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两女坐在姑苏城一间酒馆中,尽情的品尝姑苏城中的“苏式菜肴”。
两人的桌面上,此时竟摆满了松鼠桂鱼、雪花鸡球,蝴蝶海参、八宝船鸭、芙蓉鸡片、翡翠蟹斗、樱桃肉、鲍肺汤、西瓜鸡等等,蓝丹自鬼谷子以“五鬼运财”术,运来一满瓮黄金后,十年来众人隐居定家村,丰衣足食,尚剩余不少,因此篮丹花销银两,从不必费什么心思。
九天玄女过惯清贫,目睹桌上这一大堆菜肴,当真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不由格格一笑道:“篮师姐,你这是怎的了,存心把肚皮胀破吗?”
蓝丹亦笑道:“有鬼谷哥哥在,千金散尽还复来,怕怎的?我还想再见识一次他的五鬼运财术呢,而且这苏式菜肴啊,蓝丹亦是第一次品尝而已,不把它全数叫来,对得住自家的肚子吗?”
两女此时有说有笑,言谈甚欢,那像纠缠不清的情敌?
九天玄女忽然诡秘的一笑道:“我和篮师姐你忽然失踪,你以为鬼谷师哥会怎么想呢?”
篮丹若有所思的道:“他啊!必定以为我二人是跑去什么地方决斗去了,灿那会想了:我两人却是联手去杀那……哎哟,此地不宜多说,总之鬼谷哥哥这次必定判断错误了。”。九天玄女格格一笑道:“不错!鬼谷师哥何止这事判断错了,而且他那天下行将剧变的推算,也必定不会灵验。”
篮丹一听,不由大奇道:“为什么?”
九天玄女低笑道:“我与鬼谷师哥虽然同出得道老祖门下,但师傅偏不肯把那天机大道传授于我,只传了鬼谷师哥,师傅大偏心了,我岂会服气?我此时便助你入宫把夫……杀了,此人一死,那什么由此人挑起的天下战祸,弥天浩劫,岂非全变了虚妄之言么?鬼谷师哥的推算天运木啊,哈哈,今回必定不灵验了。”
蓝丹一听,这才明白,九天玄女之所以自告奋勇,助她人吴宫欲刺杀夫差,原来却是为了与鬼谷子斗一斗小性儿,定丹不由又好笑又好气,但若真能趁此良机把夫差杀了,不但报了自己的血海深仇,而且说不定真能化解天下一场浩劫,这倒并不坏啊!
蓝丹心念急转,便笑笑不再说后,心中忽然更喜欢九天玄女的娇野了。
蓝丹转念又暗道:前次刺杀夫差,刚好碰上他的祖宗龙穴护情,白虎现身,救了他一命,这一次有九天玄女相助,就算有白虎现形,夫差亦必难逃一劫了,况且鬼谷哥哥已妙施镇龙大法,把他的王陵白虎龙气镇压住了,今回二刺夫差,还怕不成功吗!
蓝丹心念及此,倒有点迫不及待,恨不得此时便到深夜时分,潜入吴王宫,立刻把大仇人夫差杀了。拉丹对入吴官的路运甚为熟悉,因此对那些守卫倒一点也不担心。
蓝丹抬眼望一下上面的星辰,见已是三更时分,便忽地伸手向街道屋宇后面的高墙绿瓦一指道:“’看!那便是禁卫森严的吴王王宫了,怕死勿近,静妹妹敢随我一闯吗?”违丹明知此行凶险万分,心中忽然不忍九天玄女贸然犯险,她到底只是大女娃娃儿而已,便故意吓她一吓。
不料九天玄女性子极倔,她既然已决定随篮丹一闯吴王宫,此时便用刀架着她的脖子,也不能令她改变主意了。她一听,柳眉儿一挑,便道:“小小吴王宫,便吓得倒我九天玄女吗?嘿嘿……闯啊。”
蓝丹深知到此时已不能劝九天玄女回去,便决然道:“那好!
闯吧!不过不能从正面闯进去,此地禁卫森严,禁宫卫士何止千万!就算间得进去,亦必大耗功力,还有力去杀夫差吗?今晚剑不出犹自可,剑出必杀夫差人头落地,你且随我来!”
