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主公莫非已经允诺了此事?”张昭显得有点紧张。
孙权摇了摇头,“如此大事,岂能轻易就做决定,我之所以召你们前来,正是想听听你们的看法。”
“昭以为主公万不可答应那颜良。”孙权话音方落,张昭不表示了反对。
孙权把目光转向了张昭。问他为何不赞同。
张昭朗声道:“颜良有吞并荆州之心,却又力不从心,所以才会联合我江东。想借我们出兵,诱分刘表的兵马,他才好从中渔利,主公岂能上了他的当。”
一语。却将孙权点醒,不禁连连点头。
张昭微捋白须,冷峻的神情间,略有几分自信得意。
这时,周瑜却道:“颜良此举。虽有借刀杀人之嫌,但黄祖乃我江东世仇,就算没有颜良所邀,主公也当发兵攻杀黄祖,一可为先公报仇,二可树立威名,叫江东人心臣服。”
周瑜慷慨一言后,孙权本是冷静下去的表情。马上又兴奋起来。点头道:“公瑾所言,似乎也有道理。”
见得孙权倾向于周瑜,张昭的眼眸中掠过一丝不悦。
周瑜却无视张昭,继续傲然道:“换而言之,就算那让那颜良得些渔利又如何,待得攻刘表之后。我军再挥师北上,自可将颜良一举荡平。从此全据荆州。”
听着周瑜的豪言壮语,张昭却冷笑了一声。
周瑜俊美的脸上掠过一丝愠色。转过头来,冷冷问道:“瑜所说之话,不知子布觉得有何可笑。”
“公瑾啊,你有自信当然是好的,不过这颜良以区区一郡之力,硬是击败了十万敌人的围攻,此人的能耐可远非刘表这等守成之辈可比,你想张口间攻灭此人,又谈何容易呢。”
宛城大胜,颜良的威名已遍传天下,江东自然也有所听闻。
孙权听得张昭这番话,不禁也微微动容。
周瑜的脸上,却依旧自信从容,丝毫不为张昭之言所动。
他只冷笑一声,“颜良纵有几分能耐又如何,纵横江汉,靠的是强大的水军,颜良在南阳逞狂便罢,若敢南下深入长江,我江东水军又岂是吃素的。”
周瑜的豪言壮语,只把张昭呛得无言以应。
这一场辩论,就此见得分晓。
孙权的碧眼流露出笑容,欣然道:“黄祖乃我孙氏世仇,焉能不伐,如今我江东兵精粮足,正是复仇之时,我已决意举兵西进,此番定要攻破江夏,斩杀黄祖狗贼。”
孙权下了决心,周瑜精神大振,张昭却是有几分不悦。
豪言之后,孙权却又叹道:“伐黄祖是自然的,只是一想到让那颜良占了便宜,我这心里边就有点不是滋味。”
周瑜嘴角微扬,浮现一丝冷笑,“主公莫忧,瑜有一计,管叫颜良占不得半点便宜。”
######
去岁以来,南阳盆地在和平中迎来了第一个丰收。
新野的屯田大获丰收,再加上诸县收上来的粮赋,今秋的这场大丰收,使得颜良粮仓里所积之粮,支以足持他的大军一年所用。
三军未动,粮草先行,粮食的丰收,更令颜良可以无后顾之忧,放开手去攻取襄阳。
秋收刚过,颜良暗中给各地驻军下达命令,令诸将加紧训练,各军随时待命。
这一个多月以来,颜良一直在伪装腿伤,暗中准备南进的同时,明里跟刘表礼尚往来,暗里又给蔡玉屡贿钱财,而为了表示诚意,颜良还特意将刘表士兵一部分家属送归,以显示友好。
颜良的诸般手段,渐渐的开始收获成效,刘表原先打算从江陵增兵襄阳的计划,就此搁置,襄阳附近的荆州水军,戒备也有所松懈。
刘表的放松警剔,给了颜良更多的信心,万事俱备,只欠一场东风。
而这场东风,便是江东孙氏。
刘表是有所放松,但襄阳那五百艘战船,几万精锐的水军却不是形同虚设。
陆上作战,颜良可以不把荆州任何一将放在眼里,但他却不得不承,水军作战,自己的能力甚至还不及蔡瑁。
