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位莫急,我所说的退出柴桑,并非是你们所想的那样。如今柴桑一线的百姓,皆已被我们迁回荆州,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一把火把柴桑城烧个精光,到时孙权所得到的,其实仅仅只是一座荒芜人烟的空城而已。”
听到这里,心情有些激动的众将,渐渐冷静下来,洗耳静听。
徐庶接着道:“城池一毁,方圆百里又无人烟,孙权想要在柴桑立足,就必要从江东调运粮草。而孙权先平山越之叛,后又马不停蹄来争柴桑,国中所存军粮必定所剩无几,若再从江东往柴桑运粮,对其来说便将是一个极大的负担。以孙权眼下的国力,料想他定然无法支撑太久。”
顿了顿,“粮草不济之下,孙权就只有退兵,介时柴桑就会变成一片无人区。成了荆州与江东的天然屏障,江东与荆州两相隔绝,我们便可无后顾之忧的扫平荆南,将来北图中原,或是东取吴会,便可从容做打算。”
徐庶洋洋洒洒一番话,道明了他的意图。
颜良微微点头。心中对徐庶的献计,倒也颇为赞同。
前一战孙权虽受重挫,但江东的根基未受动摇。以孙权的实力,他完全有资本无休无止的来争夺柴桑,因为孙权占据江东已久。拥有着一个人心归化的大后方。
颜良则不同,他以武力取荆州,未及收拾人心,且荆南还有刘琦这个余孽,在这种形势下,颜良长久的与孙权耗下去,显然并非明智之举。
撤兵还荆州,把柴桑烧成一片白地,断绝孙权西侵的跳板,倒也不失为一招上策。
“既要撤出柴桑。那咱们又何必跟吴人打那几场恶仗,当初早撤不是更好,也不至于让那些死去的将士白白牺牲。”
并不是人人都似徐庶这般长远考虑,文丑便站出来提出了质疑。
颜良并不想就此事让麾下文武们起争吵,眼下文丑提出反问。也该是他站出来拍板的时候了。
颜良遂道:“若无那两场大胜,我军撤出柴桑,那便是被动的畏敌撤退,那时吴人士气高涨的进据柴桑,定会顺势入侵荆州,形势就会于我军不利。而今吴人士气大挫。粮草损耗已极,这时候就算我们把柴桑让出来,吴人占着都成问题,更何谈侵我荆州。”
几句话间,颜良将其中的利害点明。
文丑虽乏智谋,却也不是单纯的匹夫,颜良这番话,他稍一琢磨便既悟明了其中道理。
恍然大悟的文丑,方道:“原来如此,倒是愚弟愚钝了,这样看来,咱们撤军西归才是上策,就把这一座废墟的柴桑留给那碧眼儿,让他自陷泥潭,咱们坐看笑话便是。”
文丑被点通,其余诸将亦悟明利害,思维很快就转变了过来,纷纷点头附合。
见得诸将再无异议,颜良欣然道:“那就这么办了,明日就撤兵回荆州,一把火烧了柴桑,咱们也不奉陪了,让吴人自己玩吧。”
当天计议已定,两天后,颜良下达了撤军的命令。
近三万的水陆大军,挟着得胜的余威,迅速的从柴桑撤还了夏口。
临行之前,颜良不但一把柴桑烧成了白地,还捣毁了大部分的城墙,孙氏辛苦经营多年的重镇柴桑,撤底的被夷为了平地。
除此之外,颜良还纵兵四出,将柴桑方圆数百里的乡野村庄,一并烧成废,务必要做到不留一座完整的屋舍给东吴。
东吴大营,中军帐。
诺大的军帐中,弥漫着阴冷凝重的气氛。
孙权负手立于所悬的地图前,目光凝重的死死的盯着柴桑出神。
宋谦战死,折损万余士卒,火攻之计的失利,并没有摧垮孙权的意志,惊魂按定的他,当即做出了让不少将领们感到惊讶的决定。
从江东再调兵马,不夺还柴桑,誓不罢休。
孙权这的个决定,立时遭到了凌操等江东藉将领的反对。
前一役折损士卒且不论,接连的战争已消耗了太多的钱粮,若再增调兵马,对粮草的需求便会更大,而每日所需的钱粮巨资,说到底还得从江东土著士民身上出。
况且,眼下三军士气低落,这场仗旷日持久的仗打下去,利益受损最大的自然是江东土著。
故是凌操等人进言,不如且撤兵还吴,等休整之后,再图夺还柴桑。
