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没有想到,在这关键的时候,会有一支骑兵恰巧经过。
   爬行中的诸葛亮,几乎就要喘不过气来,蓦一个瞬间,身后突然传来“咔嚓”一声响。
   紧接着,诸葛亮便觉有什么重物。重重的砸在了自己的腿上。
   瞬息之间,撕心裂肺的痛楚从腿部传来,诸葛亮“啊”的惨叫一声,爬倒于地。再也动弹不得。
   前边的家兵闻声,猛回头时,惊见诸葛亮屁股以下已被压在了土石下,而诸葛亮后面的人。则统统都被震落的土石堵住了去路。
   “丞相。”家兵惊慌的爬了回来。
   诸葛亮从最初的剧痛中缓过劲来,回头艰难看去。却见自己的双腿大半已被埋在土地,自膝盖以下,竟似失去了知觉一般。
   “快,快拉我出去。”诸葛亮惊恐的大叫,双手拼命的向爬。
   只是,他稍稍一用力,腿部便有钻心的痛传来,痛得他是咬牙欲碎。
   虽如此,但诸葛亮凭着求生的意念,只能强忍住剧痛,拼命的向前爬。
   前边的家兵也伸过手来,使劲的往前拖拽诸葛亮,两相用力之下,终于是把诸葛亮的身体,从土石中给拉了出来。
   诸葛亮长吐了口气,喘着气回头再看,却见自己双腿已是鲜血淋漓,而且已然没有知觉。
   而身后处,土石已封住了地道的那头,他的继母宋氏,还有其余的家兵,尽被封在了那一头。
   “丞相,太夫人他们被封在后边了,咱们该怎么办啊?”家兵慌张的问道。
   诸葛亮看了看自己血淋淋的腿,再抬头看一看不断坠落的土石,犹豫了半晌,狠狠的咬了咬。
   “后边的人已经管不到了,你速扶本相出了秘道再说吧。”诸葛亮沉声令道。
   那家兵大惊失色,惊道:“可是丞相,太夫人也在……”
   “为了大局,本相只能如此,别废话,快扶我走。”诸葛亮厉声喝断。
   那家兵一震,没有办法,只得扶着诸葛亮,连爬带滚的继续向前爬逃。
   也不知过了多久,头顶的土石坠落越来越少,空气也越来越清新,爬不得多时,前方豁然开朗,他们终于爬出了这条秘道。
   头顶星空无限,眼前是无边的夜色,诸葛亮如从地狱了逃出来一般,拼命的呼吸着空气,庆幸自己的死里逃生。
   半晌后,诸葛亮才从狂喜中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尚未脱离险境,还不是庆幸的时候。
   他看看四周,却见围壁就在身后,而斜侧方向,隐约还有楚营的灯火。
   接着诸葛亮又俯下头来,看了一眼那黑森森的秘道,惨白的脸上,闪烁着复杂的神色。
   沉吟了片刻,诸葛亮暗叹了一声,默默道:“走吧,趁着天还没亮,扶本相速速穿过敌营空隙,唯有如此,咱们才有生路。”
   十几名家兵个个黯然,只得扶着诸葛亮,借着夜色的掩护,继续向西潜行而去。
   地道的那一头,宋氏正惊恐万分,不知如何是好。
   此时的宋氏,才刚刚进入地道不久,大概才从城墙下方穿过,而这时,头顶隆隆的震动声,也让宋氏陷入了恐慌。
   就在这时,前方传来消息,言是地道顶上出现塌方,把几人压在了下面。
   前路已尽被封,地道中尘土弥漫,呼吸不畅,已无法再前进,只能原路退回。
   宋氏花容惊变,慌得不知所已,只能调转屁股,又原路爬了出来。
   一番艰辛后,宋氏终于从坑中爬出,回到了相府的后园之中。
   宋氏蹲在坑边,瞧了半晌,眼巴巴的盼着诸葛亮从中出来,但等了半天。当最后一名士卒出来时,却仍不见诸葛亮的身影。
