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右将军的名头虽大,也仅仅只是一个名头而已,若非手中有实力,就算是直接做了皇帝,别人也当你是个屁。
   颜良现在有了实力,再有一个右将军之名,便可名正言顺的开府封官,招兵买马,对外还可以声称自己是堂堂正正之师,是为了朝廷而战。
   那刘备不就是顶着个左将军、豫州牧的头衔,到处招摇撞骗的么。
   至于那什么兖州牧、宛城侯之类的虚衔,无非就是听起来漂亮而已,也就那么回事。
   听得毛玠宣读完旨意,颜良如愿以偿,心情爽快,当下就想要接旨。
   这时,旁边的贾诩,却向颜良微微摇头,示意他不要接旨。
   “佯攻武关,逼曹操封官,明明是你这老滑头献的计策,现下曹操中计了,你却又为何劝我不要接受?”
   颜良心中顿生狐疑。不过他洞察人心,很快就意识到,毛玠宣读的这份旨意中,必然暗藏着什么玄机,自己一时未明,但贾诩却先听了出来。
   念及于此,颜良话到嘴边。便给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当下他哈哈一笑,“毛谒者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来人啊,先送毛谒者去休息,好待招呼。休得慢怠。”
   毛玠一愣,忙道:“可是颜将军,陛下的旨意还在这里,你是不是……”
   “圣旨又没长翅膀,飞不走,改天再接不迟。”
   颜良随口推拖,摆手叫左右将毛玠请出。
   毛玠一走,帐中已无外人。
   颜良便将目光转向贾诩,“文和先生,方才你劝我不要接旨。你到底看出了什么?”
   “这右将军的军职和宛城候的爵位都没什么,不过这兖州牧一职,将军难道不觉得其中另有玄妙吗?”贾诩捋着白须,笑眯眯道。
   “兖州牧……”
   颜良默念着这三个字,眼珠子转来转去。陡然间,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哼,好个曹操,果然够奸,送个官还这么阴险。”
   颜良冷哼了一声,脸上流露出讽意。
   方今乱世。光顶着州牧之类的头衔是没用的,占着地盘才是王道。
   似刘备顶着个豫州牧的头衔,谁又曾真当他是豫州牧。
   先前时颜良也只把那兖州牧当作是虚衔,没怎么在意,但经贾诩一提醒,却才看穿了曹操其中阴险用意。
   兖州眼下在谁的手里?当然是袁绍了。
   颜良一旦接了受了兖州牧这个头衔,就等于向袁绍宣布,老子我才是兖州之主,你袁绍是占了我的地盘,还不快还回来。
   如此一来,就等于在公然向袁绍这个天下第一大诸侯挑衅。
   很明显,这是曹操故意所为,目的就是挑起他和袁绍的争头。
   虽然说颜良也不是没得罪过袁绍,他也不怕袁绍,但那也仅是私下里的冲突。
   倘若自己接受了兖州牧之职,就等于向天下人公开宣布:我,颜良,从今往后就要跟袁绍对着干了。
   袁绍是个要面子的人,在南阳刚刚经历过战火洗礼的这个时机,跟袁绍公然决裂,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将军一眼就识破了曹孟德的诡计,当真是英明。”贾诩笑呵呵道,不忘恭维颜良一句。
   颜良沉吟了半晌,却又道:“曹操这一招是够阴,不过光是右将军之职似乎还不够,这州牧的头衔还是有点用处的,本将还真是想要。”
   右将军有开府委任军官的权力,州牧同样有委任太守等地方文官的权力,颜良身为一方诸侯,既是武将的领袖,又是文官的领袖,兼有右将军与州牧之职自然是最好。
   顿了一顿,颜良向贾诩笑道:“文和先生,既然你先看穿了曹操的阴谋,想必已有应对之策,这件事就看你的了,你务必要为本将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应对之策。”
   “啊?”贾诩顿时尴尬在了那里。
   显然贾诩以为,颜良最多是不接受兖州牧的头衔便罢,却没想到他的这位主公还这般“贪心”,兖州牧之位也要,还要不得罪袁绍。
