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我射中了,射中了……” 
    说起来,董宥和董朔的射术非常高明。在这一点上,比之董这个苦练多年也没有进步的家伙,强了百倍。今日出城散心,也是两个小家伙地意思。那麋鹿倒地之后,就见夏侯曼撒腿冲到了尸体旁边,赶走了雪鬼之后,双手抓住鹿腿,数百斤重的麋鹿被他轻松拎起。 
    “这家伙,端的是一员虎将!” 
    黄叙忍不住赞叹一声,众人齐刷刷点头。 
    诸葛瑾笑道:“夏侯曼虽勇,但只怕和两位小公子相比,还是差了一些。嘿嘿,小公子虽然如今不比夏侯曼,可毕竟年幼。前些日子我去主公家中的时候,看到两位公子联手,夏侯曼已经有些抵挡不住……若再多些时日,两位小公子就算是比不得主公。相差也不会太多。” 
    董不禁有些得意。 
    不过,他却摇头道:“那是夏侯曼让着他二人。如果真刀真枪的比拼,夏侯曼百回合内,定然可以取他二人地性命。朔儿和宥儿地武艺虽然已成。可毕竟是少了许多经验。有些事情,不是单靠苦练就能理会出来……只要见过血,杀过人,真刀真枪的搏杀过,才可能明白。” 
    “主公地意思是……” 
    董淡定一笑,“贺齐来信说,今年将会对乐浪三韩用兵。郝昭将为主帅,在春耕结束后出征。我打算把这两个小子送过去。好好地历练一下。省的留在长安惹是生非。他们的娘,太溺爱他们了。” 
    其实,董何尝不溺爱儿女? 
    只是在外人面前,他是不会表露出来。 
    诸葛瑾等人闻听之下,吃惊不“主公,二公子才十二岁,小公子才十会不会早了些?” 
    董眯缝着眼睛,轻轻摇头。 
    “我七岁时,就已经杀过人,见过血……十一岁时,就击溃了太平教众在临洮的作乱。他二人年纪虽小,却比我聪明。我所会的,都已经教给了他们。剩下的就要靠他二人自行领悟。” 
    众人,不由得默然。 
    也许董自己没有觉察到,他越来越贴近于这个时代的思维。 
    杀人见血。在他而言似乎已经成了一件非常普通的事情。而对孩子地态度,也颇有这个时代的风格。若是在后世,让十一二岁的孩子上马打仗,杀人夺命,简直就是骇人听闻的事情。 
    而在当代。董习以为常。诸葛瑾等人也见怪不怪。 
    当三韩战事结束的时候,想必就是关中对关东地决战之时吧…… 
    诸葛瑾等人相视一眼后。心领神会。 
    石韬轻声问道:“主公,对三韩用兵,让郝昭挂帅会不会……太年轻了?” 
    董忍不住哈哈大笑,“伯道年纪虽不算大,可是心智坚毅,兵法已尽得卢师的真传。此次平定三韩,郝昭的年纪当是最大。昨日华雄之子华钦,徐荣之子徐柘都已奉命赶赴辽东。诸公,时光流逝,日月穿梭……一晃间,距离我等入西域,已有十载,小老虎们都长大了。” 
    其实,董自己才三十三,可是言语中,却带着无限的感慨。 
    没错,一晃……已十载年就已经敲定下来。阎柔与三韩勾结,如今势力越发的庞大起来。而且屡屡寇边,若不能解决去,终究是一个大麻烦。更何况,辽东还有一处重要的所在。 
    船厂! 
    董命凌操督建辽东水师,兴造龙骨战舰。 
    是仪被任命为辽东太守,协助凌操组建水师,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所以三韩必须平定。 
    本来,陈宫等人想让贺齐挂帅。 
    但贺齐如今镇渔阳右北平两郡,和袁绍对峙。塞外必须要有一个强有力的人物,非贺齐莫属。于是,董大笔一挥,非但同意了贺齐的决定,而且出征三韩,六大主力一支也不动。 
    全部以小一辈地人为主将。 
    除了华钦徐柘之外,还有臧霸之子臧艾,徐晃之子徐盖,云中太守张辽之子张虎,选锋军主帅张之子张雄……等等如是。其中年纪最大的华钦,年方十九;最小的,就是董宥。 
    这一支青年军将会有什么成就? 
