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显,这句话并没有说完。恶汉什么?曹操感觉到,那恶汉二字后面的,才是关键。
但,许劭死了!
这谜底也就无人知晓。
有时候想想董俷那三兄弟,曹操就有些感慨: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三个人,也许是老天要把他们凑在一起的。本来都是大凶之命,不成想三个大凶之人聚在一起,却变成了大吉之相。而其中的关键,恐怕就是那个来自临洮的凉州董家子。
越想,就越觉得这里面奥妙无穷。
许劭地死,有好有坏。至少对曹操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由于他和董俷走在一起,也使得大将军对他的注意增加了许多。特别是曹孟德原本就是有名气的人,加之才能出众,许劭还给他点评出治世能臣,乱世枭雄的评定,使得曹操的声誉一下子提高了很多。只是他和薰俷混在一起,也让他毁誉半参。
可不管是毁还是誉,大将军对他明显看重了不少。
在接见董俷的头一天,将军府例行会议的时候,曹操地位子明显地向前挪了不少。
这世上,有时候就是这样,有利有弊,利弊相
机会往往就在这利弊之间隐藏。只看是否能够捕捉到。
位于南宫门外,有一座很宏伟地酒楼,名曰英雄楼。
在阳城,不知道英雄楼的人地确不多,除非你不是阳人。
英雄楼之所以闻名,皆得益于这酒楼的主人。有天下第一剑客之称的王越,在仕途无望之后,潜心于剑道修行,修为日益高深。其门下弟子也不少。虽说王越真正的弟子只有一个,但那些记名的学生,也或多或少的得到了王越的指点提携。
特别是王越成为皇子辨地剑术老师之后,有一些出身不错,家中又有钱帛的记名弟子借着王越这股东风,居然成**走上了仕途。而投桃报李,这些弟子又在南宫门外的大街上见了一座酒楼。这就是英雄楼。
既然是英雄楼,非英雄没入。
而评价你是否为英雄的条件很简单,一是你出的起价钱,二是有些身份地位,而后绝对可以在这里享受到宾至如归的感觉。
王越如今对仕途已经没了欲念,可门下弟子的这番心意,却接受了下来。
非是他贪财。只是他门下有不少出身贫贱,甚至一日三餐都顾不上地贫苦人家弟子。
王越这个人,你可以说他是个官迷,但绝不能否认他的人品。
也正因为这一点,汉帝刘宏选择了他为刘辨的剑术老师。这酒楼中的侍者,多是受王越提点的记名弟子。在这里一来方便聆听教诲,二来可以赚些钱帛,保证衣食无忧。三呢。还可以借此机会,认识一些高官贵人,说不定那一天就能飞黄腾达。
薰俷听说过这座酒楼!
王越这个人的名字,他没有听说过,好像在评书演义里也没有关于这个人的评述。
不过看他地某些作为,却也的确让人敬佩。
曹操点了这座酒楼,董俷当时就答应了下来。二人走上酒楼。立刻有侍者上前殷勤的招呼。
看样子。曹操是这里的常客。
“史阿。我来给你介绍一下……呵呵,这是凉州刺史的公子。伯先生口中的虎狼之将。”
那史阿是个五短身材,双臂修长,曲绕自如。
特别是那双手,看着极为细嫩。手指修长,指甲修饰的非常干净。当两人手掌相握的时候,董俷心里一咯噔。这家伙看着瘦弱地很,可这手上的力气不小。而那隐藏在细嫩肌肤下的粗糙,若非练武的人很难觉察到,这绝对是一个了不起的剑手。
而史阿,也暗赞一声:果然是虎狼之将,果然是个恶汉啊!
史阿如今是在酒楼中坐镇,一方面防止宵小闹事,二来也能指点那些弟子们剑术。
酒楼后有一个很大的院落,是供人练剑的地方。
寒暄了几句,史阿就告退了。
薰俷这才收回心神,扭头看着曹操:“孟德兄,这酒也要了,菜也点了,是不是……”
“好好好,就知道你这个急性子!”
曹操美滋滋地喝了一口酒,赞叹道:“这英雄楼地烈酒,果然是只有英雄才能饮得……西平贤弟,这鸾卫营地历史,可说是很久远了,随光武皇帝中兴起就有之。”
“哦?”
“你可知道阴丽华?”
