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
她恐惧之情虽消,但随即想到,此人自身有极大困难,无
法解除,又如何能逆天行事,将自己的亲哥哥变作丈夫?看






来先前的一番说话只不过是胡说八道罢了,沉吟半晌,叹了
口气,转过身来,缓缓迈步走开。只听那声音道:“我要叫段
誉做你丈夫,你不能离开我。”木婉清淡淡一笑,向西走了几
步,忽然停步,转身问道:“你我素不相识,你怎么知道我的
心事?你……你识得段郎么?”
青袍客道:“你的心事,我自然知道。”双手衣袖中分别
伸出一根细细的黑铁杖,说道:“走罢!”左手铁杖在岩石上
一点,已然纵身而起,轻飘飘的落在丈许之外,木婉清见他
双足凌空,虽只一根铁杖支地,身子却是平稳之极,奇道:
“你的两只脚……”青袍客道:“我双足残废已久。好了,从
今以后,我的事你不许再问一句。”
木婉清道:“我要是再问呢?”四个字刚出口,突然间双
腿一软,摔倒在地,原来青袍客快若飘风般欺了过来,右手
铁杖在她膝弯连点两下,跟着一杖击下,只打得她双腿痛入
骨髓,“啊”的一声,大叫出来。青袍客又是铁杖连点,解开
了她穴道,手法之快,直是匪夷所思。木婉清一跃而起,怒
道:“你这人如此无礼!”扣住袖中短箭,便欲发射。
那青袍客道:“你射我一箭,我打你一记屁股。你射我十
箭,我便打你十记。不信就试试。”木婉清心想:“我一箭若
是射得中,当场便要了他性命,怎么还能打我?这人神通广
大,武功比南海鳄神还高,多半射他不中。看来这人说得出
做得到,当真打我屁股,那可糟糕。”只听他说道:“你不敢
射我,那就乖乖的听我吩咐,不得有违。”木婉清道:“我才
不乖乖的听你吩咐呢!”口中这么说,右手却放开了发射短箭
的机括。






青袍客两根细铁杖代替双足,向前行去。木婉清跟在他
身后,只见他每根铁杖都有七八尺长,跨出一步,比平常人
步子长了一倍有余。木婉清提气疾追,勉强方能跟上。青袍
客上过山岭,如行平地,却不走山间已有的道路,不论是何
乱石荆棘,铁杖一点便迈步而前,这一来可苦了木婉清,衣
衫下摆被荆刺撕成一片一片,却也毫不抱怨示弱。
翻过几个山头,远远望见一座黑压压的大树林。木婉清
心道:“到了万劫谷来啦!”问道:“咱们到万劫谷去干么?”青
袍客转过身来,突然随杖飞出,飕的一下,在她右腿上叩了
一记,说道:“你再罗唆不罗唆?”依着木婉清向来的性儿,虽
然明知不敌,也决不肯受人如此欺侮,但此刻心底隐隐觉得,
这青袍客本领如此高强,或许真能助自己达成心愿,当下只
道:“姑娘可不是怕你,暂且让你一让。”
青袍客道:“走罢!”他却不钻树洞,绕着山谷旁斜坡,走
向谷后。他对谷中途径竟是十分熟识,木婉清几次想问,怕
他挥杖又打,话到口边又缩了回去。只见他左转右转,越走
越远,深入谷后。木婉清到万劫谷来见师叔甘宝宝时,在谷
中曾住了数日,此时青袍客带着她所到之处,她却从未来过,
没料想万劫谷中居然还有这等荒凉幽僻的所在。
行出数里,进了一座大树林中,四周都是参天古木,当
日阳光灿烂,林中却黑沉沉地宛如黄昏,越走树林越密,到
后来须得侧身而行。再行出数十丈,只见前面一株株古树互
相挤在一起,便如一堵大墙相似,再也走不过去。青袍客左
手铁杖伸出,靠在她背上一挥,木婉清身不由主的腾身而起,
落在一株大树的树干上。却见青袍客已轻飘飘的跃在半空,铁