   “怎么回事,亮儿呢?”宋氏惊恐的问道。
   最后名出来的家兵,哭丧着脸道:“地道里头突然塌了一大片,丞相和好几个人,好像都被压在了下边。”
   宋氏闻言大惊,一瞬之间,只觉天雷轰轰而下,轰得她头目眩晕。几乎晕死过去。
   头晕目眩的宋氏,只觉双腿一软,扑嗵便跪倒下来,软软的瘫在了坑道旁边。
   看着那黑森森的洞口,宋氏口泣声叨叨着:“亮儿啊。亮儿啊~~”
   宋氏凄凉的泣声,回荡在相府的上空,而在此时,邺城东门外,惨嚎声那才叫震天动地。
   两万汉军残兵,已被围杀几近,成千上万的楚军。疯狂的进攻,杀戮着顽抗的敌人。
   中了计策的汉军,被分割成了十几股,为数倍的楚军任意围杀。
   楚军中。如云的猛将们肆意狂杀,宣泄着心中狂燃的战意。
   而汉军之中,却仅曹仁一员大将,只能苦苦的并力支撑。
   此时。天色已蒙蒙亮了,黎民之光洒在战场上。照出的是尸枕如山,血流成河的修罗惨景。
   颜良驻马营门,手中把玩着马鞭,冷冷的注视着这一场血战。
   西面处,尘雾骤起,隆隆的雷声如从天边而来。
   颜良举目远望,但见一支黑色的洪流,正斜不里疾冲而来。
   邓艾率领的五千铁骑,终于赶到了。
   “这场战斗,也该收场了。”颜良嘴角掠起一丝冷笑。
   铁骑滚滚,飞疾而至,如一支利箭,给了顽抗的汉军,最最致命的一击。
   骑兵无可阻挡的冲击下,曹仁所在的那支三千人的亲兵队,转眼间被从中截为两断,阵形就此土崩瓦解。
   失去了结阵依靠的这队汉兵,很快就被围涌而上的楚军兵潮所吞噬。
   乱军中,曹仁依然在挥刀狂舞,拼命的抵抗着,做着最后的一搏。
   十步外,赵云枪舞如风,踏着一条血,直奔曹仁而来。
   心怀复仇之火的赵云,今天唯有曹仁和诸葛亮的鲜血,方才能洗雪内心的怒火。
   眼见赵云来袭,曹仁心下一惊,赵云的武艺有多强,他岂能不知。
   无路可退,曹仁只得咬紧牙关,鼓起勇气,纵马舞刀,迎击而上。
   两骑,踏雪而至。
   赵云手中银枪如电,挟着排山倒海之力,形成一道涡将的激流,疾射而出。
   曹仁低啸一声,手中战刀舞出森森刀幕,狂击扫出。
   吭~~
   猎猎的金属激鸣中,两骑错马而过。
   曹仁只觉五指剧麻,战刀抖到嗡嗡作响,险些拿捏不住,胸中更是气血翻滚,呼吸受窒。
   就在曹仁未及震惊时,赵动勒马回枪,第二招已是如风而至,枪锋已如流光一般,疾射而至。
   曹仁不及多想,只得强提一口气,拼力相挡。
   哐!
   重枪再至,曹仁只被狂力撞得身形一震,双腿都差点夹不稳马腹。
   “这叛贼的武艺,竟然真的如传说中这般厉害!”曹仁心中大为震惊,斗志转眼便因之削弱三分。
   复仇如火的赵云,却不给曹仁丝毫喘息的机会,第三招,第四招,重重的枪影,如狂风暴雨一般急袭而至。
   曹仁只能拼尽全力相挡,不出十余招,已是被逼到手忙脚乱,破绽百出。
   狂风暴雨一般的攻势,在某一个瞬间,嘎然而止。
   赵云勒马横枪,巍然而立,眼眸中闪烁着痛快的傲意。
   而曹仁,却僵直如雕一般,两个眼珠睁得斗大,满脸无尽的恐怖。
   一根丝丝的血线,从曹仁的脖间现出,然后,那血丝迅速的扩张,最后竟形如婴儿的嘴唇一般,大股大股的鲜血,从那血唇中翻出。
   喉咙被切裂的曹仁,闷哼了一声,诺大的身躯便轰然栽倒于马上。8
867|第八百六十七章 诸葛之母
  (月初了都尉拜谢)
   赵云,阵斩曹仁!
