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的,如果一开始就这样多好。我们一边抽烟喝酒,一边有说有笑,于是我开始放松自己,而且感觉到这一刻正是乘胜追击的大好时机。因为卡蒂雅正歪着头注视着我。我曾经在一本描写身体语言的书中读到,这个动作透露出她很倾慕我。在我醉得不省人事之前,我必须展开行动!而且发动攻势时,很重要的是敏锐度以及得体的言行举止,毕竟我未来的性伴侣卡蒂雅仍以优雅的女士自居。于是我很有礼貌地轻问道:
“你有没有在飞机的洗手间内做过爱?”
这一次,她的饮料并没有朝我的方向移动。
“我不告诉你!”
宾果!我说中了!
“你默认了!”我不死心地说。她的眼睛望着地板。
“不告诉你并不代表默认!”
“可是很明显,也不代表否认!”
“真受不了你!好吧……没有*,可是……做了*。”
女人喝了几杯酒后,果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是‘你’还是‘他’做了*?”
“事实上……是个女的‘她’……”
她尴尬地在烟灰缸里压着早就捻熄的烟蒂,而且以散发出化学物质的眼光凝视着我,神情充满期待。我展现出圆滑的应酬式笑容,企图掩饰一个让我跌进无底洞的真相,因为我感觉我那双最新款的球鞋下方,地板正在消失。
“啊,你是……女同志?”
这时她点了头。
“那么你的朋友,我是指佩特拉,也就是你的女朋友吗?”我结结巴巴地说。
“那还用说,一看就知道嘛!”她笑着。我一手揪住“哈利宝菲尔”,把他拉向我,然后猛力摇晃。
“你这个糊涂蛋,竟然带了两个女同志来!”
“你发什么神经啊?”
我根本不必回答,因为卡蒂雅已经笑得前俯后仰,无法喘气。我当下真想把我的饮料倒进她的上衣领口,不过还是作罢了。就在刹那间,我明白了一切。这个女人真是又蠢又廉价,而我竟然还上她的当!偏偏是我上当!卡蒂雅轻抚着我的背部,露出愿意和解的态度。
“少装蒜了……一比一!开黄腔的人,当然也有被耍的时候!”
我不认为像我这么能言善道的人竟然还会被耍。我反而认为这样的人才,应该获颁德国巴姆比媒体奖、奥斯卡金像奖以及诺贝尔奖,而且在每个该死的大都市里帮他竖立雕像,刻上名字!我获得一杯和解的饮料。我小口啜饮,好像荒诞剧小丑吃了“烦宁镇静剂”似的。他们三人就像狗屁一样与我何干。
将近凌晨四点钟时,菲尔提出惊天动地的建议,也就是大伙一起到我的住处抽大麻。他觉得这种体验不可不试,竟然“邀请”大家到我那里!
“我家没有大麻可抽!”我抗拒着。
“你就是有!”菲尔反驳我的话。
“你怎么知道我有没有大麻?”
“因为我上次到你家时,在你那里偷藏了东西!”
“你偷藏了什么?”
“我藏了一块大麻砖,就在你的沙发底下!”
“你为什么把毒品藏在我家?”
“如果不藏起来,你早就抽光了!你这个烟枪!”
那两个空姐一边吃吃窃笑,一边监听我们的对话,仿佛在侧边的观众台上看着温布尔登网球决赛。我仍旧无法相信,菲尔竟然在我的住所内私藏毒品。
2 软骨头君子(4)
“你怎么不把狗屎藏在自己家里!”我向他吼。
“很抱歉,西蒙。藏在我家里太危险了,我是很保守的市井小民!”
“我恨你!”
“我心甘情愿让你恨!”
我们两个获得一片掌声。菲尔·混蛋·康拉德赢得比赛。尽管出租车站前大排长龙,但我们还是立刻拦到一辆,因为我假装不支倒地,那两个汉莎航空俏妞则大喊“送医急救”。虽然我自问,为什么老是“我”扮演昏厥无力的角色,菲尔就从来不必,但是这个负面想法马上被我收到无线电出租车的前座置物抽屉里。我的那本励志书提到,“你会变成你所想的样子”,所以我要抱持正面思想。人必须永远不断往好处想才是!毕竟我们正带着两个一级辣妹回我的住所呢!况且,内渠道街仍旧是双行道!再者,我还活着!我以前曾度过更凄惨的星期六夜晚。譬如说,有回我和老友弗里克在朵林特酒店待到凌晨五点,空等辣妹向我们搭讪。还有到卡林姆和贝雅塔家里玩牌的那一次,也是穷极无聊。没错,今天真的有搞头,而且有搞头的最主要原因是好戏在后头!两个空姐在自己家里!而且来自名声响亮的航空公司!不是那种会因为涉及非法票价协定,而被拖到欧洲法庭审问的廉价航空公司的廉价空姐。完全相反,这两个是德国汉莎航空的高级空姐!我的*黑道兔女郎穿上空姐制服是什么模样呢?
