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战经验丰富的他们,人虽少,但个个杀人手段高超,一会工夫地上就躺满了的狱卒死尸。
   很快就要杀到监牢的尽头,守卫监房的一名校尉,带领三十多名狱卒挡住了去路。灵儿轻蔑地看了一眼面前的这些狱卒,大喊道:“杀光狱卒,抓住校尉,杀!”几人如猛虎下山勇猛地扑了过去,刀左劈右砍,一阵血溅飞流,三十多名狱卒几乎没有还手机会,就被撂倒一地,剩下的那校尉一见不好,掉头想跑,灵儿飞纵过去,用剑逼住他,烈声喝问道:“张匡和刘志在哪里?”
   校尉应道:“我只负责守卫,真不清楚。”
   多塔见他死硬,手中的刀挥出,校尉的一只胳膊生生被砍了下来,惨叫一声,在地上打滚哀号。
   “快说,不然我劈掉你另一只胳膊。”多塔继续呵问道。
   “我说,我说,在最里面的第一、二间。”校尉忍着痛应答道。
   灵儿见他身上系有一大串牢房钥匙,伸手拽了下来。多塔顺手给他一刀,结果了他的性命。
   那两间牢房里果然是张匡和刘志,灵儿打开牢门,将他俩捆好,押着一起往监狱门口走。守卫的密营将士喊道:“大小姐,外面都是禁军,咱们被包围了!”
   灵儿并不慌乱,命令道:“砸开所有牢门,把关押的犯人先放出去,让他们给咱开开路。”
   裴行俭早就担心李林龙的人会劫大狱,怕守卫监狱的五百兵力不够用,特意跟长孙无忌说了,调派了左卫的五百兵丁驻扎监狱内。刚才监狱里有喊杀声,惊动了外面的人,他们迅速堵住了监牢门口。就在这时,整个监狱房舍从东、西、南三面都燃起了熊熊大火,火势凶猛,大有燎原之势。禁军们害怕进去后被火困里面,所以一面有四、五百人去救火,一面有四五百人堵住门,又怕监狱烧塌,并不向内进攻。
   正僵持间,大门外有人喊道:“我们是巡城营的,快开门,出什么事了?”
   有禁军瞧见外面人是巡城营装扮,急忙打开监狱门,把巡城营一百多人放进了监狱,领头的一名年轻校尉简单了解了情况,问道:“劫匪在哪里?”
   左卫的致果校尉应道:“还在监狱里,火大我们没进去,怕被火裹在里面。”
   正说着监房门大开,几百名犯人蜂拥而出,四散逃窜,监狱长和致果校尉见状急忙指挥兵丁拦截。
   巡城营校尉则喊道:“弟兄们,咱们进监房斩杀劫匪。”几十名兵丁随着他让过犯人冲进了监房。
   四处燃烧的火势渐渐被控制,逃出的犯人除小部分逃跑外,大部分被归拢看押起来。
   巡城营的校尉带着几十人也从监牢里走了出来,边走边骂道:“这几个劫狱的到是很顽强,让我折了好几个兄弟,唉!都是年轻的后生。回去给他们好好安葬。”
   监狱长和致果校尉瞧着几名兵丁抬着几具浑身裹血的死尸,客套地安慰道:“都是勇敢的好将士,可惜、可惜!”
   巡城营校尉对他们说道:“你们进去看看吧。里面还有不少活人!本官任务已经完成,还得接着巡街,不多待了,告辞!”
   监狱长和致果校尉客气应道:“大人请忙,再会、再会!”
   他俩带兵进监房了,而巡城营校尉则带着他的人走出监狱,很快百十号人便没入黑暗中。
   巡城营的校尉是孙仁师,兵丁则是密营将士。军服是他们骗引一队巡城营兵丁到黑暗小巷后,将他们全部撂片,从他们身上扒下来的。灵儿和几名密营将士则在监狱内换上了带进去的军服后一起走出来,至于张匡和刘志被套上兵丁服装后,打晕,用死人的血给美了美容,当成死尸抬出来。
   出监狱后,他们一路急行,转过几个弯,到密营将士租的一个民居院套里暂时安顿下来。
   天刚刚蒙蒙亮,太尉府内,长孙无忌得知府台大狱被劫,张匡和刘志失踪的消息,他心中暗叫不好,显然这俩人是被武媚娘一系的人给劫走了。他俩要是翻了供,这紫薇派就可能翻案,自己则落个构陷大臣之罪。想到此一股火袭上心头,牙也开始隐隐作痛。
   “山翁,不好了,杜正伦家人上府台报案,说杜正伦昨夜也失踪了。”裴行俭一进大堂就对他说道。
   长孙无忌瘫坐在椅子上,脑门上冒出了密密地细汗。早朝的钟声悠远地从皇城方向传来,催促着朝臣上朝。
   “山翁,怎么办?”裴行俭催问道。
   “只有先发制人了。以此次府台大狱被劫和杜正伦失踪为借口,弹劾李林龙和紫薇派余党开始叛乱,请陛下先宣诏赐死牢房里的所有紫薇诸仕,以防再次劫狱,而让叛匪逃脱,同时请陛下下旨调动京师诸卫出动,剿灭李林龙的苍鹰军,防止他们狗急跳墙,攻打京师或者撤回西州谋叛。”长孙无忌思虑半天,道出了恶毒之计。
   裴行俭点点头,应道:“全凭太尉定夺。”
   心里却暗想:好阴毒的计策,陛下要是认同此提议,紫薇诸仕和李林龙全完了。假使以后陛下知道是冤案,也只能装糊涂,他绝对不可能承认自己被骗,烂杀无辜的!