    这征讨三韩地一战,就是一次试金石。 
    话题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转移到了即将开始的三韩会战上面。诸葛瑾等人对青年军即担忧,又充满了希望。毕竟这一战,汇聚了无数未来的精英……一旦失利,于关中绝非一件好事。 
    倒是董看得很开,“若区区三韩都要损兵折将,未来和曹操等关东精锐决战,他们也出不得力。” 
    远处,有快马疾驰而来。 
    马上的人,是马峤之子马良,年仅十五岁。他并没有在三学就读,而是一直追随这父亲马峤。相比之下,马良的四个弟弟,如今全都在三学之中,年纪最大地,已经是郡学一年生。 
    马良在年初时,被董掉入大都督府内,担任门下从事。 
    这是一个非常奇妙地职位,凡是在这个职位上呆过的人,如今大都受到了董地重用。如黄叙庞统,阎圃法正。当人们听说马峤的长子马良被征辟门下从事的时候,无不感到万分羡慕。 
    谁都知道,这是一块敲门砖。 
    至于董为什么征辟马良?虽然不愿意承认,终归是受了演义的影响。 
    马氏五常,白眉最良! 
    马良飞马疾驰,来到了董面前,甩蹬离鞍。 
    “启禀大都督,大事不好了!” 
    董等人闻听,不由得一怔。诸葛瑾连忙问道:“马良,你莫着急,出了什么事?慢慢说来。” 
    马良气喘吁吁,抹去了额头上的汗水。 
    “廷尉闵大人,辰时率领人马突然围困了长安令府衙,将长安令刘先及家小,全部缉拿。” 
    “什么?” 
    董不由得吃了一惊,看着马良,急忙问道:“闵大人为何缉拿刘先,又奉了何人之命?” 
    马良说:“闵大人说,刘先私通逆匪,密谋作乱。并且在刘大人的书房中,搜出通逆信函数封……如今,刘先已经被下了天牢,宗正刘和带领宗室,围堵大理,说闵大人是栽赃陷害。” 
    刘和,前幽州牧刘虞之子。 
    董一蹙眉,看了看身边众人。 
    闵贡和他的交情非常好,而且属于董系一脉中人,这一点大家都心知肚明。 
    刘先通逆? 
    事情恐怕没有这么简单吧…… 
    不知为何,董的脑海中又不自觉的浮现出贾诩的身影。难道说,此事和军师有关系? 
471|第四四二章 如此简单
    刘和是皇亲国戚,而且从辈分上来说,是长安天子刘辨的长辈,世称之为皇叔。 
    皇权强盛时,只这个称呼,就足以吓死个人。不过如今汉室衰弱,别说是皇叔,就算是天子,若手中没有兵权,没有实力的话,又有谁会高看你几分?了不起在表面上,尊敬一下。 
    刘和不是天子,手中更没有半分实权。 
    就连他这个皇叔的称号,也是别人赠与。可有的时候,有些人永远无法认清楚自己的处境。 
    刘和正是这样的人! 
    事实上,不仅仅是刘和。当刘辨在长安登基以后,许多失去了根基的宗室,都觉得汉室将重新崛起。当然,如何崛起?并非他们应该考虑的事情……他们只在乎他们将获得什么权利。 
    可惜……当一个个破落的宗室抵达长安后,却发现他们什么都得不到。 
    除了一个虚无的头衔之外,他们甚至比不上长安城一个普通的官吏。这心中自然很不舒服。 
    特别是董手掌天下兵马,长安城中人只知董的巨魔令,而无人识圣旨为何物。 
    这在宗室看来,绝对无法容忍。于是一个个针对董的歹毒心思,终变作了实际的行动。 
    “刘先为长安令,尔等无凭无据,为何将他缉拿?闵贡已年过四旬。面带着笑容,对刘和等人地叫嚣,恍若未曾听见。 
    曾担任河南尹,后来更因为心向刘辨而被董卓罢免官职。作为一个弘农王府的小吏追随刘辨,一直到今日的廷尉。也因为这原因,刘辨对闵贡非常的看重,委任为执掌刑律的廷尉。 
    “皇叔。下官并非无凭无据。而是得到密报……刘先私通逆匪,有谋逆之嫌。下官也确是在刘大人的书房中发现了他与刘景升互通的信笺,其中不泛大逆不道之言论。至于是否如皇叔所言,刘大人是被栽赃陷害,下官尚未掌握证据。但在此之前,刘大人怕要暂时委屈一下。” 
    闵贡言辞颇有条理。不卑不亢。 
    刘和虽然是一肚子地火气,偏偏没有办法,气呼呼地坐在一旁,瞪着闵贡半晌说不出话来。 
    闵贡接着说:“皇叔放心,刘大人如果是被冤枉,下官一定会还他清白。但如果确有其事……” 
    “既然如此,何不先放其家人?” 