篮丹说罢,忽地把外衣就地脱去,原来她里面是一袭夜行衣,那柄古朴无华的伏案神剑,便斜插在背后。篮丹纵身而起,越过一座民宅高墙,便向西面掠去。九天玄女知定丹今次是二闯吴官,熟悉路径,便不再异义,立刻亦飞身而上,紧随宏丹之后。
两女沿宫高墙,一直向西面掠去,高墙里面便是一座连绵数里路的庞大王宫。但两女却舍近求远,反而绕了一个大圈,掠到王宫后面。
王宫后面似乎是无关重要的所在,因为下面静信悄的,连一点人声也听不到。两女的内力均已臻绝顶,若有人在,呼吸声也逃不过两人的耳目。
九天玄女。悄声道:“篮师姐,为何放着前面王宫寝宫不进,却偏要绕到如此荒僻之处?”
蓝丹道:“上次我从正面闯入,却被逼从此处而出,此地防守松懈,今次正好循此而进,。悄悄摸近夫差寝宫,一剑把夫差杀了,再从正面冲杀出去,反其道而行,杀他一个措手不及。”
九天玄女笑道:“好啊!定师姐跟着鬼谷师哥多年,竟也学得他满腹计谋了!说真的,篮师姐,你人悄如花,鬼谷师哥与你相处多年,便没有丁点喜欢你的表示吗?”九天玄女忽然道。
篮丹不由一怔,道:“什么喜欢?喜欢什么?”
九天玄女少女情怀,于这等男女事似懂非懂,她闻言俏脸一红,俏笑道:“这喜欢啊……便是……便是他是否打算选策蓝姐作终生伴侣……哎哟,羞死人了,不说啦!”
篮丹一听,却不由叹了口气,苦笑道:“鬼谷哥哥他,有时聪明之极,有时却又如不懂事的呆子,简直不像男子似的……谁知道他喜欢不喜欢?他不说,谁能通他说出口来……不说这些啦!”
九天玄女却不肯放过,又低笑道:“如此说,这十多年来,蓝师姐与他从未说过这些……喜欢啊……爱啊……的事?”
篮丹幽幽的叹了口气,道:“他待我如亲兄长,但他的心性玄幻得很,谁知道他到底想什么?有何打算……他但让我留在身边不赶我走,我已心满意足了,还敢去问他什么?”宪丹年已届春花怒放,少女的心性已改变不少了,这些心事,她十几年来只能隐藏在心内,今晚是第一次向人吐露了。
九天玄女的芳心不由突突一跳,她忍不住再试探道:“我回去跟鬼谷师哥说,逼他说,他喜欢你,篮师姐……好吗?”
蓝丹一听,俏脸不由一红,猛地想起九天玄女貌美如花,人见人爱,又是鬼谷哥哥的师妹,心中不由一凉,便不想再说下去,沉声道:“父母血海深仇未报,岂敢谈这些儿女私事?而且今晚之行凶险万分,能否保得生命尚属未知之数,说这些干嘛?”
篮丹心中怨气顿生,她微哼一声,便负气似的突然向王宫正面掠去,大有一副舍身求仁的慷慨样子。九天玄女不知盘丹心念百转,见她突然生唤,便不敢再问下去,身形拔起,亦随后赶上前去。
两女沿吴王宫后面绕进,果然顺利得多,因为吴王宫的宫殿、寝宫,均在正北面,所有武功高强的卫士,自然均集中在北面了,因此南面恰恰是王宫防守最弱之处。
两女在宫墙绿瓦上面,身轻如燕,踏雪无痕,落地无声,宫殿又高达五丈,下面的人如何会发觉?
两人掠到北面最高的一座宫殿瓦面,篮丹忽然把身子一伏,贴在瓦面之上。九天玄女亦随之伏在拉丹的身边。
九天玄女正欲询问,忽然听到下面传来一阵雄壮的说话声音,耳际又有声音钻入道:“下面说话之人,便是吴王夫差,不料他到此深夜,尚未返寝宫……静妹妹小心了!”原来是蓝丹以传音入密的功夫向她示警。
九天玄女心中不由一阵好奇,她忽地向前一掠,窜近有光线射出处,原来那是一条瓦缝,九天玄女眼珠贴着瓦缝,向下面一瞧,连忙向蓝丹招手示意。篮丹亦窜了过来,贴近瓦缝,向里面一望,黑暗中悄脸不由愤怒得胀红。
原来下面是一座巍峨的宫殿暧阁,依然灯火通明,多位吴国文武大臣席地而坐,吴王夫差坐在上首,四面近百膘捍卫士,均手执奇状弓箭,一望便知是充见愁的护卫火箭了,篮丹识见过夫差火箭卫队的厉害,此时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她明知今晚决难下手了,但又不甘就此离去,决心再潜伏下去,以等待可乘之机。
此时却听吴王夫差沉声道:“寡人接父位主政以来,国势日盛,久欲征代天下,以成霸业,可恨越国与我近邻,却与吴国宿敌楚国结盟,处心积虑,欲对我不利,更射杀父王,寡人积十年国力,正做一举剿灭越国,众卿意下如何?”
