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潜抵达铸剑峰山脚时,便毫不犹豫,向上攀去。攀上三几十丈高处,却突见一块石碑隐在树丛中,他拨开草丛一看,只见石碑上刻了三个大字:莫干山。
于潜心中不由一热,心道:莫干山,莫干山,岂非爹爹干将和娘亲莫邪的两姓合称之山吗?想必是吴人痛惜失此人材,以为干将一脉已从此绝迹,便偷偷竖此石碑以作悼念,吴国人到底是自己的一脉宗源呵!
干潜因这石碑触发乡情,他日后领兵攻人吴国境内时,严令不得妄杀吴国百姓,吴人偶尔竖此石碑悼念干将一脉,无意中却带来无穷好处。
干潜稍一驻足,便又向上攀揉。这石碑不但触起他的乡情,同时令他更思念亡故的先父。他降临世上时.爹爹已被奸王夫差杀死了、想到此点,个潜不由咬牙恨道:“夫差呵夫差.你为了一柄宝剑,便把我爹爹杀了,他日我教你因这柄宝剑而死无葬身之地!
十潜奋起勇气,他体内的“乾坤真气”更为充沛,眨眼便已攀峰。莫干山铸剑峰了。自于将大妇一死一失踪后,吴王在世时,已对夫差甚为不满,因此夫差也不敢再派兵上铸剑峰搜索,再过了十年,夫差连铸剑峰的事也忘记了,因此山上一片寂静。
于潜放眼望大.但见山上茂林修竹.清泉瀑布,一派令人神往的胜最。
干潜知道,这便是他爹爹于将,昔日铸划的地方了,因此心。惰又悲又喜。他既目东西望去,只见一座高庐.耸立在一座木屋之畔,心想那必定爹爹的俦剑庐,那木屋便是自己从未踏足的故居了!
于潜不由心神俱往,不假思索闭向东面自己的故居掠去。这是人的天性,就具是久居华宫的皇帝.电会眷恋自己降世时的茅舍。
干潜掠近高炉,只见炉体已残破不堪,炉内灰飞烟灭,就如爹爹一样,干替不由一阵悲伤。
他掠入木屋,只见屋内桌椅依旧,却已人去楼空.心中又一阵感慨。他忽然听到外面一阵流水声,走出去一看,原来木屋后面,有一道山泉从上而降.聚液成他,池畔尚有一块古铜色的大石。
干潜心中一动,暗道:这莫非便是爹爹当磨剑的地方?他手执着的钝斧,想也没想,抄着钝斧,便走到池畔.在那块古铜色大石上磨起斧来。
于潜一边磨.一边在心中响前念道:““日日空中悬,夜夜涧边眠,竹青是我鞘,黄金遮霜研!爹爹这谜语是什么意思?”他边念边磨,边磨边念,生锈钝斧,不知不觉,竟被他磨得寒光闪闪,锋利无比。
干潜瞧一眼寒气逼人的斧头,心中忽然一动,暗道:只要功夫深,铁杆磨成针,便是诱导孩儿首先领悟这做人的道理么?
于潜的心性既聪明又纯直,他一旦判定了这道理,便决不再犹豫,心道:无论对否,先按爹爹的心意行事便了!
干潜携着利斧,遍山游走,但凡临洞的青竹,他便毫不犹豫的砍倒。这般一连砍了七日夜,他也不知砍断了多少青竹,他只知道他砍竹的斧头,砍钝了又磨,磨了又砍,已接连磨了七七四十九次了。
这时,于潜把最后靠近自己故居木屋的一片临涧竹林砍倒,但那宝剑依然毫无踪迹。
于潜一连砍了七日七夜,无休无歇,他砍倒的青竹,等闲草野村夫,只怕要砍上三五年了。他把最后一片临涧竹林全部砍倒,他发觉自己竟又重新返回到磨剑池畔。
于潜不禁呆住了。他把斧头放在磨剑石上,望着剑池池水出神,心中也不知如何是好,青竹已被他全部砍倒了,若爹爹真把宝剑藏在临涧的竹子里面,怎会白砍一场,却毫无发现?但爹爹这话必有道理,他就算存心骗倒天下人,也决不会欺骗自己的亲生儿子!
“爹爹呵爹爹!你当日在剑他磨剑,不知是什么样子?咦……”干潜凝望剑他水,喃喃自语,忽然惊咦一声,把话顿住。
原来他发觉剑池引山水下来的水管,竟是木造的,而且是一整段坚硬如铁的黄模树杆。于潜心中不由一动,暗道;黄楼、黄桂,岂非黄金、黄金么?爹爹若把宝剑藏在黄控水管里面,那的确是“黄楼‘黄金’遮霜妍”了!但不知“竹青是我鞘”又作何解释?干潜心性纯直,他想通了一点,便决然先干一点,探究一点,
毫不犹豫。他连忙抄起斧头,向水面之上黄楼村干水管跃去,他
身子凌空,猛吸一口“乾坤真气”,身子竭悬空不动,手起斧落,一下便把黄模树干水管砍断了!