    刘和退而求次道。 
    闵贡摇头:“怕是不行……刘先在未洗脱嫌疑之前,家眷将由督察院看护。” 
    刘和面颊抽搐了几下,想要再开口说些什么,可话到了嘴边。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在这时候,只听堂外有人高呼:“大都督到!” 
    刘和心知,董一来。更别想救出刘先。气冲冲的站起来,带着一干宗室甩袖走了出去。 
    迎面正看到董那魁梧的身形,刘和忍不住啐了一口,理也不理董。 
    无礼的举动,董自然看得清楚。 
    对于刘和。他也不需要给什么好脸色。毕竟。这热脸贴冷屁股的事情,如今董是不屑于做。 
    径自走进了内堂。闵贡在门口相迎。 
    二人落座之后,并未做什么寒暄。事实上以董和闵贡的交情,也无需搞什么虚伪地寒暄。 
    “闵大人,董今日前来的意思……” 
    “下官明白!”闵贡道:“大都督定然也是为刘先一事前来查问。是这样,两天前我接到了密报,说刘先和刘表之间暗中勾结,似有不利长安之举动。下官在接到了密报之后,就立刻将刘先府邸控制起来。今日进行缉拿,在刘先的书房里发现了十余封信笺,已呈报承明殿。” 
    “哦?” 
    董在来到之前,已经了解了事情的缘由。 
    但是听闵贡这么一说,也不禁有些奇怪:“闵大人,依你看,刘先是否真的有通逆之罪呢?” 
    闵贡沉吟一下,挥手让内堂伺候的仆人出去。 
    “大人,这件事说来蹊跷。下官之所以得知这消息,却是源自两封告密信……从刘先书房里搜出来的信笺来看,却是出自刘景升之手。但下官却以为,这件事情和刘先,怕无牵连。” 
    说着话,他从书桌的案牍中取出两封信件,交给了董。 
    字迹很模糊,看不出是什么来头。但有一件事可以肯定,写这封信的人,绝非一般的士子。 
    俗话说地好:字是脸面。 
    汉时识字的人不多,能写出一手好字的人更少。虽然写信地人是刻意隐藏,可是笔画中所隐藏的气质,足以显示出此人的**底不俗。 
    “那刘先现在何处?” 
    “被关押在天牢中,由专人守护。其家眷被牵连进去,下官担心他们受到伤害,故而在缉拿了刘先以后,就命人将他的家眷转移至杜邮堡。一方面是为了隔绝,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保护。” 
    “杜邮堡?” 
    董问道:“是不是杜邮堡派人前来接收?” 
    闵贡摇摇头,“非也,是下官派人送过去的,杜邮堡方面并没有发出任何接收犯人地指令。” 
    难道不是军师所为吗? 
    董挠着头,非常困惑。 
    刘先在这个时候被缉拿,未免太巧合了些。若说他谋逆……哈,怕是没有多少人会相信吧。 
    和闵贡又交谈了一会儿后。董告辞离去。 
    回到家中,刚一坐下来,就有家丁前来禀报:“老爷,中常侍杨谦,在府外求见老爷,说是皇上有请。” 
    还真地是忙啊! 
    董本来想忙里偷闲那么一天,可不成想是越来越繁忙。 
    连忙道:“有请谦公!” 
    不一会儿。杨谦进了书房。向董施了一个礼,恭声说:“大都督,皇上说请大都督往柏梁台一叙。” 
    又是柏梁台! 
