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重量极沉,一放到艇上艇尾都翘了起来。
陈落户胆小,当即吓的往后缩,差点就缩到艇外面去了,王四川忙去拉住他。那三个人气喘吁吁的爬回艇上,副班长皱起眉头看了看麻袋,就给了手下两个战士一人一个栗爆,骂道:“什么眼神?死人,你家死人是这个样子?”
两个战士也不好意思,挠了挠头。接着又被赶下去剪铁丝网。那副班长显然感觉有点不露脸,对我们解释道:“两个新兵蛋子,胆子小。”
其实我们也给吓的够呛,才缓过来,那“嘣”的一下东西给扔到我们艇里,非常吓人了,我后来想想,有点感觉这几个工程兵可能是看我们这些技术并不顺眼,在整我们。
王四川用手电照了照那麻袋,就问我:这些是不是日本人留下的东西?
我说显然是,我还认得这种麻袋,叫做缓冲包,是爆破的时候,用来当临时掩护用的,以前这麻袋里肯定还有黄沙,现在给水冲的一点也不剩下了,这一袋子可能是当年运送的时候不小心掉进水里的。看样子小日本在里头有过一次比较大的爆破。
众人都觉得有道理,我正打算继续解释,突然王四川就给把我打段了,他不知道看到了什么,扯起那个腐烂的麻袋,对我道:“不对,老吴,这真的是个死人。”
说着他撕开已经酥软的好比腐烂的棉絮一样的麻袋,我们看到,里面缠绕的铁丝之间,束缚着一具骸骨,铁丝紧紧缠绕在骸骨上面,将把他的身体卷成一个茧。那骸骨显然死前经历过一番剧烈的挣扎,所以整个麻袋才会呈现出那奇怪的样子。
尸体已经半白骨化,显然在死之前,这个人已经瘦的没有多少东西可以腐烂,所以到了现在,铁丝还是缠绕的非常紧。而在看到尸体那张极度痛苦扭曲的面孔时,我们都感到一阵战栗。
时隔将近四十年,当时的情形我还历历在目,这是真真正正的事情,我一点儿也没有夸张,我确实在那个洞里,看到这样一具尸体,那种头皮寒的感觉,我到现在还无法忘记,而没有亲眼见到的人则根本无法理解那种景象,日本人竟然能够想出把中国人活活的当作爆破的缓冲包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我们沉默了很久,王四川在我们种是最性情的,脸色沉的比包公还黑。
当时的气氛一下子就给这尸体搞的很严肃,那两个小兵剪断铁丝网后爬上来,看我们的表情,都不知道我们吃错了什么药,莫名其妙。我们把尸体推回水里,才继续出。
后面的水路就一路无话,开玩笑也觉得不合适,我们为了转移注意力,都把目光投向一边的岩壁。
随着地势的越来越低,洞里的地质构造也开始变化,越来越显现出光怪6离的景象来。石灰岩水溶洞的特点开始替代构造洞的特点,出现石瀑布和渗水现象,我们都带上的雨蓬帽。
但从表面证据看,现在很难说这里的溶洞体系早于地质构造洞的产生,还是相反的情况,地质构造洞的年龄一般是在亿年以上,而溶洞体系的年龄就在十万年到两亿年不等,弹性太大,没有什么可比性。
不过,一般来说普通的喀斯特地貌中的地下大型暗河溶洞,体系好像一个网兜,一层套一层,四通八达,无章可循,绝对没有哪条河道让人观光一样往下走的道理。有理由相信,应该是在亿年之前这里海洋崛起高山的造山运动时候,形成了这个地质构造洞系,接着暗河形成,然后暗河的冲刷这里的石灰岩,溶洞特征才开始出现。
而越往下走,因为渗水作用,表层的石灰岩质都给带到了洞系深处,下面的溶蚀会更加厉害。但是到了一定的深度,洞穴又会返回到原始的地质构造洞形态,因为地面的压力太大,喀斯特地貌形成的溶洞根本无法承受如此巨大的压力。
这些是当时我们探讨后的结果,而我们都感兴趣的是,这条暗河的尽头会是哪里?如此大的水量,尽头如果没有一个地下湖的话。很难想象这些水会全部渗透进岩石的缝隙里变成地下水?