干潜往断了黄楼树水管望去,忽见一条三四尺长的青竹蛇,躺在里面,干潜的目光刚触及青竹蛇眼,青竹蛇突然被惊醒了,睁开眼,竖起半截蛇身,嘶嘶的叫着,似向干潜示威,又似向他表示欢迎。
、干潜心中一动,暗道:竹青是我鞘”,莫非并非指青竹,而是指这条青竹蛇么?干潜意念刚动,便突见青竹蛇肚下露出了一个剑柄。他眼明手快,伸出手去,闪电般把剑柄抓住了,往外一抽,竟抽出一柄寒气逼人的宝剑!
青竹蛇此时忽然一动不动了,干潜定睛一看,原来竟是一只碧莹翠绿的蛇皮鞘!
干潜把宝剑及蛇皮鞘抓住,跃回磨剑石畔,他向宝剑的剑柄仔细一瞧,只见剑柄上刻“莫邪”两字,心中不由又悲又喜,暗道:爹爹铸剑之时,已知自己生命不保,为了保存娘亲和尚在娘亲腹中的他,已有意牺牲自己,因此事先在两柄剑上分刻“干将”、“莫邪”四字,以作留念,可惜爹爹一生英名,竟被奸王夫差所害!
干潜心中悲愤,便在磨剑池之畔,舞起剑来,他先以越女剑法演练,但感越女剑法虽然精妙,但以“莫邪”剑练之,却有形体不合的感觉,演练到越女剑招最深境界,亦不见有何足以惊世的威力。
干潜心道:若演练起来,如此笨手拙脚,如何可以杀败天下第一勇士夫差,报杀父之仇,夺回爹爹的“干将”宝剑?
想到此处,干潜不由想起爹爹特别为他留下的四句谜语,只怕寻着了宝剑亦很难遂了爹爹的遗愿了!但爹爹的遗谜语知的确妙绝,剑池上面,黄道树水管内藏宝剑及蛇皮鞘,这的确是“日日空中悬,夜夜涧边眠,竹青是我鞘,黄金遮霜妍”呵!咦?莫邪剑为什么忽然发出蓝光?
干潜惊疑的低叫一声,他于武学一道,天资聪慧,资质之佳,简直可与师傅鬼谷子相比拟,他忽然醒悟,原来他刚才心念“日日空中悬”一句时,越女剑招己刚好走完,欲停未停之际,脚下不由照心中所念走了两个“日”字,身子先是直立不动,忽然走右,又突地直插而下,再腾身向中一横,再沉又一横,刚好走了二个大“日”字!此时“莫邪”剑便忽然射出蓝光了,简直匪夷所思。
干潜心中灵光一闪,暗道:我手执宝剑,脚走“日”字,宝剑便忽发蓝光,莫非“日日空中悬”是演练“莫邪”剑的剑诀么?
干潜心念刚动,他体内的“乾坤真气”已有甚深根基,“乾坤真气”神妙之处,在于心动则气发,气发则力生,力生则体动,因此干潜“空中悬”三字刚在心中闪过,身子立即凌空而起,手执“莫邪”宝剑,虚空挺立,犹如神兵天将,气势先声夺人,居高临下,可从任何方位向敌人作致命一击。
干潜心中豁然而悟,“日日空中悬”果然是“莫邪”剑决的起首一式,这一式包罗万象,既有妙绝天下的步法,更有起首先声慑人的身法,当真神妙之至。
干潜不再犹豫,当即再领悟第二句“夜夜涧边眠”一句。他忽地剑走平地,凌空而降,再缩身成盘竹之状,枝叶向四外飞射,直可攻敌于任何方向。隐逸之处,又如涧边之竹,风静之时,潜隐寂伏,风响之时,哗哗飞动,融汇于剑术,便是静如处子,动如脱兔,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干潜再走“竹青是我鞘”,人化剑形,身剑合一,旋绕飞腾,一沉直插,如剑入皮鞘,疾如闪电,比起越女剑法更轻灵,干潜悟解的这一式“莫邪剑诀”,更显诡橘飘逸,简直匪夷所思。最后一式“黄金遮霜研”,干潜演练之际,莫邪剑突发金光.如矫阳悬空,光华灼灼,触之目眩神昏,令人斗志全消,无从反抗。其状便有如不可一世的暴君,突然目睹黄金天神九天而降,光华覆盖大地,什么荣华富贵、权倾天下、逐鹿争雄、帝皇美梦.均为之黯然失色,最终烟消云散!