    董对那个地方其实挺腻歪,可既然是刘辨派人前来相请,自然也不能拒绝。 
    当下换了衣衫,和杨谦一起离开大都督府。在往未央宫的路上。董试探地问道:“谦公,可知道皇上让我去,有什么事情吗?” 
    杨谦一笑,“大都督放心……皇上只是觉得,少与大都督交流,故而请大都督前去一叙。” 
    交流? 
    董拿不准刘辨是什么意思。 
    但有一点他已经知道,刘辨本身似乎并没有什么想法。那一日封国的奏折,怕是和刘辨无关。因为在那一天之后,二十余日中,刘辨没有再提出封国的事情。即便早朝时有宗室提出,他也含糊着岔开话题,很显然对这件事没有半点兴趣。也就是说。所谓封国,很可能是宗室的想法。 
    不过这猜想终究是猜想,董也弄不清楚刘辨的脑袋里,究竟是怎么考虑。 
    也许今天这会面,和此事有关吧…… 
    不知不觉。董随着杨谦。已来到了柏梁台外。 
    就在董进未央宫地时候,杜邮堡地一间囚室里。两个少年正面对面的坐着。 
    一个是董冀。 
    另一个年纪比董冀略小一些,看上去有些单薄,眼睛很大,眸光兔脱,透露出一丝诡诈之气。 
    嘴角微微上翘,脸上却带着不屑的表情。 
    “大公子原来只这些手段?栽赃陷害,不过是小人作为。” 
    董冀面色平静,看着那少年。少年的话语中带着嘲讽之意,可是董冀,却恍若没有听见似地。 
    “周不疑,依你之见,我当如何?” 
    少年正是刘先的外甥周不疑,闻听董冀的问话,冷笑一声道:“你该如何,是你地事情,与我何干?” 
    董冀笑道:“怎么没有干系?这不仅干系到你的性命,还干系到你舅父刘先的一世英名……你说,若是那些酒囊饭袋知道,素以刚直忠义而闻名的刘先刘大人,居然有一个反贼妹夫,会是什么结果?周不疑,父周朝,母刘艾……中平四年,周朝随长沙人区星谋反,刘艾怀六甲,故而被送至零陵兄长刘先之处。中平五年时,周不疑生于零陵……啧啧,挺复杂嘛。” 
    周不疑忍不住激灵灵一个哆嗦,骇然的看着董冀,半晌说不出话。 
    “你自幼随令舅父居于襄阳,曾师从多人……令舅父曾让你读书,但你却说:学问是天生的,读来何用……啧啧,真是够狂妄啊。不过你的确是有狂妄的资本,建安三年时,年仅十即做平吴九范,为多人异之……却不想被刘表称之为小儿涂鸦,令舅父也因此失意。” 
    周不疑也不言语,只是咬紧了牙关。 
    董冀又拿出一纸公文,“啧啧,泰平元年随舅父抵达长安,即语令弟寇封……哦,不是,应该是刘封说,汉室将衰,当乱而取之。他日若取天下,定胜那庸才百倍。这位庸才,又是何人?入长安后,请刘先献拓本《四十二章经》,言:舅父若以此为觐见之礼,定能得帝青睐。” 
    周不疑感觉,遍体生寒。 
    他自诩聪慧,却不想所作所为,竟似被人亲眼看到一样。那种**裸的感觉,端的是难受极了。 
    董冀接着说:“刘先得长安令,你先献出三策,言循序渐进,不出五年,就可掌控长安。其兴卫军,以分大都督府之兵事,减低我父亲对长安地控制力;其二,将我父立于风口,明升暗降,驱出长安……唔,这第三条就很有意思了,相信皇上若见到,定然非常生气吧。” 
    说完,董冀把公文收起来。 
    “周不疑,你确是很聪明,一环套一环,暗藏杀机。但你却忘记了一件事,你所设计的种种方案,若没有执行者,凭借那些酒囊饭袋,恐怕很难实施……你说我黔驴技穷,却错了。我父掌控长安,我知道只要除去你,那计划再美妙,也终是画饼。我没有兴趣和你玩儿游戏,能用最简单的办法解决,我绝对不会自找麻烦……只可惜,因你地聪明,却连累了家人,可怜你那抚养你长大的舅父,可怜你刚来长安的母亲,因你的聪明,都活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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