颜良所能依仗的,唯有甘宁的五千水军,和那两百艘战船。
甘宁的水战能力颜良是深信的,但那五千新训未久的水军士卒,颜良却对他们没有太多的信心。
以五千新训的水军,去对付刘表几万精锐水军,颜良自不能把攻下襄阳的关键。寄托在在这场把握不足的水战上。
颜良唯有等。
十天之后,颜良终于等到了让他兴奋的消息。
孙权终于出兵了。
孙权亲自坐镇柴桑,以周瑜就前敌都督。两万水军,七百余艘大小战舰,溯江而上,浩浩荡荡的杀奔夏口而去。
新野。右将军府。
“孙权终于出兵了,奶奶的,等得老子屁股都快磨出了茧,现下套子已经下好,刘表。就等着你往里跳了。”
沉寂半年之久,机会终于到来,颜良一时也有点难抑兴奋。
诸将无不振奋,个个摩拳擦掌,根不得立刻就杀奔襄阳,再痛痛快快的大战一场。
群情振奋中,许攸却叹道:“主公,孙权出兵固然是个好消息。不过遗憾的是。老朽还有一件坏消息,恐怕要扫主公的兴致了。”
颜良的眉头顿时一皱,心中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却一脸淡然,摆手道:“再坏的消息,还能坏过十万大军围攻不成,先生的细作打听到了什么。尽管说来。”
“咳咳,是这样的。襄阳的细作回报,那孙权在出兵之前。大肆的在襄阳城中散播消息,说是已与主公结成联盟,约定共同出兵,瓜分荆州。现在襄阳城内,就连那三岁的小儿,也知道此事。”
此言一出,整个大堂中顿时鸦雀无声。
众人高涨的情绪,仿佛一瞬间被许攸嘴里的这瓢冷水浇灭。
颜良的眉头暗凝,暗道江东果然不是刘表可比,孙权这碧眼儿竟是不但识破了计谋,而且还来了个将计就计。
看着沉默的众文武,颜良却突然哈哈一笑,笑的是何等的豪然,何等的狂放。
“不就是计策被识破了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当初十万大军围攻时,本将都没皱一下眉头,何况于今日兵精粮足,都给本将打起精神来!”
颜良的自信与豪然,感染了在场众人,那沉寂下去的热血,渐又沸腾起来。
信心,再度重聚。
大堂之中,转眼又喧嚣起来,众人都议论纷纷,你一言我一语,思考着对策。
颜良那刀锋似的目光投向了贾诩,大声道:“文和先生,江东这可是不给你面子,公然识破了你的计策,你若不想出一个反击的计策,你的颜面何在。”
颜良又把重担压在了贾诩头上。
贾诩面露一丝尴尬,额头间也浸出几滴汗珠,苦笑道:“这件事可不好办啊,主公且容老朽想想。”
贾诩眼神中,隐约透露着几分难色,看来这一次的局势对他来说,也是相当的棘手。
颜良也没催逼贾诩,目光投向南方,心中暗暗道:“不就是道汉水么,老子我就不信攻不过去……”
######
战乱再起,战争的阴云,再次笼罩了荆襄大地。
黄昏日落,残阳如血。
苍凉的古道上,两个年轻人并肩而行。
前方不远,玉带般的汉水映入眼帘。
两人不约而同的停下了脚步。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好友,留步吧。”
“你当真下定决心了吗?”
“青春有时,我不想再虚度年华,既有明主,自当出山。”
一阵沉默。
“若你如此决意,那我们今后就有可能成为敌人。”
“果真如此,战场之上,我不会留情。”
“我也不会。”
言已尽,两个年轻人拱手一别,然后沿着相反的方向,毫不犹豫的大步而去。
夕阳下,那两道斜长的身影越拉越远。(未完待续。。)
144|第一百四十四章 襄阳!襄阳!
