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话,那东门一线,楚军必然早有防备,牛金那五千兵马前去,岂非自投罗网。
   曹仁一瞬间就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第一时间就请诸葛亮收回成命。
   诸葛亮却为曹仁那一句“不是好面子的时候”,弄得是又尴尬又恼火,自觉曹仁甚是无理,竟然在众将士面前,公然的挖苦自己。
   诸葛亮当场就火了,板着脸道:“单凭你一己之言,相凭什么就放过这大好的机会,若是错过这机会,又如何破解邺城被围的困局。”
   “诸葛丞相!”曹仁厉喝一声,指着城外质问道:“若我的怀疑有误,楚营的疑点,又当如何解释?”
   这一番质问,却将诸葛亮给问住了,纵使他能言善辩,一时间却不知如何以应。
   见得诸葛亮无言,曹仁便喝道:“来人啊,速去向牛金传令,命他放弃原定计划,速速率军撤还邺城!”
   曹仁情急之下,不得诸葛亮的同意,便自作主张下了决定。
   诸葛亮脸色骤然一变,怒道:“曹子孝,你不得相之命,焉能擅作主张,你眼中可还有我诸葛亮这个大汉丞相吗!”
   诸葛亮感到自己的权威受到挑畔,便摆出了自己丞相的官位,来压制曹仁。
   曹仁这下就被呛住了,诸葛亮官大于他是铁打的事实,刘备留有旨意,命他听从诸葛亮的指挥,这也是事实。
   曹仁若不听诸葛亮号令,就等于在违抗刘备的旨意。
   一时间,曹仁又气又急,不知该如何是好。
   正当这时,一骑从东飞奔而来,直奔上了邺城南门城头。
   “启禀丞相,大事不好,牛将军中了楚军的伏兵,已是全军覆没了!”
   晴天霹雳,当头轰下。
   城头一线,所有人听到这惊人的情报,都无骇然变色。
   曹仁也是大惊失色,不想变故来得这样的快,牛金已然就中了埋伏,全军覆没了。
   诸葛亮更是惊得脸色扭曲变型,嘴巴夸张的合不拢,手中的羽扇险些就脱手而落下去。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啊……”诸葛亮喃喃自语震惊得已是有些语无伦次。
   曹仁从震惊中率先清醒,怒瞪向诸葛亮:“诸葛丞相,我早说颜贼有计,你偏偏不信,你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望向诸葛亮,众人的眼光中,均有指责之意。
   诸葛亮如芒在背,心中是又惊恐,又尴尬,蓦然间,一股羞恼之意,填胸而发。
   “你既然早看出了疑点,为何不早向相禀报,却在这个时候才说出来!”恼羞成怒之下,诸葛亮反怪起了曹仁。
   “你——”曹仁气怒之极,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此时,天色将明,东白已蒙蒙发白。
   楚营之中,颜良驻马远望着敌城,冷峻的双眸中,涌动着嘲讽的冷笑。( )
863|第八百六十三章 一国之相,竟至如此!
  “时间差不多了,可以把这些火堆都熄灭了。”颜良扬鞭下令。
   颜良估摸着天色将明,从邺城上已经能看到营中“假火”的情况,再演下去已没有什么必要。
   况且,按照时间来算,如果诸葛亮真的发兵去破坏东门围壁的话,赵云也应该伏击得手。
   旨意传下,左右将士们动起手,很快就用雪将那一堆堆燃烧的篝火扑灭。
   几十处的火势转眼熄止,只余下了丝丝缕缕未烬的浓烟。
   楚营中火势一熄,城头上的汉军们,便看得清清楚楚。
   前一刻还大火熊熊,转眼之间,几十处熊熊的烈火,便悉数的熄灭,这样诡异之事,除了那火堆是楚军故意所点之外,还能有什么解释。
   这一刻,诸葛亮彻底的绝望了。
   他原还想着牛金所部覆没,乃是凑巧而已,并非是颜良已识破他的计策,但现下楚营中发生的变化,却彻底的撕碎了他最后一线希望。
