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自己呢?一个已经活了不晓得多少年的死神,不会老亦不会死,只要不犯无法弥补的错误,他将会在这个职业上一直干下去,直到这个世界再也不需要死神为止吞噬恶鬼的火烈鸦,似乎从远古时代开始就陪伴在阎王左右直到如今。
死神从来都是以神兽的形态行走于世的,有的是猫,有的是狐狸,而他自己是一只火烈鸦。
他太清楚其他死神的命运了,永恒的代价是同样永恒的孤寂死神只有男性,因为多愁善感的女性根本不能胜任这个残暴冷酷充满血腥的职业也曾有人爱上了人类的女子,可惜那些女子的命运却因为他们独特的职业而渲染上了一层传奇的色彩——死神,本就是不吉利的代名词。
颠倒众生倾国倾城的妲己,她并不是什么被妖魔化了的狐狸精,而是当时的死神是一只九尾狐,他用自己的力量帮助这个女子登上了巅峰,却无力拯救她的堕落酒池肉林里,寂寞的只是那只悲痛欲绝的九尾狐。
鹿台上,他带走了纣王的鬼魂完成了最后一次任务,也终结了自己漫长却孤寂的一生。
“我,想要这个天下……”当那个叫媚娘的妩媚女子指着整个江山笑颜如花地开着玩笑时,那只猫义无反顾地点了点头,他让皇上爱上了她,让太子爱上了她,让她一步步地走上了那沉重而华丽的皇椅。
可是她在穿上黄袍后的第一道圣旨却是——杀掉皇宫里所有的猫!
他只是安静地蹲在角落里任一群侍卫乱刀扑向自己,血肉横飞的残肢溅红了宫殿一尘不染的高墙痴情的他是第一个被人类杀死的死神本来普通刀枪是不能伤害到它的,可是那时候心如死灰的死神完全放弃了神力和抵抗,他爱她爱到愿意实现她的任何愿望——包括,她要他死。
太多这样的例子了,可悲的是那些女子从来都不会爱上死神,这似乎成了亘古不变的命数永恒的生命和永恒的寂寞如同一个苍白的圆。头咬着尾巴一圈圈孤单地旋转着。
“我不会改变沙拉的命格,或者说她强悍的命运是我无法动摇的我甚至都可以预见我们的结局,她依旧在她的人生道路上前行,而我会是她永远的守护者”西夜回过头来无可奈何地看着付君浩,天边微亮的光映在他毫无血色的苍白脸庞上——那是专属于死神的颜色。
“静静地……守护着她,就够了哪怕她其实根本就不需要”。
“你明白就好”付君浩拍拍他的肩,西夜与沙拉都是他的朋友,他不想任何一个受到伤害。
天空泛起了霞光,染红的云彩轻轻地流动着。
不要试图打破这个世界的平衡,不管你看不看得到所谓的真相知道得越少其实越容易快乐,看得越少你的世界其实越美丽。
可是并没有任何资料告诉我们这些平凡懵懂的人类——这个世界,它最真实的模样到底是狰狞丑恶还是平静美好。
3,与君初相识
无关风月,我提序等你回,
手书无愧,无惧人间是非
雨打蕉叶,又潇潇了几夜,
我等春雷,来提醒你爱谁
音响里放着那首温婉的《兰亭序》
Jay唱得婉转低沉
游尚杰临摹了几行草书,却再也写不下去了,满脑子都是沙拉那张神采飞扬的脸
见鬼了!那个女八一点都不温柔,说话含沙射影尖酸刻薄,真是浪费了那张妩媚的面容和玲珑有致的好身材!自己不是最厌恶女人粗鲁无理吗?怎么偏偏对她念念不忘。
搬到沙拉对面的大楼已经整整一个星期了,可他还是没有勇气假装巧遇顺便搭她一程堂堂游氏企业的未来接班人在这个女人面前如此狼狈不堪,甚至还搬到了这鸡不拉屎鸟不生蛋的破地方来!若是真碰到了,她一定会将自己的衣着刻薄地评论一番,还会嘲笑自己脑袋被门夹了才会有豪宅不住搬来旧公寓体验穷人生活!
