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节陷入了沉默,湿润的眼眸中闪烁着复杂的神色。
   身为曹家的女儿,她岂能不明白父亲的困境,身为曹家的女儿,她又如何能不为父亲分忧。
   只是,心存的那份傲气,却让她觉得嫁与颜良是一种委屈。
   “大局为重,还请秀应允。”
   毛玠眼见曹节犹豫,无奈之下,只好深深一躬,诚然的恳求。
   犹豫中的曹节,脑海中猛又想起了那一日的惊心动魄。
   却不知为何,潜意识中除了惊与羞,恨与恼外,还有一种她自己也说不出的感觉。
   正是那奇怪的感觉,还有毛玠的恳求,迫使她接受眼前的事实。
   沉默片刻,她轻叹了一声,幽幽道:“既是父亲有命,我焉敢不从,嫁就嫁吧。”
   毛玠闻言大喜,方才如释重负,忙又讲了一番道理,安慰了曹节一番,然后才放心的告退。
   堂中那二人的对话,颜良听得清清楚楚。
   派人送走了毛玠,颜良再次走进了堂中。
   曹节见得颜良那英武的身姿,想到自己不久就要嫁与眼前人,那种又恨又羞的复杂情绪,让她脸上情不自禁的涌满了红晕。
   这时,颜良却淡淡道:“结亲之事,想必你已知道,本将也不缺女人,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你如果不愿意,大可一走了之,本将不会拦你。”
   说着,颜良拂袖转身,让开了一条路。
   那曹节原以为颜良巴巴的想高攀于她,却没想到颜良根本没把她当回事,一瞬间,她又感觉到自己的尊严受到了羞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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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8|第一百三十八章 顺从的女人才有肉吃
  曹节生得虽算不得国色天香,却也颇有几分姿色,作为男人,如果颜良说不喜欢这样的美人的话,他自己都会骂自己虚伪。
   而且颜良确实也需要和曹操结亲,利用这桩政治联姻,从某种程度上对抗袁绍的威胁。ha18.com
   但这并不意味着,颜良就能够去容忍一个自诩高贵,整天朝自己翻白眼的女人来做自己妾。
   想要做我颜良的女人,就必须要先学会顺从,这是底线,否则纵使你有沉鱼落雁之色也是枉然。
   颜良就是要压下去曹节那所谓高贵的自尊,让她在自己面前俯首。
   此时的曹节,心情复杂之极。
   颜良的不屑挽留,让她的自尊心受到了打击,而颜良的容许离开,又让她惊喜不已。
   这么多天来,她所盼望的不正是逃出颜良的“魔爪”吗。
   可是,那一瞬间的惊喜后,曹节却又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如果我就这么走,爹爹的联姻之策就成了泡影,那我这做女儿的又岂非不孝,就算回去长安,又有什么脸去见爹爹……”
   “……再者,人人都知道颜良是个残暴的禽兽,我落在他手里这么久,别人又会怎么想呢……”
   渐渐的,曹节心里的天秤开始倾斜,明明她巴不得立刻离开这时,但心里却有一个声音,不断的以各种的理由,劝说自己留下来。
   看着沉默不语。脸色变化不定的曹节,颜良嘴角却微微一撇。
   颜良洞察人心,曹节的这点小心思,颜良其实早有所料,若不然,他又怎会如此坦然的敞开大门让她走。
   “曹小姐,你到底是走还是不走。那位毛谒者马上就要上路回长安,你再不走的话可就来不及了。”
   颜良看穿了曹节心思,反而越加的不屑留她。
   曹节贝壳齿轻咬着红唇。明眸中闪烁着犹豫不定,思绪如潮,辗转反覆半晌。终是轻轻的叹了一声气。