   左右的汉军士卒,各各都神色黯然,为那五千兄弟的丧命感到难过。
   而曹仁虽不再向诸葛亮抱怨,但却一个劲的唉声叹气,那份责怪之意,却是不言而喻。
   诸葛亮是又羞又恼又惊,拳头紧紧而握,咬牙切齿的盯着楚营,心中将颜良诅咒了千遍万遍。
   楚营中,一骑斥候飞奔入营,直抵颜良御驾之前。
   “启禀陛下,赵将军全歼五千敌寇,阵斩敌将牛金,今将人头献于陛下。
   斥候报上捷报,双手将那颗血淋淋的人头奉上。
   这得胜的消息,令在场的楚军将士们,无不热血沸腾,情绪激荡。
   颜良却一派平静,这一场胜利·原本就在他的意料之中。
   “胡车儿呢?”颜良高声道。
   “车儿在此。”胡车儿策马上前。
   颜良马鞭指着那人头:“把这牛金的人头给朕丢入邺城中去,朕要把诸葛亮吓得魂飞魄散。”
   “诺。”胡车儿拱手应命,接过那血淋淋的人头,策马出营·直奔邺城南门而去。
   这个时候,邺城城头,自诸葛亮自下的汉军,都还沉浸在一片惊恐之中。
   胡车儿策马踏雪而至,虽只单骑一人,却引起了汉军的一阵骚动。
   胡车儿勒马于一箭之地外,高扬着手中人头·大声叫道:“诸葛亮,这是我家天子送给你的礼物,收下吧,哈哈——”
   狂笑声中,胡车儿粗臂猛抡,将手中的人头奋然掷出。
   怪力作用之下,那血淋淋的人头,划过一道美妙-的弧划·穿越百余步的距离,直奔城头而来。
   城上处,本就心惊胆战的诸葛亮·吓得脸色惨白,急是向后退缩。
   怎奈那人头来势急快,转眼间“砰”的一声,便是重重的撞在了城楼上。
   此时的诸葛亮,正好退至城楼下,那人头顺势落下,不偏不倚,正好跌在了诸葛亮的身上。
   “啊~~”诸葛亮一声惊叫,如踩到了狗屎一般,本能的跳脚闪开。
   人头跌落于地·滚了几滚,停在了诸葛亮的几步跟前。
   牛金那定格在惊恐一脸的血污脸庞,就那么直直的望着诸葛亮,望着曹仁,望着那些惊恐的汉卒。
   诸葛亮心有余悸,不敢正眼面对那死人的面孔·赶紧将自己的眼睛移开。
   曹仁却是脸色铁青,一步步艰难上前,将牛金的人头捧起来。
   眼看着自己爱将惨死,曹仁心中的愤慨,如决堤的江水一般,在胸中奔涌。
   “颜贼啊颜贼,你灭我曹家,杀我爱将,我曹仁不亲手斩下你的人头,我誓不为人!”
   曹仁再一次控诉着颜良的罪行,怒发着誓言。
   诸葛亮见状,眼珠子一转,挥舞着手中羽扇,愤怒的叫道:“大汉的将士们,颜贼杀我同袍,毁我家园,实在是罪不可恕,我们鼓起精神来,拼死而战,为我家死去的亲人朋友仇雪恨。”
   今日之败,诸葛亮难辞其咎,他这番痛斥疾呼,自然是想将众人对自己的怨责,转移到对颜良的愤恨上来。
   诸葛亮振臂一呼,以为众人会群起而响应,谁知响应者却寥寥无几。
   那零星的几句响应声,却显得冷冷清清,让诸葛亮愈发的尴尬。
   诸葛亮背上直冒冷汗,只得强作淡定,安慰曹仁道:“子孝啊,牛将军的战死,乃是为国牺牲,也算死得壮烈,你也休要太过伤感,当振奋精神,为国而战,为牛将军报仇雪恨才是。”
   说得倒好听,好死这一切的悲剧,跟你诸葛亮完全没关系似的。
   曹仁猛然抬起头,目光怒瞪着向诸葛亮,眼神中充满了怨意。
   诸葛亮心中一寒,却只能假作不知,继续安慰曹仁。
   深深吸过几口气后,曹仁勉强的将怒气压了下去,事已至此,他还能怎样呢。
   毕竟,诸葛亮官大一级,为了大局,曹仁纵使对诸葛亮有万般怨意,也只能强忍下去
   诸葛亮这才暗松了口气,又故作淡定的说了几句激励人心的话,便留下曹仁来收拾这烂滩子,自己则借口还往相府而去。
   经历了连连的失策,损兵折将,诸葛亮是威信丧尽,邺城汉军官兵对他的信任,已经是跌落到了谷底。
   诸葛亮也知道自己丧失了威信,无奈之下,他只得将守城的重任,统统都交给了曹仁,并委婉的向曹仁保,自己将退居二线,再也不对曹仁指手划脚。
   诸葛亮主动对军权做出了退让,曹仁对他的不满情绪才稍稍减缓,于是军中诸事,今后便不向再诸葛亮禀报,只独断专行,自行其事。
