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洗把脸,再给你弄点喝的吧,你太紧张了。”森杰头也不回地去了厨房。
  凌云舒了口气。开始打量起森杰的房间来。这还是她第一次来,未免会感到有些新奇。写字台上有摊开的好几本书和草稿纸,凌云忍不住走过去翻看。发现了一张漂亮的项链设计素描图纸,项链上面有她不认识的奇怪字符,设计很另类。图纸旁边一个写满英文的病历本吸引了凌云的注意。她偷偷打开,大部分都是专业术语,凌云不太懂,只有几个常见的单词:癌症,晚期,IQ水平……什么的她能看明白。心想可能是森杰为了日后当医生用来练习的吧。病历本下面是几把锉刀和刻刀,还有一串快要完工的项链。女孩子都喜欢这些小东西的,凌云忍不住把项链拿出来看。项链是白色的,质地有些粗糙,不像是砗磲细腻也不像象牙光滑,而且尺寸也稍大,上面刻着的奇怪字符和那张图纸上面的一样。是打算自己戴还是送给我?凌云偷笑着,忍不住把项链往自己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你在干什么?”森杰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凌云手忙脚乱地把项链放回原位,能看出来,森杰很不喜欢她动他的东西。
  “对不起,我太好奇了。”凌云有些不好意思。
  “这是专门为你做的果汁。”森杰把杯子递给凌云,过去把项链收好。
  凌云有些失望,不过还是喝下了果汁。淡绿色的果汁盛在透明的玻璃杯里,有点酸甜,却没有看上去那么可口,凌云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可能是没有加冰的缘故。加了冰块味道更好。”森杰解释着,他已经坐在了凌云的身边,“你说你听到方雨来找我去偷试卷的事了?你还知道些什么?”
  凌云摇摇头。“其他的就没什么了。我觉得你一定会自己拿主意的,于是就走了。”
  森杰慢慢说,“其实,当天晚上,我们按照计划行动一切都很顺利。两点半,我们已经分手各回各家。可是没想到……”
  “那个变态可能就潜伏在你的附近呢,你千万要小心。”凌云觉得头有些晕,眼睛也像沾了胶水一样,快要睁不开了。
  “其实你也很危险啊,我身边最亲密的朋友,一个一个都死了,现在只剩下你了。原谅我有时候脾气不太好,其实,我还是很感激你的,你那么关心我……”森杰的声音很轻柔,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声音越来越小,就快要听不清。恍惚中。凌云感觉自己被抱到了浴缸里,手腕疼了一下。然后耳边就传来水流的声音,温热的水让血腥味浓烈起来。“森杰……我在做梦吗……”凌云轻声唤着他,却听不清自己的声音,就这样沉沉睡去。
  
  (10)
  做了一个冗长的噩梦,梦里的森杰 身着白衣白裤宛如天使,却有一副骷髅的翅膀。再次睁开眼睛,凌云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了,梦中的血腥味已经被浓重的消毒水味取代,身边守候着的是爸爸和妈妈。妈妈的脸上依稀还有泪痕。“妈妈,我这是怎么了?”凌云想帮妈妈擦擦眼泪,可手上的针头弄疼了她,她才发现自己正在接受输血和药物点滴。正在这时,门开了,凌志进来了,“你醒了?真是太好了!”
  “哥,我不是在森杰那里吗?怎么到医院来了?森杰呢?”凌云心急地问。
  “我的傻妹妹。”凌志告诉她,原来,从歌迷自杀事件,一直到乐队成员一个接一个的死亡,所有的事情全部都是森杰做的,他已经亲口承认了。
  “怎么可能……”凌云似乎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多亏了那封被雨水打湿的信!”凌志边安抚妹妹边解释着。原来,那封被凌志送去物证科的信被雨水打湿后上面粘贴的胶水松脱了,他们发现了一根睫毛,并对这根睫毛做了DNA检测。就在凌云去森杰家的那天,检查结果出来了。正是森杰的。当凌志赶到森杰家时,凌云已经在浴缸里昏迷,她喝下的果汁里有大剂量安眠药成分。
  “你猜,我们在他家里搜出了什么?”凌志顿了顿,“你绝对想不到,是人骨做成的项链!上面还有梵文咒语,意思是要将骨头主人的灵魂永远囚禁在这条项链中。”
  “不!这不可能是真的!我不相信!森杰怎么可能是杀人犯?大家都那么爱他,他没有杀人动机!”凌云再也控制不住,咆哮了起来。
  “没有杀人动机?”凌志板起了脸,“你知道吗,他已经是肝癌末期了!他想把这些爱他的人的灵魂全部带去另外一个世界,继续他的光彩!”
  良久,凌云才不得不面对现实。“那他会判死刑吗?”
  凌志不置可否地说:“现在死刑对他没有任何意义,他的癌症已经是最后阶段,他活不了多久了。”
  “求你,哥哥,让我见他最后一面!”凌云想到森杰苍白的脸颊,眼中噙满了泪水。
  监狱里的空气弥漫着沉闷的味道,油漆斑驳的桌子上放着凌云带来的点心。“吃一点吧,是你喜欢的栗子粉蛋糕。”凌云尽量平静地说。
  森杰慢慢抬起了头,“你不恨我吗?”他看着凌云缠满纱布的手腕。
  “我不恨你,我只想做个真正了解你的人。可是,你一直没有给过我机会。”在凌云的注视下,森杰的目光游离不定。
  “有时候,知道真相反而更失望。理想和现实往往是不一样的。”森杰说。
  “如果一个人不被任何人理解就失去生命,不会觉得遗憾吗?”凌云很执著。
  终于,森杰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吐了出来,“好吧,我说给你听。”
  