同凌操等人不同,鲁肃等来自于江北的淮泗籍将领们,则主张不计损失,一定要打到把柴桑夺还为止。
鲁肃的理由很充分,柴桑乃江东屏障,若给颜良占稳脚跟,便会对江东造成前所未有的威胁,无柴桑则无江东,哪怕损失再多的钱粮与士卒,也一定要把柴桑夺还。
两相权衡之下,孙权决定站在鲁肃等将领这一边。
除了江东的战略安全之外,孙权的坚持主张,自然也有个人的情绪在内。
作为接替孙策执掌江东之后,亲自指挥的第一战,最终若以失败而收场,未就威望未著的孙权,声望只会更受打击,江东必会有更多人对他的能力心存怀疑和不服。
无论如何,孙权都不能这般灰溜溜的回往江东,他必须要用最终的胜利,来洗刷掉人们对他的怀疑。
拳头渐渐握紧,孙权的眼眸中,复仇的杀意在凝聚。
脚步声响起,陈武步入了帐中,拱手道:“启禀主公,程老将军兵马已入大营,将士们现下正在登岸。”
听得此言,孙权的精神为之一振。
又一支援军被从江东调来,大营中的兵马数量很快就会重新恢复到六万,越来越多的生力军的到来,让孙权渐渐重拾信心。
这时,鲁肃也欣慰道:“如今兵马渐已集齐,我想不日便可发兵西进,肃以为,颜良军步战极强,我军当吸忍训,把全部的力量投入到水战上,肃就不信,凭我六万水军,就攻不破颜良区区一道铁锁阵。”
“子敬言之有理,一定要水战,水战才是我们的长处。”
孙权连连点头,深以为然。
自让次的惨败之后,孙权已然认清了现实,自己的兵马陆战绝非颜良对水,就算不用鲁肃提醒,他也再不敢重蹈覆辙。
话音方落时,斥候匆匆入内,将最新的侦察情报送到。
而这一道情报,却让孙权和在场的所有东吴诸将,一瞬间都陷入了莫名其妙的境地。
颜良,撤军了。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孙权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竟是不顾身份的大叫了一声。
“启禀主公,小的们侦知,颜良的大军已悉数退回了荆州。”
斥候重复了一遍,这一句话,顿时令整个大帐陷入了惊喜交加的漩涡中。
喜的是,颜良竟是主动退兵了,这就意味着东吴将不再费一兵一卒,轻松的就可以收复柴桑。
惊的却是,颜良明明连战连捷,尽占上风,却为何莫名其妙的选择了退兵,主动将柴桑城拱手让出。
众将的惊喜中,却唯有鲁肃保持着冷静,他的浓眉着,始终存有着几许狐疑。
“颜良撤军之前,可有什么怪异的举动?”鲁肃忍不住问道。
那斥候这才想起什么似的,忙道:“敌军撤走之前,放火烧毁了柴桑城,还将城墙给捣毁。”
“果然如此……”
鲁肃点了点头,似乎早有所料。
孙权听得这消息,本是振奋的脸上,也平添了几分遗憾。
孙家苦心经营多年的柴桑城,就这么被颜良给毁了,孙权听着自然会觉得心痛。
不过这也没关系了,城没了还可以再建,只要假以时日,把柴桑这座重镇重新营建起来,照样可以之为跳板,向颜良复仇。
于是孙权当即派出大队斥候,深入柴桑以西侦察,以防止颜良的撤退乃是藏有诡计。
当斥候们的侦察情报,让孙权确信颜良水陆大军已然回往夏口时,他这才敢放心大胆的率领着他的大军,耀武扬威的向着柴桑进发。
一天之后的黄昏,孙权和他的大军终于进抵了柴桑。
当孙权从那座塌了半边的城门,进入到了这座曾经熟悉的城池时,眼前所见,不禁让他倒吸了一凉气。
如血的残阳映照下,整个柴桑城都弥漫着未尽的浓烟,放眼望去,除了废墟还是废墟。
原本繁华的柴桑城,让东吴引以为傲的西部第一重镇,如今却变成了一座连鬼影也看不到的一座死城。
此时此刻,孙权终于体会到了,当年他的父亲孙坚,费尽心力攻入洛阳城后,看到被董卓烧毁的城池时,是怎样一种心情。
“颜良——”
紧咬的切齿,咯作响,几欲碎裂。