此时有一武将打扮的大臣腾地站起,原来正是吴大夫伍子前,此时他已鬓发斑白,但雄心依然不减当年,只见他轰然的回道:“皇上,欲称霸天下,必先灭越,此举大合征战纵横之策!”
夫差沉吟不语,似在思忖。此时又有一位吴国文臣、大夫伯帮站起来道:“越国乃小国而已,灭之不显皇上威仪,反招天下非议,不如集中全力,先图楚晋两大霸主,楚晋一灭,则天下慑服,称霸天下,水到渠成矣!”
夫差一听,不由亦点点头,道:“伍大夫、伯帮大夫所言各有所长,且容寡人再思…”
就在此时,四面站立护卫的火箭卫士,忽地发一声轰鸣道:“夫差,你忘了越国杀父之仇了吗?”
夫差一听,立刻腾地站起,厉声道:“越国杀父之仇决不忘记!”
这一下变化,令瓦顶上面的蓝丹.亦不由暗吃一惊,心道:那批卫士吃了豹子胆吗?敢如此吃喝大年这暴君?
但夫差答了一句话后,居然是个上气,又坐厂了。吴国君臣再议了一会,两旁站立的卫士又大叫了一声道:“夫差!你忘了越国杀父之仇了吗?”
夫差又立刻腾身而起,答道:“越国杀父之仇决不忘记!”
如此一连重复了数次,每隔半个时辰,卫士与夫差便对答一次。
篮丹此时忽然明白,这是夫差为了激厉自己的斗忑,用这时时提醒的方法来鞭策自己!蓝丹不由暗道:这夫差自嘉兴攻越一败,十年来养精蓄锐,图谋复仇,如今已强箭待发,越国果然大祸临头了,可惜越王勾践尚沉迷于娱乐太平,不思防备,吴国发兵之日,便是万千越国百姓遭殃之时了。
蓝丹想到此点,不由叹了口气,暗道:报自己的一己私仇事小,越国万千百姓的安危事大,若不把这讯息传到越王勾践耳中,令他有所惊醒,却如何对得住万千越国乡亲父老?宽对此念一动,她拼死杀夫差报仇的决心忽然便减弱了,她深知以;自己一出手,便必定无法生离吴王宫了,就连九天玄女亦必定卜自己命丧于此,因为有夫差的护卫火箭队在,刺杀他的人,决难逃血肉横飞之厄运。
蓝丹心念电转,不知如何是好,她心中又恨又气又有点无奈,心潮澎湃之下,她体内潜伏的“乾坤真气”因而被激荡了。
蓝丹心念百转,终觉不能为了一己私仇,而误了祖国万千乡亲父老的生命安危,她恨恨的咬牙,伸指向下面的吴王夫差一指,道:“夫差啊夫差,今日本姑娘不杀你,并非手下留情,实是万千百姓生命比杀你更重要。”
蓝丹咬牙恨恨的低语,不料她伸手一指之下,“乾坤真气”本已被激荡,充盈之极,趁一指之势,便从食指的商阳穴脉激射而出,一道锋利发矢的气劲,隔空向下面的吴王夫差胸口射去。
蓝丹身上这种若有若无的武功,后世人进一步悟创,便叫“乾坤六脉神剑”,隔空射出,功力强者,可达三十丈,比强弓利箭更厉害十分。夫差内力虽高,更有护体真气,但这碎然一射之下,他的护体神功根本无法及时发动,也就必心胸被洞穿而亡。
走丹尚不自知,但九天玄女乍听这种破空尖啸,便知蓝丹那种古怪厉害到极的神功发动了,因为她自己就差点吃了大亏,当下她不由又惊又喜,失声叫道:“蓝师姐!好啊!你那玩意又激发了,夫差今回必死无疑!”
九天玄女失声尖叫,蓝丹自己尚不知是怎么回事,她只知道自己曾以同样一指,把九天玄女弄得半死不活,狼狈异常,若因此而把夫差杀了,倒是一大。决事,蓝丹不由心中大喜。
不料这道无坚不摧的气劲,眼看已射近夫差的胸口,就在此时,夫差头顶,忽然冒出一股白烟,白烟之中,又扑出一头吊晴白额虎,与蓝丹上次刺杀夫差所见,一模一样,只是吊睛白额虎更威猛了。只见白额虎猛地扑出,迎着射至的气劲,张开血盆大口,忽地便把“乾坤六脉神剑”咬住了,“乾坤六脉神剑”是无形之剑,吊睛白额虎亦恰恰是无形之物,无形与无形相抗,恰恰化解了“乾坤六脉神剑”的夺命一招!