要加牛奶和糖吗?
当然好啊!对了,我有个请求:我可以给你一个火辣*吗?
我们在这里还提供69头尾交错式,或者快速打手枪……
如果真的不麻烦,我比较喜欢69头尾交错式。
当然没问题,只是我必须先进行空中商品的销售服务。
没关系,我可以等……
“你在那里嘀咕什么狗屎?”坐在后座的菲尔大叫着。真蠢!我酒醉的时候,真不该这么“大声”思考。
“没什么!”
噢!我们已经到我家了!
菲尔摸着我家沙发的下层,然后自鸣得意地抽出一小包显然用胶布粘牢的塑料袋。
“你有纸吗?”
“在废纸回收筒里。”
“王八蛋!”
“你自己才是!”
菲尔的好处,就是当他来访时,我完全不必招呼他。他知道所有物品放置的地方,自行拿取他想要的东西,不会假惺惺地跟我来那一套无聊的礼节。我还来不及背着菲尔把一瓶三十欧元的香槟酒藏起来,那两个空姐就已经啧啧有声地喝着。我收藏的音乐光碟则原封不动,因为这个挂着“我今晚肯定有艳遇”招牌的菲尔,正放着他自己通过网络非法下载的电子合成迷幻乐,至于音量是否干扰左右邻舍,他则显出一副与他何干的模样。巴伐利亚电视台这时正播着《太空之夜》。这是我最喜爱的深夜节目,因为制作单位特别锁定了宿醉的夜猫子为观众群——也只有像世界五大洲那么大的东西,他们才认得出来。我的超大型超薄电视荧幕,把五大洲影像显现得清晰无比。
“透露一下吧,你是*T点销售站的职员,怎么有办法消费得起这些东西?”手里拿着法国上等香槟酒的卡蒂雅,站在客厅正中央打量我家里的设备,包括等离子电视荧幕。
“你听过欠债这个词吗?”
“欠债?难道你这里的所有东西都是赊购来的?”
“一点也没错!所有你在这里看到的东西,没有一样是属于我的财产!以等离子电视为例,就算我的经济情况许可,也还要分期付款四年才能缴清。比较有可能的是,今晚债主就来把我的沙发搬走。”
2 软骨头君子(5)
“鬼扯淡!”黑道新娘卡蒂雅笑着说,然后喝了一口香槟。
“我说真的!”
我的伎俩果真又成功了。我应该撰写一本书,而且借此致富——《完全真相:以事实说谎——西蒙·佩特斯博士的无敌雄辩秘诀》。
正当俄罗斯太空站飘过欧洲时,菲尔一边露出阴险的狞笑,一边展示着他在我新买的单身沙发上发现的那本励志书。
“《不烦恼,活下去?》卡耐基的书?”
真该死!我以为我早就把这本书收起来了。最丢脸的,莫过于我在书里写的私人笔记。好像在“中期目标”那一部分,我甚至写了“狠狠掴菲尔几个耳光”这样的句子。
“那我们就翻来看看吧!”菲尔这家伙高兴地说。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我跳起来抢走他手里的书。“不可以看!你别乱动我的东西,你这个蠢蛋!”好险,差一点就曝光了。
“西蒙,你有什么烦恼啊?”
“我的烦恼就是,如果我现在揍你,你这条小命就没了!”
“是是是……我了解了。我不再问了!这张沙发很不赖,顺便问一下,新买的吗?”
“30C。”我说。
“什么?30C?”菲尔问。
“这张沙发放在编号30C的货架上。在宜家的货品提取区。顾客必须在那里自己搬货!”菲尔从酒瓶里喝了一口香槟,然后递给他的女友。“你怎么会记得这种狗屎?如果是我,早就把货架编号忘得一干二净了!”
“别把我惹毛了!”