杖在一株大树上一插,身子飞起,越过了树墙。木婉清无此
能耐,老老实实的钻过大树枝叶,在树墙彼侧跳下地来。
只见眼前一大片空地,中间孤零零的一间石屋。那石屋
模样甚是奇怪,以一块块千百斤重的大石砌成,凹凹凸凸,宛
然是一座小山,露出了一个山洞般的门口。青袍客喝道:“进
去!”木婉清向石屋内望去,黑黝黝的不知里面藏着甚么怪物,
如何敢贸然走进?突觉一只手掌按到了背心,急待闪避,青
袍客掌心劲力已吐,将她推进屋去。
她左掌护身,使招“晓风拂柳”,护住面门,只怕黑暗中
有甚么怪物来袭,只听得轰隆一声,屋门已被甚么重物封住。
她大吃一惊,抢到门口伸手去推时,着手处粗糙异常,原来
是一块花岗巨岩。
她双臂运劲,尽力推出,但那巨岩纹丝不动。木婉清奋
力又推,当真便如晴蜓撼石柱一般,那里动摇得了,她大声
急叫:“喂,你关我在这里干甚么?”只听那青袍客道:“你求
我的事,自己也忘了吗?”声音从巨岩边上的洞孔中透进来,
倒听得十分清楚。木婉清定了定神,见巨岩堵住屋门,岩边
到处露出空隙,有的只两三寸宽,有的却有尺许,但身子万
万钻不出去。
木婉清大叫:“放我出来,放我出来!”外面再无声息,凑
眼从孔穴中望将出去,遥见青袍客正跃在高空,有如一头青
色大鸟般越过了树墙。
她回过身来,睁大眼睛,只见屋角中有桌有床,床上有
一人坐着,她又是一惊,叫道:“你……你……”
那人站起身来,走上两步,叫道:“婉妹,你也来了?”语






音中充满着惊喜,原来竟是段誉。
木婉清在绝望中乍见情郎,欢喜得几乎一颗心停了跳动,
扑将上去,投在他怀里。石屋中光亮微弱,段誉隐约见她脸
色惨白,两滴泪水夺眶而出,心下甚是怜惜,紧紧搂住了她,
见她两片樱唇微颤,忍不住低头便吻了下去。两人四唇甫接,
同时想起:“咱俩是兄妹,决不可这样。”身子都是一震,立
即放开缠接着的双臂,各自退回。两人背靠石室的一壁,怔
怔对视。木婉清“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段誉柔声安慰:“婉妹,这是上天命中注定,你也不必难
过。我有你这样一个妹子,甚是欢喜。”木婉清连连顿足,哭
道:“我偏要难过,我偏不欢喜!你心中欢喜,你就好没良心。”
段誉叹道:“那有甚么法子?当初我没遇到你,那就好了。”
木婉清道:“又不是我想见你的。谁叫你来找我?我没你
报讯,也不见得就死在人家手里。你害死了我的黑玫瑰,害
得我心中老大不痛快,害得我师父变成了我妈妈,害得你爹
爹成为我爹爹,害得你自己变成我的哥哥!我不要,我通统
不要。你害得我关在这里,我要出去,我要出去!”
段誉道:“婉妹,都是我不好。你别生气,咱们慢慢想法
子逃出去。”木婉清道:“我不逃出去,我死在这里也好,死
在外边也好,都是一样。我不出去!我不出去!”她刚才还在
大叫“我要出去”,可是一会儿便又大叫“我不出去”。段誉
知她心情激动,一时无可理喻,当下不再说话。
木婉清发了一阵脾气,见他不理,问道:“你为甚么不说
话?”段誉道:“你要我说甚么?”木婉清道:“你说你在这儿
里干甚么?”段誉道:“我徒儿捉了我来……”木婉清奇道:






“你的徒儿?”但随即记起,不由得破涕为笑,笑道:“不错,
是南海鳄神。他捉了你来,关在这里?”段誉说道:“正是。”
木婉清笑道:“你就该摆起师父架子,叫他放你啊。”段誉道:
“我说过何止一次,架子也摆得着实不小,但他说只有我反过
来拜他为师,方能放我。”木婉清道:“嘿,多半是你的架子
摆得不像。”段誉叹道:“或许便是如此,婉妹,你又是给谁
捉了来的?”
木婉清于是将那青袍客的事简略一说,但自己要他“将
哥哥变成丈夫”这一节,却省了不提。段誉听说这人嘴唇不
会动,却会腹中说话,双足残废而奔行如飞,不禁大感有趣,
不住追问详情,啧啧称异。
两人说了良久,忽听得屋外喀的一响,洞孔中塞进一只
碗来,有人说话:“吃饭罢!”段誉伸手接过,见碗中是烧得
香喷喷的一碗红烧肉,跟着又递进十个馒头。段誉将菜肴馒
头放在桌上,低声问道:“你说食物里有没有毒药?”木婉清
道:“他们要杀咱俩,再也容易不过,不必下毒。”
段誉心想不错,肚子也实在饿了,说道:“吃罢!”将红
烧肉夹在馒头之中,先递给木婉清,然后自己吃了起来。外
边那人道:“吃完后将碗儿抛出来,自会有人收取。”说罢径
自去了。木婉清从洞中望出去,见那人攀援上树,从树墙的
另一面跳了下去,心想:“这送饭的身手寻常。”走到段誉身
边,和他同吃夹着红烧肉的馒头。
段誉一面吃,一面说道:“你不用担心,伯父和爹爹定会
来救咱们。南海鳄神、叶二娘他们武功虽高,未必是我爹爹
的敌手。我伯父若倘亲自出马,那更如风扫落叶,定然杀得






他们望风披靡。”木婉清道:“哼,他不过是大理国的皇帝而
已,武功又有甚么了不起?我不信他能敌得过那青袍怪人。他
多半是带领几千铁甲骑兵,攻打进来。”段誉连连摇头,道:
“不然,不然!我段氏祖先原是中原武林人士,虽在大理得国
称帝,决不敢忘了中原武林的规矩。倘然仗势欺人,倚多为
胜,大理段氏岂不教天下英雄耻笑?”
木婉清道:“嗯,原来你家中的人做皇帝、王爷,却不肯
失了江湖好汉的身分。”段誉道:“我伯父和爹爹时常言道,这
叫做为人不可以忘本。”木婉清哼了一声,道:“呀!嘴上说
得仁义道德,做起事来就卑鄙无耻。爹爹既有了你妈妈,为
甚么又……又对我师父不起?”段誉一怔,道:“咦!你怎可
骂我爹爹!我爹爹不就是你的爹爹么!再说,普天下的王公
贵胄,哪一个不是有几位夫人?便有十个八个夫人,也不打
紧啊。”
其实方当北宋年间,北为契丹、中为大宋、西北西夏、西
南吐蕃、南为大理。五国王公,除正妻外无不广有姬妾,多
则数十人,少则三四人,就算次一等的侯伯贵官,也必有姬
人侍妾。自古以来,历朝如此,世人早已视作理所当然。
木婉清一听,心头升起一股怒火,重重一掌打去,正中
他右颊,拍的一声,清脆响亮,只打得他目瞪口呆,手中咬
去了一半的馒头也掉在地下,只道:“你……你……”木婉清
怒道:“我不叫他爹爹!男子多娶妻室,就是没良心。一个人
三心两意,便是无情无义。”段誉抚摸着肿起的面颊,苦笑道:
“我是你兄长,你做妹子的,不可对我这般无礼。”木婉清胸
中郁怒难宣,提掌又打了过去。






这一次段誉有了防备,脚下一错,使出“凌波微步”,已
闪到了她身后。木婉清反手一掌,段誉又已躲开。石室不过
丈许见方,但“凌波微步”实是神妙之极,木婉清出掌越来
越快,却再也打他不到。木婉清越加气恼,突然“哎哟”一
声,假意摔倒,段誉惊道:“怎么了?”俯身伸手去扶。木婉
清软洋洋的靠在他身上,左臂勾住他脖子,蓦地里手臂一紧,
笑道:“你还逃得了么?”右掌拍的一下,清脆之极的在他左
颊上打了一掌。
段誉吃痛,只叫了一声“啊”,突然丹田中一股热气急速
上升,霎时间血脉贲张,情欲如潮,不可遏止,但觉搂在怀
里的姑娘娇喘细细,幽香阵阵,心情大乱,便往她唇上吻去。
这一吻之下,木婉清登时全身酸软。段誉抱起她身子,往
床上放落,伸手解开了她的一个衣扣。木婉清低声说:“你……
你是我亲哥哥啊!”段誉神智虽乱,这句话却如晴天一个霹雳,
一呆之下,急速放开了她,倒退三步,双手左右开弓,拍拍
拍拍,重重的连打自己四个嘴巴,骂道:“该死,该死!”
木婉清见他双目如血,放出异光,脸上肌肉扭动,鼻孔
不住一张一缩,惊道:“啊哟!段郎,食物里有毒,咱俩着了
人家道儿!”
段誉这时全身发滚,犹如在蒸笼中被人蒸焙相似,听得
木婉清说食物中有毒,心下反而一喜:“原来是毒药迷乱了我
的本性,致想对婉妹作乱伦之行,倒不是我枉读了圣贤书,突
然丧心病狂,学那禽兽一般。”
但身上实是热得难忍,将衣服一件件的脱将下来,脱到
只剩一身单衣单裤,便不再脱,盘膝坐下,眼观鼻,鼻观心,