“那不是光武皇帝的……做官当为执金吾,娶妻要娶阴丽华,这俗语我是知道地。”
“可你知道,那阴丽华一开始并非皇后?”
“这个……我也知道。好像是郭皇后吧!恩,这里面的曲折,我大致了解,说重点吧。”
曹操呵呵笑道:“光武皇帝深爱阴皇后,可因为一些原因,开始并没有立阴皇后为后,而是立的郭皇后。要知道,妃子和皇后,见面要叩首的……光武皇帝因不愿让阴皇后受这个屈辱,于是每逢出兵打仗,都会带着阴皇后随军一同出征。”
薰俷说:“这和鸾卫营有什么关联?”
“你别急啊,听我慢慢说……军营里带着一个女子,是不符合规矩的。而且也有诸多不便……光武皇帝后来就想出了一个办法,让阴皇后自成一军,全部都是有女子组成。名义上,阴皇后是一军统帅,可实际上呢,却是为了平息军营里的非议。”
薰俷恍然大悟,“还有这回事?”
“阴皇后不愧是大贤女子,在接手这一军之后,居然训练的是颇有章法。有一次在大战时,还击溃了敌方的精锐,不过己方死伤惨重。光武皇帝非常赞叹,就说要保留这支人马,更赐名为鸾卫营……其含义就是,保护鸾架的禁卫营,全由女兵组成。”
薰俷呵呵笑道:“是这样子啊……我倒是没听说过……慢着,你说那个营叫什么?”
曹操笑眯眯的说:“鸾卫营!”
薰俷瞪大了眼睛,结结巴巴的说:“是我要去的那个鸾卫营?”
“正是!”
“那岂不是说,我手下的兵,全都是女人?”
曹操哈哈大笑,“所以为兄才要恭喜贤弟,你从此进入众香国,莫要被看昏了头才是。”
薰俷倒吸一口凉气,同时,又感到了哭笑不得。
178|第一四九章 怜香惜玉否(恳请月票支持)
鸾卫营的历史,近二百年。
自汉明帝登基以后,就把这鸾卫营正式设立为护卫皇后和太后的女营,人数两千。
在这里说一句,汉明帝是阴丽华的儿子。
儿子保住老娘的心血,自然是理由充分。此后天下太平,鸾卫营也就没再出现过。
可不管是哪一个皇帝,都不敢撤销了鸾卫营。
在汉明帝的遗诏当中甚至专门列出了鸾卫营的一条,任何人不得擅自撤销鸾卫营,就算是皇帝也不行。这也许是汉明帝对母亲思念寄托的一种方式,希望鸾卫营能长久下去。
但愿望是好的,可现实却很残酷。
太平年间,鸾卫营的作用变得越来越小,甚至到了最后,连一个完整的编制都建立不全。也难怪,打仗自然有北军,有羽林军那些爷们儿去,谁会让一群娘们儿上战场?如果真的连娘们儿也拿起了刀枪冲锋陷阵的话,那估计大汉也没出路了。
就这样,鸾卫营一代代的传下来。
刚开始还从各官宦人家招收人马,渐渐的,那些官宦人家就不愿意让自家的儿女抛头露面。招不来人马,那好办,咱们从民间想办法。只要是出身清白,相貌过得去的女儿家,都可以入选鸾卫营……呵呵,这听上去不是选兵将,而是在选秀女。
鸾卫营本应该是隶属宗室。
可后来呢,外戚专权。特别是大将军梁翼掌权之后。鸾卫营的味道就变得不一样了。
从宗室转移到了外戚地手中,名义上还是护卫皇后。
谁都知道,皇后哪有时间管这个事情?进入鸾卫营,说不好听的话,等同于成了外戚拉拢权贵的一种手段。好吧,让我们再说的难听一点,那和军妓的性质差不多!