114|第十三章 帝后之争(转机)
  李林龙率领两旅大军晓行夜赶,一路穿素州,过甘州,经凉州,到达原州郊外,军队疲惫屯扎下来。他算算还有四、五天路程就可到达京师,正觉得曙光在望的时候,接到了第一道圣旨,旨意告诉他军队到京后屯扎立即进驻京师郊外西大营。
   这道圣旨仅仅只有这一个内容。听完圣旨,善于思考的他,感觉到里面有种说不出的味道。因为他清楚,按照惯例,府兵到京后,本身就应该屯扎在京师郊外,没有圣上特别准许,是不能进入京城的。虽然此次苍鹰军两部进京候用是为了帮助武媚娘夺后,但也必须在陛下恩准情况下才能进入京城驻防,现在圣旨特别强调这一点,就多了耐人寻味的意味。
   想来想去,他明白了,这是长孙无忌不希望他进城,在陛下面前进了不利于自己的谗言。看来京师内的争斗已经到了白日化,自己必须尽快带军队进京。他下令全军明日太阳初升就起程赶路,力争早日到京。
   早朝上,高宗例行公事地问道:“诸位爱卿可有本奏?”
   “臣有本奏!昨晚有一伙不明身份的歹徒劫了府台大狱,谋逆案重要证人张匡和刘志被其劫走。劫匪人数众多,达数百众,且个个训练有素。狱卒与之交战,伤亡八十余人,犹不能拦截。据与之交战禁军兵将说,其中大半人的样貌为胡人,臣以为这是西州苍鹰军李林龙所部,已经秘密潜入京师,预谋里应外合叛乱,劫持证人是为了杀人灭口,堵天下众生之嘴。”裴行俭的话语半真半假,主要是为了推卸,将李林龙和苍鹰军牵扯其中,狱卒斗不过胡人居多的边军,大家都可以谅解。
   “什么?胆子也未免太大了,都闹到朕的眼皮底下了!真是狂妄大胆。”高宗震怒。心里却在琢磨,这帮人是造反,还是自行查证?要造反先劫大理寺监狱,救关押在那里紫薇同党才对,跑府台大狱劫两个证人对造反没有用啊!
   朝臣们在下面窃窃私语起来。
   “臣还有本奏,昨夜崇贤馆学士、紫薇学堂授业博士杜正伦在家中失踪,怀疑被人劫持。” 裴行俭接着奏道。
   这些天,高宗对紫薇学子谋逆案,深入思考了很长时间,越想越觉得不可能。与朕在治国安邦上有分歧?朕亏待了这些年轻人?朕是昏庸残暴的君王?他不断否定这些推论。
   都是在仕途上小有成就,处在上升势头的英才,有必要冒风险反叛朕吗?谋反成功可能性太低了,不说京师诸卫不可能全跟从他们,各地的军队知道他们谋君,还不起勤王之师全面围剿?更何况紫薇派在朝野上还是弱派,高品位不多,这时候就想谋政,除非利欲熏心到了及至,否则,再等几年势力壮大,不是时机更成熟吗?况且真要杀朕,何必弄的那样麻烦,一个薛仁贵带些亲兵直接就可以杀到朕的寝宫。还有,天天躺在一侧的武媚娘,想谋杀自己的也太容易了,找几个死士,半夜给朕一刀就解决问题,何必闹的惊天动地。
   虽然不全信,但高宗对于任何涉及谋逆的事,想想就心里不舒服。这些人即使没有此种心理,也是有不忠于自己的言行,才让人抓到把柄,遭此大难,也算咎由自取,杀杀紫薇派的威风也好,朝中有几派才可以相互制衡,谁太强了都不好。所以他就采取了既不袒护,也不严追,顺其自然的对策。
   当听到杜正伦也失踪时,他心里反而乐了,暗思:这是为了叛乱做准备吗?这肯定是为了查证翻案啊!这案子肯定有了问题,不然紫薇之人不会冒死劫狱劫人。这几个人真要变了口供,媚娘就可以不受牵连了,也省得朕这些天忧心忡忡怕紫薇仕子们招出不利于媚娘的证词来,让朕不得不按律法严办她。他心中轻松了,不过面上却很恼怒地说道:“岂有此理!杜学士为人不善言辞,专心学问,怎会出此此匪祸?裴行俭,朕责令你限期查办,如有可疑人等,拿获审问。”