   那一声轻叹之后,她所有的傲慢都烟销云散,那一张俏脸上,生平头一次流露出几分卑微。
   “婚姻之事,父母做主,既是父亲已定下了这亲事,如若将军不嫌弃,妾身甘愿服伺将军一生一世。”
   曹节低低说着,脸畔已是绯色如潮而生。
   这一番话,意味着她宣布“投降”。终于抛去所谓的高贵,选择向颜良低头。
   不管她真心也好,无奈也罢,眼前这番识趣的态度,却让颜良感到舒服了很多。
   颜良表情也缓和了几分。“既然曹小姐愿意,那本将就没什么说的了,不过本将还要提醒曹小姐,本将已有妻室,你即使嫁过来的话,也只能做妾。”
   正所谓糟糠之妻不可弃。黄月英在自己最艰难的时候,义无反顾的嫁给了自己,知书达礼,把个家打理得井井有条,让颜良无后顾之忧。
   不仅如此,黄月英还用她的智慧,为颜良献上了损益连弩,助自己成就了宛城之战的威名。
   如此智慧与美貌都堪称当世无双的妻子,颜良如何能忍心降她为妾,只为腾出位置来给所谓的丞相之女。
   曹节本是羞涩的神色,却陡然间一变。
   她本是想以自己的身份地位,就算不得已嫁与颜良,那也得是正妻,却没想到颜良竟然让她这堂堂丞相之女,去做妾室。
   曹节的自尊心,又受到了打击。
   颜良见她又面露不悦,便道:“看样子曹小姐是有的不满,即是如此,那曹小姐就自便吧。”
   着,颜良就作势往外走。
   出去的话等于泼出去的水,事已至此,曹节别无选择。
   眼看颜良要走,曹节心中一急,赶忙上前一步将颜良袖子扯住,红着脸道:“将军误会了,妾身并无不愿,做妻也好,做妾也罢,只要能服伺将军,妾身都愿意。”
   一急之下,曹节下意识的就说了这一番卑微之词,话出之后,就连曹节都惊奇于自己的“不知羞耻”。
   话说到这里,曹节这头小野马,已是完全臣服在了颜良身下。
   颜良并非冷血无情之人,身后的佳人已抛下颜面,楚楚可怜的向自己低头,他又岂会再无半分温存。
   于是颜良猛的转身,猿臂一伸,冷不防的把曹节拉入了怀中。
   尚不及反应时,曹节就惊羞的发现,自己身子已紧紧的贴在了颜良的胸膛前。
   那坚实的胸膛,紧紧的挤压向自己的胸脯,只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而颜良的目光,则肆无忌惮的在她的脸上游移。
   这一瞬间,曹节心中竟是怦然而动,仿佛有一头小鹿顶撞着胸口,急不可奈的要冲将出来。
   心中,那莫名的羞意,跟着泛滥而生。
   “将军……”
   羞怯之下,曹节禁不住低低的哼吟了一声。
   那一声“将军”,娇柔无限,就如同一双小手在颜良的心头轻轻的挠了那么一下,直令他心头怦然一动。
   心情荡漾之下,颜良俯下身去,在她的唇上狠狠便是一吻。
   曹节没想到颜良如此“放肆”,尚未成婚便敢侵凌自己,惊羞之下,本能的就挣扎起来。
   颜良却铁臂紧紧抱着她,根本不容她反抗,只粗鲁的品味着她的香唇,舌头更是撬开她的两边唇瓣,直入香口中肆意的搅动。
   曹节羞得是满脸胀红,只是,却不知为何,给颜良这般强吻片刻后,她整个便酥软无力,再无力气挣扎,只凭由他肆意。
   甚至,不知不觉中。她神智迷离,一双手儿竟是下意识的抚上颜良背,试图迎合起他的亲吻。
   当曹节情难自抑时,颜良却突然间放开了她。
   不知所以的曹节,睁开眼时,颜良却正笑眯眯的欣赏着她春光泛滥的表情。
   这时曹节才猛然清醒过来,一想到自己方才竟然放弃了抵抗。不知“羞耻”的迎合颜良的侵凌,整个柔弱的身儿,便如被烈火包裹一般。极是难为情,恨不得找个地缝进去。
   颜良这是软硬兼施,故意要撕下去她的伪装。让她显露出本来的性情。
   事实证明,曹节果然是个外刚内热,一个闷骚型的美人。
   “成婚之日,本将再来好好抚慰你,今日还有正事要做,你就先休息吧。”