   表面上看来,曹仁和诸葛亮的矛盾,因诸葛亮的退让而大为缓减,但汉军中的人心分裂,却已成定局。
   当天大胜之后颜良再度下令,对邺城展开不分昼夜的水炮攻击
   这高强度的饱合攻击,持续了整整一个多月,从天空中俯敢整个邺城仿佛已变成了一座冰冻的坟墓,形如死城。
   为了保持温暖,楚军对木料的消耗,也在急剧的增加,随着围城的继续,楚军的柴禾供应,再次陷入了短缺的境地。
   而在此时楚军的围城攻击,却开始加剧。
   四百门改进型破炮城,被顺利的运往邺城前线,继水龙炮之后,也加入了对邺城摧残的阵列中来。
   这种经过了改进的破城炮,其所投石弹的重量虽然没有增加,但射程却得到了相当大的提高。
   诸葛亮虽撤除邺城外围的房舍,除了城头值守军之外人马都避入了内城一线,自以为楚军无论是水龙炮,还是破城炮都无法危及到他的军队。
   但这改进型的破城炮,却将巨大的石弹,毫不留情的射入城内更远的位置。
   当天的石炮袭城中,汉军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受到了重创,死伤士卒在千余人之众。
   如此恐怖而突然的袭击,自是令城中军心更为震恐,一种失败主义的情绪,如瘟疫一般在汉军中扩散。
   为了躲避楚军石弹,震惊的曹仁不得不下令将兵营驻地再往邺城中心区域搬迁。
   柴禾短缺,粮草将要告磬,水龙与石弹日夜袭城,汉军的身体和心灵,正经受着前所未有的折磨,士卒的忍耐已经是接近崩溃的极限。
   诸葛亮退居二线,一连十余日,他都躲在相府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不见客,似乎对相府外的形势,根本就不在乎。
   诸葛亮这么一撒手不管,所有的压力自然就统统压在了曹仁的身上,这位曾经的曹家第一大将,面对着如此困境,渐渐也有力不从心,难以支撑下去的迹象。
   是日,曹仁实在是熬不下去,只得硬着头皮,前往相府求见诸葛亮。
   半晌后,仆人才来回话,请曹仁进入。
   当曹仁步入相府正堂时,却见诸葛亮正端坐上首,一边喝着好酒,一边闲淡的观书。
   诸葛亮的这份闲适,跟曹仁的焦头烂额,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让曹仁看着心里边很是不舒服。
   “丞相。”曹仁不情愿的上前,拱手一礼。
   诸葛亮怔了一下,低头看去,见是曹仁在前时,佯作惊讶之状。
   “子孝啊,你身负守城之职,怎还有闲情来见我这闲人一个。”诸葛亮的话中,暗藏着几分讽意。
   曹仁眉头微微一凝,不悦道:“城中形势万般危急,丞相却还有闲情在这里喝酒看书,当真是悠闲轻松的紧呢。”
   曹仁这也是在讽刺诸葛亮置身事外,反击诸葛亮适才的讽刺。
   “唉~~”诸葛亮叹了一声,“我这哪里是悠闲轻松啊,只因前番几次失策,我自觉智谋不足,所以才只能多读读书,修炼一下自己的智谋。”
   诸葛亮虽是在自嘲,但曹仁听起来,却极是刺耳。
   曹仁知道,诸葛亮这些话,都是在暗怪自己当初在城头,那样不给他面子的事。
   “一国之相,竟是如此心胸狭窄,唉····`·”
   曹仁心中叹息后,深吸一口气,拱手正色道:“前番仁一时冲动,确实对丞相有所不敬,仁在这里向丞相道歉了。眼下邺城形势已危如累卵,可以说已是到了生死存亡的最后关头,仁希望丞相能不计前嫌,为了国家大局设想,帮仁想想应对之策。”
   曹仁已然道歉,诸葛亮心中的不满,这才稍稍缓解。
   至于邺城的危势,诸葛亮虽避于相中,又岂会不知,要知城池一破,最倒霉的,恐怕就是与颜良有深仇的他诸葛亮。
   如此,诸葛亮焉能置身事外。
   长叹一声后,诸葛亮缓缓道:“事到如今,除了弃城突围之外,只怕已无别他法了。”
864|第八百六十四章 别无选择
  弃城突围!