   “臣领旨。”裴行俭应答道。
   “陛下,综合种种情况,老臣以为,李林龙率紫薇余党已然谋反!为了江山社稷稳定,必须快刀斩乱麻赐死牢房里的所有紫薇诸仕,以防再有劫狱,让这些叛逆脱狱;同时应调动京师诸卫,剿灭李林龙的苍鹰军,防止他们攻打京师或者撤回西州谋叛。”长孙无忌按照计划上言道。
   高宗心里一颤,舅父看样要借此杀光李林龙和紫薇诸仕,自己听他的把人杀了,这史书还不得写上自己烂杀无辜,扣上屈杀忠良的帽子。到时候朕后悔,还得装模作样掩盖,而舅父他们则可以在后面偷着笑朕稚嫩了。至于废掉王皇后,让媚娘当皇后的事自然也成了泡影,如此不辜负了媚娘对自己的一片期望吗?
   “关键证人已经失踪,案件审理还没有完成,无法证明紫薇诸仕都参与了谋逆。现在证据欠缺,万一有冤情,既使朝廷损失了人才,又使朕得到了昏君头衔,万万不可以,此案只能继续严审,待主犯皆招供之时,再行处理,如此可获天下赞同。至于说谋叛已经开始,朕不以为然。叛乱理应先劫大理寺大狱救出同党才对,何必节外生枝劫持杜正伦、张匡、刘志等人?裴卿所说为了杀人灭口,朕以为也不对,人直接杀了便可,何必绑走?朕看此事事有蹊跷,理应核实调查清楚。李林龙进京估计也快到了,欲查他是否谋叛也很容易,只要他敢单独先来面朕,就非谋叛也!不来,则可定为意欲谋叛。”
   高宗说到这里,用眼睛看看群臣的反应,见大家表情不一,有钦佩赞许的,有失望的,有担心的,有漠不关心的。他继续说道:“当然防患未然是必须的,传朕指令,右骁卫大将军王方翼派一部驻大理寺监狱内外,严防再有劫案发生;京师诸卫严守四门和巡查京师内外,有可疑人等,拘查候问,另派人哨探苍鹰军每日行程,如有异端,报请旨意;大理寺与长安府各级官员加大审理此案力度,尽快彻查此事,不可冤枉无辜,也不可放过一个叛逆。至于李林龙,则矫诏命他即刻回京面圣,拟旨送达吧!”
   长孙无忌心里彻底失望了,他没有想到自己的外甥头脑如此清晰,办事如此明断,不由自叹道:“老朽是老了,竟然没有察觉陛下已然成熟起来,自己此计没有实现,败的不冤呢!
   许敬宗刚才听见长孙无忌提议,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担心高宗万一吐口,紫薇诸仕被斩事小,武媚娘当皇后恐怕亦成了泡影,自己跟着倒霉,心中惶恐。正琢磨如何进言扭转乾坤,见高宗条理分明,决断中肯适度,把长孙无忌的提议轻易化解了,心中兴奋异常,不禁脱口喊道:“陛下圣明。”
   他这一喊,那些惯于阿谀奉承的大臣们也急忙跟着捧场,瞬间朝堂上一片陛下圣明的声音。
   长孙无忌气的肝生疼,毫无办法。
   一辇轻轿一路急行到了翠微宫昭仪寝宫。
   武媚娘刚刚起床,正在由宫女服侍着梳妆打扮。这几天让紫薇谋逆案给闹的,她心事加重,睡眠不好,眼袋都变成了青色。每想到紫薇的祸水随时会淹向自己,不由得眉头紧锁、愁容惨淡。
   “禀娘娘,太夫人来了。”有侍女禀报道。
   “娘亲来了?快点让她进来。“武媚娘正愁没人可聊知心磕,闻听欣喜应道。
   保养得白胖的武杨氏见女儿眼底发青,就心疼地说道:“媚娘,遇事往宽了想,只要陛下护着你,图安稳就可以,咱不行不当那皇后。”
   武媚娘拉着母亲坐下问道:“外面最近有什么风声?”