孙权阴冷的脸上,弥漫着浓烈之极的恨色。(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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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7|第二百六十七章 革命友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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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的孙坚,凭着一己之力击败西凉军,生生的攻入了洛阳。
结果洛阳的百姓却早已被董卓迁空,那座汉帝国的都城也被付之一炬。
面对着废墟的洛阳城,孙坚所部连安身之地也没有,更兼无处搜集粮草,最终只得撤出了洛阳。
孙权现在面临的处境,跟他父亲当年是何其相似。
除了愤恨之外,孙权也别无办法,只能让他的六万大军在废墟中安营。
而很快,孙权就发现他似乎落入了颜良设下的陷阱之中,而这陷阱,正是这空无一人的柴桑城。
包括柴桑城在内,方圆数百里的百姓,皆被颜良掠之一空,颜良甚至“吝啬”到连一粒米,一条狗都没有留给孙权。
而柴桑所在的豫章郡,人口稀薄,本就非富饶之地,经济基础最好的无过于柴桑,而今柴桑一破落下来,孙权基本就丧失了就地征粮的希望。
于是,为了喂饱那六万张嘴,孙权只能不远千里,从吴地运粮前来柴桑。
方今已是夏末近秋,眼看着秋粮收割在即,这六万将士无法散兵收割粮食,再加上运粮征调的青壮劳动力,如此耗下去,江东今年秋收必然将受影响。
无奈之下的孙权,终于认清了事实,遂只留鲁肃等率万余兵马守柴桑,自率五万大军撤还江东。
孙权是意图让鲁肃重建柴桑,从别郡迁民填充。逐渐恢复柴桑的经济,待来年后孙权再重新率军征伐荆州。
孙权的心思,颜良自然是早有所料。
于是孙权这边大军一撤,颜良立刻率三万大军由夏口而发,作出一副大举进攻柴桑之势。
鲁肃心知以残破之柴桑,万余兵马,根本敌不过士气旺盛的颜良进攻。只能向孙权发出求救。
尚在还吴路上的孙权,闻知颜良再度来袭,只得急又率军折返而还。
而当颜良探知孙权回援时。却又迅速的撤兵回夏口,继续作拥兵观望之状。
如此往复,搅得孙权是疲于奔命。
留多兵马驻守柴桑吧。又没那么多粮草供给,留兵少吧,又不免为颜良的优势兵力所歼灭。
原来还喜于夺还柴桑的孙权,这时却感觉到,这座废墟的城池,反而成了鸡肋一般,食之无味,却又弃之可惜。
最终,百般无奈之下,孙权只能在鲁肃的建议下。将西线驻军之地,由柴桑移至了湖口。
湖口一地,据守着鄱阳湖入江之口,其战略性虽比不得柴桑,却亦为军事要地。
吴军退出柴桑。意味着就此放弃了重建这座军事重镇,也意味着荆州与扬州之间,出现了方圆百余里的无人缓冲区。
逼得吴人放弃柴桑,颜良的战略目标已然达到,至少在柴桑城重建之前,荆州东部的威胁将减轻至最低。
此时的颜良。终于可以腾出手来,准备对付龟缩在荆南的刘琦这股余孽。
于是,在鲁肃退守湖口不久,颜良遂留甘宁守夏口,自将大军西归,前往巴丘与吕蒙、魏延二将会合。
而刘琦闻知东吴退军,颜良大军前来,哪里还敢再逗留片刻,当即便率军退还了长沙。
中军大帐。
酒气熏熏,气氛融洽,颜良设小宴,以美酒犒劳这两个为他保住后方不失的良将。
吕蒙和魏延所镇守的巴丘虽然不是主战场,但二人却成功的把刘琦堵在了荆南,保住了江陵、夏口等大后方的安全。
“子明、文长,本将能在柴桑战退吴人,你二人功不可没,来,咱们满饮此杯。”
颜良肯定了他二人的功绩,豪然兴杯。
二将欣慰,口中称谢,举杯饮尽。
美酒下肚,主臣之谊更深一分,这帐中的气氛愈加轻松。
“子明,本将率师前来,正想一举荡平荆南,灭了刘琦那小子,如何南下用兵,你可有何看法?”