九天玄女一见,不由顿足叹道:“蓝师姐,你上次见到的那见鬼无形白额虎又出现了……夫差果然命大不该死!”
蓝丹正欲答话,下面的卫士,有眼尖的,已惊呼道:“皇上!你顶上有白额虎出现!”
夫差自己尚不知凶险万分,他只感胸口一疼,忽然一阵眩晕。此时一听卫士喝破无形护体神物,他心中忽然猛地惊醒,立刻厉声暴喝道:“火箭队听令!上面有刺客欲对寡人不利,火箭齐
发,杀毋赦!”
众卫士手执的古怪箭矢,立刻箭头向上,啸啸破空之声不绝
于耳。
蓝丹一听夫差厉喝,知自己和九天玄女已危险万分,她本就有意退走,此时更不敢犹豫,猛地一扯九天玄女的玉手,便脚踏“伏表八卦步”,身如虚空八卦,滚滚旋旋,快如流星,眨眼已退出大殿瓦面数十丈了。
就在此时,千百火箭已疾射而上,挟带火药的箭矢,有的碰着瓦面便辞然爆炸,瓦片四飞,有的竟射穿瓦面,再在虚空爆炸,火光四溅,片刻之际,借大的大殿上空,竟布成了一个人造火海,方圆近三十丈,任何生物被困其中,均难逃粉身碎骨的厄运。
幸而两女此时已退到安全范围,否则,便必定已在火海中粉身碎骨。
篮丹深知夫差的厉害,虽然心中惊骇,但片刻也不敢再逗留,引领九天玄女风驰电掣般从吴王宫后院高墙掠了出去。
出了吴王宫,蓝丹依然不敢大意,趁姑苏外城尚未戒严,混在一群出城的百姓中,逃出姑苏城外。就在此时,身后数十丈远处的城门,忽然砰地关上,城楼上只听一阵大呼小叫道:“王宫内有刺客,吴王有令,但有生面人欲进出城门者,杀毋赦!”
九天玄女不由嗤的一笑道:“若走迟半步,便被那夫差关起门打狗了,厉害!厉害!”
篮丹一面向吴国境飞掠,一面苦笑道:“何止厉害?夫差的火箭队,简直是鬼见愁的人间地狱,人身若稍被触及,便必定再无生路……再加上这暴君王陵龙气庇佑,如虎添翼,哎,欲杀夫差,那是比登天还难了。”篮丹感触万分,不由叹了口气。
九天玄女见蓝丹恨急难抑,心中不由大为同情,她已知篮丹是自幼丧父亡母的孤儿,同病相怜之心顿起,她见筋丹难过,她也不由生起气来,恨恨的怒道:“吴王夫差的祖宗王陵龙脉,是谁替他寻点的?师傅曾道,天下龙脉,唯有德之人方可居之,为什么夫差残暴成性,竟有此龙脉庇护,替他点龙脉之人真可恶,我去一掌把他杀了,替篮师姐你出口闷气。”
篮丹一听,不由叹了口气,道:“替夫差点龙脉之人,你便知道了,也决不会杀他,也决杀不了他。”
九天玄女怒道:“是谁如此可怕?竟连我九天玄女也不敢动手杀他?”
宽丹苦笑道:“替吴王陵寻点龙脉,移葬白虎丘的人,正是你那鬼谷师哥自己,你会去杀他?也杀得了他吗?”
九天玄女不由一阵目瞪口呆,喃喃道:“若真是鬼谷师哥他,这倒真有点难下手,而且他武功之高,普天下除了师傅老子,只怕已无人可与他相比拟了!他武功厉害之极,简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九天玄女片刻之前,还对那点龙脉之人恨极了,恨不得立刻把他杀了,以替蓝丹出气,但一听此人竟是鬼谷子,不由心思百转,拼命称赞起他的武功了。
篮丹不由又好笑又好气,她想起此中的种种是非恩怨纠缠,一切均显示大机缈缈,决非人力所能左右,便强如鬼谷师哥,亦是天机摆布的局中人而已,莫非天注定宪丹这血海深仇不能报了吗?想到玄幻处,蓝丹又惑又奇,不由怔怔的想得痴了。
九天玄女虽然任意说顺了嘴,但忽然若有所思道:一不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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