菲尔打了一个夸张的手势示意。只有默剧演员或醉醺醺的酒鬼才会这样打手势,要不然就是烂醉如泥的默剧演员。接着他们递给我一支大麻,我好强地吸着,第一口就过重,搞得我一边咳嗽,一边冲进厕所。既然进了厕所,我也利用这个机会,顺便回想整晚发生的事情。
当我差不多恢复神志时,我冲洗了马桶,刷了牙,然后偷瞄了一眼镜子。真是值得脱帽行礼!我看起来简直像马粪。我把电灯关掉,然后蹑手蹑脚地潜回客厅。在电视画面上,俄罗斯和平号太空站的太空人,正一边张嘴接住超大滴无重力漂浮的伏特加酒,一边对着镜头愚蠢地挥手。我不喜欢俄罗斯人,对于无重力的俄罗斯人,我更没好感。我觉得瑞典人不错。或者西班牙人。真是怪哉。其实我觉得国名以S开头的国家都很棒。
我不在场时,菲尔已经和那个卷发小妞一起坐在地板上,而且在她耳边细语,不知在掰什么鬼话。我的兔女郎空姐则半睁着眼,瞪着电视上的太空人。我踏进客厅时,她只不过点了一下头而已。这种场景,让我不得不先振作精神,以便搞清楚为什么这些奇怪的人不在他们自己家里,却待在我这里。我在黑道新娘卡蒂雅旁边坐了下来。
“我回来了!”
“你刚才离开了吗?”
太离谱了吧!我应该替这个夜晚画上句点。正当我在脑海里盘算着,该如何向这些偷走时间和睡眠的窃贼解释今晚的派对已经结束时,我感觉到有只女性温柔的手轻抚着我的头发。我觉得舒服。那种感觉甚至很美。可惜她的手指很快便离开了。
“累了吗?”这只手的女主人问道。
“不会啊。”我毫不迟疑地回答,然后身体向她挨近了些。无论如何,我现在必须把握时机打开话题。我屏气凝神,然后说:
“你长得很像电影《低俗小说》里的女主角乌玛·瑟曼!”
“真的吗?我头一次听到!”
“真的吗?”
“才怪!其实我老是听到人家这么说!这里!新的烟卷!”
2 软骨头君子(6)
是谁包好的?管他的。我又抽了一口。随后又一口。然后我察觉到恭维与奉承的时机成熟了。
“你知道吗?”我开口说,“可能还没有人对你说过,但是……我觉得即使你很像《低俗小说》里的乌玛·瑟曼,其实……呃……你看起来像你自己!”
我望着她质疑的双眼。
“我看起来像我自己?”
“一点也没错!”
“我相信这是我听过最棒的赞美!”
这招果然奏效!
“我很高兴你这么觉得!”我得意地说。我把那一卷烟递还给我的空姐,然后又悄悄挨近了她一些。我确信,每一公分都可换取宝贵的优惠里程作为酬报,而且就在今夜结束之前,我的累计里程将可兑换优厚的赠品,譬如*或者特别稀奇的*姿势。我几乎快坐在她身上了,总之,我们的腿已经碰触在一起。这是舱位升等的象征!
可惜的是,对于我这项“领土扩张”的丰功伟业,乌玛·瑟曼根本无动于衷,只是继续吸着大麻。这样也好。她尽管抽吧,只要她失去一点自制力,我就可以伺机而动。菲尔依然对着他那个圆圆的卷发小蜗牛胡扯瞎掰,可是她却翻着我的光碟收藏套。太爽了!超级菲尔先生对女人也无法不劳而获。黑道新娘卡蒂雅把大麻递给小蜗牛。可是小蜗牛有如虞根·弗利葛神父,以“谢谢,我不吸毒”的无聊手势一口拒绝。哈!她不染烟毒。这对于菲尔将是一项大考验。今夜风水即将轮流转啰!开派对而深夜晚归的人,这时候可看到巴伐利亚电视台《太空之夜》的新西兰画面。对于中毒太深而神志不清的人而言,“新西兰”的字体像公交车那么巨大。
砰!
突然间,大麻的毒效从后脑勺攫住了我。一个隐身怪物压住我的脚,令我动弹不得,另一个怪物在我耳朵里塞棉花糖,让我耳聋眼花。一切变得昏沉肿胀、麻痹迟钝,而我的身体几乎无法移动。刹那间,我陷入恐慌,害怕音响的喇叭振动膜片朝我飞射而来,把我钉在沙发椅上。有人允许它们这么做吗?当我需要弗利葛神父时,他在哪里啊?
