那双手,但那双手紧紧地扣住他的脖子,手指甚至要戳进他的皮肤。边藏只觉得,这双手细嫩、光滑、冰冷、杀气。
  边藏要被掐死了,他再也喘不上气了,他吐出了舌头,眼球翻白,凸出来,鼻孔翻张得要爆裂开了。然后他隐约看到,那两只手,其中一只的手臂上,有一块紫红色的胎记。

  边藏这时候才睁开了眼,汗水已经浸湿了全身。
  他喘着粗气,心脏跳得厉害。他仍觉得自己的脖子隐隐作痛,好像刚刚的情景梦并不是梦,而是真的有一双手掐住了他。
  边藏回想梦里的那双手,回想那块紫红色的胎记。突然,他打了个哆嗦。
  昨天,边藏杀了人。
   那是一个女人,女人有一双洁白如玉的手,她的左手腕上,有一块紫红色的胎记。
  昨天,当边藏拉开自家的房门,这个女人出现在他的面前。
   她要借宿一晚。她说,连夜赶路,身子疲惫不堪,请求边藏收留一夜,她将感激不尽。
  边藏看了她半晌,同意了她的请求,女人千恩万谢。
   边藏的家,坐落在偏僻的山脚下,头顶是崖壁,四周是荒野,人迹罕至。疲劳的旅人,往往叩开边藏的房门,向他求助些什么,或是水,或是食物,或是歇脚的地方。边藏从来不会拒绝。
  单身的旅人,边藏都是把他们请进屋子,招待以饭食和水,在旅人心存感激的时候将其杀死,搜尽旅人的财物,然后弃尸于山野间,成为野狼的珍馐。
  这个女人,也不会例外。
  边藏悄悄地打量她,她显然是有钱人家的女人,她身体发福,举手投足间是富家的气 质。当然边藏看重的并不是这些,他盯着女人丝绸制的衣物,看重女人环佩叮当的首饰,看重女人随身的小包裹,边藏似乎闻到了小包裹里有金钱的味道。
   于是,边藏决定杀了她。
先是为女人端出了食物,简单的东西,稀饭和腌萝卜,女人似是难以下咽,但出于礼节,她还是勉强吃了下去,正当女人放下碗筷,双掌合十将要感谢边藏的招待,边藏的双手掐在了她的脖子上。
  女人体态虽胖,但气力实则柔弱,竟连挣扎也都无力,不稍片刻,她横尸在地。
  边藏喘着粗气,俯视这具尸体,女人本不标志的面容更显恐怖了。她的舌头伸出好长,口中流涎粘稠的滴落在地上,眼球凸得可怕,简直似要蹦出来一般。
   边藏赶快稳定了心神,毕竟这种事情已不是第一次,他首先打开了女人的小包裹,果然,里面沉甸甸的满是金钱,边藏心中窃喜。他又除下了女人的衣服,卸下了女人的首饰,背着女人的尸身进了山里,将她丢弃在林间草丛里,接着,他撒腿跑开,却又犹豫地回头看了看那尸体所在的地方。
  杂草遮蔽了女人的尸身,但,两只洁白如玉的手臂却露在了外边,僵硬的。
  那双手,细腻、光滑、冰冷、杀气。
  不知是边藏眼花,亦或者风吹所致,突然间,那双手对着边藏招摇了一下……
  
  边藏飞快地跑下山,冲进家门,躲在屋子里心惊胆战。他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他确信,女人已经死 了,完全没有呼吸,完全没有心跳,她不会活过来,更不会对着自己招手。
  边藏用力拍了拍脑袋。
  屋子里,女人的衣服散乱地堆在地上, 首饰七零八落,还有那满是金钱的小包裹。边藏把它们胡乱地团成一堆,塞在壁橱的角落里,然后,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当晚,边藏惴惴不安地睡下了,那双对他招摇的手臂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它终于闯进了边藏的梦中,掐在了边藏的脖子上。
  