干潜手捏剑决,走完“莫邪剑四式剑诀”,浑身全被莫邪剑的金光所罩,人如剑,剑如人,人剑合一,几乎已达空灵玄妙的剑仙驭剑境界了。
好一会,干潜把剑决一收,剑光这才缓缓敛去,山野一片空云寂静,似也被这等惊世剑术震慑了!
干潜挺立于莫干山剑池畔,手握绝世剑器,喃喃的道:“爹爹在天之灵护佑,干潜今日领悟莫邪剑决,他日不但必可替爹爹报仇,更必如师傅的教诲,以天下百姓之乐为乐,天F百姓之苦为苦,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决不负爹爹及师傅的期望!”
“吱吱叭叭!鸣鸣哇哇!”就在此时,剑他上面,涧水下注的天池峰上,忽然传来一阵刺耳的尖声大叫。
干潜抬头一望,只见原来是失踪了多日的猿爷爷,在天池峰上,正拍手顿足,哇哇大叫,状似欢欣之极。
干潜不由又好气又好笑,他双足一顿,身形腾空,跃上天池峰向猿爷爷笑道:“猿爷爷呵!这许多天来,你到哪儿去了?蓝姑姑可挂念你哩!原来你偷偷跑来此地独自快活!
干潜与蓝丹敌代同仇,甚得篮丹欢心,猿爷爷视蓝丹如亲孙女儿,爱屋及乌,自然待干潜十分友好,干潜只要想吃水果,猿爷爷必定不辞千辛万苦,替他弄来。干潜长大懂事后视猿爷爷也就如视爷爷一般了。
此时猿爷爷吱吱叭叭的又叫了几句,干潜也不知猿爷爷叫的是什么,他只知它既欢愉又惊奇,后来猿爷爷又向干潜竖起他的猿拇指,祝贺似的吱抓大叫。
干潜这才明白,猿爷爷这是祝贺他不但取得了家传宝剑,而且领悟了惊世的“莫邪剑决”,他凭此闯荡江湖,必可无敌于世。
干潜心性纯直,不由向猿爷爷苦笑道:“猿爷爷呵,你不必尽夸赞潜儿了,潜儿自知,比起师傅的本事,潜儿不过是小小一点萤火吧!岂敢说天下无敌?”
猿爷爷见干潜对鬼谷子极为尊崇,不由咧嘴一笑,作手势道:“当然!鬼谷子乃篮丹的那个什么……他的本事当世少有,但你是他的嫡传弟子,有此进境,你师傅也必定高兴极了!你师傅高兴,亦即你蓝姑姑高兴,既然你蓝姑姑高兴了,我猿爷爷自然也乐极了!”
干潜虽仍是大娃儿,但自小历尽魔劫,对世情也就早熟许多,他不由暗暗好笑,心道:猿爷爷可借口不能发人言,否则,他必定已巴巴的求师傅娶筋姑姑作师娘了!
猿爷爷见于潜不言不语,以为他必定感到奇怪,为什么忽然有此奇遇?猿爷爷便作了一个耸然动容的表情,然后又双爪围抱,作了一个墓穴形状,指一指干潜,又指一指天,意即墓穴葬了于潜爹爹干将遗体;接而又身形一长,扮了一条天龙形的姿势,意即于潜爹爹所葬墓穴是一座惊世大龙穴;接着又作了一个有大讨好遮荫的手势,意即那惊世大龙穴己荫庇护伤着干潜你了!
干潜想了想,便明白了大半,他又惊又喜的问道:“猿爷爷!
你是否告诉我,我之所以屡逢奇遇,全因爹爹已下葬了一座惊世大龙穴?我受了祖宗龙气荫庇,日后将可报爹爹被杀之仇;
猿爷爷一听,断然的点点头,又作了一个一飞冲天的姿势,意即不但可报父仇,而且日后前程似锦,无可限量,端的已成天之骄子了啊!于潜不由大奇道:“这大龙穴当真如此珍贵?却是如何得来的?猿爷爷呵,你快告诉我!好么?”
棕兮爷对十六年前的往事,自然记得一清二楚,他猿猴心性,不解的是,为什么鬼谷子为干潜做了如此天大好事,竟会隐而不宣,深藏十六年而不露!他不明原委,却哪里按捺得住!他作了一个惊叹的表情,又作了一个“你师傅”的手势,再以手势表示道:“那座惊世大龙穴,是你师傅鬼谷子不惜千辛万苦,替你干家寻点的,你师傅为你,可比亲爹还亲呵!”