该死的!我真的不是一个只会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当年我可是圣米学院的学生会会长,十六岁就进大学了!从小到大那些荣誉证书和奖杯都是我凭实力得来的!游尚杰一个人愤愤不平地想着。
他不知哪来的无名大火,一把砸了看起来无比碍眼的水晶花瓶飞溅四射的碎片却片片映出了沙拉扬起嘴角一脸嘲讽的神情。
“喂?”他深呼吸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接起了电话,“爸,是我杜叔叔生日?嗯我知道,这周六嘛!那他喜欢什么,我去给他选礼物杜叔叔喜欢古董?特别是古画?好,我知道了,那你早点休息,晚安。”
挂断电话他心情立刻飞上了天!沙拉不是晚上在附近的一家古董店上班吗?我刚好可以去那里给杜叔叔选礼物啊,就可以见到她了!或许还可以等她下班顺道一起回家对,不能开车!那样两个人就可以很安静地走回来!
古董店大门敞开,表明此刻正是阴籍管理部门的上班时间,偶有新近死亡的鬼魂来报到,付君浩细心地记录着它们的资料另一侧的沙拉则认真地为那些伤残的亡丨魂修补着残缺的脸庞,因为不是每个死去的人类都会被家属送去殡仪馆修复仪容有些太过影响形象的就会被阎王送来沙拉这里修复一下,毕竟在冥界挂着半颗眼珠子或者顶着头上的血窟窿到处走还是一件碍眼的事情。
沙拉白天是尸体化妆师晚上是亡灵化妆师,这样忙碌且有点惊悚的工作却被她做得津津有味乐此不疲。
“有人来了”西夜冷冷地提醒他们。
付君浩第一个反应是唧唧喳喳的辛蕊又来玩了,不过现在不是假期她应该在家乖乖做功课呢!抬头一看,是个清秀的年轻男子,一脸有种说不出的贵气——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心底淡淡的失望很快被惊讶填满了,这陌生人大半夜地来店里做什么?明明外面写着“晚上六点结束营业”故意开在偏僻地方的古董店就是为了不会有人来逛,偶尔低价收购一些“不寻常”的古董杂货替人消灾装装门面。
沙拉正在帮一个亡灵把眼珠子塞进去,却发现那鬼魂抓着眼珠立刻弹开了老远原本打算进来的几个鬼魂纷纷闪开给那家伙让路连门都不敢进了,直接给付君浩做手势说晚点再来,十秒不到,院子里的鬼魂已经闪得干干净净了。
沙拉不解地望着付君浩,他叹了一口气:“这家伙阳气太盛了,那些鬼魂当然要立刻闪开,不然会被他彪悍的气场烤焦的看看那家伙肩膀上的生命灯,简直就是熊熊燃烧的大火,你看西夜都皱眉准备闪了。”
果然,西夜郁闷地瞪了游尚杰一眼扑扇着翅膀飞了出去。
“是你啊?”沙拉看着走进来的不速之客眼皮都懒得抬,“怎么今日没有约辣妹去看夕阳?”
“不是……我……”游尚杰看见沙拉冷淡的表情又灰心了。
“外面那么大的牌子上写着:营业时间14:00—18:00!你不识字啊?”想到那天这个家伙假装好心要帮自己搬行李箱,结果车子里却大刺刺地坐着一个美女,沙拉顿时一肚子鬼火想要狠狠揍他一顿。
“不好意思,那我明天下午再来好了。”游尚杰被她抢白顿时一脸尴尬,心中更是疑惑不解。既然晚上不是营业时间,那沙拉上什么班?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想想真是郁闷,难道沙拉喜欢这个看起来成熟稳重的店老板?明明看起来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样子吗!肯定是这个卑鄙男人的借口!
付君浩一看气氛不对,赶紧打圆场:“打开门做生意自然来者都是客,是我忘记了关上大门。既然来了,就随便看看吧!”
