薰俷这才说:“我在解救昭姬时听说,朝中还有人与逆贼勾连。此人也是当今名士,就是那王允……他勾连白绕军,屠杀迎春门,罪大恶极,当处以极刑才是。” 
    薰卓一笑,当下答应,命董俷全权处理。 
    大厅中的官员,一个个噤若寒蝉,许久也不见人站出来说话,而种拂,则面色铁青。 
    李儒看了种拂一眼,心中冷笑不停。 
    颖伯先生,这一阵看起来你赢了。但我尚有后招,你慢慢的等着吧,定不让你如意! 
248|第二一九章 孺子心歹毒(二)
  王允和张温的死,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波动。
  毕竟两人所做的事情,听上去的确是有些不地道,谁又会站出来说话呢?
  按照李儒的想法,应该把这二人的罪行昭告天下,唯有这样,才可以算是师出有名。
  不过没等董卓答应,雒阳却发生了一件事,令人们将此事抛在了脑后。
  蔡邕在蔡琰归来之后,病情一下子好转起来。可以当他听到董卓行废立之举,却勃然大怒,也不顾家人的劝阻,拎着宝剑要跑去找董卓算账,只弄的董卓不得不闭门躲藏。
  董卓怕蔡邕?当然不是,可问题在于,蔡邕是他的亲家,就算是说了什么过份的言语,他难不成还能砍了蔡邕的脑袋?可见面,肯定说不过蔡邕,那老头的脾气,可不算是小。
  最有效的办法,就只好闭门不见。
  等过些时候,董卓自然会把里面的内情说明,想必老头子也能明白他的苦心。
  董卓不见蔡邕,可董俷却不能不去见。
  一肚子的怒火一下子倾泻出来,指着董俷的脑门骂道:“你们董家有什么资格去行废立之事?你们又有什么德行,能让天下人信服?董仲颍糊涂也就罢了,你怎么也跟着犯糊涂?这种事一出,在大义之上,你们也就难以在站稳脚跟,懂不懂!”
  董俷愁眉苦脸,这事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可老爷子正在气头上,也只能听他的训斥。还是蔡琰有些不忍,站出来说公道话。
  “父亲,这事情和阿丑可没有关系。”
  “和他没有关系。和谁又有关系?别人都知道,他是董仲颍的儿子,怎么可能没有关系?”
  蔡琰抗声道:“可是阿仇当时不在雒阳,他去救我了啊!”
  蔡邕的气多少散了一些,“如果出了事情,谁还会管他当时在什么地方?只需要知道,他是董仲颍的儿子,那就是帮凶,那就是罪人,那就要被千夫所指,明白吗?”
  蔡琰也不说话了,和董俷并排跪在蔡邕的面前。
  “算了,事情既然发生了……仲颍手里又有先皇的诏书,也算是占住了大义。不过,我觉得这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你们还要小心。西平,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请岳父吩咐!”
  “保护好弘农王。”
  弘农王。说的就是废少帝,辨。董卓虽然废了他的帝位,但是并没有过于亏待,至少还封了一个弘农王的头衔。虽然不能走出永安宫,可也说的上是衣食无忧了。
  董俷正色道:“岳父放心,我定会保护弘农王周详。”
  “也罢。既然你已经答应了,那我就放心了……我决定,明日就启程回圉城老家。”
  蔡琰一听,顿时急了:“爹,这时候你怎么要走?”
  蔡邕叹了口气:“眼见着老友们一个个的都走了,子干回家了,元卓也请辞了。我留在这里,还有什么意思?就如同西平说过的话,江水后浪推前浪,先皇故去,我也心如死灰。若非是要撑着这口气,早就回家了。现在,亲家来了,就由他吧。”
  言语间,还是对董卓存着浓浓的恨意。
  董俷苦笑,和蔡琰又是好一阵子苦劝,甚至把小文姬也抱了出来,总算是挽留住了蔡邕。
  解决了老爷子的问题,董俷又要安抚部曲的心思。董卓至今未对典韦等人有所封赏,虽然典韦沙摩柯不在意,可不代表别人不在意。听完了典韦的话,董俷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老爹是游侠出身,素来敬重勇武之人,为何这一次却一反常态,又是什么意思呢?
  蔡琰抱着文姬,董绿抱着董冀,在一旁陪坐。
  片刻之后,蔡琰叫出声来。“阿丑,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
  “公公的意思,只怕是想要你出面,来收拢人心。”
  “哦?”