   曹仁死,残存汉军的精神就此崩溃,残存的丁点抵抗意志,都就此荡然无存。
   汉军如虎狼一般,将残存的汉军,吞噬得干干净净。
   天光大亮之时,这场激烈的围杀战,终于结束。
   从楚营到围壁的大片旷野上,横七竖八的躺了近两万具尸体,鲜血将整片旷野都染成了腥红的赤色。
   汉军残存的旗帜,和汉兵的尸体一样,统统都被踩在脚下,唯有大楚那血染的战旗,依旧在战场上空傲然飞舞。
   颜良策马出营,步入了这片血腥的战场。
   赵云策马飞奔而至,直抵御前,将手中的人头高高扬起,“陛下,曹仁的人头,臣已给陛下斩下。”
   看着那血淋淋的人头,颜良的心中,一阵的踌。
   曹家最后的余孽,终于也授首于此,刘备也损失了一员难得的大将,离覆亡之路更近了几步。
   欣慰的颜良,大赞了赵云的勇武,当场便下旨给赵云增加食邑,以为奖赏。
   而颜良再看着曹仁的首级,不禁想起了当年汝南一役时,自己与曹仁交战的晴景。
   那时的自己,麾下不过一千轻骑,还有几千黄巾乌合之众,却要面对曹仁数千精骑的进攻。
   那个时候,若非曹仁的轻敌,遭致颜良所败,今日的一切,都可能将荡然无存。
   感慨之余,颜良兴叹道:“曹仁这厮也算是个人物,今他能死于子龙之手,也算死得其所了。传朕旨意,把他好生葬了吧。”
   处置完曹仁,颜良便叫打扫战场,搜寻诸葛亮的尸体。
   但令颜良感到奇怪的是,整个战场打扫了一遍,全然不见诸葛亮尸体。
   “难不成,诸葛亮竟然逃走了吗?”颜良暗中猜测,但他很快就发现,自己的猜测不太靠谱。
   要知他五万大军铁桶围阵。连曹仁这样身经百战之将,都无法突出,更何况是诸葛亮这等书生谋士。
   诸葛亮既然没有逃走,战场上又不见其尸首,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
   诸葛亮。并没有参与这场突围之战,他依然身在邺城之中!
   一想到诸葛亮还活着,颜良非但没有不高兴,反而愈加的兴奋。
   诸葛亮,这个没完没了跟自己做对,阴魂不散的家伙,如果让他这么轻易的就死了。岂不便宜了他。
   “传朕旨意,大军破城,给朕把大楚的旗帜,插在邺城城头上去。”颜良扬鞭一喝。下达了攻城的旨意。
   曹仁的两万残兵尽损,邺城已是一座空城,还有什么能够阻止颜良拿下邺城呢。
   旨意传下,各路杀到意犹未尽的楚军将士。战意重燃,冲出围壁。向着邺城狂冲而去。
   只可惜,此时的邺城,正如颜良所料那般,已是空无一兵的一座空城。
   楚军几乎没有遇到任何抵抗,便轻易的越近护城壕,用各式的工具,登上了冰冻的邺城城头。
   吊桥放下,城门被从内打开,大楚的战旗,终于是插在了邺城城头。
   围城数月,这座汉国的帝都,这座河北最繁华的城市,终于为颜良所攻陷。
   而此时,邺城中除了千余老弱病卒外,就只余下一些世族豪强,官吏的之家,基本没有任何的抵抗。
   各路楚军从四门而入,迅速的去控制各处要害,而颜良则策马昂首入城,直奔诸葛亮的相府而去。
   邺城一破,诸葛亮若没有自杀殉国,就一定会留在他的相府中,等着颜良来发落他。
   此时的颜良,已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诸葛亮匍匐在自己的脚下,会是何等的模样。
   亲军一涌而上,将相府的大门撞开,颜良和众亲兵一涌而入。
   相府之中,那些被诸葛亮抛弃的家丁和婢女们,见得楚军破门而入,都吓得魂飞破散,跪伏于苦苦的求降。
   颜良也赖得理这些人,问明诸葛亮何在,便纵马直奔后园而去。
   当颜良纵马进入后园,看到这面目全非的园子,看到周围那乱堆的泥土时,他的心中,蓦的产生了一丝隐忧。
   策马飞奔,穿过那一堆堆的泥山,颜良在抓到家丁的指引之下,来到了那间别堂。
   堂中的那些家兵们,见得楚军杀到,吓得是魂飞破散,纷纷的跪伏于地。
   而精神恍惚的宋氏,却仍软软的跪在那里,怔怔的望着黑乎乎的深坑出神,似乎仍沉浸在继子之死的悲伤上,全然不觉颜良那巍然的身形,已是耸立在了她的面前。
   颜良驱马步入堂中,当他看到地上那深坑时,神色不禁微微一变。
   “这是怎么回事,诸葛亮那小子人在何处?”颜良厉喝一声。
   那些家兵们大恐,颤巍巍的将诸葛亮挖地道之事,连同诸葛亮在地道之中,被塌土所压之事,统统的都如实招来。