  醒来后,边藏仍旧心有余悸,女人的那双手仿佛揪着他的心脏一般,让他惶恐不安。
  呆坐了整个上午,边藏终于狠下了心,他决定要去弃尸的地方看一看。他要亲眼确定,那个女人,的确已经死掉了。
  边藏知道,一夜过后,女人的肉身必定会被野狼争食殆尽,只会留下森森的、零碎的白骨。虽然可怕,但边藏还是要去,哪怕只看到一堆剩骨,他也会觉得安心。
  于是,他再次走进了山中,来到了那片密林深处。
  边藏站得远远的,望向那片草丛,那片草丛看起来静悄悄 的。
  边藏看不到女人的尸体,他暗自松了口气,大概,女人的尸体应该已被野狼吃掉。但是边藏却没有完全放心,他一步步走向前,他还要更加确信, 女人的尸体真的已经葬身狼腹,他只需要找出几块碎骨,或者只是血迹。
  他走近了,他看到了草丛所遮蔽的东西,他的眼睛圆睁起来。
  杂草间,尸骨,白森森的骷髅,沾染着暗红的血,碎肉腐烂了,散发一阵阵的臭气。
  那个富态的、笑容可掬的女人,被野狼糟蹋成一堆丑陋的遗骨。
  边藏按住了口鼻,忍住欲呕的冲动,仔细看这些残骨,他看到了头骨、肋骨、腿骨、脊骨……
  一道思绪从边藏的脑际划过,让他的大脑隐隐生疼。他发现,这残肢断臂间,找不到女人的手骨!
  是被野狼叼去了别处?边藏这般猜想。
  或者……
  边藏不敢继续想下去了,那双恐怖的手臂又在他的脑中忽隐忽现……
  与昨天一样,他再一次逃离了这里,他发誓以后不会再来到这片让他恐惧万分的地方。
  
  这一晚,边藏为房门加了锁,又关紧了所有的窗子,他甚至堵塞了房子表面一切缝隙。
  入夜,边藏躺了下来,他再次辗转反侧,虽然想以睡眠来驱赶一整天的心悸,但又怕熟睡后会有一双手来扼住他的脖子。
  屋子里很静,边藏只闻得自己的呼吸声,还有山崖上不时掉落下来细碎的沙石击打在自己的屋顶,劈啪作响。边藏默默地听着这些响动,借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他需要从恐惧中挣脱出来。
  许是野兽间的争斗,致使沙石从崖上滑落。边藏这样想,它们为了什么争斗,为了配偶?为了领地?为了争食?争夺的,是两条女人的手臂……
  边藏捂住了耳朵,阻止这些声音造成自己的胡思乱想。但, 掉落下来的沙石却持续着,撞击在边藏的房顶,声音愈加剧烈频繁。
  边藏坐了起来,他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头。
  他想起了十几日前,曾有两个采矿人在崖上的山洞中偷采硫磺,造成大片的岩石掉落下来,损坏了边藏的屋顶。边藏找那两人理论,一言不合动起了手,边藏仗着身强力壮打跑了两人,从此山顶才安静下来。现在沙土又频频掉落,定然是那两人未死心,趁着夜色又打起了硫磺的主意。
  边藏想到这里,怒从心生,竟瞬间忘了盘踞在心中的恐惧,拎起了家中的铁铲,走出家门,上山去找那两人算账。
  山并不是很高,边藏片刻就登上了崖顶,果然,那山洞中泛着亮光,并且连续不断地传出了挖掘的声音。
  边藏向前走了两步,却迟疑地停下了。他突然发现,这洞中的亮光有些不同寻常。那泛出的亮光,不是火把或油灯的红光,而是,淡淡的、忽隐忽现的、青色的幽光。
  边藏只是停下了脚步,他没有退却的打算,无论如何,破坏自己的屋顶,这是他绝不允许的,他的东西,绝不会让别人损害半豪。
  于是他快步走到洞前,摆出一副愤怒的表情,张大了嘴,准备怒喝里面的采矿人。
  但是,嘴虽张开了,他却发不出半点声音。愤怒虽摆在了脸上,却转为了惊恐。
  山洞中,没有人。
边藏所想象的两个采矿人根本不在这里。
  山洞中,没有光源。那淡青色的幽光,不知从何而来,一团团青色的迷雾,轻飘飘的在山洞中浮动。
  边藏突然跌倒在地上,他的腿已经酸软无力。他看到了两天之间一直恐惧的东西。他知道了,为什么没有发现女人的手骨,原来,那双手臂在这里。