  董俷诧异道:“该如何收拢?”
  “笨啊,自然是你出面,为他们去讨封赏啊。公公的心思,恐怕是担心你的麾下,都是桀骜之徒。投靠与你,固然是因为你的勇武之名,可若没有利益的牵扯,将来势必会对家族造成危害。所以公公设法收服了并州诸将,就是为了敲打他们。”
  董俷沉吟片刻,也想通了其中的奥妙。不禁笑道:“姐姐果然聪明,我想了这么半天都没想出结果,可你一下子就想到了。”
  说罢,又问:“姐姐以为,诸将当如何封赏?”
  蔡琰想了想回答:“大哥与你有结拜之情,而且先后曾担任下军校尉,北宫校尉,更在动荡时保证了北宫不失。他的勇武,已经为天下人所知,可向公公请求封侯。”
  “封侯?”
  “对,而且还不能小了,这样你对其他人的封赏,也就好办了。”
  董俷心想:大哥跟随我这么久了,而且更因为我,连嫂嫂都丧了命,理应封侯。
  想到这里,当下在书桌上铺开了奏章,写下了典韦的名字。
  该封做什么官职呢?
  董俷沉吟片刻,在典韦的名字后面,写下虢亭侯三字。这亭,位于司隶阳以南,是个极为富饶的地界。把典韦封为虢亭侯,倒也不算辱没他的勇武。而后又写下沙摩柯的名字,这是他三弟,典韦既然有了封赏,自然也不能忘记了沙沙。按照典韦的级别,董俷为沙摩柯求邵亭侯。这邵亭,则是位于王屋山脚下的一个小地方,也是属于京畿繁华之地。而后,又有麴义、庞德、张郃等人,一一记下功劳。而后命人载成册子送去大宅门。
  待一切事情都处理完毕,也已经是深夜时分。
  董俷躺在榻上,却没有半点睡意。翻来覆去的辗转,始终无法入睡。
  他这一折腾,却让蔡琰也睡不着了,天气很冷,小文姬就睡在旁边,屋子里还燃着火盆。
  “阿丑,有心事吗?”
  蔡琰披着锦袄,忍不住坐了起来,轻声地询问。
  董俷也坐了起来,只穿着单衣就下了榻,在炭火盆旁边坐下,沉吟了许久,轻声道:“姐姐,我在想,等天亮了,我是不是应该去永安宫走一趟。看看弘农王。”
  蔡琰轻手轻脚地走下地,点上了灯。
  “想去,就去啊。”
  “可是,我该怎么去面对辨?我甚至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他……是应该叫他皇上,还是应该称呼他做弘农王?虽然父亲废了他。可在我心里,他始终都还是皇上。”
  这的确是一个很麻烦的事情,一个处理不好,会让辨陷入尴尬之中。
  蔡琰虽然聪慧,可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此事,只好陪着董俷枯坐。不知不觉,天已大亮。
  董俷最终还是决定去见辨!不管怎么说,君臣一场,辨对他不错,甚至可以用深信不疑四个字来形容。
  回来雒阳已经有些天了,如果不去看他的话,真说不过去。或者说,这雒阳城谁都可以不去看辨,唯有董俷不行。因为从某种程度而言,董俷就如同是辨的老师。如果连董俷都不去看望辨的话,那也未免太让人伤心。
  所以,天亮之后,董俷只带着董铁,骑上狮鬃兽,向皇宫而去。狮鬃兽的成熟,代表着象龙就要退出舞台。可说心里话,董俷真的不希望象龙就这么成为过去式。
  毕竟,那代表着一段回忆,代表着一段亲情,更代表着他成长的过程。
  正好典韦的战马死了,选了几匹马,典韦都觉得不合适。见象龙无事可做,典韦干脆把象龙要了过去。而沙摩柯的浑红马,也因为丹犀的到来而退出了历史舞台。
  作为礼物,董俷把浑红马送给了麴义。
  对于这样的一个赠送,或者说是奖赏,令许多人都感到眼红。
  而麴义丝毫没有因为这是沙摩柯不要的马而不快,相反还显得非常开心。毕竟,整个西凉军中,也只有董卓和华雄配有这样地坐骑,对一个武将而言,这无疑是一种肯定。
  麴义在雒阳外的表现,董俷听典韦和张郃讲述过。他知道麴义练兵很有一套,却没有想到居然有这样的本领。最令他感到惊奇的,还是吕布的军中有高顺这样一个奇才。演义中,对高顺的记述并不是很多,若不是白门楼表现出的那种忠烈刚硬,董俷也许根本无法记住这样一个人。麴义,默默无闻,高顺,声名不显,陈到,董俷也没有印象。一部演义,究竟埋没了多少真相?