游尚杰自然是想留下来的,他偷偷看了沙拉一眼,她的脸色已经和缓了许多。
“我想要买一幅年代稍微久远一点的古画,父亲的朋友过生日,他喜欢古画。”
付君浩和沙拉不动声色地交换了一下眼神。
拜托!这个店里看起来东西很多,其实真正值钱的没几个,大多数都是附着幽灵啊妖兽之类的东西,或者那东西本身已经成精了才留在古董店里保存——其实无非是管束着它们不要祸害人间,美其名曰“收藏”。
沙拉看着游尚杰可怜巴巴的样子,自己却不知为何每次见到他总忍不住讽刺几句,似乎看着他一脸难堪的样子很享受。
“你还是去市中心大型的古董店里找吧,我们这里可能没有你想要的东西因为这些东西一点也不值钱,相反还是甩不掉的麻烦,”她难得这样温和地说话。
那头瀑布般的卷发被夜风吹得飞舞起来,有几根甚至轻轻地触碰到了他的脸颊。
迷离的双眸在发丝间猛地温柔了起来,沙拉不动声色地退了一步,月光正好照在那身光洁的月牙白旗袍上。没有任何烦琐的花纹,只是那抹温婉的白被月光照得愈加光亮,盘扣从脖子处一颗颗小巧地延伸到襟下……远远望去,只觉得是一尊玉人。
游尚杰的心轰地炸开了,他固执地坚持:“我很喜欢这里面的东西我自己买来收藏好了。”说罢,看也不敢看沙拉一眼,就手忙脚乱地在小格子间里挑了起来。
付君浩看他慌慌张张的样子立刻明白了八丨九分,沙拉果然是少男杀手啊,迷倒的个个都是美少年。
最近辛蕊那小妮子没有来烦自己,为什么反而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呢?
原来是夜太漫长,思念都凝结成了霜。
“大叔!我刚才梦到你啦!”手机里突然响起来短信息的声音,只有她才会半夜三更来骚扰。可是这次,他一点都没有觉得烦,只是不声不响地走进院子里打电话。
“我不是做梦吧?大叔竟然给我打电话来了!”那头兴奋得又蹦又跳。
付君浩假装严肃道:“我只是打电话过来给你说一声,下次即使梦到我也不需要发短信来告知的,因为现在是我的工作时间”。
“知道啦~”辛蕊抱着枕头一脸失望
“还有,最近城里不太安宁,晚上不要出来。不是每次都可以好运地碰到我!”想起那天的怪物,他心中一紧。
“遵命!”她开心极了,大叔在担心自己略。
“那我挂电话了,晚安,”付君浩轻轻笑道。
“晚安,大叔最近功课超多烦死了,我有空就来看你!非工作时间我是不会打扰你的。”辛蕊欢快地挂了电话,兴奋地把头埋在枕头里翻来翻去地笑。
冥绪沉默地坐在客厅沙发上,望着满是雪花的电视机轻轻捏紧了拳头。
“这是什么?我可以打开看看吗?”游尚杰忽然瞅见柜子最底格放着一个卷轴。
“随便看,反正都不值钱”沙拉只是觉得两个人待在房间里空气都变得奇怪起来,她竟然有种不自在的感觉。
他轻轻拍了拍卷轴上的灰尘,小心翼翼地解开了那根红绸带,绸带的尾端还系着两个小巧的金色铃铛。
一道微光闪过,卷轴在他手中轻轻展开,一道莫名其妙的力量仿佛旋涡一样把他的身体往卷轴里吸。
“小心——”沙拉一把拉住他的手,左脚同时踢了过去,卷轴顺着脚力滚回了原样。
两人就那么呆呆地望着彼此,游尚杰条件反射似的一把抱住沙拉——
门口的付君浩无语地退了出去,什么跟什么嘛!工作场合搂搂抱抱!