我们也计算了大概需要的时间,按照我们现在缓坡,不计算绕道,算绝对时间的话,我们离垂直一千二百米深处的距离应该是十六公里,如果不出意外,晚上按时休息的话,我们将在明天早上十点到达。当然,前提是我们走的这条岔洞是正确的,且河道没有任何的曲折,否则就是一个x,鬼知道我们会到达什么地方。
我们的预测在刚开始完美的被事实证明,看气压计行进到大概离地面三百二十米的深度时,大量的溶洞特征爆般的出现,使得地下暗河两边的岩壁变成一副让人恐惧的复杂画卷,到处都是犹如板骨一样的石瀑布和犬牙交错的石丝。暗河的顶上出现了架空的石桥,有些地方石瀑垂下来,都压到了我们的头顶,我们不得不压低身形才能过去。百万年无人目睹的景色一点一点在我们面前暴露无遗,有一种开在巨兽尸骨堆中的感觉,也不是是害怕还是兴奋。
在1962年国内有出版过一本小说,叫做《地心游记》,也描绘过类似的场景。
不过,很快我们的理论推导就遇到了一个巨大的挑战,在我们驶过一块巨大石瀑后,前面出现了一大片巨石,整个河道因为这些石头变得难以通行,石头挡住了去路,激流在这里绕过石头,而我们的皮筏子则卡在石头缝里。
“地质坍塌。”裴青用手电照着,“这些石头是溶洞坍塌的时候,从洞顶上裂开砸下来的。”
“谁不知道。”王四川道,“***,谁搭把手老子上去看看。”
而等我们爬上了一块石头查看的时候,却看到了意想不到的景象,前面出现了一片乱石滩,堵塞了河道,水流转而从乱石滩下流过。
石滩上面全是不规则的石头,大的好比卡车头,小的只有拳头大,极端不平整。而在这些乱石之间的缝隙里,竟然填满了刚才我们从水下铁丝网捞起的黑色麻袋,满眼都是,很多麻袋已经腐烂殆尽,里面的残骸呈现各种诡异的姿势,缠绕在铁丝里面,那场面,简直好像地狱一般。
10|九,地下石滩
这些麻袋有的都累起了五六层高,可以看到底下堆积了好几层。因为挣扎,很多骸骨的手脚都露在了外面,但是他们终究没有能逃出那坚韧铁丝的束缚,全部死在了这里。很多尸体都呈现出自然阴干的状态,表情痛苦,令人不忍细看。
我们尝试搬动一些麻袋,那些铁丝都绞在了一起,陈落户非常害怕,都吓的都没了谱,要不是来时放过尿,我估计他都会尿裤子。倒是那个裴青,一直都没怎么说话,表情很镇定。
我们都下了锚,副班长跳着爬过几块岩石查看了一下,现再往里有很长一段都是这样的情况,这样的尸体恐怕没有一千也有七八百。这里简直就是一个缩小版的万人坑。
搞地质勘探不是没有胆小鬼,死人确实是不常遇见的。一下字看到这么多,确实有点寒。
我们几个人一合计,感觉这些人肯定是日军当年抓来的劳工,当年运送一架重型战斗机的零件,需要大量的劳力,这样的地势下,没有比人更灵便的运输工具了。当时的情况如此机密,这些人最后被这种方式灭口了。
这种令人指的暴行,放在日本人身上,却再平常不过。不过我们都感觉到奇怪,为什么尸体会被堆砌在这里,这些“尸体麻袋”不可能有其他用处,肯定是被当成缓冲包,应该会用在爆破的地方,难道,日本人在这里进行过爆破?
我想到这些坍塌的巨石,难道这些巨石碎裂落下来的地质坍塌是日本人人为制造的?
但是我们看了一圈,四周完全没有这种痕迹,裴青也说,在石头缝隙的深处,可以看到下面水流中的石头边缘非常光滑,这样的水磨程度,没有几万年冲刷是冲不出来的,这里肯定是非常久之前的地质坍塌现场。
同样,这种地方也不适合任何的爆破作业,否则容易引起岩层的连锁反应,而且这些缓冲包堆积的方式很混乱,好像是废弃在了这里。难道这些是多出来的吗?
不是当事人,实在很难想到日本鬼子的诡异想法。这也让我们更加感觉到奇怪,他们到底在这个洞的尽头做什么事情?