   “这可真是个难题啊……”
   贾诩指尖冥思苦想,指尖敲击着额头,而颜良却只顾闲饮美酒,轻松得紧,一点都不操心的样子。
   半晌之后,贾诩紧皱的眉头松开,眯起的双眼中,再度闪过几分诡秘。
   颜良看他那表情,马上就知道,自己这位毒士又有了“馊主意”。
   贾诩遂移座近前,附耳将自己的计策向颜良道来。
   颜良听着听着,脸上也露出坏笑,不禁向贾诩竖起拇指,感慨道:“我说文和先生,你果然不愧是在曹操身边做过事的人,也沾染了咱们曹丞相的习气,当真是够阴啊。”
   “将军这是在夸老朽的,还是在损老朽呢?”贾诩一脸无辜。
   颜良哈哈大笑……当天傍晚,颜良在军中设下小宴,热情的款待了毛玠这位来自于长安的谒者。
   在开宴之前,颜良很正式的焚香摆案,以应有的礼仪接受了朝廷的圣旨。
   当然,颜良又以甲胄在身为由,拒绝了下跪。
   颜良态度的转变,让毛玠既感到疑惑,又感到欣慰。
   其实毛玠出使之前就知道,对颜良兖州牧之封,乃是荀彧向曹操献上的计策,为的就是挑动颜良和袁绍斗争。
   不过毛玠知道贾诩归顺了颜良,深知这位毒士的厉害,只怕贾诩帮助颜良看穿了圣旨中的玄机,拒绝接旨,亦或颜良大怒之下,自己性命还要堪忧。
   但是现在,一切的顾虑都没有了,颜良如此痛快的接旨,让毛玠感到由衷的如释重负。
   颜良为了表示好客和热情,特地挑选了几名营妓,弄舞助兴。
   鼓乐靡靡,美酒浓郁,几巡酒过,帐中的气氛愈加轻松。
   “孝先啊,本将替曹公剪除了几部西凉诸侯,也算给曹公平定关中出了大力,老实说,他送给我这么几个虚衔,一点都不吃亏。”
   颜良借着佯醉,挑明了曹操先前的奸计。
   毛玠不想颜良如此“口无遮拦”,被戳穿了之后,顿时有点尴尬,他一时不知如何以应,只好低头赶紧饮几口酒,以掩饰心虚。
   “还有啊,当初曹公官渡兵败时,本将不远千里奔赴许都勤王,生生从袁军刀下救出了曹公的千金,说起来,本将还是曹家的救命恩人,就算这,曹公是不是该知恩图报呢。”
   颜良这是想试着再从曹操那里榨点油水出来。
   毛玠心中郁闷,心想什么千里勤王,你突袭许都,明明是去趁火打劫的。
   不过忽然间,毛玠猛又想起了一件事。
   尴尬的脸上,顿露笑意,毛玠便拱手笑道:“将军的功劳,丞相岂会忘记,所以此番除了朝廷对将军的封赏之外,丞相还有一些私人的谢礼。”
   说着,毛玠便将一道书信从怀中取出,双手奉给了颜良。
   “私人的谢礼,曹操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
   颜良好奇心顿起,便将那书信接过了看了一看,看罢后,脸色不禁掠起了一丝意外之色。
   那是曹操的亲笔信,他在信中声称,愿把女儿曹节嫁给颜良,从今往后,曹颜两家便结秦晋之好。
   “有意思,曹公原来是想请本将做他的女婿啊。”
   颜良说着,将那书信示于左右。
   毛玠笑呵呵道:“将军乃当世英雄,曹公乃当朝丞相,而交军与曹公又有共同的敌人,若能结为秦晋之好,正是门当户对也。”
   曹操这是想用结亲的手段来拉拢自己,这一点颜良岂能不清楚。
   不过曹操说得出有道理,如今袁绍势强,不仅仅是他颜良的最大敌人,正是天下诸侯最畏惧的敌人。
   自古以来,以弱敌强,无非是合纵联盟,协手对抗强敌。
   曹操的这个提议,虽然是出于为自己利益设想,但对颜良来说,也未必就是件坏事。
   忽然间,颜良又想起了曹节那俏丽的容颜,还有那一日被自己剥得赤条条的样子,心中禁怦然一动。
   颜良遂将目光转向贾诩,征询他的意见,这位毒士微微笑着,暗暗向他点头。
   贾诩既也赞面,颜良便无顾虑,便欣然应诺。
   毛玠大喜,忙又道了一番两家结好的场面话,更对颜良是连连敬酒。
   几杯酒下肚,颜良却话锋忽然一转,“这门亲事本将就应下了,烦劳毛谒者回长安之后,转达本将对曹公的敬意,此外,还请毛谒者将本将的这道上表顺便带回,上于皇帝陛下。”
   说着,颜良暗意一眼,贾诩便将早就准备好的一道上表,递给了毛玠。