“菲尔,你把喇叭转向好吗?”我好想呼叫他,可是我张不开嘴。我用尽气力拉起自己的身体,然后把喇叭筒转到一旁。喇叭筒重如水泥。接着我又向沙发倒下。黑道新娘卡蒂雅注视着我的举动,可是却不吭一声。当我的妄想症稍微减轻时,我才想到音响的喇叭筒即使被我转了向,铁定也能拐个弯朝我飞射。或许我可以躲到某个国名以S开头的国家。在神志恍惚的状态下,我起身开窗,深深吸了好几口空气。新鲜空气让我稍微回过神来。就在我关窗时,我听见我的黑道新娘正跟我说话。我没有完全听懂,但是至少听到一些片段,譬如“最后一班列车开走了”“现在走路太远了”。西蒙·佩特斯先生,恭喜你了!你的耐性终于获得回报!我可以想像得到,当我在票售一空的科隆大型活动会馆内,拿着“最佳泡妞奖”奖杯鞠躬致词时,观众席上出现一片欢腾与喝彩。
谢谢。谢谢。非常感谢!这是我人生中最美的片刻。谢谢。我知道,这一切看起来轻而易举,但是背后却隐藏着许多心血。而且若没有我的工作伙伴,我根本不可能成功。所以我也要感谢菲尔!“如果我在这里过夜的话,你方便吗?”卡蒂雅打断了我的致词。
“当然没问题!现在马上做吗?我有保险套!”
“过夜!不是*!”
2 软骨头君子(7)
各位女士,各位先生,我拒绝这项荒谬的颁奖。祝各位有个愉快的夜晚!
现场观众发出嘘声。在我离开颁奖台之前,我显然必须再申明几个重点:
各位女士,各位先生,这是什么世界?女人依旧不断向寂寞的男人发出错误信号,让他们的人生痛苦。她们怎么能装扮得花枝招展到处招蜂引蝶,一会儿流露着“吻我”的目光,一会儿眨着“和我上床”的媚眼!如果不是真的内心有意,就绝对不能这样!我想,就连在座第一排浓妆艳抹,看起来像调色盘的女性观众,也会同意我的看法。举个例吧!除了*之外,还有什么因素,会让酒醉的女人跟一个在酒吧里认识的男人回家?难道是帮他整理餐具分类盒?还是帮他把亮洁剂倒入洗碗机内?或者是帮他的冰箱冷冻柜化冰?简直不可能!我看得出来,你们了解我说的话。
大部分的观众以掌声褒奖我。但是一些无可救药的女权主义者仍旧嘘声不断。
“当然只是过夜。我只不过开个玩笑而已!”我对黑道新娘卡蒂雅说。
“是吗,但愿如此!”
我先把*计划抛至脑后,因为一旦这位小姐躺在我的床上,我就有更多正正当当的机会了。只不过我现在好歹也得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仿佛我们是君子之交,一切再正常不过了。我把电视节目从“太空之夜”转换到购物频道。一个情绪高亢,留着胡子而且带着美国腔的家伙,正在推销迷彩的遥控直升机模型。好炫!我一直就想要这种东西!准备在我这里过夜的空姐,突然出乎意外地亲了一下我的脸颊。
“我现在准备睡觉了。你的卧室在哪里?”
“靠走道,右手边,在经济舱后面!”我说。
“哈哈哈!”她回答着,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那一架模型直升机超炫!蓄着胡子的美国销售员说,它的速度有如史密特的猫那般飞快,而且目前只剩下三十四架。我不知道史密特的猫有多飞快,但是想必非常迅捷。这种直升机的用途可多了,可以装上无线摄影机,在桑拿中心的室外区上空盘旋!或者装上一些东西,朝自己讨厌的人丢掷。真是无懈可击!我非买一台不可。我想知道菲尔的意见如何。
“喂,菲尔?那里有一架……”
这个蠢蛋已经卧倒在小蜗牛身上卿卿我我了。我很怀疑他是否还能听见。他的皮夹放在桌上。我打开皮夹时,下巴差点掉下来。这个混账有一张万事达金卡!竟然还坑我!偏偏坑我这个户头里只有八千块的人!我把他的信用卡号码和有效日期抄在我的香烟盒上,然后抓起手机,拨了电话邮购号码。
“早安……我是菲尔·康拉德……我想订购正在你们节目里飞来飞去的战斗直升机。是不是也可以用来扔掷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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