现如今,鸾卫营在何进的手中,驻扎西园。有‘兵员’大约一千二百人左右。
粮饷方面,宗室推大将军,大将军推宗室,反正谁都不愿意出这笔钱。在军营外,还有羽林军守护。说是护卫,可谁都清楚是为了仿制鸾卫营的人逃走罢了。
薰俷听曹操把鸾卫营的情况说清楚,脸色已经变成了酱紫色。
手在不停的颤。想必因为被羞辱而愤怒吧。
曹操叹了口气,“西平,你也别太上火了。这件事想必大将军也是无奈之举吧……许劭虽然不是死在我们手里,可好歹也和你我有关联。若是不做出个交代,只怕大将军也不好说话。忍忍吧,在这阳城里,咱们就是一群小鱼儿。随时会被大鱼儿吃掉……等风头过去了,我相信大将军一定会设法把你调出来,你别太担心。”
这时候,曹操地脸上已经没了那种嬉笑之色。
“孟德兄,你在这里吃酒吧,我心情不好,先走了!”
薰俷闷声说了一句,扔了一块金饼在桌上。转身带着董铁走下了这英雄楼。
浮华之下,却是一片龌龊。
当年曾立下赫赫战功的鸾卫营,却变成了今天供男人取乐的工具。
薰俷不是为自己生气,而是为那当年鸾卫营的抛头颅洒热血的姑娘们感到不值。
汉室,真的还有救吗?
薰俷站在长街上,突然发出一声怒吼,引得四周人为之侧目。
曹操在酒楼的窗口向下看。看着董俷那高大地背影。消失在长街尽头。说不尽的落寞。
当年的汉军威武,如今何在?
曹操拿着酒觞。饮了一大口,只觉得这心里好像有一把火在焚烧,烧的他全身都在痛。
史阿走进来,“孟德公,怎地俷公子走了?”
“哦,你也认得他吗?”
曹操敏锐的觉察到,在介绍董俷的时候,他并没有说出董俷的名字。
史阿一笑,“孟德公,你们在月旦评闹出了那么大地动静,我史阿除非是个瞎子、聋子,总会听到一些。俷公子的大名,早在去年初我就听说过了。莫忘记,当日家师曾在南宫参战,也见过董公的面啊……伯先生对董公的儿子,可是颇有赞誉。”
“呵呵,我倒也忘了这件事!”
曹操心里一咯噔:董西平的名号,竟已经如斯出名了吗?
“西平心情不好,故而先回去了……对了,王公最近可是很少见他在酒楼出现啊。”
“还是不是辨皇子的事情!”
史阿苦笑道:“年初皇上考校辨皇子,谁知道……无甚长进。连带着我师也被责斥。心情不好,外出寻访好友去了。可能要些日子才能回来,估计四五月差不多。”
曹操闻听,颇为遗憾。
“那可真可惜了!”他摇着头说:“我那犬子也已长大,正想要请王公指点一下呢。”
史阿奇道:“孟德公这是什么话?天下人莫不以武夫为耻,令公子不读圣贤书,学甚剑术?您也看到了,这武夫……连俷公子那般勇武之人,也要委屈才能求存啊。”
曹操细目眯缝。
这动作是学自于董俷,如今也已成了曹操的习惯。
“史大兄可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呵,我这酒楼里,往来的都是王公大臣,什么事能不知道?我就不相信,孟德公看不出来……你我心知肚明就好,心知肚明就好。话说破了,就没甚意思了。”
这史阿地话,说的很巧妙嘛!
曹操想了一下,突然笑道:“史大兄说的不错,说破了就没甚意思。不过,以曹某观之,武人方为这大汉的脊梁。莫看如今这满街的名士,殊不知动荡时,名士如犬啊……史大兄,如若不嫌弃曹孟德官职卑微的话。不若你来指导犬子剑术吧。”
史阿眼睛一亮,笑笑说:“此事后议,不过在家师未回来前,可以让公子来我这里学一学剑术。史阿不才,虽比不得家师那般剑术高明,但做些指导应该还成。”
“如此,那就多谢了!”