   “原来如此,朕早该想到,诸葛亮这厮如此懂得自保,又怎会和曹仁一起冒险突围呢,曹仁这厮,到死都不知,自己给诸葛亮当了诱饵,可悲。”
   颜良恍然大悟,便想诸葛亮诡计算尽,却没想到会死于一场意外的塌方,也算是他的报应了。
   不管怎样,没能活着捉到诸葛亮,也算是颇为遗憾了。
   不过,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颜良也没有尽信这些家兵之话,而是命人下往地道,去把诸葛亮的尸体挖出来。
   数名亲兵得令,毫不犹豫的跳下深坑,钻入了地道之中。
   而此时,颜良才注意到,深道的边上,还伏跪着一名妇人。
   那妇人看起来看不过四十,皮肤却保养得极好,容貌虽算不上绝色。但也颇有几分成熟的韵味。
   就是这样一个风韵犹存的妇人,正跪在坑边,失魂落魄的低声啜泣着,不知在为谁而哭。
   “这妇人是谁?”颜良好奇问道。
   家兵们赶忙回答,将宋氏的真实身份,如实的报上。
   颜良这时才得知,这妇人竟然是诸葛亮的继母。
   熟知三国的颜良,只记得诸葛亮是幼年丧母再丧父,却不想他还供养着一位美貌的继母。
   颜良高踞马上。俯视着跪伏于地的宋氏,冷冷道:“原来你就是诸葛亮的后母,怎么,见了朕也没话可说吗。”
   那一句“见了朕也没话可说”,如针一般扎在宋氏的心头。令她丰腴的身躯猛的一颤,一瞬间清醒了过来。
   惊觉过来的宋氏,环看四周,才意识楚军已闯进了她的家园,那一双双血腥的眼睛,正似盯着待宰的羔羊一般,死死的盯着她。
   再抬头一看。宋氏更是正撞见颜良那锋利无比的目光。
   那目光仿佛能穿透她的身体,看透她的内心,令她有种被扒光了衣服,无处可藏的错觉。
   宋氏的脸庞。顿时掠过一丝晕色,赶紧强抢下惊慌,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她什么话也不说,只闭着眼睛。手里捻着佛珠,“阿弥陀佛”念叨着。用佛经来安慰自己。
   “那婆娘,我家天子在此,你还敢不见礼,你莫非是活腻了吗?”周仓厉声喝道。
   宋氏身形一震,却捻着佛珠,低声道:“佛祖面前,众生平等,我生平只跪佛祖,不跪凡人。”
   宋氏一方面是笃佛,另一方面是因自己身为汉丞相之母,虽今沦为俘虏,但也要保持几分尊严。
   宋氏想自己若是拜了颜良,岂非是辱没了诸葛亮的名声,便索性用搬出了什么佛祖来。
   颜良却哈哈一笑,马鞭指着堂中佛像,轻蔑的喝道:“来人啊,把这堂中的佛像,统统都给朕拆了。”
   号令传下,一众亲兵蜂拥而上,抡起大刀来就要毁那叙像。
   宋氏大惊失色,惊叫道:“佛祖圣像你也敢毁,你就不怕惹怒了佛祖,遭报应吗?”
   “这种腐朽男儿血性的东西,朕就是要毁了他,有什么报应,尽管来好了,朕连活人都不怕,还怕这种虚无飘渺,人为捏造出来的东西不成。”
   颜良毫不忌惮,狂到了极点。
   颜良无惧,麾下亲军们更有何疑,大刀抡下,噼哩啪啦的就将那叙像捣毁。
   眼看着自己诚心跪拜多年的佛像,就这样被颜良一念之间毁掉,宋氏是心痛万分,惊到险些晕将过去。
   “罪过罪我,我佛慈悲,弟子护佛不利,请佛罪恕罪,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宋氏阻止不了佛像被破坏,只好闭上眼睛,假作不见,又念念有词的祈告起来。
   颜良听这那什么“阿弥陀佛”就烦,想想曾经的历史上,多少朝代都在焚香颂经中,焚掉了自己的血性,把自己颂成了一只只连丁点反抗之心都没有的软弱羔羊。
   当外族的铁蹄踏入他们的家园,当血腥的屠刀砍向他们的头颅时,他们不知反抗,却还指望着下辈子能轮回到富贵人家,指望着杀他们的胡虏,会遭到佛祖所给的报应,下辈子变成猪狗。
   颜良绝不容许这种毒物,在自己建立的帝国中存在下去,他要让他的大楚国的子民,世世代代都尚勇血性下去。
   “来人啊,把这妇人手中的珠子,给朕夺下来,让她闭嘴。”颜良不悦的喝道。
   周仓大步上前,一把宋氏手中的佛珠夺下,几下折断,丢尽了深坑之中。
   宋氏这下彻底的惊呆了,她是又惊又愤,万不想这世上,竟然有如此对佛祖不敬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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