   “将军客气了,举手之劳嘛。”
   毛玠很痛快的应下,顺手将那道上表打开扫了一眼。
   只一眼,毛玠的脸色却是刷的大变。(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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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7|第一百三十七章 又羞又恨
  颜良的这一道上表,中心意思其实也很简单。
   他在表中对曹操的死敌,四世三公的天下第一大诸侯袁绍,大肆的盛赞了一番,赞袁绍之功绩,盖世无双,乃两汉四百年来第一大功臣。
   一番长篇大论,让颜良自己都感到肉麻的盛赞之后,他在最后上表,请汉帝策封袁绍为王,以表彰其无可比拟的功绩。
   毛玠看到这道上表后,不惊骇才怪。
   当初汉高祖扫平异姓诸王,立下祖制,非刘氏而王,天下共击之。
   故两汉以来,凡称王者,往往成了权臣篡位的前奏。
   颜良为袁绍向汉帝上表请封为王,这等于帮袁绍为最终的代汉篡位做铺垫。
   曹操想借着为颜良封兖州牧和结亲的手段,拉拢颜良,顺便激怒袁绍。
   颜良则为袁绍请王位,以这种方式来安抚袁绍,以抵消化解自己领兖州牧之后,对袁绍所造成的不利影响。
   熟知三国的颜良,当然深知袁绍野心极大,早有代汉自立的野心,自己这一道上表自是正中其下怀。
   毛玠是聪明人,立时就识破了颜良的用意,自是惊讶于颜良竟有如此妙计,轻易就化解了荀彧的计策。
   “区区一件小事,毛谒者如果觉得不方便的话,本将可自派人赴长安向天子献表。”
   颜良淡淡笑着,打断了毛玠的思绪。
   毛玠清醒过来。犹豫了片刻,只得勉强笑道:“这只是举手之劳而已,玠当然可以帮将军这个小忙。”
   毛玠只是一名使者,且已完成了曹操交待给他的任务,颜良这道上表虽然暗藏玄机,但他也无法阻止,与其拒绝。何不做一个顺水人情。
   见得毛玠应允,颜良和贾诩暗视一眼,眼中各闪过一丝诡笑。
   接着颜良便把毛玠肩一搭。大笑道:“毛谒者果然快人快语,本将就喜欢你这样的人,来。咱们继续喝。”
   颜良的兴致再起,帐中酒宴的气氛又高涨起来。
   毛玠心中无奈,却只能陪着笑脸,任由着颜良和他那班虎狼诸将灌酒。
   一夜的畅饮,只把毛玠灌得是七荤八素,差点把胃给翻出来。
   当天这场宴饮之后,颜良并未急于让毛玠携表回长安,而是让他跟随着大军一同班师回新野。
   在那里,还有一个人需要毛玠来做思想工作……三天后,新野。右将军府。
   颜良接受朝廷策封的消息传回新野后,黄月英第一时间就把自家府匾作了更换。
   军府东院的阁楼里,曹节已经被软禁了整整数月。
   自前番被颜良“施暴”,差点丧失了贞节之后,曹节就变得很乖。不再大吵大闹着耍丞相千金的脾气。
   曹节的性格并未变得温顺起来,她只是不敢于乱砸东西,但对那“服侍”她的婢女们,依旧横眉冷对,没什么好脸色。
   这日午后,正自烦闷的曹节。枯坐于堂中。
   大门忽的被人推开,抬头时,颜良大步而入。
   自那一天的不愉快后,曹节就再未见过颜良,如今事隔数月,猛然间再见,她的心一下子就悬到了嗓子眼。
   当天那令她羞耻的场面,和颜良如野兽般的举动,瞬间浮现于脑海,让她无法克制的紧张了起来。
   “曹秀的脸色看起来很不错,看来本将把你养的还算可以。”
   颜良言语“轻薄”,如进自己家门一样,大步就闯了进来。
   准确的说,这里就是他的地盘,他想怎样就怎样。
   曹节见颜良走上前来,神经立时紧绷起来,下意识的往后缩了一缩,顺势将自己的衣衫拉紧。
   她那紧张兮兮的样子,另有一番韵味,反令颜良不禁多看一眼。
   “紧张什么,本将又不会吃了你。”
   说话间,颜良已近一步之前,他已经能够嗅到曹节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体香。
   曹节身子缩得愈紧,颤声道:“你……你想做什么?”