   曹仁脸sè惊变,反对之言脱口yù出。(WWW.BXWX.cc 笔下文学) http:/dudu/0/191/
   话到嘴边时,曹仁却又硬生生的给咽了回去。
   邺城乃dì dū,一旦放弃,对整个大汉国的军民士气来说,无疑将是沉重的打击。
   邺城一失,汉国抵御楚军的形势,便将更加艰难。
   可是,如今粮草将尽,外援无望,再这么守下去,大家伙不是冻死就是饿死,邺城也一样会失陷。
   邺城失陷,他曹仁就要葬身于此。
   扪心自问,你曹仁愿意与邺城共存亡吗?
   “不,不可以,我曹仁还要留得有用之身,杀颜贼为我曹家报仇,我岂能死在这孤城之中!”
   曹仁心中已有了权衡,所以,他才沉默了下来。
   诸葛亮见曹仁不语,便苦笑道:“子孝将军能识大局,相当真很欣慰,放心吧,只要我们留得有用之身,何愁将来不夺还邺城,又何愁不能杀颜良,为我们惨死的亲人报仇雪恨。”
   诸葛亮的一番话,令曹仁心中的决定,更加坚定。
   沉吟半晌,曹仁默默问道:“丞相,除了弃城突围之外,难道我们就真的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诸葛亮很干脆的回答。
   曹仁沉顿了半晌,长长的吐了口气,点头道:“好吧,既然丞相也没了办法,那我们就弃城突围吧,只是,怎么个突围之法,我们还当好好商量商量。”
   于是,二人便是冰释前嫌,两人商议了大半天。最后才拟定了一个计划。
   计策定下,曹仁当即便去准备。
   诸葛亮送别了曹仁后,便直奔后堂,前去见他的继母。
   步入佛堂,见礼已毕,诸葛亮郑重道:“母亲大人,儿与曹仁已定计策,准备不rì就弃城突围,还请母亲早做准备。以免到时手忙脚乱。”
   宋氏花容一变,手中的佛珠也惊得忘了继续捻下去。
   “邺城可是dì dū,真的不要了吗?”宋氏惊问道。
   诸葛亮叹了一声:“没办法,再守下去我们就要跟邺城同归于尽,现在除了弃城突围。别无他法。”
   宋氏那风韵犹在的花容上,yīn郁渐聚,眼眸之中更是闪烁出焦虑之sè。
   她的脑海之中,不禁浮现出诸葛亮带着她,在千军万马中冲闯,左右尸横遍地,血流成河的恐怖景象。
   想到这些。宋氏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沉默半晌,宋氏黯然道:“为娘一个妇道人家,跟着你只会成为你的拖累,你就不用管娘。自己去突围吧。”
   诸葛亮却神sè一震,忙道:“颜良残暴不仁,他与咱们诸葛亮有大仇,儿如何能把娘留在邺城。绝不可以。”
   “可是……”
   “母亲不用担心,儿自有办法。把母亲平安的带同邺城,母亲不必多想,只需早做准备便是。”诸葛亮满脸自信,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宋氏想想颜良的残暴,自也不敢留在邺城,适才也不过是嘴上说说罢,而今诸葛亮既如此有信心,她便不再多言。
   诸葛亮安顿过母亲,遂是拱手告退。
   “佛祖保佑,保佑我母子逃出险地,佛祖啊,望你大慈大悲,早rì除掉颜良这个恶魔,还人间一个太平吧,佛祖……”
   宋氏念念有词的,又念起了经。
   看着笃佛的母亲,诸葛亮摇头一笑,转眼大步走出了佛堂。
   方出佛堂,便有心腹家丁过来,小声道:“禀丞相,又出事了,又有两人给压死了。”
   诸葛亮眉头一皱,沉声问道:“工程有没有受影响?”
   “工程倒没有,最迟今晚差不多就能挖好。”
   诸葛亮这才松了口气,摆手道:“你们连夜赶工,尽快挖好吧,至于那死的人,从后门抬出去埋了,休要惊动了旁人。”
   “小的明白。”家仆一拱手,退了下去。
   诸葛亮轻摇着羽扇,嘴角掠起了一丝诡秘的冷笑。
   ……
   三天后。
   御帐之中,众人情绪振奋,一股胜利在望的气氛,弥漫于帐中。
   这振奋的情绪,皆来自于曹仁的一封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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