皮筏子无法使用,使得我们章法大乱。副班长让工程兵收起所有的装备,我们也分担了很大的一部分,因为皮筏子放气之后非常的重,搞完之后,我现自己的负重根本就是出想象的。
我们开始徒步跋涉,扶着石头一块岩石一块岩石的前进,简直是举步维艰。走了才没多久,我们就突然明白了日本人为什么要堆砌这些尸体在这里——他们竟然是在填路。这些尸体把这里的巨石和巨石之间的间隙都填满了,这样后面的人走的会快一点。
我不禁一阵恶心,简直有毛骨悚然的感觉,只觉得脚底像有芒刺在扎,只想快点通过这个区域。
不过事与愿违,这里的路简直难走得无法通过,每移动到下一块石头,需要花费的精力和做一次特技差不多,而只要踩那些麻袋,肯定是整只脚陷下去,卡在铁丝里,要剪断铁丝才能抽出来。
我们咬紧牙关走了只有一公里多,花了近3个小时,那班长也累的到了极限了。在一次停下来之后,所有的人都站不起来了,王四川就喘着气对我道: “老吴,这个进度,咱们可能要在万人坑里过夜了。”
王四川说的没错,这前面一片黑暗,不知道有多长的距离,我们也不可能再花3个小时爬回去。我和副班长对视一眼,心说这也没有办法了,有一百个不愿意也得硬着头皮在这里休息了。
于是我道:“过就过呗,这些都是咱们的同胞,他们死了这么久也没个安静,咱们就当给他们守个夜,有什么不可以的?”
没想还没说完,陈落户立即不同意:“饿反对。”
我有点意外,问他道:“那你说怎么办?”
“饿认为饿们应该继续往前,出了这地方在休息,因为咧,在这种地方肯定休息不好。”他道。
我哭笑不得,王四川挖苦道:“谁休息不好?这儿恐怕就你一个人休息不好,哎,落户,你该不是怕这儿有鬼?”
陈落户脸一下子涨得通红,立即道:“饿就是害怕,怎么遭咧,饿娘怀我六个月就生了,先天不足,天生胆子小,这能怨饿吗?而且胆子小不妨碍给祖国作贡献啊,你们谁要笑话饿就是埋汰同志咧。”
王四川和我对视一眼,也拿他没办法,我道:“鬼神都是迷信之说,岩石是一种物质,尸体也是一种物质,你把这些都当成石头就行了,没什么好怕的。况且,我估计再走一天也走不出这儿,咱们耗不起那体力。”
陈落户道:“前面黑咕隆咚的,你怎么知道,说不定再走十五分钟就出去了。”
我想了想,倒也有些道理,如果能不睡在这里,我也不想硬着头皮充大胆。这时候裴青道:“不用争了,你们听声音,前面的水声很平稳,说明水势没有大的变化,我估计即使我们已经到达边缘,也仍旧需要两到三小时才能出去,因为随着我们体力的衰竭,我们不可能有刚才那个强度的行进,这之后的路会越来越力不从心,再走下去是对效率的浪费。”他的语调不紧不慢,很有说服力,“在这里休息最明智,我赞成在这里过夜,但是我们可以缩短休息的时间。”
王四川是真无所谓,他已经累得不行了,立即道:“三票对一票,少数服从多数。”
我新说裴青还真有一套,我倒也没想到这一点,立即顺着他道:“小裴是高才生,看问题和我们这些土包子不一样,我也同意他的分析。”
陈落户还想抗议,王四川做了几个手势,几个当兵的已经把东西全放下了,陈落户气的要命,也没了办法,面色很难看。但是所有人都不理他了,我们开始四处寻找合适的宿营地,很快,找到了一块干燥的板状石头。
爬上去,工程兵整理出来一块地方,我们在上面整顿,甩掉了那些装备之后人轻松了很多。裴青带着一个小兵就拿着简易装备往前去探路,说看看前面到底还有多少这样的,如果一直下去全是如此,我们不得不丢弃装备,不然有生之年都到不了目的地。
我当时也不以为意,都让他小心点着,副班长就像电影里放的,对那小兵说——照顾好裴工!那小兵立正说是!我们约好如果有突状况,就让他们鸣枪示警,两个人就出了。
我们自己也有事情做,清理了底盘之后,点上火煮行军饭吃。我们身上虽然都穿着雨披,但是全湿了,于是脱下来烤,我的睡袋自己从队里带上来,据说是抗美援朝时候缴获的美军物质,上面有u。s。的字母,我不是很爱干净,一烤出来一股霉味,王四川赶紧让我拿开。