   着,颜良已大笑着转身扬长而去。
   曹节痴痴怔怔的看着颜良那英武的身影离去,直到许久之后,方才从滚滚的羞意中抽身出来。
   “曹节啊曹节,你嫁于他是出于无奈。却怎能如此不知羞耻的迎合他……”
   曹节心中抱怨着自己。
   那颤抖的手儿,却不自觉抚在了唇边,脑海中,情不自禁的又回想起了方才自己被侵凌的画面。
   那心底的一池春水,早已被吹皱。
   ######
   扬长而去的颜良。说起来也没什么正事,他是要急着去见妻子。
   男人三妻四妾,在这个时代是天经地义之事,以黄月英的知书达礼,她自然是不会有异议的。
   但颜良为了尊重妻子,事先自要跟她先讲一事。
   方出了偏院。正打算前往正房时,周仓却匆匆而来,言是那位田丰先生要见他。
   “田丰,这个倔强的老头,终于吭声了,走,去看看他。”
   颜良临时改了主意,遂离将军府,策马直奔城西的一间大宅而去。
   那是新野城中,除了颜良的将军府外,最豪华的一间大宅。
   当初颜良看重田丰的智谋才华,拿袁谭把他从袁绍的大牢中换了出来,田丰一到新野,颜良连一面都没见,就把他送进入了这间大宅中软禁。
   这一方面是颜良忙于应对四面强敌,另一方面却是因为颜良深深了解田丰的性格。
   此人号称刚而犯上,绝对是当世一等一的刚烈脾气,以他这种性格,如果颜良当面劝降的话,田丰定是会断然拒绝,搞不好激怒之下,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也不并非没有可能。
   所以颜良干脆就不理他,直接把他软禁起来,用时间来一点点消磨他刚烈的脾气。
   事隔月余,田丰终于最先沉不住气了,这正是颜良所要效果。
   策马来到大宅,颜良信步进入了大堂,一眼望去,一个形容瘦削,眉头紧锁,一脸深纹的老者,正绷着一张脸干坐在那里。
   那老者就是田丰,一个整天苦大愁深,板着脸的河北名士。
   “元皓先生,听着你要见本将,不知所为何事,是下人们哪里照顾的不周吗,缺吃还是缺穿了,尽管开口。”
   颜良大步而入,旁若无人的坐在了主座上。
   田丰生冷的目光射向颜良,仿佛看着杀父仇人一般。
   颜良却表情闲然,完全没把他的含有敌意的目光当做一回事。
   死盯了颜良半晌,田丰忽然冷冷道:“颜子义,你可知罪?”
   “靠,这个田丰果然是有性格,我绑了不少大才,敢反过来向我问罪的还是头一个,看来这块石头还是没被磨平啊。”
   颜良心中暗忖时,嘴上好好奇道:“本将何罪之有?”
   “你受袁公知遇之恩,不思回报,却公然背叛袁公,此等不忠不义,人神共愤的大罪,你难道就一点都不知后悔吗!”
   田丰一字一句,字字如刀,那般气势,俨然在过堂审讯一般。
   颜良却冷笑一声,不以为然道:“本将还以为元皓先生有什么新鲜的说教之词,没想到又是这种陈词滥调。田元皓,本将倒想反问一句,你可知罪?”
   田丰自以为占据了道德的制高点,满腹大道理想要教训颜良,却没想到给颜良反问了回来。
   听得那“你可知罪”四个字,田丰本是冷峻严肃的表情,顿时掠过几分茫然。
139|第一百三十九章 倔强的老头
  我田丰忠于袁公,为了袁公的大业,宁可冒死进谏以至被下狱,我有何罪?
   田丰愣怔一下,爬满深纹的老脸上怒意陡生,张嘴就要斥责颜良。
   “元皓先生先别急着发怒,不妨听本将把话说完。”
   颜良手一摆,把田丰到嘴边的话给堵了回去。
   田丰衣袖一拂,冷哼道:“老夫就听听你有何狡辩之词。”
   田丰的态度,可以说是相当的“恶劣”,以颜良的性情,岂能容许有人敢在自己面前这般嚣张。
   不过颜良却并没有发怒,他深知田丰天生就是这种刚烈之人,对付这种人,就要适当的改变一下策略。
   当下颜良只淡淡一笑,问道:“本将想问先生一句,这天下是汉帝的天下,还是袁绍的天下?”