  董俷已经不再坚信演义中的那些事情,也因此,对许多在演义中可能根本没有出现过的人,更加重视。就比如贺齐、还有卢植介绍的氏仪、法衍,相信都不简单。
  怀着复杂的心情,董俷来到了北宫。
  当值的将官,是班咫,一丝不苟的验明了董俷的腰牌,班咫这才放行通过。要说讲起来,班咫的行为也没有什么过份。可不知为什么,董俷总觉得他这样做,有点故意做戏的架势。好在他这会儿没心情计较,否则的话,定要好生训斥一番。
  永安宫占地不小,看门的小黄门,正是杨谦。
  又如何不认得董俷,杨谦连忙上前,恭恭敬敬的朝着董俷行礼。
  “皇……弘农王在做什么?”
  董俷险些顺口就叫出皇上,不过马上就意识到了错误,随即改变称呼。杨谦是什么人,曾经跟随大将军何进,在十常侍身边当了多年的奸细,那眼光可是毒辣的很。
  眼睛不由得一亮,但神情还是非常的平静,仿佛没有听到董俷的口误。
  “王爷今早起来,正在里面练剑!”
  董俷点点头,迈步想要进去。可想了想。又收回了脚步:“请代为通禀,就说董俷求见。”
  “是!”杨谦算是看出来了董俷的心思。
  也许在他的心目中,里面的那一位,才是真正的皇上吧。说起来也奇怪,这位的老子,把里面那位从皇帝的位子上赶下来,可偏偏这位又好像不太认可这样的行动。
  在深宫中活了这么多年,杨谦有着自己的一套生存哲学。
  大风大浪经历的也算是不少,只是董俷这一个简单的举动,他却看到了一种希望。只要有这位在,说不定里面的那位,就还有希望。皇室当中,最讨厌的就是改换门庭,杨谦作为何进的人,自然要守在辨的身边。同时他也知道,就算是他改换门庭,又有多少人能看重他?
  杨谦身上,何进的烙印太深。汉帝协断断不会用他,更不要说董卓等人。那天,辨与何皇后的对话,他在门外听的真切。董家子说的不错,忍耐和希望,也许是人一生最宝贵的财富。也正因为这个原因,杨谦伺候辨与何太后,从未有过懈怠。
  不一会儿,杨谦从里面出来:“王爷有请!”
  董俷点点头,迈步走进了永安宫。
  偌大的宫苑中,亭台楼榭,布置的非常雅致。那一池清泉,蒸腾着一股雾气,笼罩在永安宫中。四周是白皑皑的雪,看不到半点绿色,那雾气并没有增添韵味,相反却给这里多了一些空洞和寂寥,令人走在其中,忍不住心里生出了许多的感慨。
  “禳侯前来,是要取我母子的性命吗?”
  冷冰冰的声音传来,只见那池旁水榭中,一个白衣丽人正冷冷地看着董俷。她年纪大约在三旬出头,眼角有淡淡的鱼尾纹,可是却透着一种冷艳的端庄与华贵。那比之青涩少女的成熟风韵,确实令人心动。
  董俷一见这人,立刻紧走两步,叩首道:“臣北宫校尉董俷,见过太后!”
  何太后的脸色有些缓和。董俷若是自称什么虎贲中郎将之类的官衔,她或许会很不屑。但是董俷的这种称呼,却是从某种意义上表明:我的父亲虽然做了那件事,可是我,还是忠于辨。
  北宫校尉,是当年董俷和辨相识时的官职。此后和辨相处多年,始终都是北宫校尉,乃至于雍丘救驾时,也没有过变化。
  何太后的眼中寒冰有些融化,看着董俷,突然轻叹一声:“董卿,你来的晚了!”
  “臣,该死!”
  “辨总是对哀家说,你不会负他。虽然你父亲……可哀家就想知道,辨错了没有?”
