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有人总结过,牵扯到民生的,那叫秘密,牵扯到经济军事方面利益的,叫做机密,关于“老人家”或者某些无法解释,颠覆世界观的,才能叫 “绝密”。
什么年头都有刺头,我是看见前面的老猫,宣誓的时候,另一只手在大腿上画了个叉,意识是这次宣誓不算,这个有点儿江湖上耍小诡计的意思,而我自己也是不以为然。也是因为家庭出身的关系,我家里解放前干的勾当,比违背誓言缺德多了,也没见得我父亲有什么心理阴影,而且,现在这个时代,我说出来,别人也未必会信。
各怀着各的心思,仪式完成后,大校把灯关了,后面的有人开始放幻灯,但是幻灯一打起来之后,我就发现自己太没见识了——那幻灯机其实是一架小型的放映机。
那是个新奇的东西,我们平时看的电影屏幕很大,如今有这么小的,感觉都很好奇,不过我们也只是稍微议论了一下就被大校用手势压了下去。接着,所有人都鸦雀无声的看到了一段大概只有二十分钟长的黑白短片。
我只看了大概十分钟,就感觉到了一股窒息,知道了这一次这么严肃的保密工作绝对不是虚张声势。我们现在在看的影片,是一段绝对不能泄密的《零号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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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三,《零号片》
所谓的零号片,是一个代称,源于哈尔滨电影制片厂在1959年初冬开始拍摄的一部关于大庆油田的影片,这部电影被命名为《零号片》,只有高级别的中央高层才能观看,其内容涉及了大庆油田早期勘探、定位、开、石油大会战等场面和细节。此后,我们习惯性地把拍给中央高层看的机密影片,称呼为零号片。真实的零号片最后到哪里去了,无人知晓,我们行内曾经有人说,因为影片中牵扯到了黄汲清和李四光的事情,所以影片最后像是被人销毁了,事实究竟如何,那是“文革”中无数理不清的事情之一了。
我们所看到的这一段影片,十分简略但是清楚地介绍了我们这一次借调的目的。我在这里只能简要说一下短片的内容,需要提前说明的是,在当时的环境下,我们都不可能怀疑这短片的可信程度,不过现在看起来,有些片段实在很难让人相信。
事情大概是这样的:
1959年的冬天,在扑灭大兴安岭南麓一次火灾的时候,救火的伐木工人在一个泥泡里现了一架日本运输机的残骸。据说当时大火把泡里的水都烤干了,泥面下降,露出了一只折断的机翼。
当地的伐木工人当时并没有认出那是一架飞机,他们爬进飞机的残骸里,从中拿出了很多零件,这些零件后来辗转到了伐木工厂的干部手里,后来又转到了县里,被一个退伍的军官看到,这件事情才得以层层向上通报。
当时对于这种军事遗留器械,高层领导是相当重视的,一方面它可能有相当的军事研究价值,一方面也可能有遗存的杀伤弹药,所以中央当即就派人处理此事。
有关方面把飞机挖出泥潭,检查机舱,惊讶的现,这家飞机上运送的,全部都是关东军对于东三省和蒙古局部地质勘探的文件。
我们都知道,日本占领关东的之后,在满蒙花了很大的力气寻找矿产,其中最主要的是石油,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小日本当时的钻探深度普遍不高,找来找去都没有线索。他们的勘探队甚至几次在大庆油田矿层上走过,却没有现底下的宝藏。之后日本一直认为中国是一个贫油国,直到后来黄汲清现大庆油田,才扭转了这一观念(其实在日本占领东三省之前,美国人也找过,也是什么都没现。这在我们现在想来,实在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但是日本的基础勘探工作,却是做的一点也不马虎,当时苏联红军进攻关东军的时候,我们的地下工作者曾经想找出这些文件,但是失败了,后来这些东西就不知所踪,中国人认为被苏联缴获了,苏联人认为日本销毁了,日本人认为中国人和日本投降军秘密达成协议拿去了。三方面都没有想到的是,这些资料其实是躺在中国大兴安岭的泥沼里整整二十年。
这些资料是宝贵的,后来在一定程度上,特别是内蒙古某几个大型浅层矿产的勘探上,起了很重要的参考作用。