两只手臂,洁白如玉,细嫩、光滑、冰冷、杀气。
它们有生命,它们在挖掘,不断的挖掘,挖掘这洞中的泥土,泥土坚硬,手上的肌肤已经破损不堪,指甲剥落,指尖甚至露出了白骨。但它们没有疼痛的感觉,也流不出鲜血,只是不倦的挖掘。
  这一瞬间,手臂似乎发觉到边藏的存在,然后,两只手臂直立起来,手心对着洞口的边藏,缓缓地,轻飘飘地招了招手。
  边藏吓得魂不附体,他酸软的双腿在地上不断地蹬,屁股蹭着地面远离了洞口,然后终于勉强站起身,惊呼着逃离了山顶,惊起了林中栖息的飞鸟。
  边藏几乎是滚着下了山,他不能继续在这里住下去了,他要逃走。他终于明白了,他杀死的女人变成了妖怪……不,或者说……那女人本就是一个妖怪,他杀了妖怪。
  
  边藏,他本应该就这样径直逃走,逃到有人居住的村中。本应该的。
  但是出了山林之后,他想到了,在他的壁橱的角落里,有足够他享用一生的财富。
  他只站在岔路上迟疑了一瞬,还是打算回到自己家里取出女人的那些金钱,即使那是妖怪的东西。
  边藏决定了,于是跑进了家门,拉开壁橱伸手向角落里,摸到了,藏在那里的包裹,里边是沉甸甸的黄金。边藏把那包裹拿在了手里,有这些东西在身边,边藏突然觉得,世界上一切东西都不会吓到自己,他甚至有些觉得心安了,居然打开了包裹看了看里面。
   边藏看到里面的东西。
  边藏的脸上,贪婪的表情变成了惊悚的表情,他突然惊恐地叫了出来。
  就在这一刹那,山崖上,巨大的岩石,伴随着一声沉闷的响动,应声而落,那双手臂,居然挖断了山崖!
  那巨石,结结实实的、不偏不倚的砸在边藏的屋顶。
  边藏的惊叫还没有收尾,就这样被坍塌声淹没了,然后,边藏的身躯,与破败的房屋一齐,被压在沉重的巨石之下。
  边藏最后发出的声音,竟是一声惊叫。看到的最后的东西,是他自以为装满黄金的包裹,然而包裹里面究竟有什么,边藏死了,没有人知道,他的尸体会与这包裹中的东西永远在一起。
  【完】
  
  细手
  日文名称:ほそで(細手)
  
  此妖的名字已经概括了它的外形:如藤蔓一般的细长的、怪异的手臂。也叫做“细手长 手”。
  传说日本东北部有一个旅人,夜宿某民家,入夜时分,在里屋隔门的缝隙间伸出来一只细长的手臂,对着旅人缓缓招手。不久后,家人遭受了海啸之灾,海啸夺走了妻儿老小的性命。
  据说细手现身时,并不会马上对人造成危害,但是却会招来天灾,如洪水、山崩、海啸、地震等等。
   在日本的妖怪文化中,“细手”与“座敷童子”被归为同类妖怪,不同的是,座敷童子的出现预示了吉兆,而细手的出现则主凶兆。
  许多日本灵异累杂志都不乏灵异照片这一专栏,而“细手”则是灵异照片上的常客。往往照片中会出现一只不知从哪里伸出来的手,搭在了照片中人的肩膀上……