“你手指上怎么有伤痕?”耳边只有沙拉略带沙哑的声音。
“小时候顽皮弄伤的,”他激动得只听得见自己怦怦狂跳的心,生怕这是做梦,沙拉竟然没有狠狠甩自己一个耳光。
“二零零六年的时候你在哪里?”她的声音似乎越来越紧张。
他老实答道:“我还在圣米学院法律系念二年级”。
“你……有没有在某个夜里……我是说一个晚上,你有没有给过一个女孩手帕擦眼泪——”沙拉紧张地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抓着他的肩膀问道。
他疑惑不解地眨眨眼:“忘记了诶”这种甜蜜时候,鬼才记得起二零零六年的某个晚上,他连今天晚上吃了什么都已经忘记了。
话音刚落,沙拉已经恢复了女王作风一把推开他:“这幅画我们不卖!你走吧”。
“啊?”游尚杰一头雾水,却又不敢问原因只得黯然走了出去。
沙拉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皱起了眉头,怎么可能是他呢?当然不是他!手指上有伤痕的人太多了!这个花心又滥情的公子哥怎么可能会是那个晚上救了自己一命的男生呢?不可能!
“至于嘛,自己让人家看卷轴看出了事,小朋友吓得扑到姐姐怀里求助,却被一把推开啧啧啧,沙拉,你真是祸害美少年啊——”付君浩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她丢来的青花瓷吓得一把抱住,“喂!跌破了它会魂飞魄散的”。
“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沙拉怒气冲冲地抓了包就走,差点儿与回来的西夜撞了个满怀。
“她怎么了?”西夜关切地问道。
“又残害了一个帅哥”付君浩一脸同情。
游尚杰双手插在口袋里在路边等着沙拉,一看她走出来赶紧追上去。
“我想起来了,有天晚上在操场好像看见一个女孩子在哭,因为没有带面巾纸就把手帕递给她了你不说我都忘记了”。
沙拉猛地回过头来认真地盯着他:“骗我,就割掉你的舌头!”
“那手帕是浅灰色的方格子花纹——”他脱口而出,手一下被沙拉抓住了。
她闭着眼,轻轻地感受着他手掌的温度,指尖轻轻地在他有伤痕的食指内侧抚摸着。对的,就是这个感觉那道疤痕就是这个方向,细细的不易察觉却深得足够在皮肤上留下烙印。
“怎么了?”游尚杰傻乎乎地看着沙拉松开自己的手后径自往前走去。
忽然,她回过头来大声说道:“莫非你不打算送我回家?”
我这个笨猪!他赶紧追上去嘿嘿傻笑着走在她身畔。
那天晚上的月光也是这么亮,沙拉看着一脸傻笑的他轻笑。
从小到大因为自己特殊的能力,她一直闷闷不乐,内向忧郁烦躁不安,而倒霉的二零零六年,父母在旅游途中遭遇车祸身亡,交往了三年的男友在学业和爱情中间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出国留学。
那一年,她变得一无所有男友离去的那个晚上,她沿着操场浑浑噩噩地走了一圈又一圈,那种想要死掉的感觉像乌云一样笼罩着她。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任她怎么努力地不让它们散开都无济于事什么都没有了,亲情。爱情,她成了这个世界上孤零零的异客。她甚至一个朋友都没有,她害怕别人知道她那双可以看见鬼魂的眼睛。
“活着真没意思……当年我也是被那个负心汉抛弃的……”耳畔忽然有人在低语,仿佛只是风吹来的声音,时远时近。
“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拿起你包里的削笔刀往手腕上这么轻轻一割,你就可以看到你最爱的父母了……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值得你留念了……生命对你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了……”那个声音充满了消沉和黑暗,把她的一切苦痛洞悉得一清二楚。
是的,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任何东西值得我留念了……她轻轻拿出刀子放在手腕上。
“割下去吧……用力地割下去,一切就解脱了……”那个声音里开始充满了惊喜。
“同学,大半夜的你在这里干吗?很危险啊。”那个时候,他就是这样踏着月色而来的:逆着光,看不到他任何的表情却清楚地听到了话语中的关切。
那蛊惑的声音尖叫着逃跑了,她瞬间清醒过来发现自己竟然真的想死!吓得一把丢下刀子又嘤嘤哭了起来。
“喂,我最怕女生哭了啊。”他赶紧递过来一方手帕,看她也没有接的打算又说道,“干净的,没擦过鼻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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