于潜见状,仔细一想,便即恍然大悟,他不由感慨的喃喃道:“师傅待潜儿,当真恩重如山呵……但不知爹爹葬于何处?潜凡欲前往拜祭,猿爷爷呵,你领潜儿前去好吗?”
猿爷爷一听,到底是猿猴心性,火急毛躁,也不知此去有什么凶险结果,经不起干潜恳求,竟连任何拒绝的表示也作不出来,猛一点头,示意干潜跟着.便领先呼啸而去了。
干潜一见,亦连忙纵身而起,紧随猿管条之后,如箭疾掠,他的轻身功夫,竟已与猿爷爷不相伯仲了。
第二卷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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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拟刺吴王偷听机密——
猿爷爷领着干潜,一路向东北面的太湖掠去,猿爷爷走的是深山野岭,人迹罕至,但却是最快速的捷径,因此神不知鬼不觉。
短短半日,一人一猿,便已掠上吴国王陵所在地白虎丘了。
干潜从未踏足这等幽静中带肃穆之地,但见遍山松竹青翠,庞然巨墓在松竹林中掩映,不由大奇道“猿爷爷!这便是爹爹的墓地么?那快上前拜祭阿!”
猿爷爷一听,不由怪笑一声,他自然知道,那不但并非干潜的先父墓,而且是杀他爹爹的大仇家的人之祖墓。他知道无论怎
么作手势表示,于潜也不会明白其中的奥妙的了,心急之下,便
向干潜猛地摆摆爪,又向掩映在松竹林中的墓群一指,示意干潜跟他上前去一看便明白了。
干潜跟随猿爷爷,向那墓群走去,越接近墓群,猿爷爷忽然变得小心翼翼,因为他清楚记得,他二上白虎丘,均碰上重兵镇守。虽然此时那面静。悄。悄的,似乎一个兵卒也没有,但猿爷爷也不敢大意了。
一人一猿,。悄然模近那座庞然墓群,突地猿爷爷伏在一座山石后面,又示意干潜跟着代下。干潜的内力已甚佳。此时他也听到前面百丈远的墓群,正传来隐约的人语声,可借相隔丈远,视线又被松竹所阻,不知说什么,也不知发活的人是谁。
干潜好奇之心大作,他见猿爷爷小心翼翼的模样,虽已醒悟此地凶险万分,但抑制不住心中的好奇,便不理猿爷爷的阻拦,霍的绕过猿爷爷身边,向前面潜行而去。猿爷爷一见,吓得连忙窜上前去,欲制止于潜的贸然接近。不料干潜的轻身功夫,与猿爷爷已不相上下,猿爷爷上三丈,干潜也已窜前上三丈,这一追逐之下,竟又再接近那庞然墓群不足二十丈远了。
此时于潜却忽地伏潜下来,他前面是一块半人高的巨石,他伏在后面,前面的人便绝难发觉。猿爷爷亦恰于此时急窜而上,他亦连忙伏于巨石后面,探出头去,睁开火眼金睛一看,身子不由便猛地一抖,神色惊慌己极。
原来猿爷爷一望之下境看见在吴国王陵前面,立有两人,一人作江湖方士打扮,另一人则王气逼人,赫然正是吴王夫差,猿爷爷知道夫差的厉害,连鬼谷子亦只能与他打成平手,更何况夫差出现时,必然紧随护卫、鬼见了也发愁的火箭队,猿爷爷自知自己仅能避开十校八枚火箭,若百箭齐发,他必定粉身碎骨,更何况成百成千火箭齐发?当世只怕无人可以逃过血肉横飞的厄运!
干潜见猿爷爷身子发抖,先是一阵惊奇,随又恍然,心道:前面那两人,必定是极厉害的人物,不然,也断不会今武功绝顶的猿爷爷如此惧怕。他心中好奇,便不再向前潜行,只是凝运内力,屏息静气,以观动静。
只见那江湖方士模样的人,绕吴王陵走了一圈,又摸出一块圆盘,四面测度,然后又沉思冥想,忽地失声叫道:“吴王!你被人暗中施了大法,祖宗王气被压制了!”
另一位王者打扮的人吴王一听,虎目一瞪,怒道:“胡说!谁敢暗算寡人!”
那方士呵呵一笑,忽地绕吴王陵墓四面飞旋一周,他的身手也异常,快捷,眨眼间又已掠回吴王身边,他的手却多了四根已生锈的铁钉,铁钉上面穿着的一小块符咒却依然完好无缺,方士沉声道:“吴王请看,这便是如山铁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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