   田丰迟疑了一下,只得道:“天下当然是刘氏的天下。”
   汉帝为傀儡,汉家的天下早为天下诸侯所瓜分,颜良这一问看起来颇为幼稚。
   实际上,却正切中了田丰这等名士的软胁。
   无论是袁绍也好,曹操也罢,乃至他们麾下的文武群臣,虽为争天下打得头破血流,却都以匡扶汉室社稷自居。
   颜良笑了一笑,接着又道:“正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臣,你田元鹕是天子的臣子。”
   “我当然是皇帝的臣子。”
   田丰似乎预料到颜良下一步想说什么,但却不得不按着颜良为他设下的话套。一步步的往里跳。
   颜良的神情这时变得肃然起来,眼眸中迸射着冷峻。
   他盯着田丰,冷冷质问道:“你田丰既是天子的臣子,却反过来协助袁绍这个逆臣,攻打天子所在的许都,试问你的忠何在,你的义又何在”
   田丰被呛得脸色涨红。尴尬了一下,瞪眼道:“天子为曹操所挟持,老夫辅佐袁公。乃是为了除奸臣,清君侧,正是为了解救天子于水火。何言不忠。”
   田丰看似大义凛然,但说话是却显底气不足。
   颜良冷笑一声,“当年天子东归,几乎御驾不保,袁绍势力最为雄厚,却不迎奉天子,匡扶汉室,反倒是人家曹操一弱小诸侯,将天子迎于许都,竭尽所能的诡天子。眼下袁绍一句话就说人家曹操是奸臣。他自己是忠臣,你们当天下人的眼睛都是瞎的吗?”
   一番嘲讽之词,把田丰呛得是无言以应。
   袁绍没有及时迎奉汉帝,此乃他政治最大的失策,颜良把这短一揭。纵使如田丰亦无法辩驳。
   谁让袁绍不听他田丰的话,当初没把汉帝弄到手里来呢。
   颜良见田丰语塞,决定痛打“落水狗”,神情愈发慷慨起来。
   “袁绍犯上作乱,本将不愿助纣为虐,如今天子有感于本将的忠义。方才下旨为本将加官进爵,连天子就赞赏本将的忠义,你田元皓一个协助逆臣的不忠之人,有何资格颠倒黑白,指责本将不忠,依我看来,你才是真正的不忠”
   颜良神色凛然,指着田丰厉声大喝。
   田丰的身子猛然一震,那铁板似的脸上,竟是瞬间掠夺过一丝慌意。
   仿佛,颜良这一番慷慨之词,正是戳中了他的软肋,令他感到了几分惭愧。
   “袁公纵然有不对之处,但也绝非不忠之臣,你身为袁公的臣子,该忠言进谏才是,又岂能说背叛就背叛。”
   尴尬半晌的田丰,话锋不由变软了许多,此时已不敢指责颜良有罪。
   颜良知道,自己的话开始奏效了。
   镇伏下田丰的“嚣张”,颜良的表情也着缓和下来,很快脸上就堆起了几分无奈与委屈。
   “白马一役,本将立有大功,袁绍却听信谗言,反欲责罚本将。元皓先生你一番忠心,几次向他进言,他却听信郭图等小人之词,不但不采纳先生你的计策,反而将先生打入牢狱中。先生乃智慧之人,试问像袁绍这样一个亲小人,远贤臣的昏主,本将若不背他而去,难道还等着步鞠义的下场吗?”
   鞠义,他是袁绍麾下所有人的痛。
   颜良引出了鞠义这个悲剧先例,再狠狠的揭开田丰的伤疤,就是为了让田丰对袁绍彻底的绝望。
   田丰的心头,立时如被千万道针刺一般,痛苦如潮而生。
   这位河北名士沉默了下来,再没有肃厉与激昂,只萎靡的坐在那里,满脸的忧郁与伤感,整个人完全没了先前的气势,俨然只是一个受了伤的老人。
   “唉~~”
   沉默许久,田丰长长的叹了一声。
   那一声叹,暗含着心灰意冷,暗含着落寞失望,颜良又岂能听不出来。
   颜良心中暗喜,趁热打铁道:“先生有王佐之才,袁绍非但不用,还想害先生,先生又何必还对他念念不忘,何不归顺于颜某,助我成就一番大业。”
   颜良不失时机的向他抛出了橄榄枝。
   田丰的身子一震,沉吟了许久,却叹道:“田某已经老了,再无心力为天下事操心了。”
   他虽然没有明着拒绝,但却委婉的推辞掉了颜良邀请。
   颜良心中略感扫兴,不过以田丰刚烈的性情,既然没有公然一口拒绝,就说明他心里其实还是有那么一丝动摇的。
   田丰所顾忌的,无非是面子而已。
   “哼,想拒绝,没那么容易,本将有的是耐心,还怕磨不到你归心的那一天么。”
   颜良心念已定,便是笑道:“先生智计无双,若不能施展所学,岂非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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