时年秋,江夏之战正式开启。
自柴桑而发的江东水军,溯江西进,直取江夏郡治所夏口。ha18.com
夏口位于汉水以东,长江以北,两条水系的交汇之处,据有此地,江东水军就可以北入汉水威胁襄阳,沿江西进取江陵,荆州两座最重要的城市,便将暴露在江东的兵锋之下。
江夏太守黄祖手下有水军三万,战船千艘,兵力原属荆州最强,此前亦曾抵挡住孙氏数次复仇进攻。
不过黄祖也很清楚,自己水军的数量虽在敌人之上,但战斗力却逊于江东军,且手下并无可以独挡一面的大将。
黄祖清楚的认识到己军的劣势,便不与敌军计较一城一地的得失,主动的收缩防线,将主力集中在了夏口附近,背依夏口坚城,以逸待劳抵御江东军的入侵。
是以周瑜统帅的两万江东水军,一路势入破竹,接连攻陷数座沿江之城,兵锋直逼夏口。
而在此地,周瑜遇到了黄祖最顽强的抵抗。
三万水军,千艘战舰,背城而战的黄祖,依靠着荆州军一贯的攻弱守强的能力,顽强的挡住了周瑜强大的攻势。
鏖兵一月,大小战斗十余场,江东军却仍未能攻破黄祖的防线。
此前几场复仇之战,孙权在久攻不下的情况下,多是选择掠夺丁口后,将大军撤还江东。
但这一次,孙权却选择了坚持。
在周瑜的请求下。孙权再命程普率五千水军,增援江夏的前线。
随着江东军的增兵,黄祖所受到的压力剧增,优势渐渐开始向江东一方偏移。
江夏激战时,身在新野的颜良,却在密切的注视着战局的变化。
许攸负责的司闻曹情报机关,不断的把江夏战役的最新战况送抵新野。江夏那里打得越惨烈,颜良自然就越是高兴。
按照原定计策,刘表本应从襄阳抽调兵力。南下江夏增援的,但周瑜的那道将计就计之策,却让刘表重新对颜良产生了怀疑。
月余已过。江夏战事越来艰难,刘表却始终没有从襄阳抽调一兵一卒南下。
颜良渐渐生了一丝隐忧。
倘若再这么耗下去,一旦给孙权先一步攻破夏口,那么形势就可以演变成孙权独取荆州,而不是他和孙氏瓜分荆州。
而贾诩等谋士日夜苦思,却无法想出一条破解之策,以骗取刘表相信自己没有异心,调兵南下,好让他钻空子。
贾诩毕竟也是血肉之躯,非是神也。
砰!
大堂中。颜良铁拳狠狠的垂击案几,直震得案上烛火晃动不休。
“刘表这个老家伙,他是死脑子么,难道他宁愿被孙氏灭了,也不打算让老子分两口肉丝不成。”
颜良很不爽。对于刘表的按兵不动很是恼火,却又有点无可奈何。
左右贾诩、许攸等谋士,脸色间均有些惭愧,似乎是在为不能为颜良分忧而自责。
骂了刘表几句,颜良的剑眉渐渐凝成一线,刀锋似的眼眸中。杀机与决毅在迅速的聚集。
左右文武皆感觉到了颜良情绪的变化,那慑人的威意,令众人禁不住都屏住了呼吸。
沉默半晌,颜良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手扶着佩剑,铁塔般的身躯弥用着浓烈的肃杀之意。
“不能再等了,孙权的水军天下第一,一旦让他无一步攻破夏口,本将只怕连一粒残渣也吃不到,本将决意即刻发兵进攻襄阳。”
众将沉寂的情绪,立时高涨如火。
“杀过汉水,夺了襄阳。”
“好好教训一下刘表那老家伙,杀光他全家。”
……
诸将们兴奋的大肆叫嚣,众谋士们却情绪平静的很。
“主……”
许攸张口欲劝,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襄阳兵力充足的情况下,在水军不战优的情况下强行发动进攻,实非万全之策。
但许攸也清楚,荆州的形势发展到眼下的地步,即使没有必胜的把握,也必须要采取行动,否则就只能坐视荆州拱手落入孙氏之手。
大堂之上,一片热血振奋,再没有一点反对的声音。
大计已定,当天颜良便下达了战争动员命令。
麾下三万兵马,除了留守宛城的文聘所部五千士卒,以及留镇新野的两千人马外,其余两万余众,尽皆开拔,迅速的向着樊城方向集结。
由于事前早有预谋,各军的集结速度相当之快,只两日的功夫,两万大军就进抵樊城。
颜良撕破了伪装,襄阳方面,刘表自然很快就得到了情报。