  “臣牢记当年在雍丘时的誓言:臣在一日,定不会伤害弘农王。”
  何太后轻轻地叹了口气:“有你这句话,哀家总算是放心了。弘农王在宫内练剑,你去找他吧……这人情冷暖,哀家终于明白了。你是自弘农王迁入永安宫后的第一个客人,这份情意,哀家心领了。”
  说完,何太后扭头进了水榭。
  董俷恭敬的叩首,这才站起来,转身走进了永安宫的宫殿中。
  就看见辨正持宝剑,在大殿中练习。那剑法虽然很生涩,可看得出来,他很用功。
  至少在董俷这种行家的眼中,辨的剑法似乎比以前进步了。
  “皇上……”董俷在外面,尚努力的克制。
  但是进了大殿,终于忍不住,呼唤了一声皇上。
  辨的动作猛然僵住了,宝剑铛的一声掉在地上,转身看去,努力的让自己平静。
  他笑着说:“董卿,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看我的。”
  那眼眶中饱含热泪,却又强忍着不让泪水留下来。辨站在原处,一动不动地看着董俷。
  辨,终于长大了!
  董俷也非常的激动,三步并作两步,压低声音道:“臣说过,此生绝不会负皇上。”
  辨也弯下腰,扶住了董俷的身子。
  “朕也说过,此生定不会负董卿!”
  二人目光相视,突然间,都笑了起来……
249|第二二0章 孺子心歹毒(三)
  总体而言,公元188,是纷乱的一年。
   在这一年当中,汉室江山的帝位三易其主,仅年号,就使用了四个,对于后世的历史学者,想必是造成了不少麻烦。
   从汉灵帝的中平,到少帝登基,更年号为光熹,而后又变为昭宁,短短十日,再次发生了变化。随着新帝刘协登基,在董卓等人的建议和倡导下,年号变更为初平。
   所谓初平,亦是一个讨口彩的说法。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就是天下太平的意思。其实历朝历代的皇帝们,哪个不希望天下太平呢?不过,真真正正能做到天下太平的,恐怕也就是那么几个人而已。
   前十二,后十二,万马千军走关东。
   在初评元年正月的第一天,阳街头开始流传了这样的一个民谣。
   什么意思?反正是各有各的说法。最直白的解释,就是前汉有十二个皇帝,东汉又有十二个皇帝,差不多也到时候改朝换代了,这千军万马走关东,意指各大士族门阀。
   紧跟着又过了几天,又有新的民谣唱到:高密出皇帝,颍川有宰相……
   那矛头,更是直指士人心目中的宗师,有三君之称的六经博士,郑玄。因为郑玄,就是北海高密人。
   颍川,更是士族门阀所集中的地方。天下士子,有半数以上曾在颍川求学,其含义可想而知。
   是谁传出了这样的民谣?
   无人知道……
   只是如此一来,天下士子莫不感到惊恐万分。
   初平元年二月中,有六经博士郑玄自北海前来。与南宫外自缚请罪。薰卓亲自为郑玄解缚。一派温和表情。二人于南宫门英雄楼内饮酒,好一番畅饮之后尽兴而归。
   此举,无疑令士人恐惧。
   而远在陈留的曹操。在接到这一消息之后,也是目瞪口呆。
   自从离开阳,回到老家之后,曹操预示到了一场大动荡即将到来,开始暗中准备。
   曹家在陈留,亦是大族。
   其父曹嵩。表字巨高,在黄巾之乱地时候就逃离了陈留,躲在徐州逍遥快活。这种行为,从某方面也表明了曹嵩地态度:我已经老了,接下来的事情,由曹操做主。
   理所当然的,曹操就成了曹家地家主。
   散尽陈留财物,结交当地名流。曹操先是从其本家夏侯氏族人中招揽来了夏侯敦、夏侯渊两个兄弟。
   这夏侯氏。甚至可以追溯夏禹时代,相传是周武王封夏禹后人为王,曾建立杞国。
   至西汉,又有汝阴侯夏侯婴出自夏侯氏。使得这夏侯一族,在陈留的地位极其崇高。曹操和夏侯氏之间的关系。很复杂。曾有人传言曹操的父亲曹嵩,就是出自夏侯氏中。当然这是真是假,谁也说不清楚,权且当作是个故事,听听也就罢了。
   因为曹嵩的确是过继到了曹节的膝下,但这并不代表,他出自夏侯。
   曹节尚有兄弟,按照姻亲地关系,就算是过继,也应该是从曹节兄弟中过继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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