  (11)
  从小,我就是个特别聪明的孩子,成绩一直很好。但同学们都不喜欢跟我交往,他们更喜欢跟普通孩子一起玩。印象中,整个童年我只和爸爸、妈妈一起做过游戏。
  读中学后,我开始学习各种艺术专业,和同学们一起上兴趣班,美术、音乐、体育。凡是能报名的我都参加,认识了很多新朋友。大家都崇拜我,我喜欢被崇拜的感觉。
  因为成绩优秀,我被美国一家医学院看好,成了保送生。进校不久,我心理测验的报告结果出来了。他们说我有人格障碍。不适合学医,就把我劝退了。
  为了安抚我的情绪,妈妈和爸爸带我到处旅行,不料却发生了意外。那次车祸中,妈妈和爸爸把我推出了车门,他们却双双离世。也是在那年,我被检查出患了肝癌。我不甘心就这样死去,我的命是妈妈和爸爸用生命换来的。
  于是我一边努力读书,希望能找到救治自己的办法,一边尽量多的结交朋友,努力让自己快乐、充分享受人生。那段时间,我和方雨、赵伦、孙浩他们组了乐队。再后来,乐队受欢迎的程度出人意料,我们就这样红了。
  可癌症却发展到了晚期。我不甘心就这样死去,我不想失去那些关心我崇拜我的歌迷和我拥有的一切。于是,我杀了她们。她们都很乖,喝我递过去的饮料。按照我的要求写了那些崇拜我的信。载给了她们足量麻醉剂和迷幻药,让她们死的时候没有痛苦。
  我一直认为。方雨他们都是我的好兄弟。可是我错了。
  那个赵伦曾经追求了两年的女孩,和他接触只不过是想接近我。于是他怀恨在心,到处说我的坏话。我割了他的舌头,希望他在另一个世界等我的时候能安静点。
  孙浩吸毒,为了吸毒他可以连性命都舍弃。我取出他的肺。让他死得干净些。他应该谢谢我,至少在另一个世界不会再被毒品诱惑。
  方雨,我一直以为几个朋友里。最默契的就是他。可是,那天晚上我帮他去办公室里偷试卷时。他却在外面偷偷给女朋友打电话,要她打给校卫来抓我。还亲口承认说他妒嫉我的一切。我没打算让他那天死,所以身上没带麻醉药,他死的时候受了点苦。
  我在美国看过一本书,是印度佛教密宗的传说。里面说,把人的肋骨做成项链。加以咒语就能将骨头主的灵魂封印,灵魂将永随项链制造者甚至他的灵魂。我要我的崇拜者、搭档们,全部陪着我,永远陪着我,我太害怕小时候那种孤独的感觉了。项链的最后部分本打算留给你的,你是最关心我的人,所以,原谅我……
  那些黑色的信也是我做的,“全世界最爱你的幽灵粉丝”就是我自己。我这样自私的人是不值得你喜欢的。忘了我吧,回到属于你的世界。森杰的声音渐远,栗子粉蛋禚依然摆在桌子上,他一口部没有尝。
  