刘表自是庆幸自己没有被颜良演的戏所欺骗,又是庆幸又是恼火,当即命蔡瑁率襄阳水军,随时准备阻击颜良的渡江行动。
日是黄昏,颜良在虎卫营的护卫下,进入了樊城水寨。
沿路所见,整个水寨以大船居于外为城郭,小船居于内,内有水道往来通行,沿江二十四座水门林立有序,整座水寨建得深得水军之妙。
光凭这一点,颜良就深为甘宁的水军能力所叹赏。
步入中军大帐,诸将皆已集齐。
颜良环视一眼诸将,目光停留在了甘宁身上,“兴霸,本将已决意明日开战,你水军为开路先锋,你可有什么建议。”
“荆州水军虽众,但蔡瑁却是个庸碌之辈,末将不怕跟他水战交手,却只怕他胆小如鼠,坚守不出。”
甘宁不愧是智勇双全的良将,一眼便看出了利害所在。
其实,甘宁所说,也正是颜良先前一直所顾虑之处。
以甘宁的水战能力,蔡瑁水军虽众,颜良也相信他必能取胜,相反,颜良最怕的就是蔡瑁据住南岸水寨,龟缩不出。
蔡瑁坚守不战,甘宁就无法在水战中歼灭其水军。
如果不歼灭其水军,颜良就无法放心的运送士卒和粮草前往南岸,那样的话,蔡瑁的水军就可以时时的袭扰南北水上交通,甚至还可能截断粮道,这等情况下,即使他可以把大批的军队运往南岸,也无法对襄阳形成有利的进攻。
而甘宁的水军兵力和战舰又少,若想强行攻破敌方水营的话,又没有那个能力。
故是颜良想顺利的攻取襄阳,就必须先要歼灭蔡瑁的水军,完全夺取汉水制水权。
面对甘宁的担心,颜良却淡淡道:“明日一战,兴霸你只需杀个痛快便是,至于那蔡瑁是否会倾全军出战,本将另有对策。”
颜良的沉着与淡定,令帐中的诸将尽皆感染,战意愈加高涨。
甘宁猛一拱手,慨然道:“主公放心,宁必决死一战,以报主公知遇之恩!”
颜良甚为欣慰,豪然燃烧,大笑道:“明日本将就坐镇水营,与众将坐看你甘兴霸成就威名。”
甘宁的脸上,杀意如冲天的怒火,滚滚升腾。
当天计议已定,将士饱餐一晚,次日天刚蒙蒙亮时,甘宁便率水军开出水营。
两百艘战舰,有条不紊的从水门中开出,除了此起彼伏的划浆击流之声,以及水手们用力之时号子声外,听不见别的杂音。
这些颜家军的水军儿郎们都知道,一场可能超出他们想象的大战马上就要展开,但他们的心情却无比的平静,不见丝紧张,仿佛将要开始的一切,只是一场事先计划好的演习一般。
“才不到半年的时间,就能训出这样一支军纪整肃的水军。兴霸的治军能力,果然非同一般。”
屹立在岸边高处,目送水军将士出战的颜良,心中暗暗的赞叹。
在他的注视,两百艘战舰,五千水军将士尽皆驶出水营,在江面上结成了攻击的阵形,向着对面的襄阳水营徐徐驶去。
几乎在同一时间,对面的敌方水营也有了动静,隐隐约约的一个个黑点在移动着,最终汇集成黑压压一片的乌云,迎着甘宁的舰队望北而来。
那是蔡瑁的水军,这个屡为颜良所败的庸将,这一次又撑着狗胆前来迎战。
颜良嘴角掠过一丝冷笑,心中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风从北来,风向稍稍有利于甘宁水军。
天色愈来愈昏暗,初升的太阳被遮挡在云层之中,天水之间,一片茫茫灰白。
双方的舰队剑拔弩张,交手只在眼前。
这时,屹立观战的颜良,却忽然感觉到脸上有一丝冰凉。
他下意识的抬起头来,却见越来越多的水滴落在脸上,原来是下雨了。
看来,今天不光是一场水战,还将是一场雨中的大战。
雨越下越大,很快便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从昏暗的天空中哗哗落下,颜良身上的披风很快就被打湿。
周仓见得此状,忙喝令部下取油布来
“主公,下雨了,小心被雨打坏了身子。”
周仓亲军上前,为颜良披上了油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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