而从这些资料上,我们可以看出日本人做事的严谨,所有的勘探资料都分类封在了牛皮箱子里,不同的信息有不同颜色的封皮,这些东西后来在北京档案局的机密工作组里,被严格的分类。
这本来是一件很普通的事情,然而一件事情的生,却使得这一次意外变得十分特别。 因为这些文件全是日文书写,且有大量的地质勘探数据,需要翻译人员和地质勘探人员互相协作,整理工作十分缓慢,而在这期间,生了一件事情:其中一个档案员,在编号o-34的一只皮箱子底下,现了一只奇怪的黑色密码铁盒。
那是一只十分古怪的盒子,被压在箱子底下,很不起眼,但是盒子上的密码锁十分精密,一看就知道是军队用的东西。
这里面是什么东西呢?当时这只盒子上报上去后,引起了高层强烈的兴趣,他们找来了专家会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使用化学药水将盒子破坏,才从这只盒子里,取出了一份关键字用密码写成的地质勘探资料。
当时他们很奇怪,为什么这一份资料要特别的保存,这一份地质勘探资料所勘探的地区,难道和其他地方有什么不同吗?
中央怀疑可能这一份资料中有日本人当年寻找石油的线索。但是这份资料所有的关键信息,都用密文书写,日本人的密码相当的厉害,当时无法破译,而掌握日本人电码本的是美国人,当时抗美援朝打完没几年,完全无法和美国鬼子商量借来看看。所以我们根本就不知道具体的内容,只能看出勘探的地点和范围。
于是按照资料上的记载,当时已经在实施的七二三工程组建了一个特别的项目组,其中三支勘探队中的一支,秘密带着那份资料,进入了这里的丛林,寻找上面记载的线索。后来,果然,他们在丛林里现了我们现在所在的这个日军临时基地。
但是,这里已经是人去楼空,所有的东西都烧掉了,连一张纸头都没有,只能通过附近的一些痕迹,判断当时日本人确实有一只勘探队,在附近进行过地毯式的勘探其广度甚至包括了这里8o%的山区丛林。
然而,我们自己的勘探队在附近进行了一次普查式的勘探后,却没有任何的结果,地表上什么都看不出来。浅层挖掘也什么都没有,这个地方没有任何值得地质勘探的特征。
日本人的极度重视,和我们自己队伍的毫无现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当时七二三负责人直觉到了事情的特殊性,于是,怀着对日本勘探数据的信任,以及石油存储地层深度的依据,中央作了一个决定,就是动用了苏联进口的“地震勘探设备”对这一块区域进行地震勘探。
这是一种当时比较先进的技术,这里抄一段说明,来解释这种设备的工作原理:
在地表以人工方法激地震波,在向地下传播时,遇有介质性质不同的岩层分界面,地震波将生反射与折射,在地表或井中用检波器接收这种地震波。收到的地震波信号与震源特性、检波点的位置、地震波经过的地下岩层的性质和结构有关。通过对地震波记录进行处理和解释,可以推断地下岩层的性质和形态。地震勘探在分层的详细程度和勘查的精度上,都优于其他地球物理勘探方法。地震勘探的深度一般从数十米到数十千米。
中国从1951年开始进口这种设备,现在已经有了一定的实际操作经验,这种设备一般用于深矿床的勘探,勘探反馈的数据的是三维的,十分牛逼,当然这些数据对于普通人的来说,依旧只是一大堆极其混乱的曲线。
之后,通过“地质数据成像”演算,可以把这些曲线还原成大概可读的黑白胶片。现在我们的勘探已经有相关软件,可以实时生成,当时则需要人用手摇计算机来算。当然,这些都是科学家做的事情,对于我们这些基础技术兵来说,无疑是听天书,我们只能看懂地质成像之后的那种黑白胶片。
那次地震勘探进行了大概有五个月时间,收集的数据汇拢之后,的确有了现,但是那个现,却让人瞠目结舌。
勘探显示,在这块区域地下一千二百米处,出现了地震波的异常反射。在胶片上表示的是,一块非常突出的不规则形白色影子,好像一个十字架,精度精确的吓人,大概是四十九米长,三十四米宽,好像是嵌入在地下一千二百米处岩壳里的一块金属块。
看到这个镜头的时候,我们都议论纷纷,感觉很不可思议,然而等到影片里的技术人员那个十字小点放大,一下子四周又全部静了下来。
原来那个十字形的白色影子,放大二百倍之后,明显现出了几何的外形,所有人都一眼认了出来——那竟然是一架飞机!