有些话,就好像史阿说地那样,说破了就没了乐趣。
反正两人都明白了对方地心思。只是一个形式上地改变,说不定这样做地话,更好呢。
******
中平二年二月中,大地显露生趣。
薰卓在经过一个冬天的调兵遣将之后,对羌人发动了凶猛地攻击。
羌骑人数虽多,但奈何一个寒冬让他们粮草殆尽,可以说是咬着牙支撑这种局面。
可毕竟是缺衣少粮。怎比得上养精蓄锐的五万西凉铁骑。
洮水河畔,小阴山下。
薰卓亲自督战,从早
了中午,杀得羌骑大败。十几万羌骑一下子溃败下时,早已经和董卓结下盟约的先零等三四个羌部豪帅绕过小阴山从后侧袭击。
那羌骑十几万人马几乎全军覆没,大部分投降,只有小部分人马。逃亡湟中。
北宫伯玉组织人马,试图扭转败局。
却不想被韩遂临阵倒戈,令匆匆聚集了十万羌骑再次溃散。
此一战中,一员小将自武威涌现出来。
此人姓马,名腾,自称伏波将军马援的后代,在武威召集人马,配合薰卓大军袭扰湟中。
韩遂试图投降。可薰卓牢记薰俷地那句话,坚决不予接受。
无奈之下,韩遂带着本部人马溃退积石山,而北宫伯玉则带着人回到了湟中,准备重整旗鼓。
凉州大捷的消息,传到了阳。
整个阳城一下子沸腾起来……
而董俷呢,却一点都感觉不到开心。带着人。怀着复杂的心情。一步步向西园去。
既然已经接受了任命,总要过去应个卯啊!
否则何进追问起来的话。也说不过去。虽然知道这只是个形式,但以薰俷的性格,还是想要去看一看。他可不希望,那支曾建立功勋的鸾卫营,就这么沉沦下去。
远远的,就看到了鸾卫营地大门洞开,看不见卫兵守卫。
薰俷的身后,跟着典韦和成蠡。
任红昌率领五十名虎女营的姑娘们,盔甲整齐的跟在后面。再后面,却是一百巨魔士。
沙摩柯是打死不愿意来这种地方,宁可在家里和巨魔士一起操练、撕打。
薰绿也要看家,董铁呢,因为长得很俊俏,也能说会道,被马嵩带着出去处理杂事。
典韦轻声道:“娘地,这还是军营吗?一股子脂粉味!”
薰俷苦笑一声,心道:只怕不单单是脂粉味那么简单吧……
催马前行,一行人进了鸾卫营的大门。
这哪里是什么军营,简直,简直……董俷实在形容不出对这里的感受。
营地里挂着一件件肚兜,好像一面面小旗似的随风而动。校场上,一群姑娘们在晒太阳,兵器架上已经长满了蜘蛛网,那兵器更是锈迹斑驳,一点都看不出光亮。
马房里,空荡荡看不见一匹战马。
中军大帐里燕语莺声,嬉笑不断,简直,简直就像是走进了一个众香国。
一个女兵从营帐中走出来,看到董俷一群人地时候,不由的先一愣,随后见怪不得的喊道:“姐妹们,又送来新人了……咦,你们这些人好奇怪,怎地这种打扮?”
薰俷沉声道:“尔等主将何在?”
“什么主将?你又是谁?”
薰俷一皱眉,也懒得和那女人说话,跳下马大步流星的向中军大帐走去。
典韦成蠡紧随其后,任红昌等人也忙不迭跳下马跟上。
那女人很好奇,过来还要和任红昌说话,“妹妹,你们怎地这种打扮?在这里不用的……”
锵的一声,宝剑出鞘。
任红昌厉声喝道:“放手!”
“神气什么?过些日子,还不是一样吗?”
薰俷冲进了中军大帐,却见那帐中有十几个只穿着肚兜,几乎半裸的女人,正围着两三个男子说笑。
正中间的帅座上,一个胖乎乎地男子靠在一个半**怀中,正边喝酒,边调笑。
薰俷三人闯进来,把这大帐里的男女吓了一跳。
“尔等何人,知道此地何处?”
胖青年厉声喝道,“还不给我滚出去。”
薰俷眼睛一眯,“让他闭嘴!”
成蠡和典韦应声动手,那典韦过去一脚踹翻了帅案,抓住那胖青年一顿狠揍。
薰俷冷声道:“尔等还知道这是什么地方?竟然敢在此地白昼宣淫!当年阴皇后创立鸾卫营,就是任由尔等这些猪头来糟蹋的不成?来人,凡不属本营的人,都给我叉出去。”
帐外的巨魔士立刻齐声喊喝,一群彪形大汉冲进大帐,把那猪头一伙人揪着头发就抓出了中军大帐。这动静可不小,引得整个鸾卫营的女人们都跑出来看热闹。
却发现,军营门口站着五十名巨魔士,中军大帐外,一边是虎女营,一边是巨魔士,杀气腾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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