  (12)
  也许一个人在对科学绝望的时候,是会寄希望于没有科学根据的传说,凌云想。
  离开监狱,时间已经不早了,绮丽的晚霞装饰在天边,宛如一幅壮阔的画卷,轻柔的晚风吹拂在凌云的脸上。道路有些颠簸,凌志放慢了车速,铁灰色的监狱建筑群还是渐行渐远。车里还在播放着那首《穿过骨头抚摸你》,依然是以前的旋律,不过如今却不能再打动凌云了,也许,这是最后一次听这首歌了。凌云手上的伤口有些隐隐的痒,大概是在愈合。






24.合作游戏

作者:焦松林男生女生(金版) 年6期

  一
  
  上学期结束时,正是大雪纷飞的日子。眼见着就要过年了,我们这帮人中,还有很多没有买到返乡车票的。校园里的人越来越少,思乡的情绪如同春日的野草一样疯长。一郎就在这天傍晚来找我,他在我那被哥们称为“狗窝“的出租屋里拍了拍满身的雪花,笑吟吟地说道:“陈村,今晚咱们玩一把‘找对象’如何?”
  我不满地撇撇嘴道:“都什么时候了,还玩?再说,哪里找得到女生啊?”
  一郎鄙夷地对我看了看,道:“瞧你说的,女生有什么不好找的?这个由我来负责,你把晓冬和田麦那两个小子给我叫来就行。”
  “找对象”是一种扑克牌游戏,以前在高校非常流行。只是现在有了虚拟的网络游戏,更多的人都吸引到那里去了。因此,这种真人面对面的游戏现在很少见。主要是因为,这里面还有其他的因素。
  游戏的规则是这样的。说起来有些荒唐,你听了前半段之后,一定没有半点兴趣,只是,随着游戏的不断发展,就越来越有趣了。
  两副扑克叠起来。从A到K,一百零八张,就像是麻将一样的数目。两副牌放在一起,可以玩拖拉机,斗地主,全国各地都有很多人玩过,这不稀奇。我们玩的,也就是拖拉机。但我们这种拖拉机与别人的玩法不同,我们是五个人在一起玩的。这就叫“找对象”。当然,这还是有人玩过的。我们按照事先的约定翻开一张牌,谁抓到了,谁就是庄家。这时,由庄家呼叫另一张牌,比如桃花A,这张桃花A在谁家,谁就和庄家配对。负责对付另外三家。只是,不允许说出来。在整个得分游戏中,庄家和这个躲在暗处的一家密切配合,互相帮助,直到游戏结束。如果这两人获胜,他们就是这一局的赢家,可以叫另三人做一件事,比如,去买一盒烟,去买一支玫瑰。因为五人中,必须有一名是异性,四名男生加一名女生;或者相反,四名女生加一名男生。如果是另三人赢了,就可以叫游戏中分为一家人的两人去做一件事,也无外乎是吃的玩的,花费不多的小玩意儿。当然,还有更特殊的一种,只是,玩家要熟悉一些才能进行。
   女生多半不愿意参加这样的游戏,因为,谁也不知道男生心里的花花肠子,他们如果赢了,如果要提出什么样的过分要求呢。去年,大三女生苗苗,也是我们的同窗好友,因为玩这种游戏,被男生摸了几次脸。这事被传了出去之后,学习成绩优异,并已被确定为留校对象的苗苗跳了楼。
  等我好不容易找到晓冬和田麦这两个人时,一郎已领着一位靓丽的女生来到我那个狗窝了。狗窝是一郎习惯性对我那出租屋的称呼。他十分不满我那屋里一副老爷们的邋遢相,还有被子下面无数只无法配对的臭袜子。
  这名靓丽的女生我们都认识,她可是我们这帮死党一直以来的梦中情人啊。我和晓冬、田麦三人各自对视了一眼,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感觉。一郎这小子,怎么把刚入校不久就有校花美誉的唐丽娟给请动了?
  扑克游戏开始前,一郎请我们美美地吃了一顿牛肉面。这让我忍不住偷偷地在他肩上敲了几下老拳,“老实交待,这一顿是不是沾了唐丽娟的光了?你小子,一直可都是不舍得拔毛的铁公鸡啊。”一郎一个劲儿地傻笑。看样子,他早已是预谋已久了。
  一郎不是他的真名,而是他在电脑游戏中用的名字。