我花了好长时间才明白过来,这种情况也就是说,在日本人当年勘探的地方,我们现在地下一千二百米处的地质岩壳里,竟然镶嵌着一架轰炸机!
5|四,“深山”
写到这里,很多人会认为我是在胡扯。
确实,这实在是匪夷所思的事情,我们所受的都是相当务实的教育,那个时代是标榜唯物主义的时代,很多无法解释的事情,都会用非常牵强的理由硬把它说通,所以我根本没有接受这种事情的经验,当时,我的第一反应也认为是胡扯,这是无稽之谈。
不过后来回头想想,这其实并不难解释。因为事实上,如果一件事情既成事实了,那么总有它成为事实的方法。
这里插一句,这部《零号片》到了这里就结束了,因为我当时心里震惊,所以并没有感觉到影片在这里结束有什么突兀。后来才知道,这一卷零号带,后面还有很长的内容,当然,等我知道这些事情的时候,这些被隐藏的内容也早已经失去了意义,而这些内容被隐藏的理由,我最初得知的时候很不理解,直到后来我带队了,才明白当时那批领导的想法。人的成熟总是需要代价的,想想这一辈子,我的每一次成熟几乎毫无例外都伴随着牺牲和谎言,实在是无奈。
后来大校和我们进行了一些交互讨论,很多人刚开始认为是巧合,下面可能有地址大灾难时期形成的硫化铁或者纯铁的凝结块,碰巧是这个形状。但是那大校告诉我们:根据仔细的外形分析,这应该是一架日军的“深山”,那是一种很冷门的重型轰炸机,日本人一般用它来作运输机,是在二战末期投入使用的,数量很少。所以巧合的可能性非常低。
既然不是巧合,那就要先在事实下做推断,大校对我们解释了当时的勘探组和很多专家建议后得出的结论,当时那些人是这样推断的:
先命题是,确实他们现了一架深埋在地下一千二百米深处的日本轰炸机。他们不否认这东西存在的可能性,而是去考虑这东西是怎么被弄下去的。
这样的事情只有唯一的解释,按照唯物论,如果飞机不是通过扯淡的空间扭曲出现在那里的,那肯定就是日本人自己搬下去的。
同样,要到达那里,必须有一个通道,而把飞机整体开下去,也显然不可能,所以飞机必须在解体状态下才能搬过去。
那事情就可以假设的非常明白:
日本人当年在这里,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挖了或是找了一条通往地下深处的通道,接着,日本人把一架“深山”化整为零运下去的,然后在通道的尽头,地下一千二百米处的地方把“深山”重新组装了起来。
这看似极端离谱的推论,是他们能思索出来的唯一合理的可能性。
而要证实这样的假设,有两个前提,一是找到那条通往地下的通道,二是找到这里堆砌过大量设备的痕迹。
大校说,他们在附近现了大量防冻机油的痕迹,应该算是证明了第二条。现在这里的工程兵,正在大范围的搜索,希望能找到第一条前提。而一旦找到通道,就要组织人下去,看看下面到底是怎么情况。
这也就是我们之所以来到这里的原因。
会议到了这里就结束了,大校又重复了一遍保密条例,然后让我们自由活动。他一出去,整个帐篷里就炸开了锅了,几乎骚动了起来,我们不是害怕,说实话要说钻洞勘探,我们这些人都有经验,谁也不会怕,我们当时是兴奋,在枯燥的勘探工作中,这样的事情无疑相当吸引人。
后来回帐篷后,所有人都是兴奋的睡不着,说实话我们都相当的累了,但是还是在各个帐篷里钻来钻去,泄情绪。那个晚上,我记忆中只有老猫是在睡觉的,其他人几乎都是彻夜未眠地沉浸在兴奋里。
不会,现在想来我感觉有点奇怪的是,当时讨论了这么多东西,竟然没有一个人提出那个问题:日本人在几十年前,如此艰苦地把一架飞机运到地下去,是为了什么目的呢?