   杨氏看了看四周立着的侍女,说道:“都让她们下去吧。”
   武媚娘挥了挥手,侍女们都退了下去,寝宫门关上了。
   杨氏说道:“最近我把府内的人打发出去四处探听消息,街面上关于朝廷废后之事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有很多都是对你不利的言辞,不少人说紫薇倒了,最后轮到的就是武昭仪。还有最近上咱家经常走动的臣僚也明显减少,特别那个袁公喻,原先是今天不来给我请安,第二天必来,而现在都五天了没见到他影子了。世态炎凉、由此可见。”
   武媚娘一听眉头皱了皱,暗骂袁公喻找死。
   “对了,今天天没亮,许大人的管家就到了府邸交给我一个密函,还千叮咛万嘱咐,说此事关系娘娘的重要事情,万望今天送达你处,并让我小心不要泄露。我一听知道是重要物件,就急忙来送给你。”杨氏继续说道。
   武媚娘一听着急起来,说道:“怎么不早说,快点拿来我看看。”
   杨氏见女儿着急,赶忙撩开衣袍,从内衣腰上解下个鼓鼓囊囊的锦囊来。
   武媚娘接过打开,取出一看,是三份口供和许敬宗的密信,及一张字迹潦草便条。她看完张匡、刘志、杜正伦的三个人新口供,脸上笑意如花,嘿嘿笑了起来,喜滋滋地说道:“嘿嘿,这回让这老儿构陷紫薇诸仕,他自己要惹祸上身了!”
   她展开密信又看了看,信里有状告袁公喻被长孙无忌收买、任由裴行俭栽赃构陷的事情。有告知李林龙妹妹灵儿采取行动,获得供词经过。最后叮嘱道,此时千万不可泄露是西州之人劫的大狱,以免再次牵连李林龙和紫薇诸仕,影响立后大局,最好说有蒙面人向武昭仪娘家府内投书,才转交送达宫中,具体何人概不清楚。最后一张字迹潦草字条,写着张匡、刘志、杜正伦三名证人藏匿地点。
   武媚娘全部看完,说道:“娘亲,你要记住,如果有人查问锦囊何人所给,你就说是一蒙面人投书到你的房间,发现时那人已经逃跑,千万不能说是许大人派人给你的。只要挺过这几天,等到女儿当了皇后,就没人敢再追究了。”
   杨氏知道事情重大,用力点了点头。
   武媚娘几天来的忧愁一扫而空,把许敬宗的密函揉碎,满面春风地对外喊道:“摆驾面君!”
   高宗在紫宸殿读了武媚娘带来的三份供词和一张字条,他的内心极为恼怒。根据供词来看,长孙无忌名义上是为了维护社稷,维护朝纲,实则公然与自己叫板,是借打压构陷紫薇派,彻底消除自己废后的念头。想到如此多的朝廷大员盲从长孙无忌,集体帮助构陷朝臣,他既生气,又感到后背凉飕飕的。生气是因为他们没有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任意欺骗他;凉飕飕则是他看到长孙无忌势力实在庞大,已经威胁到了自己的皇权威仪。
   他心中暗思:舅父实在嚣张,如此下去岂不危及自己皇位,该给他去去羽翼、消消他势力了。
115|第十三章 帝后之争(反击)
  李林龙一路狂奔,将大队将士远远抛在了后面。今天早上军队刚起程,有密营将士从京师回来迎上队伍,禀报道:“京师里发生了变故,紫薇诸仕皆被关押,秀香大管家也失踪了。”
   闻听此消息,他目瞪口呆,想到自己的学生和心爱的女人被朝廷抓的抓,失踪的失踪,都在遭大难。熊熊怒火在他心中燃烧起来,愤怒的情绪再也无法控制,杀伐之心开始激荡四起。他决定率军快速回京弄个明白,假若陛下不听自己忠言,一意独行,他将不再讲什么道义,杀、杀、杀,这将是他唯一可以对朝廷的回答。
   白龙驹不停地奔跑,李林龙一直没有停止思考。
   他知道仅凭自己所带这一万名苍鹰军造反,去对抗京师内十几万军队等同自杀,真要反,应当立即回返西州,才可能成功。但抛下支持自己下狱的众人?不,一定要先到京师,身为男人,就不能退缩,不可为,也要为,不救出蒙难的友人、学生、不找到秀香,他宁愿死,也决不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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