   颜良逼至近前,目光肆意的盯着曹节那惶恐,却又故作镇静的俏脸蛋。
   那肆意的眼神,越盯越让曹节感到慌张,脸畔是红晕骤生。
   眼神侵凌一番后,颜良心中暗笑,忽然间身子往后一撤,退至了一个“有礼”的距离。
   “曹秀不要多想,本将只是来探望一下你这位贵客,顺便还为秀带来了一位故人。”
   说着,颜良招了招手。
   门外的亲军看到手势,忙是匆匆而去。
   过不多时,毛玠便步入了堂中。
   他一看到曹节,顿时面露喜色,几步上前躬身施礼,口称:“毛玠拜见秀。”
   毛玠近曹操信任的近臣,平素多有出入相府,曹节自然也识得。
   她被软禁在此已久,如今头一次见到父亲的人,自是大喜不已。
   “两位先聊着,颜某就不打扰了。”
   颜良很大度的退出了堂外,看似在堂前欣赏院景,却不动声色的倾听堂中的对话。
   “毛大人,你可是来救我的么,我们什么时候才能离开颜良这个禽兽的魔爪,你都不知道,这些日子以来我是怎么过来的……”
   曹节也没多动脑子,只一厢情愿的认为毛玠是来带她走的,更是一口气压抑的怨气,一通的便都宣泄了出来。
   毛玠很认真的倾听着曹节的抱怨,直到这位曹家秀口干舌躁,气喘吁吁,无力再抱怨为止。
   这时,毛玠才叹道:“秀受的委屈。下官也着实难过,不过下官此来,却并不是带秀回长安的。”
   “不是带我走,那你为何在此?”
   曹节的心情旋即褪色,情绪一下子又紧张起来。
   毛玠干咳了几声,一脸苦涩道:“实不相瞒,下官此来。一是奉天子之命,向颜将军授以官职,这二来嘛……”
   听得天子竟然给颜良授时。曹节已是心中吃惊。
   她自然知道天子只是她爹的傀儡,天子给颜良授官,就是她爹在给颜良授官。
   可是。颜良明明是父亲的敌人,父亲不发兵攻灭他也就罢了,却为何反要给他授官?
   一直软禁在府中,不知外面天翻地覆的曹节,当然不知曹操的苦衷。
   这时,顿了一顿的毛玠,却给了她第二个,如晴天霹雳般的震惊。
   “这二来嘛,下官乃是奉了曹丞相的委托,特来做媒。将秀许配来颜将军。”
   “什么”
   曹节惊叫一声,神色茫然惊骇,仿佛以为自己听错了一般。
   毛玠早料到她会这般吃惊,只好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曹节这才确实自己的耳朵没问题,但她紧接着就认为。难道父亲受了什么刺激,脑袋变坏了不成,岂能将自己许给颜良这个禽兽。
   这是整个曹家的耻辱
   惊骇之下,曹节顾不得体面,冲着毛玠就大叫道:“爹爹他为什么要把我嫁给那个匹夫,那可是曹家的仇人。爹爹应该发兵灭了他才是”
   面对着曹节的叫嚷,毛玠摊了摊手,无奈的叹道:“丞相也想啊,只可惜,现在的颜良,已不是丞相能够奈何得了的了。”
   尽管曹节惊怒万分,但她还是从毛玠的无奈中,看出了几分异样。
   “毛大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快告诉我啊。”稍稍冷静下来的曹节,催问道。
   毛玠这下将颜良如何大败西凉大军,如何破解三路之敌,十万强敌的围攻,又如何兴兵威胁长安,逼得曹操不得不出此下策。
   听罢毛玠的黯然解释,曹节的俏脸重新为惊怖所占据。
   那种惊怖是前所未有的,即使当初颜良向她“施暴”时,都未曾有过。
   西凉军有多强,颜良有多少兵马实力,曹节还是知道的,她怎么也不相信,颜良这个武夫,竟然能够强到如此地步,这般绝境也能逆转过来。
   “怎么会这样……那姓颜的,明明只是个无耻的匹夫,他怎能……”
   曹节震惊之下,语无伦次的喃喃自语着。
   毛玠接着又叹道:“丞相如今正处困境,无论如何也要安抚住颜良,还望秀能够以大局为重,安心的接受这桩婚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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