第三十一夜 泥田坊

  
  伊藤见到福泽的时候,微微有些惊讶了。
  虽然伊藤早已知道福泽是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却未曾想竟是面前这样一位老态龙钟的人。
  伊藤礼貌地打了招呼。
  “您好。”伊藤说。
  福泽老人点了点头,“你就是伊藤先生吧。请进。”
  “那我便打扰了。”伊藤点头说道,然后跨进了院子的门槛。
  正对着院门的,是一所破旧的房屋,它散发着朽木的味道,好似随时都可能坍塌。
  “那么,伊藤先生。”福泽老人询问道:“我们直接去田地里看看吧?”
  看来,老人并没有请伊藤进屋子里歇息的打算。这让伊藤也松了一口气,让他走进这所破败的老房,他当然不情愿,况且福泽这样的老人,聊起话来也会索然无味。
  伊藤驾车一路奔波,只是为了收购福泽家的田地而来。

  那一片田地就在这老房的身后。福泽老人走在前,伊藤跟在后,从老房旁边的小径绕过。接近老房的时候,伊藤发觉朽木的味道更加浓郁了。
  屋后的田地很宽阔,土地干旱,没有任何作物,龟裂的缝隙间,杂草丛生,一片荒芜的景象。
  “很多年没有进行耕作了吗?”伊藤望着田地问道。
  “似的,好多年了。”福泽老人叹了口气,“人上了年纪,没有体力务农哟。”
  伊藤笑了笑,没再说话。他缓步走进了田地里,土地很硬,显然是多年未曾耙耕。
  福泽老人跟在伊藤的身后,不时抬眼看看伊藤,他只能看见伊藤的脑后,不知道伊藤在盘算什么。
  田地的正中央,有奇怪的东西矗立。它深褐色的,好像是半截枯树干,又好像是一尊石像。眼看伊藤正向那东西走过去,福泽老人的心提了起来。
  伊藤走到了那东西旁边,端详了片刻,然后对它伸出了手。
  “不行!”福泽老人突然大声喊道,他的声音里满是惊恐,“不行的,你不能碰那个东西!”
  伊藤转身,见福泽老人圆睁着双目。
  “为什么?”伊藤始终微笑着。
  福泽老人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话。
  “为什么不能碰?”伊藤看了看那东西,又盯着福泽老人问道。
  福泽老人咂了咂嘴,终于叹了一口气,盯着那深褐色的物体,眼中似有些迷蒙。
  福泽老人为伊藤讲了一段故事。
  那是二战时期。全国笼罩在非常的气氛之中,年轻的男子被征去参战,庙宇的佛像被送去制造兵器,就连农家的土地也要被强制征收用来建造军事基地。
  那一年,这片土地被划在征收范围之内。当时,土地的主人对政策非常不满,他去役所理论,却无人理会他,征收将要按照计划执行。
  军人来征收土地的那一天,他站在自己的土地中央,不肯离开,但军人却开枪击毙了 他,子弹从他的右眼穿过脑后。
  然而就在他被杀的第二天,日本被原子弹攻击,基地的建设计划被迫搁浅,不久之后,日本投降,战争结束了,征收的土地全部返还给原主,可惜此时,这片土地的主人已经命丧九泉。
  主人没有妻儿,没有人来继承他的财产,这片土地成了国有地。
  结果,田地荒芜了,这里变成了一片杂草丛。
  但是,不知何时开始,原主人化作的冤鬼出现在了田地间。在那田地正中央处,主人的冤魂从泥土里钻出来,只有一颗眼睛。他总是对附近的路人凄声吼道:还我的土地!还我的土地!
  于是,人们请来了阴阳师。
  阴阳师施了法术,封印了妖怪,从此,那妖怪变成了一尊奇怪的石像,矗立在田地的正中。
  但是,据说绝对不可以碰那石像的眼睛,否则封印便会失效,妖怪得以重生。
  
  福泽老人讲到这里,顿了一顿,“后来,我买下了这片廉价的土地,我在妖怪石像的附近围上了栅栏,然后如此耕作了数年之后,想把土地转手卖掉,价格并不是问题,只要足够我养老……”
  “是这样啊……”伊藤打断了福泽老人的话,微笑着,“原来还有这样一段传说。”
  “是啊……”福泽老人叹道,“很悲惨的一个故事。”
  “可是啊……”伊藤看着福泽老人,意味深长,“我也听说了一个传说,您要不要听?”
  福泽老人愣了一 下,不知道该回答什么好,木讷着点了点头。
  
  伊藤为福泽老人讲了一段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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