这里的勘探记录,特别锁在了密码铁盒里,显然是特别的机密,可以推测机密到连运送的人员都没有资格看,从行业范围来看,他们显然最开始,是在这里进行普通的地质勘探,而在勘探的时候,他们必然是现了什么,接着,才做出了这么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出来。
为什么呢?我猜想,当时所有人的心里应该都有这个疑问,但是他们都知道,这个问题拿出来讨论,在当时是一点意义都没有的。所以,所有人选择了选择性的失明。
6|五,洞穴
接下来的时间可以说是子啊焦虑与期待中度过的,工程兵全体出动,进行地毯式搜索,我们提出也要帮助搜索,但是被大校坚决拒绝了,也没有给我们什么理由。当时我们也没有深想拒绝背后的含义,只是天真的以为这是一种保护措施,像我们这样身份的基层专家,在地方上确实是宠坏了,我们只好依旧讨论着,等待着丛林里的消息。
唯物主义的胜利生在十二天后,据说一支工程兵分队在五公里外的山上现了一条废弃了很久的车道,顺着车道又找出去三公里,在一个山坳里,现了一个大型的构造洞,呈现裂缝状,宽足有三十米,洞口架着隐僻帆布,上面全是落叶,一开始根本现不了,有人不小心踩上去了才知道。
洞口相当大,从入洞二十到三十米来看,开始段是一个垂直洞,因为没有带足够的装备,工程兵没有深入。但是很有可能就是入口。
中午那个大校就了通知,说**不离十了,后天就过去,让我们做好准备。
大部分人一下子兴奋到了极点,也有些人开始紧张,洞穴是世界第五极,地质勘探经常要进洞穴,危险性我们是知道的,大家马上进入到了工作状态,各干各的,都没有什么废话,整个营地一片井然有序的气氛。
看着老猫就面有悻然,我这几天越来越佩服老猫,这么刺激的事情,在他脸上看不出一点变化来,他还是那个德性,一张老脸似笑非笑,好像对什么都不在乎。别人准备的热火朝天,他却根本不动,只站在台阶上看着我们。
我看他那个样子,心里有点好奇,总觉得这人好像知道点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他看我们的眼神,也实在不是什么好的眼神。
其实,每个年代都有那个年代下典型的一种人,老猫就是那个年代所特有的一类人。他们十分聪明,在解放初期的斗争中,看过很多不应该知道的事情,所以知道很多表面下的真相,也知道自己无力改变这种事情。这种人敏感而狡猾,而且享受那种众人皆醉我独醒,但是我又不叫醒你们的优越感。
这当然是我这几年回头看的时候总结的,当时,当时,我对他这种人是好奇的,就好像现在的小孩子看到那些特立独行的青年偶像时的感觉,总想着接近那个人,然后成为他的同类。
所以当年晚饭的时候,我就找了几个机会,凑过去问了他,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他一开始只是对着我笑,什么也不说,后来我递了几支烟他才松了口,抽了几下对我说,他感觉这事情,不对。
先,那个洞肯定是在我们来之前就找到了,不然不可能这么大刺刺下调令找来这么多人,五公里的搜索范围,他们在这里这么长时间了,会到现在才现?
其次,那洞的下面肯定有岔洞,否则,根本也不需要这么多人。
他不知道七二三那些人在耍什么花枪,这些事情不直接告诉我们,显然里面是很有文章。总之,很多地方都非常奇怪,特别是那飞机的事情,太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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