边是饮酒,颜良边向吕蒙询问。
吕蒙却道:“主公,末将倒以为,眼下并不是扫平荆南的时机。”
“此话怎讲?”颜良顿起了兴趣。
“刘琦有黄祖的一万水军,麾下还有黄忠此等悍将,据末将这些日来的观察,刘琦所部还是颇有些战斗力,主公尽起大军南下,荡平刘琦自然是不在话下,但也要耗一些时日。而方今正值秋收之际,倘若只为平定刘琦,就误了今岁的秋收大事,末将倒以为有些得不偿失。”
吕蒙这一番话,不禁让颜良愈加刮目相看。
平常将领,纵然是良将,所能考虑到的,无非也只是用计用谋而已。
而眼前的吕蒙,却还考虑到了秋收之事,很显然他的目光不仅仅只局限于用兵军事,而是更为深远。
“这个吕子蒙,果然是有帅才的天份,很好,很好……”
颜良面露欣慰之色,遂道:“那依子明之见,本将接下来又当如何?”
“末将以为,主公眼下当班师而还,将精力用于秋收,同时可略施手段,迷惑刘琦,让他放松警剔,而后待秋粮一下,主公再突调大军南下,杀他个措手不及,又何愁刘琦不灭,荆南不平。”
略施手段,迷惑刘琦,有点意思……
颜良正有兴致时,旁边魏延却有些不屑,“以主公眼下的实力,硬生生的辗杀刘琦也不在话下,何必要徒费那些无用之功。”
与吕蒙相比,显然魏延更崇尚硬实力。
对于魏延的不屑,吕蒙也不以为怪,淡淡笑道:“文长言之有理。只是若能巧施诡计获得功成,又何必非要徒损士卒呢。”
颜良暗暗点头,心道吕蒙果然是吕蒙,虽尚年轻,却已展露他诡诈的天赋。
曾经历史上,以东吴的实力,其实完全可以武力夺取荆州。但吕蒙却巧施攻心之计,几乎兵不血刃夺取荆州。
纵观演义中吕蒙的几次用兵,也多是以谋略为主。不战而屈人之兵。
如今颜良与东吴大战方休,将士多已疲惫,若果如吕蒙那样。可以最少的士卒牺牲,就平定荆南,灭了刘琦,又何乐而不为呢。
当下颜良便兴致大作,问道:“子明,你仔细说说,怎么略施手段,迷惑刘琦。”
吕蒙遂是移座近前,笑眯眯的将他的计策诿诿道来。
颜良听着听着,嘴角悄然掠起一丝诡绝的冷笑。
此时此刻。颜良心里不禁在感慨:“这个吕子明,当真是攻心的高手,我的眼光果然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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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之后,颜良下令全军班师,除了吕蒙率五千兵马镇守巴丘之外。其余大军尽皆北还。
颜良临走之前,还在吕蒙的建议下,派人向刘琦送了一封手书。
在书信中,颜良声称他之所以攻取江陵,乃是应了其弟刘琮之邀,如今刘琮已死。他便愿与刘琦就此息兵,双方以长江为限,二分荆州,互相不相侵。
班师之兵的颜良,除了在江陵、夏口等地留有部分兵马外,其余数万大军尽回襄阳。
回往襄阳兵,颜良遂令三军青壮,皆投入到了秋收当中,一时间解兵卸甲,大有放马南山之势。
颜良诸般所为,自然是想麻痹刘琦。
刘琦身边尚有蒯越这等智谋之士,自然没那么容易被蒙骗,而颜良的所为,也并不打算彻底的让刘琦相信,自己会就此放过他,而只是想让刘琦误以为,在短时间之内,颜良将不会对他动手。
归往襄阳后不久,颜良遂又实施了吕蒙惑敌之计的第二步:
上坟。
是日黄昏,身着素装的颜良,率领着襄阳的文武,几百号人马,浩浩荡荡的出城,前往了襄阳之南的刘表墓地。
当年形势紧迫,刘表病死之后,刘琮只匆匆的将刘表下葬,也顾不得给他老爸修座好坟。
而颜良则在吕蒙的建议下,调发几百工匠,对刘表的墓坟大加修葺。
修葺完毕这天,他便率领着众部属,亲自前来祭拜刘表。
在众人面前,颜良亲自宣读了那份由许攸起草的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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