强自克制那心猿意马。他服食了“莽牯朱蛤”,本已万毒不侵,
但红烧肉中所混的并非伤人性命的毒药,而是激发情欲的春
药。男女大欲,人之天性,这春药只是激发人人有生俱来的
情欲,使之变本加厉,难以自制。“莽牯朱蛤”的剧毒以毒攻
毒,能除万毒,这春药却非毒物,“莽牯朱蛤”对之便无能为
力了。
木婉清亦是一般的烦躁炽热,到后来忍无可忍,也除下
外裳。
段誉叫道:“你不可再脱,背脊靠着石壁,当可清凉些。”
两人都将背心靠住石壁,背心虽然凉了,但胸腹四肢、头脸
项颈,却没一处不是热得火滚。段誉见木婉清双颊如火,说
不出的娇艳可爱,一双眼水汪汪地,显然只想扑到自己的怀
中来,他想:“此刻咱们决心与药性相抗,但人力有时而尽,
倘若做出乱伦的行径来,当真丢尽了段家的颜面,百死不足
以赎此大罪。”说道:“你给我一枝毒箭。”
木婉清道:“干甚么?”段誉道:“我……我如果抵挡不住
药力,便一箭戳死自己,免得害你。”木婉清道:“我不给你。”
两人却都不知箭上的毒性其实已害他不死。段誉道:“你答允
我一件事。”木婉清道:“什么?”段誉道:“我只要伸手碰到
你身子,你便一箭射死我。”木婉清道:“我不答允。”段誉道:
“求求你,答允了罢。我大理段氏数百年的清誉,不能在我手
里坏了。否则我死之后,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
忽听得石室外一个声音说道:“大理段氏本来是了不起
的,可是到了段正明手上,口中仁义道德,用心却如狼心狗
肺,早已全无清誉之可言。”






段誉怒道:“你是谁?胡说八道。”木婉清低声道:“他便
是那个青袍怪人。”
只听那青袍客说道:“木姑娘,我答允了你,叫你哥哥变
作你的丈夫,这件事包在我身上,必定做到。”木婉清怒道:
“你这是下毒害人,跟我求你的事有何相干?”青袍客道:“那
碗红烧肉之中,我下了好大份量的‘阴阳和合散’,服食之后,
若不是阴阳调和,男女成为夫妻,那便肌肤寸裂、七孔流血
而死。这和合散的药性,一天厉害过一天,到得第八天上,凭
你是大罗金仙,也难抵挡。”
段誉怒道:“我和你无怨无仇,何以使这毒计害我?你要
我此后再无面目做人,叫我伯父和父母终身蒙羞,我……宁
可死一百次,也决不干那无耻乱伦之行。”
那青袍客道:“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伯父却和我仇深似海。
段正明、段正淳这两个小子终身蒙羞,没面目见人,那是再
好不过,妙极,妙极!嘿嘿,嘿嘿!”他嘴不能动,笑声从喉
头发出,更是古怪难听。
段誉欲再辩说,一斜眼间,见到木婉清海棠春睡般的脸
庞、芙蓉初放般的身子,一颗心怦怦猛跳,几乎连自己心跳
的声音也听见了,脑中一阵胡涂,便想:“婉妹和我本有婚姻
之约,倘若不是两人同回大理,又有谁知道她和我是同胞兄
妹?这是上代阴差阳错结成的冤孽,跟咱两个又有甚么相干?”
想到此处,颤巍巍的便站起身来,只见木婉清手扶墙壁,也
正慢慢站起来,突然间心中如电光石火般的一闪:“不可,不
可!段誉啊段誉,人兽关头,原只一念之差,你今日倘若失
足,不但自己身败名裂,连伯父和父亲也给你陷了。”当即大






声喝道:“婉妹,我是你的亲哥哥,你是我亲妹子,知道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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