  游戏开始了,我们五人先是说各自的要求。第一个是我说的,我是家里的独子,早就想回家了,毕竟寒假已经正式开始了。只是,这个话我说不出口,总不能叫输家帮我去几十公里以外的火车站,冒雪去排队买车票吧。于是,我就说:“到时候再看吧。”这算是耍了回滑头。
  田麦和晓冬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们还像以前那样,要输家帮他们买烟。轮到一郎时,一郎没说,他先是做了个手势,说什么女士优先,让唐丽娟说。这小子,一招就把我们三个搞定了,他这样说,分明就是说我们缺少绅士风度啊。我恨得牙痒痒的,这小子,真是重色轻友啊。
  田麦和晓冬显然也不高兴,这两人一直号称是中文系的才子,一郎的话无形之中就是在奚落他们了。
  唐丽娟却大大咧咧地说了:“那我就说了。我可不想和你们玩到半夜或天亮。如果我赢了,输家就帮我去买车票。“请注意,她说是她赢了,没有说是她们赢了。难道她想一对四?
  轮到一郎时,他静静地说道:“我赢了,就去买玫瑰,送给输家,输家必须得接受;我输了,就去买车票。”又是一个我,没有我们。晓冬先是疑惑地看看我,又看看田麦,屋里的气氛顿时有些异样。一郎和唐丽娟似乎在赌气一般。
  牌局开始后,第一次抓到翻开的牌的人是田麦,他随意地叫了红桃A,他这样一说,我们立即知道,他自己极有可能有张红桃A。于是,我们拼命地出红桃,想尽快地把暗藏在我们四人中间的那个敌人挖出来。结果与他配对的晓冬很快露出了马脚,这一次,以田麦和晓冬告负。我、一郎和唐丽娟积得了三分。
  第二局唐丽娟坐庄。她抓到牌后许久没有说话,这时,我看到一郎似乎对她使了个眼色。接着,唐丽娟就叫了:“谁有方块三,谁就和我配对。”她这句话让我们四个人都吃了一惊。因为,庄家找搭档时,都是叫大牌,一般都找A。找小牌的,几乎没有。虽然这样做也有好处,那就是暗藏在另外四个人中的敌人不容易被揪出来。
  方块三不在我家,于是我拼了命地想找出那人。毕竟,在这寒冬腊月,去火车站排队确实是件苦差。方块三一直没有露面,我只有从一郎、田麦和晓冬他们三人脸上探求。心里有鬼的人,往往神情有异。
  结果让我很是奇怪,他们三个人似乎都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牌局过半的时候,一郎的手机嘀的响了一声,看样子是来了条信息。他接起来看了看,出牌就慢了许多。我们四个人本来就在相互提防,一郎神色有异,我们马上就开始怀疑他,对他穷追猛打。结果,正中了唐丽娟的圈套。那一局,她没有任何搭档,她一人对我们四人,并以她大获全胜宣告结束。
  唐丽娟微微地笑了,晓冬突然怪怪地说道:“这样做就没意思了。我们虽没有说不许作弊,但这是最基本的原则,不是吗?”
  唐丽娟脸上的笑容凝固了,马上就有了几分不悦,她紧盯着晓冬问道:“你什么意思?说谁呢!”晓冬毫不示弱,抬起头来说道:“我说谁,谁心里有数。”
  屋里的气氛变得压抑起来。一郎忙打圆场:“干什么呢?玩玩罢了,你们是不是以为我收到了唐丽娟的短信啊?没有的事,不信,你们看。”说着,他拿手机在我脸上照了照。
  我看了。上面是一堆乱码似的东西,弯弯曲曲的,我还拿起了唐丽娟的手机试拨了一下,不是她的号码。
  
  二
  
  游戏继续进行着,唐丽娟又和晓冬配对赢了一局,她的积分已有九分,距离十分只差一步。这一局,无论是她坐庄,或者与另两人配对,只要赢了,她就可以指挥别人去为她买车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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