陈落户生着闷气,不理我们,我们也没理他,我自顾自和王四川说说笑笑。当时的人都这脾气,反正队伍的流动性很大,大家处得好就处,处的不好也不强求,反正项目结束后大家还要回各自的地方上,下次碰到指不定什么时候。
行军饭是压缩的无水细粮,里面有盐和糖,手指这么一块一煮就是一锅子,就是很难吃,有药水的味道,不过也将就了。王四川去打水,往石头下一看,看到黑色麻袋和铁丝了,他说得,还是用自己带的清水吧,最后两个人凑了一壶来煮,然后打在洋盆里吃面糊。
吃的时候,我心里琢磨这也不行啊,自己的水喝完了怎么办,不过想想也烦,心说真到渴得没命的时候,尿不也得喝,也不会挑剔了,最后索性懒的想了。
吃完了饭裴青他们还没回来,我们都点上了烟,我当时抽的是恒大和哈尔滨的混装,是自己拼的,王四川待遇或者说关系没我好,抽阿尔巴尼亚,一角八的。我看部队里抽不到好烟,都是白杆,就合计着递给副班长一包恒大,不是骗人,当时把他开心的脸都红了。
抽了几口,我们都感觉到很不自在,几个人话也没有,就在哪里闷抽。
说实话,我其实挺能理解陈落户的,在某种程度上他其实比我们勇敢,他敢把自己的胆怯表现出来,其他人虽然没他那么害怕,但是也不可能一点都没感觉。特别是在那种地方吃饭,真的太难受了,我看得出这些人都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其实真的是如芒刺在背,总感觉四面八方都有人看着我,总要想转头去看,很快肩膀都硬了。
为了转移注意力,王四川让我说几个笑话调剂一下,以前老在勘探队里待着,也有部队的人协助,那些小兵经常让我说笑话,我现编了不少,王四川和我住的时候听过,知道我有说故事的天赋。
不过突然提出要讲故事,感觉有点傻,一般情况下是先说工作,说啊说的,扯到一件事情上,把人先勾引住了,再说个笑话出来。这里的气氛不适合说恐怖的故事。我当时有一个保留节目,讲一个地质勘探队员在云南和少数民族姑娘闹笑话的故事,非常的逗乐,要言情有言情,要包袱有包袱骂我打算要么就这个得了。这些兵哥哥也不知道几年没见过女人,听听这个绝对能转移注意力。
我正琢磨着怎么提起话头来,在这个时候,“啪啪啪!”一连串炸雷一样的枪声从远处传来。
那声音极响,一下子我们全部都蹦了起来,那副班长的到底是正规军,把烟头一扔一下抓起枪就往枪响的地方去了,下面几个工程兵紧跟在后来。
我们身手没这么好,我一下子就落下了十几米,王四川太笨重,没多久一下就滑到石头下面,脚卡到麻袋里了,扯了几下扯不出来,大叫我帮忙。
我没功夫理他,让后面几乎是在趴着爬的陈落户照顾他,自己急跟了上去。
11|十,牺牲
这一路跑的天昏地暗,只看到前面那几个人手电直晃,一跑到我们燃起的火光照不到的地方,度就根本上不去了,只能先用手电筒照路,然后在石头间跳跃着前进。
这并不是那么好跳的,人不是袋鼠,每一跳都是惊险万分。有时候脚慢一点,就会滑到石头下面。我只能尽力跟上。
远处还在开枪,我很快就看到了子弹的曳光,大概也就是在六百米外,裴青他们走了也不算有很长时间了,这样的距离算走的快的了。
追到一半我没力气了,这样奔跑太消耗体力,我停下来,感觉肺都要喘出来了,但是停了几秒又现不对,四周一片漆黑,前面当兵的还在飞奔,眼看着离我越来越远,零散的麻袋和从里面暴露出的骸骨让我又有点头皮麻,只能咬紧牙关继续跟上去。
等我跑到那里的时候,枪声已经停止了,我看到拿枪的是裴青,不见了和他一起的那个战士,那副班长脸色惨白的又和一个战士往回跑,我问怎么回事情,他们也不理我,径直越过我跑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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